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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彬闭上了眼。
“如果，我不说，她被发现的概率是多少？”
宋廷川沉默许久才回答韩彬：
“几乎为零。”
楚月儿身体健康，不需要骨髓移植之类必须的亲缘关系验证。
另外宋廷川查过，楚父是a型血，楚母是b型血，而楚月儿是a型血，在平时学校的体检上也不会有任何明显的被发现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当初带楚月儿回帝都的外婆几年前已经去世了，等同于当年掉包事件里唯一一个存在的当事人也没了。
如果韩彬不说，宋廷川不说，楚月儿的身份这辈子都会被掩盖得好好的。
韩彬许久都没有说话。
宋廷川也不着急，就一直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彬才终于开口：
“那就……让她继续做她的楚月儿吧。”
说到底，韩彬还是舍不得。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只希望她好。
她如今有双亲的疼爱，有幸福的家庭，他又何必去打扰呢？
宋廷川似乎一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意外，只是理智而冷静地让韩彬思考下一个问题：
“如果你选择让她继续做楚月儿，你得保证她不再作恶。韩彬，她卷进了一场命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少女，你需要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其实光从楚月儿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能让韩彬在她身边大半年都察觉不到丝毫端倪开始，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初三的女孩儿心智近妖。
这样一副头脑如果不用在正经事上，将会是致命的。
韩彬猛地坐起身。
是了，还有命案。
苏男临时离场，该问的还没有问，等她忙完，是一定会再找上楚月儿的。
“你是要我劝她去自首吗？”
“不，她不会去自首的。”
“嗯？”
“因为她在整个案件离扮演的只是催化剂的角色，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更何况罗雪是自杀，她很清楚，法律不会保护自杀的人。”
“所以就算苏男把她揭发，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她就不用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让她自己去自首，无疑是自毁长城，她不会那么蠢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我不欠你们了
楚月儿这样心思缜密的幕后犯罪者，除非是有她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否则，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她不能被处罚，你要做的，只是在她会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把她教化。”
她如今的年纪，改过向善还来得及。
“那你说，她还有被教化的可能吗？”
当她还是杏儿的时候，那么小，就知道利用宋廷川为自己保驾护航。
成为楚月儿之后，更是步步为营。
楚家二老这么久没能发现眼前的小女孩儿不是自己的亲女儿，除了因为本身分开太久外，韩彬不相信她在别的方面没有做手脚。
还有一句话让何鹿鹿卷入校园暴力的中心，暗中助力和激化罗雪与路圆圆之间的矛盾导致罗雪自杀……
这还只是他们知道的。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让韩彬不得不承认，他的妹妹，心里住着一个恶魔。
在他们没有找到她之前，在那些无人约束的日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无形中被她算计和迫害。
七年的时间，两千多个日夜，哪怕每天；累计一小点的恶意，都足够渗进一个人的骨血，让她从根上彻底的烂透。
这样的她，真的还有被教化的可能吗？
宋廷川站起身，天台的晚风将他的大风衣吹得猎猎作响，发丝浮动间，是他平稳而淡漠的语调：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教化的可能，但你只能试一试。”
“如果没有，韩彬，我会亲手把她送上法庭。”
韩彬抬眸，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你什么意思？”
宋廷川没有看韩彬，而是转过身大步往楼梯口走去。
他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但每一个字韩彬都听得无比清晰。
“她找回来了，并且这些年过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韩彬，我不欠你什么了，更不欠她什么。”
“但是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儿为了救她失去了生命，她如果不能做一个好人，就不配活得那么恣意。”
“宋廷川，你后悔当初救她了是不是？”韩彬突然冲着宋廷川的背影喊。
如果当初没有再杏儿被欺负得时候挺身而出，那么现在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宋廷川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其中有一颗星星特别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向小依。
“不，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当初跟着我舅舅离开了筠市。”
如果不离开筠市，他就不会遇到杏儿，也不会遇上向小依，所有这些都不会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宋奶奶虽然害死了他的母亲，但是他如果在她身边成长，老人家也不会允许他堕落。
他会在筠市好好地长大，清溪是筠市最好的中学，他大概也会就读那里，说不定还能早一些遇见苏男。
他大概还是会因为恨奶奶而成为一个不负管教的叛逆少年，但不会有兰市那么荒唐和堕落，与深渊里的人为伍。
身为风纪委的苏男大概会每天拿着小本本追着他要他改正，他一开始还是会和苏男作对，然后一点点变好，一点点被她吸引。
他没有不堪的过去，她也不必为了他的过错四处奔波。
宋廷川仍然记得上一次苏男为了不错过考试，不丢掉那次国际交换生的名额而固执不肯手术。
为了他的过去，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嫉妒
又是一天的放学后，楚月儿去路再次被人拦住。
“杏儿。”
楚月儿脚步一顿，抬眸的时候，入目的依然是那张记忆中的脸。
比起上一次见面，他似乎又憔悴了几分。
楚月儿的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着，眼里渐渐水汽弥漫。
“哥……”
她以为，在她上次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哥哥再也不会理她了。
韩彬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
“哭什么？”
楚月儿摇了摇头，很想说话，但是一时之间有些泣不成声。
韩彬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因为他不确定这样的楚月儿，是不是又在演戏。
人在被骗过一次之后，都不会想要被再骗第二次。
但是很遗憾，他并不能从中看出任何的端倪。
不知道是她的演技太高明，还是因为身份已经被揭开，所以她也忍不住将心里的真情流露。
不过这些，对于韩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演或不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韩彬牵起楚月儿的手，“陪我走走吧。”
楚月儿擦了擦眼泪，使劲地点着头，“好。”
这是应该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以兄妹的立场心平气和地说话。
楚月儿眼泪还是不怎么止得住，“哥，对不起，对不起……”
韩彬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对不起，至少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哥哥不怪你。”
楚月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韩彬：
“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每次看到别的小姑娘都有哥哥带着去游乐场的时候，我都好嫉妒……”
她说的是嫉妒，不是羡慕。
楚月儿大概是真的不想再演了，连话语里的用词都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丑陋。
她就是嫉妒，嫉妒到看着别的兄妹相亲相爱的时候，她能红着眼攥紧拳，指甲嵌进肉里而不自知。
她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她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楚月儿永远记得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冬天特别冷，他们连一件好的棉衣都找不到，哥哥会一直把小小的她抱在怀里，外面的寒风永远吹不到她。
可是她永远都不能回到哥哥的身边了。
宋廷川说她针对何鹿鹿是因为她嫉妒何鹿鹿得到了韩彬的护佑，他错了，她不是嫉妒，是恨。
那是她的哥哥！为什么要去保护别人？！
楚月儿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很扭曲，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韩彬愣愣地看着面前失声哭泣的楚月儿，半晌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杏儿，回到哥哥身边好不好？”
韩彬能够感觉到的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怀里的女孩儿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离开了韩彬的怀抱，红着眼睛看着韩彬：
“哥，你、你是什么意思？”
韩彬低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意思就是，向楚家二老坦白你的身份，离开楚家。”
楚月儿后退两步，“不，我不要，我不要……哥，不行的，他们会恨死我的。”
韩彬的眼神里有失望，“你真的要一错再错吗？”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错
“错？”
楚月儿指着自己的鼻子：
“为什么是我的错？为什么不是当年那些欺负我的人的错？为什么不是那些人贩子的错？”
“没有他们，我不会阴差阳错离开你。”
“没有那些欺负我的人，我会在兰市过得好好的，会有朋友，会努力学习不让你操心。”
“没有人贩子，我不会被外婆带走，我不会因为渴望平静的生活，渴望远离那些魔鬼而变成楚月儿。”
“是他们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
“宋廷川说要我付出代价，那些人呢？他们付出代价了吗？他们都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就要我一个受害者付出代价？”
楚月儿每说一句话，韩彬就心痛一分。
是啊，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不公平，不是所有坏人都能有坏报的。
可是……
韩彬看着楚月儿：
“受害者？不杏儿，你已经成为了加害者，罗雪是无辜的。”
楚月儿尖叫：
“她不无辜！她才不无辜！”
楚月儿掏出手机翻了翻，随后将屏幕放到了韩彬：
“罗雪是魔鬼，她是魔鬼！她跟当初那些所有欺负我的人一样！她恶心透了！”
韩彬没有见过罗雪，但是他确实被屏幕上的内容惊到了。
照片上有一群人，围成了一圈，中间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一个和楚月儿差不多的女孩儿正弯腰揪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头发发狠地笑。
韩彬指着那个女孩儿问楚月儿：
“她就是罗雪？”
“是。”
楚月儿又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下一张照片是更恶心的。
照片有点糊，看样子似乎是楚月儿从哪里的监控上拍下来的。
罗雪将一直猫绑在垃圾桶旁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壶，滚烫的热水往小猫身上淋，照片里的猫身上的毛都被烫掉了好几处。
韩彬看得头皮发麻，他震惊地看着楚月儿，“她……”
楚月儿咬着牙：
“它叫布丁，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妈妈给我买的。”
“几个月前，它跑出去了，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就到处找，然后一个在路边负责环卫清洁的阿姨就告诉我，几天前她在一个垃圾桶的旁边见到了一只小猫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我让她带我去找，但是尸体早就被环卫工人带走了，我只能去附近找找监控求证，然后就看到了这个。”
“之后我查过，罗雪不止一次地虐待过流浪猫流浪狗，她这样的人，凭什么活着？！”
她一开始就说，她要罗雪死的理由是她痛恨施暴者。
她没有撒谎。
事实上宋廷川说她要罗雪死是因为她不想看到认祖归宗的戏码，但其实关于这一点，如果宋廷川不说，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或许她内心确实是存了这样的想法，但她绝对不至于因为这个理由要罗雪死。
“我和罗雪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果不是她杀了布丁，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不重要
罗雪害死了布丁，楚月儿不可能就那么算了的。
楚月儿想过报案，但是她去查过，私人虐待动物的，只要没有眼中扰乱社会秩序，都是没事的，顶多警察口头教育一下，这不是楚月儿想要的。
她只能靠自己。
一开始，她对付罗雪的手段跟何鹿鹿是一样的，用她的身世说事，想让她被所有人针对。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一招对罗雪根本不管用。
罗雪在他们的班的口碑好得可怕，不管其他班级风言风语传得有多过火，只要一到五班，都会被自动摒弃在外。
五班的所有人自动成为罗雪的一道天然屏障，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楚月儿觉得这不正常。
她开始留心观察起来，发现罗雪这个人并不简单。
所谓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