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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廷川一手撑着脑袋，按了按额角：
“奶奶，我不想说些好听的话骗您，确实，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放弃，她太冰冷了。”
说是冰冷，但其实在对待友谊上，她又格外地充满温情。
所以她其实又算不上冰冷。
那种冰冷，是只有他这种在极力靠近她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说起来，算是自作自受。
但是宋廷川又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眷恋又无奈：
“可是那么冰冷，却还是割舍不下，我能怎么办呢？”
放手会痛，靠近是伤。
伤可以愈合，痛却无法缓解。
他能怎么办呢？
受着呗。
苏奶奶手里捏着一枚白棋，温润如玉的棋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苏奶奶把玩着，久久不曾把那枚棋子扔进棋盒。
许久，苏奶奶才淡笑道：
“男男能遇见你，她很幸运。”
苏奶奶太了解自己孙女了，就是基于对苏男的了解，所以宋廷川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能遇见她，我也很幸运。”
若不是她，他可能还被困在黑暗的泥淖，至死不得挣脱。
苏奶奶叹了一口气，于此同时一声脆响，白棋落入棋盒。
“小宋，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我只能告诉你，男男有很深的心结，要解开，不容易。”
宋廷川颔首，但眼神清澈明亮，透着难以摧毁的坚定：
“我会努力。”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安排
宋廷川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苏男。
他也曾直白地问过苏奶奶苏男的去向，但苏奶奶却笑而不答。
宋廷川便起身离开了。
既然跟苏奶奶承诺了他会努力，他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否则他大概得不到奶奶的认可。
而苏男去了哪儿呢？
书远集团顶楼休息室。
“大小姐。”
苏男颔首，“宰相大人，他在吗？”
柯再祥微微躬身，歉意而恭敬地回道：
“苏总在的，只是……可能没空见您。”
苏男点了点头，并没有太意外。
不管真没空还是假没空，他总是不想看见她的。
“那你等他得空跟他说一声，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书可以下了，随时可以找我签字。”
她如今已经毕业了，他们的父女关系，是该到头了。
柯再祥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对于苏男的来意早已清楚。
“大小姐不急，苏总和老夫人承诺的是到您十八岁，您的生日还没到，到了，苏总自会安排。”
十八岁……
送她的成人礼么？
苏男扯起嘴角，“也好，届时恭候宰相大人。”
柯再祥再度俯首：
“大小姐客气了。”
该说的说完了，苏男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只是才走到休息室门口，似乎想到什么，她转过了身。
“我听说，朝歌是宰相大人名下的？”
柯再祥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大小姐的表达很准确。”
只是他挂在名下，实则是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趁着我还没过十八岁，你最后再帮我跟他提一个要求吧。”
“大小姐您说。”
苏男看着柯再祥，一字一顿道：
“我要去朝歌。”
“好的小……嗯？！”
柯再祥条件反射应了一声，等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苏男说了什么。
这下我们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地宰相大人这下都维持不了淡定了。
“不是，大、大小姐，您、您说什么？”
苏男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去朝歌。”
不是想去，是要去。
也就是决定好了，所以作一个通知。
听到苏男肯定的回复，柯再祥更加不淡定了。
大小姐那样的性格怎么能去朝歌呢？！那不是得把朝歌拆了啊？！
柯再祥要哭了。
“不是，大小姐，我一把年纪了不经吓，你可不能这么开玩笑！”
“宰相大人见我开过玩笑？”
柯再祥：“……”
就是知道您没开过玩笑我才巴不得您开一次玩笑啊。
看着苏男坚定的眼神，柯再祥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这个我不能私自做主，需要先问过苏总的意思。”
苏男点头：“嗯。”
问吧，他会答应的。
或者说，她要做什么，他根本没兴趣插手。
看着苏男离开，柯再祥脚步略显踉跄地回了总裁办公室。
苏河远正埋头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察觉到柯再祥脸上的异样后皱起眉：
“怎么了？”
柯再祥咽了一口唾沫。
“苏、苏总，大小姐要、要去……”
苏河远拧眉，略显不耐烦地道：“要去哪儿？”
“朝歌！”
苏河远握笔的手一顿，神色淡了下去，低头开始继续看文件，“嗯。”
“苏总……”
苏河远头也不抬，“给她安排。”
“……是。”
第七百一十八章 气色不错
从书远集团出来后，苏男并没有着急回家。
她去找了兰校长。
兰校长一年的缓刑期如今只剩下两个月，苏男想去再见他一面。
到了兰家，是兰校长的女儿兰惜给开的门。
兰惜因为作伪证，判了三个月拘役，早就刑满释放了。
这不是苏男第一次见兰惜，但是唯独这一次见她，苏男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张扬和活力。
大概是终于从家暴里解脱了出来吧。
“男男？”
“兰姐姐，师兄在吗？”
说起来，苏男和她师兄师姐们家里人的称呼，很多时候都是乱的。
比如陆秦森的父亲陆天支是苏男的师兄，但是陆秦森却总叫苏男小学妹。
又比如苏男和兰校长算是同辈，但是对于兰校长的女儿，她叫的却是兰姐姐。
实在是苏男的年纪太小了，那么多人尊她为长辈，她压力也有点大。
最后索性怎么习惯怎么叫了。
毕竟也没有血缘关系，辈分什么的也没那么讲究。
兰惜笑着把苏男迎进了门，“在的，这会儿应该在后花园浇水，我带你去。”
确实如兰惜所言，兰校长在浇水。
晌午阳光正好，兰校长斯文儒雅的身影在花丛中穿梭，身周自带一圈微黄光晕，人看着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听到动静，兰校长回身，看见苏男的时候直起腰，拎着水壶便迎了上来：
“男男来啦？”
苏男望着兰校长就笑，“师兄看起来气色不错？”
“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儿，哪怕是头猪都该养起几分精神头了。”
兰惜瞪了兰校长一眼：“爸，你骂谁呢？”
兰校长：“……”
害。
忘记这儿还有一个小猪仔了。
兰校长摸了摸鼻子讪笑：“那什么，你去，给男男泡杯茶。”
兰惜撇了撇嘴，但还是乖巧地下去了。
兰校长带着苏男在花园里的大理石桌旁坐了下来。
“兰姐姐现在特别的神采飞扬。”
兰校长看着兰惜的背影，也有些感慨：
“是啊，所以我觉是值得的。”
至少他女儿，不会再活在痛苦里。
“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志愿呢？虽然我支持你不跟夏岳明那家伙一起去清大，但你的学校怎么也不能太差吧？”
苏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眉宇间带了些犹疑。
“目前有意向的那个学校……您可能不太满意。”
兰校长扬了扬眉，“说说。”
“在西部。”
兰校长着实有些意外，“不去帝都？”
众所周知，帝都作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汇集了很多优秀的高校，哪怕清大京大都不要，可以供苏男选择的高校也不会少。
着实没有必要往西部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西部不好，只是说帝都确实更好，尤其苏男明明有选择更好的权力，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
苏男摇了摇头。
“帝都的话……那边认识的人可能有点多。”
光她知道的，想要去帝都的，全班不下二十个。
她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要想做一个全新的苏男，会有点难。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兰惜端了茶过来，听到苏男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男，你是不是对帝都有什么误解？或者说，你是不是对大学有什么误解？”
苏男有点懵，“啊？”
兰惜将沏好的茶端到苏男跟前放好，顺势坐了下来，浅笑道：
“男男，你别看帝都只是一个市，但是帝都很大的，它并不像在筠市，在这里到处都是你熟悉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在那边，别说就二十几个人，就是再翻一倍，只要你不想遇见他们，简单得很。”
“而且，我跟你讲，大学很忙的，每个专业的人每天为着自己的课程累死累活，哪怕就是在一个学校，也没什么时间碰面。我大学的时候我闺蜜就在我隔壁学校，我们俩的学校大门就隔了一条街，但我们哪怕是一个月见上一次都很困难。”
“男男，大学是一个改造场，很多人上了大学都会变，你不要怕自己的改变会让那些熟悉你的人惊讶，因为很有可能他们的改变更让你惊讶。”
“你也没有必要为此远离亲友，背井离乡的孤寂是你想象不到的，如果就近能找到一个说话的人，那种痛苦好歹能稍稍缓解。”
“兰姐姐真的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不要冲动，这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
苏男咬着唇，看样子有些犹豫。
兰校长看着苏男，显然也是希望她改变主意。
见苏男半晌不说话，兰校长端起面前的茶轻啜一口，突然道：
“男男，还记得你纪师兄吗？”
“纪风师兄？”
兰校长点头，“或许他的母校，你可以考虑一下。”
纪风是苏男的所有师兄师姐里面，和苏男性格最接近的。
如果说苏男面对他们的时候会有压力和顾虑，却唯独面对纪风，苏男会是最真实的苏男。
因为纪风不会特别宠她惯她，不会给她的选择提供任何的建议，甚至不会对她提供任何他能力之外的庇护。
只要苏男不主动开口，纪风就不会给多余的关照，两人如陌生人一般地各自存在着。
当然这并不是说纪风就不喜欢苏男。
只是纪风性格使然，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巧的是，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才让苏男更觉得轻松自在。
纪风的母校在全国都是拔尖的，而且招生条件苛刻，不是光凭成绩好就能进的，里面苏男所能遇到的熟人不会很多，她也不用担心待在那个学校会像在清大一样受到额外的照顾。
苏男迟疑了。
兰校长也不多劝，只最后说了两句：
“想蜕变就大胆的去，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你想避开他们，就是在避开过去的自己，可你的过去分明那么白了都只是过客，你变与不变，他们顶多感叹一下，可是那些感叹与你何干？你要过好的，是自己的生活。”
苏男深吸一口气，端起前面的茶杯浅酌一口后道：
“谢谢师兄，谢谢兰姐姐，你们说的，我会仔细考虑的。”
虽然苏男并没有立即答应，但兰校长和兰惜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相信苏男，她的理智，会让她作出对她最好的抉择。
第七百二十章 傻子
从兰校长出来后，苏男给程思语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玩。
宋廷川的表白，还有学校的抉择，这些东西在苏男的脑子里反复翻涌，搅得她一团乱。
她现在就希望有一个人能陪陪她。
而苏男目前能找到的，大概也只有程思语了。
程思语出来得很快。
虽然她和周谦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虽然周谦为了他特意留在了筠市至今没有搬走，虽然苏男打电话的时候她和周谦其实正在约会……虽然有那么多的虽然，可男朋友哪儿有闺蜜重要？！
于是苏男一个电话，程思语丢下周谦就一路飞奔过来了。
周谦：“……”
妈的，金刚芭比真的是他克星！
先是拐走他爸妈，后面拐走他的小金库，如今拐走他女朋友！
呜呜呜呜可是他干不过……
周谦原地风中凌乱。
程思语见到苏男，第一个动作毫无疑问就是飞扑。
苏男比她高，力气比她大，接住她完全没问题。
“嗷呜，算你妞有良心，知道主动约我！”
苏男好笑，一边把人拉开一边道：
“陪我走走吧。”
程思语皱了皱鼻子，敏锐地察觉到苏男的情绪有点奇怪。
“亲爱的，你怎么啦？”
苏男抬头，看了看身周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道：
“思语，我可能会跟你一起去帝都。”
程思语一个趔趄：
“啥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