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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苏义的试探，试探他知不知道苏男的公寓，试探他去没去过苏男的公寓！
他居然就那么傻不拉几地中计了！
宋廷川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内心突然升起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宋廷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屁的捉奸在床，他行得正坐得直！怂个毛线！
苏男也隐约猜出苏义的用意，直想扶额。
她二哥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只有苏奶奶全程保持着慈爱的笑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跟宋廷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宋廷川的错觉，他总觉得苏奶奶看他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似笑非笑。
他想多了吧？
是的，肯定的。
强自镇定地跟着进了苏男的公寓，好在这次苏义没说让他去开苏男的门，不然真的，宋廷川发誓，他绝对怼死这只老狐狸！
但是说实话，他虽然不止一次地送苏男回家，但进她的公寓着实是第一次。
看到房间布局那一刻，他还有些怔愣。
学区房，一般都是精装修，拎包就能入住的那种，有的时候学区房为了节省设计成本，会让一个小区内一些公寓内部的设计如出一辙，除非入住的主人亲自打理，改变布局，否则极有可能遭遇跟社区住户撞陈设的尴尬。
那现在，毫无疑问，他和苏男的公寓就是属于撞陈设的。
甚至连沙发的位置都没变，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颜色不一样。
宋廷川眯了眯眸。
看来，苏男对于她所住的这个公寓……也并没有倾注太多感情嘛。
苏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廷川，他清晰地捕捉到宋廷川进门那一刻的错愕，那至少说明，这小子跟他妹妹的交情还没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苏义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苏男让几人先坐之后，便转身去厨房忙活，留三人闲聊。
当然，仅仅是苏奶奶在找宋廷川聊，苏义可没有半点想跟这小子聊天的兴趣。
无聊了半晌，苏义起身：
“奶奶，你们聊，我去给男男打打下手。”
说着，也不等苏奶奶回应，苏义便自顾自去了厨房。
江景华庭的公寓属于比较豪华的级别，面积挺大，厨房到客厅更是有些距离，苏义在厨房跟苏男聊天，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宋廷川听到。
“千金，你跟你那同桌是怎么回事？”
苏男知道他问什么，也没什么隐瞒，淡淡道：
“之前我手术结束的那段时间比较虚，是他送我回的家。”
苏义眯起眼：“这么好心？”
“没有，被另一个好朋友拜托的。”
苏义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哦~”
苏男扭头看他，莫名其妙：“我还没问你呢，我怎么感觉你挺针对他的。”
苏义耸了耸肩：“因为我怀疑这小子居心叵测。”
苏男拧眉：“什么意思？”
“上次远叔去我家的时候，这小子一直盯着他看，我怀疑他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我的傻妹妹哎，长点心吧你。”
苏男白了苏义一眼：“就这？我早就知道了啊。”
宋廷川还亲自来找她帮忙呢。这有啥的。
苏义：“……”
第三百八十七章 迷茫
从公寓里吃完午饭，苏男又跟着苏义一起会老家，嗯，宋廷川也顺便搭了一趟顺风车回去了。
和奶奶到家没一会儿，詹海和韩彬也来了。
苏奶奶对于这俩孩子没什么偏见，毕竟她相信苏男看人的眼光。
知道这两人来是找苏男的，苏奶奶也就回屋去休息了，奔波了一天，她的身子骨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怕吵到奶奶休息，三人转道去了韩彬家，路上边走边聊。
苏男拍了怕詹海的肩膀，“说说吧，你这次究竟是什么情况。”
詹海挠了挠头，先给苏男道了个谢：
“哥，这次多亏你了啊，彬哥都告诉我了，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苏男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少来，添什么麻烦，你又没干坏事儿。”
詹海叹了一口气，半晌没说话。
苏男皱着眉：
“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男从他师兄口中只知道了结果，案件具体的经过她还没问过。
韩彬一旁憋不住开口道：
“阿男，你让阿海缓缓吧，他现在……挺难受的。”
苏男看着詹海，詹海的脑袋低垂着，确实挺低落的样子。
苏男也就没再开口，静静等詹海愿意说的时候。
走出去好远，詹海才闷闷地开口：
“哥，有的时候我挺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嗯？”
苏男疑惑地看着詹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詹海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这次那几个帮着孙彪陷害我的，都是我觉得还有救，想把他们拉回来去干些正事儿的。那个偷了我手机给孙彪打电话的，就是其中一个我帮忙在朝歌物色了一份端茶递水活计的人。”
“我本来以为给他们安排了工作，他们能认认真真改过自新，没想到……呵。”
詹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这帮人反而怨恨起我来了。”
“怨恨？”
苏男有些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怨恨的？
一旁的韩彬很生气地接话：
“那群王八蛋怨恨阿海强制给他们安排工作，让他们远离了曾经跟着孙彪混时的那种游手好闲不劳而获的安逸日子，他们觉得比起阿海，跟着孙彪更有前途，所以偷偷反水了，我草他妈，阿海明明是为他们好！”
说白了，就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跟着孙彪横惯了，陡然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上学工作，被人呼来喝去，他们就不再满足了。
苏男眉头紧锁，看着詹海：
“你就因为这个而迷茫？”
詹海点了点头。
苏男按了按额角，“你别告诉我你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以后要像孙彪一样带着他们。”
詹海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跟谁学也不会跟那孙子学好吗！”
苏男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样子，看着詹海，语重心长地道：
“詹海，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不是你的所有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也不是所有在黑暗中的人都向往光明，有的人在黑暗呆久了，早就不知不觉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甚至逐渐把光明视为他们最大的敌人，这样的人，你是没有办法唤醒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所谓救世主
詹海看着苏男，眼底有明显的讶异。
“哥，你……”
苏男抬眸看着詹海，笑了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很不可思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救世主，拼了命想把所有在歧途的人都拉回来？”
詹海偏过头，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就是这样想的。
苏男双脚踢着步子走，偶尔脚步有石子，也会踢着玩儿，边玩儿边缓缓道：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救世主。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韩寒的《光明与磊落》，里面说，光明是无法击败所有黑暗的，就像阳光无法照亮每一个角落，善良无法冲去所有恶意，真诚也无法解释所有误解。”
“这些东西讲出来，可能让人觉得，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啊？但这却又的确是需要你时时刻刻去直面的，世界它就是这样子，存在即合理，它按照它既定的法则运转着，绝对不可能说完全你想什么样子它就什么样子，不会的，你能做的只是去适应。”
“你要学着接受人性的黑暗，也要去接受世道的不公，但这并不表示你就要忽视人性的闪光点，也并不表示这个社会没有公平存在，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当你站在灰色地带都能用最清醒的头脑去看待黑和白的时候，你才是赢的那个人。”
苏男将手插进裤兜，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觉得我公正是吗？不，其实我不公正。因为如果清溪高中的人在我面前说脏话，他们面临的绝对是处罚，可你在我面前爆了那么多次粗口，我却完全视而不见，我可能会试着纠正你，可当你改不了的时候，我并不能拿你怎么样，某种意义上讲，我双标了。”
“可我错了吗？我又没有错，因为处罚他们，是因为有校纪校规摆在那里，我只是个执行者，而你们，社会并没有相关的条文约束说这样不可以，这个社会也没有赋予我来执行相关条文的权力。所以你看，是非善恶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我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学校里很多老师都喜欢用公平公正公开三个字来形容苏男，只有苏男知道，她是不公正的。
哦，不对，应该是说，她也是才发现，她是不公正的。
她的那个同桌，带给了她太多颠覆性的理念，但是不可否认，那些理念本身都有迹可循，她也终于能认识到她自己本身存在的问题。
詹海听完脑壳有些发胀，他本来文化水平就不高，苏男讲的这些，已经完全把他绕晕了。
但他注意到苏男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是个好人。
在詹海心里，苏男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好人，现在她却亲口否认了他的认知。
詹海茫然地敲了敲脑袋：
“所以……我该怎么办？”
苏男弯了弯唇，“对你所做的事，尽力就好，你想拉他们，就拉，拉回来多少是多少，这也算你的收获，拉不回来就放任，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苏男顿了一下，转过头，紧紧盯着詹海的眼睛：
“不勉强，不执念，不违心，也不动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努力
不勉强，是不勉强自己去做自己注定做不了的事情。
不执念，是不必跟自己的无能死磕。
不违心，是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东西。
不动摇，是不要因为一时被否定，就觉得自己三观全然被颠覆，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苏男最后吐出一句话总结：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情在心中，心在世外。”
啧，听听这十六个字，多高大上啊。
然而詹海抓着脑袋一脸懵逼：
“哥，咱能不欺负文盲不？你就直说我该干啥成吗？”
苏男：“……”
这下连韩彬都看不下去了，“就是说，你想干啥就去干，结果好你别乐，结果不好你也甭哭，把自己想成个局外人，就当这些事儿都跟自己没关系。”
翻译能力满分，鼓掌！
苏男赞许地看向韩彬，看不出来这人还是挺会抓重点的。
于是这下詹海懂了，恍然点点头。
又低眸细细将苏男所有的话消化了一遍，詹海挠了挠头：
“可是哥，那你呢？”
詹海其实做这些也只是努力想向苏男靠拢，可是当苏男自己都把自己定义成一个不好的人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苏男愣了一下，“我？”
问完苏男就明白詹海的意思，摇头笑道：
“我不能保证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但我只要保证我没有出错就行。”
善恶黑白或许没有准确的定义，可对错有。
尤其对于学生而言，对错的衡量标准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规则。
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他们想做什么都行，没有谁会干涉，可是当触犯规则的时候，对于这些心智尚不成熟的而言，就必须得有人出来纠正和引导。
苏男不敢说她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但是她既然已经站在了风纪委那个位置，成为那个去评判对错的人，她就只需要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就行。
“詹海，你跟我是不一样的，社会的准则远远比学校要复杂得多，也没有谁会天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的一切行为就必须完全由你自己去判断该与不该，一念之差，要么是康庄大道，要么就是深渊。”
这一次，三个人都久久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韩彬家，詹海才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哥，谢谢你。”
苏男冲着詹海笑，“谢我做什么？大道理谁都会说，也谁都听过，但要真正做起来却是很困难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走偏。”
詹海咧嘴：“不会的。”
只有韩彬低着头看着苏男，眼神若有所思。
“阿男，你还不到十七岁吧，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经历得比我还多一样？”
苏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吗？”
其实并没有。
她以前从来不会那么通透的，只是最近，自从遇上她那个令人头疼的同桌之后，苏男才悟出来的。
宋廷川很会抓规则的漏洞，苏男很多时候明明知道他是错的却拿他无可奈何，几次之后，苏男就不再纠结了。
规则是武器，可是当手里的武器不能用的时候，她能做的就不多了。
但能做的不多，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