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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廷川捏了一下苏男的手心，绷着脸继续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不知道狗谦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贸然把思语妹妹叫过去，怕他们的关系恶化。”
苏男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索性乖乖跟着宋廷川往外走了。
两人出了校门就叫了一辆出租车，直达目的地。
到了地方之后，宋廷川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那个颓废到连路边的流浪汉都不如的人，确实是周谦没错。
宋廷川一把扣住他的肩膀问他：
“周谦，你怎么了？”
周谦抬头，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也不知道周谦有没有认出宋廷川，总之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旋即捂着头往后直退：
“走开！你走开！我、我不认识你！”
周玉录汗颜，转头问苏男：
“嫂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剧情很熟悉？”
苏男愣了一下，“啊？”
“古早偶像剧里女主必有的失忆桥段。”
然后周玉录开始捏嗓子模仿着尖叫了：“啊！你不要过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啊！”
“然后接下来男主会一脸深情地望着对方说，‘某某某，别怕，是我啊，你抬头，看看我，啊？你看看我，我是谁谁谁啊！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
苏男：“……”
瞧瞧这声情并茂的，看不出来周玉录原来还是戏精体质。
宋廷川凉凉的视线扫了周玉录一眼，周玉录噎了一下没敢接着演。
然后宋廷川漠然地站起身，淡淡道：
“你再给我装失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程思语过来。”
周谦的身体猛地僵住，旋即伸手揪住了宋廷川的裤腿，低低地道：
“川哥，不要。”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跟川哥做兄弟有风险
苏男从来没有见过意气风发的谦少那么卑微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灰头土脸，低着头，伸出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捏住宋廷川的裤管，然后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说不要。
这还是当初的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么？
宋廷川依旧很淡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谦：
“不跟我装了？”
周谦低着头没有回应。
宋廷川冷笑一声，退后一步，奈何周谦捏紧了他的裤管不让他离开，宋廷川忍无可忍直接给了周谦一脚。
周谦被踹翻在了地上。
周玉录在一旁看着咽了咽唾沫，旋即站到苏男旁边瑟瑟发抖。
“嫂子你看到了，跟川哥做兄弟有风险，以后你可一定地保护我啊。”
苏男现在也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她拽了宋廷川一下：
“你干嘛啊？”
宋廷川扭头看了苏男一眼，然后将苏男推到一边，转而蹲下身去，目光沉沉地看着周谦：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你干了什么需要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你这样还有脸喜欢思语妹妹？我都替思语妹妹觉得你寒碜！”
苏男又忍不住拉了一下宋廷川：
“宋廷川，你别刺激他。”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明了，宋廷川直接一上来就这么嘴贱，回头两人这兄弟还真没的做了。
然而还不等宋廷川说什么，周谦就突然吼了起来：
“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她！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不配喜欢她！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是个废物！废物！”
吼完，周谦捂着脸，居然就那么哭了起来。
宋廷川皱了眉，周谦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啊……
宋廷川再次蹲下身：
“狗谦，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周谦抬起头，一双眼通红，嘴唇动了好半晌，才终于出声：
“川哥，我创业失败了，现在欠了两千万，我、我真的，就是个废人……”
宋廷川抬头和苏男对视了一眼，倒是一旁的周玉录惊叫出声：
“卧槽？！两千万？！”
街头人来人往，也不适合说话，宋廷川招呼苏男，和她一起，一人拎一边，带人去了附近的酒店。
周谦这一次也不挣扎，完全就是个提线木偶，连自己被带到哪里去都是丝毫不关心的态度。
等到酒店安顿下来，苏男和宋廷川一松手，周谦又重新坐到了地板上。
宋廷川看不下去了，反手把周谦摁地上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的给我振作一点！不就是创业失败吗？谁还没个东山再起的可能了？你现在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周谦丝毫不反抗，甚至还在笑：
“东山再起？怎么东山再起？哥，两千万不是小数目，哪怕我把这个还掉，重新创业我也还得要有新的启动资金，而且因为我这一次的失败，我已经把我的人脉已经全部耗光了。”
钱是小事，重点是人脉所带来的的资源。
这个一旦失去，是很难再找回来的。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顺利
在宋廷川的威逼之下，周谦讲了他创业失败的经过。
其实不是他能力不行，是后期太飘了。
周谦做的是住宿行业，酒店、公寓、民宿以及配套的咖啡厅等消费品牌都有涉足。
周谦找到了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三个人作为自己的合伙人，分别负责工程、销售和运营。
在创业的初期，他们采用了成本最低的方式，把其中一个合伙人的家改造成了公寓并出租，不仅是为了跑通业务流程，更可以磨合一下团队，看看未来有没有持续合作的可能。
说起来周谦一开始的策略是很保守的，因为害怕失败，所以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做成一门小生意，改善一下生活，或者积累一下创业经验也是挺好的。
但这个时候，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远超周谦的想象。
他原本以为，必须要有一些从零到一的突破，才会有融资，才会有其他好的资源和合作。
但是，因为周谦原本就有的一些人脉，再加上他顶着海家唯一外孙的光环，几乎是公司刚成立，营业执照还没到手，他们就签下了帝都二环里非常核心地段的一栋楼，有了第一笔股权投资。
同时，针对他们第一栋楼的这个项目，还有一笔专项的项目融资，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他们只要有新的项目，不管大小，都能有一笔针对性的项目融资。
因为周谦本身就是学的风险投资专业，股权投资的成绩更是超乎寻常的优异，所以很多投资人都很信任周谦，也很看好他们的项目。
之后的时间，周谦他们公司的业务包括了酒店、长租公寓、精品民宿、四合院、咖啡厅等等，各种融资加在一起将近五千万。
那个时候，周谦和他的团队几乎是狂飙突进地发展。
而且，每天都有新的项目，每天都有新的合作，每天都有新的机会。
事情到这儿都很顺利对不对？
但是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周谦没能做好风险控制，对人、钱、行业缺乏系统性的掌控力。
尤其是当所有这些被称为资源的东西蜂拥而至的时候，在光鲜的表面之下，其实处处潜伏着危机。
比如，周谦和他合伙人之间的职权其实是不清晰的，他们有落成文字的分工，但是那份契约并不能被遵照实行，尤其是，当周谦找一个合伙人要成果，却看到他在玩游戏的时候，周谦是很崩溃的。
因为一开始怕和同龄人合作崩掉，所以周谦找的合伙人都是他和他关系好的学长，最大那个甚至已经毕业两年。
周谦是年纪最小的，但却是大股东，遇到问题，他一直都是以劝说和激励的方式解决，每次别人都是口头答应得很好，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又无法落实。
甚至在周谦忍无可忍劝退了一名合伙人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导致了之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大。
那遇到问题怎么办？
周谦作为大股东，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必然的失败
但一个关键的问题在于，周谦在施工方面是没有经验的，在他们拖了两个多月，施工队都换了一家之后，周谦发现图纸还有很多的问题。
然后周谦开始自己盯设计、盯施工，跟工人一起吃大锅饭，裹着大衣顶着帝都大半夜的猎猎寒风盯垃圾清运。
在这个过程中，周谦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熟悉这些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真的身心俱疲。
除了职权不清晰，他们对这个行业也缺乏客观理性的认知。
很多人会觉得做酒店开公寓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先拿房再装修再租掉收钱吗？
一个简单但重要的原理是——
看似简单没有门槛的事情，门槛其实最高。
不然为什么有的人能做，有的人做不了？
周谦自以为有了一定的资源开局，有了足够的资金，也能用低于市场的价格在帝都核心地段租到楼，他以为这就是门槛。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开胃小菜。
很多问题潜在的问题都被周谦忽视了。
你知道你的房东可能随时就进去了吗？
你知道施工队把造价抬高几百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么？
你知道酒店属于特种行业，要想开业，必须要经过建委、工商、城管、安监、消防、特行、派出所的同意么？那为什么他们会同意呢？
你知道有的合作你不得不接，因为有人打招呼，要让他的小弟挣点儿钱么？
你知道甚至因为恶意举报，都能停工停产好几天么？
这些问题一大片。
做实体行业，远比周谦想象的要难得多。
尤其是装修、中介、住宿这些存在了上千年的行业，它的水深，并不是周谦这么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白可以想象的。
周谦一开始甚至还特别中二地想要颠覆这个行业，最后发现自己才是sb。
能少遇点坑少被骗，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尤其是周谦开局资源越好，越像待宰的羔羊，越多的狼会盯上他。
他的员工为了多拿返点，会虚报房价，跟中介甚至房东联手赚公司的钱，而且，周谦的业务负责人从来没有向他报告过这些情况，还是他自己暗访发现的。
他还发现，不是他的员工这么干，是整个行业内基本都这么干。
但其实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周谦自己的问题。
他的知识和经验不够，他的能力也不强，甚至，他对自己的认知都会出现问题。
在获得了超出自己预期的短暂成功，公司有几百人，连六十多岁的老监理见到他都要叫他一声周总的时候，人对自己的认知是会出现偏差的。
那个时候周谦沉迷于各种政商权术，吃喝宴请。
还有，尽管周谦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对于一些生意人的特殊知识津津乐道。
比如，帝都的夜总会都是怎么分布的，什么档次，什么价位，小姐的台费是多少……
即便只是些道听途说，也足够周谦拿到酒桌上装范儿。
那段时间周谦也不上课，在这样内外矛盾汹涌的情况下，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而且……
是周谦主动选择了失败。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大厦倾覆
今年年中，周谦率先感受到了经济不景气，融资失败，接着他的合伙人负责的一个项目工程出现了问题，将要停业好几个月，每天光房租就有好几万的损失。
这个时候周谦意识到，像他这样本身就存在很大问题的公司，走的越远，最后越是难以收场。
于是周谦萌生退意，建议把公司分一分，每个合伙人各自接手一部分继续运营以求平稳落地。
在分的时候，周谦还想到了他们能力不足，也有所让步。
但实际分家的惨烈程度还是远超周谦的想象。
在周谦经历了被骗，知道他可能面临分不到资产，只承担债务，甚至人身安全都难以保障的时候，周谦选择了反击。
然而，内讧的结果就是公司泥沙俱下，他们数败俱伤，而外面那些等着吃肉的狼们渔翁得利。
而且，公司最怕的就是一旦出问题，各路合作失去信心，出现挤兑，有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这时候公司的垮台，基本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几个合伙人把项目都丢了，并且面临着众多的诉讼，负债累累。
但这时候，内耗还在继续。
公司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周谦的心里特别难受。
主要难受的点是在于无意义的内耗。
曾经特别信任，说是同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的好兄弟，最后反目成仇，让周谦对情感这东西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这段时间周谦的状态特别差，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找程思语了，不是不愿意去，是不敢去。
哪怕他知道自己很差劲，但也想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