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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苏男选了理科后，院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真的决定了？”
苏男咀嚼香蕉的动作慢了下来，撩起唇角笑了笑：
“也不算决定吧，还在考虑。师兄，你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院长其实和兰校长是同班同学，苏男不信他文理分科的事院长早先不知道。
一个这么大的医院的院长，每天事情多的不得了，此刻却坐在这里一直跟她闲聊这么久，苏男就知道他会聊起这个。
院长看了看苏男表情已然淡下去的脸庞，无声地摇了摇头：
“别紧张。”
院长站了起来，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缓缓走向窗边。
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筠市边缘一些连绵起伏的山，院长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怀念。
他没有看苏男，但话却是对着苏男说的。
“其实说起来，当时老师带我们进山的时候，我跟兰丰那会儿都已经六年级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也知道跟着老师走我们会面临什么，但我们还是跟着老师走了。”
“老师真的是竭尽他所有的能力对我们好，如今想起来，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他是我们唯一的光。”
苏男安安静静地听着，但剥香蕉的手也没有停，神色也没有变化，就像一位忠实的听众，安安静静倾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院长也并不在意苏男的反应，只自顾自地道：
“我们五六年级的还好，好歹保留了许多跟家人的回忆，那些一二年级的臭小子就简单纯粹地多，全身心地依赖着老师，说他们把老师彻彻底底当成亲人都不为过，我知道后来我们出山的时候，好多人都哭了，不是终于苦尽甘来，只是因为舍不得老师，那种舍不得，甚至冲淡了他们与家人团聚的喜悦。”
“当然，跟你说这些，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们对于老师死亡的不接受。”
苏男还是安安静静地点头，“我知道。”
她的爷爷有多受人爱戴，她比谁都清楚。
院长终于偏过头看向了苏男，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站在老师病床前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小女孩，记忆和当前的人重叠，院长笑了。
他的这个师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心底什么都清楚，不过好在她足够坚定，坚定到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改变过。
“所以他们会在极端的情绪影响下让你去报仇，这无可厚非，但你其实可以不听。你跟老师很像，无论任何时候都理智而冷静，应该清楚这一点。”
“文理分科的时候，兰丰那小子其实很想找你谈谈，他不希望你被仇恨左右，但我拉住了他，我觉得你更需要自己去抉择。”
“后面你选了理科，兰丰觉得遗憾，我反而觉得，这是你抛出的一个烟雾弹，毕竟理科……可选择的路太多了。”
苏男抬眸跟院长对视，眸子晶亮又蓄满笑意。
“师兄真是太聪明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拽回家
苏男耽误了太久的学业，所以在医院只住了三天，就申请出院了。
出院那天，抬头望了望头的最后几句话。
“师妹，你要相信，无论你的师兄师姐们有多恨，但他们对于你都是爱的，不管你未来作出任何选择，哪怕并没有顺他们的意，他们也不会怪你，老师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只需要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他们想报仇，但再大的仇，都没有你开心重要。”
她开心最重要么？
苏男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然后提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骨髓移植对于被捐献者而言，一般需要十多天才能恢复，苏男是仗着自己底子好，不然院长怎么都不会同意她提前出院。
但底子好并不代表就可以随意折腾，所以苏男回学校的时候，那种病态的苍白还是很容易教人看出来的。
程思语心疼得不了，再加上之前就听苏男说上学期间她就一个人住在江景华庭，因为不放心苏男，程思语为此每天放学后都拽着苏男跟她回家，程妈妈也一直给苏男做些滋补的汤。
苏男连蹭了两顿饭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再三跟程思雨保证自己没事，程思语才放她自己回公寓休息。
胡玲儿也会给苏男带一些水果，为了帮苏男给苹果削皮，胡玲儿哪怕就是被宋廷川记上一笔携带管制刀具，也还是坚持，每次宋廷川要没收她的水果刀，胡玲儿都一脸不善地说等她削完苹果她自己会上交。
苏男说了两次，拿她没办法，最后也随她去了。
这两天，胡玲儿都上交了能有四把水果刀了。
而苏男的虚弱，感受最明显的，无疑是离她最近的宋廷川。
平常苏男做作业一道题不写出个七八种解法浑身不舒服，如今她做题是完全顾不上解法，答案解出就算。
做题时间稍微有点久了，她还会用手支着脑袋闭目休息，偶尔还会撑不住地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宋廷川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无疑看着这么蔫儿吧唧的苏男，他眉心的褶皱就没被拨平过。
程思语之前有次跟周谦吵架的时候，无意间得知宋廷川和苏男在一个小区，为此程思语专门找宋廷川聊了聊，希望宋廷川帮忙照顾一下苏男。
宋廷川无可无不可地应了，程思语看他那态度特别不放心，又哔哔了很多，最后惹得宋廷川不耐烦了直接扔下一句再烦他他就改变主意，程思语才只得作罢。
而宋廷川向来是一个答应了别人事情就会努力践行到底的人。
行动派宋廷川不仅护送苏男回家，并且……嗯，把苏男拽到了自己家。
苏男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提不起反抗的力气，曾经大大力士也一去不复返，宋廷川看着被他轻而易举就抓进电梯的女孩儿，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女土匪，你也有今天！
第三百五十章 照顾
走出电梯，苏男被宋廷川拉着直接进了他家，好不容易让宋廷川放开了她，苏男扶额，头疼道：
“宋廷川，你干什么？”
宋廷川从客厅的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苏男，见苏男一脸警惕，撇了撇嘴角：
“你那破闺蜜要我照顾你，我答应了，不然你以为谁乐意搭理你？”
苏男愣了一下，意识到宋廷川说的是程思语之后，头更疼了。
“我真的没事，不用。”
虽然苏男的意识里没什么男女有别的观念，可也知道她这样贸贸然到男同学家里做客是不对的。
宋廷川举着杯子，见苏男半天没接，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拉起苏男的手强行把杯子塞她手里，收回手，抱胸站在原地：
“程思语说了，如果你不配合，就让我给她打电话，她一会儿带他爸爸过来接你，你选吧。”
苏男：“……”
对于程思语行事风风火火这一点，苏男着实无奈。
但让程爸爸过来也确实不合适，毕竟他们离得有些远，回头过去吃饭，还得让程爸爸再把她送回来，一来一回未免太麻烦了些，在宋廷川这儿好歹她能随时走。
思及此，苏男也就不再纠结了，她向来很会分析形势，也能甘肃作出决断。
抱起手里的水杯，抿了一小口后，淡淡地道：
“那就谢谢了。”
宋廷川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走前丢给苏男一句话：
“先坐吧，吃完饭你就可以走人，别想趁着我做饭的时候跑路，乖乖配合，你早点好我也早点把工作丢给你，老子对于那破工作已经受够了。”
嗯，是的没错，这就是宋廷川说服自己答应程思语的理由。
苏男早点好起来他早点解脱，不然他才不乐意管闲事。
苏男皱了皱眉，对于宋廷川说话的语气很不喜，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在一旁坐下。
等到宋廷川将饭菜端上餐桌的时候，苏男还诧异了一下。
都是些清淡不油腻却也不缺乏营养的小菜，看着卖相还挺不错的。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宋廷川眼皮一掀：“怎么？你不会？”
苏男想了起来，当初野外生存，他们那一组的伙食基本都是宋廷川包揽的，周谦和程思雨当时也只是打打下手。
苏男撇撇嘴坐了下来，宋廷川顺手还给她添了一碗饭。
既然都留了下来，苏男也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谢谢。”
顿了顿，想到上次宋廷川的话，苏男又补了一句：
“现在我只有这没诚意的两个字，等我好起来大不了我请回来。”
宋廷川无语，他上次也就随口一说，目的无非是想套她话，这妞还记上了。
但他也没拒绝，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倒不是他贪图苏男的饭，只是他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当然也更不喜欢别人欠他的，照顾苏男虽然是为了自己早点解脱，但私心是一回事，他费时费力又是一回事。
那就勉为其难给这乖乖女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他真是善解人意。
——宋廷川不要脸地这么在心里表扬自己。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尬聊
吃饭过程中气氛过于沉闷，哪怕是苏男一个向来沉静内敛的人都不免有些尴尬。
有了尴尬就要缓解嘛对不对？所以苏男开始跟宋廷川闲聊——
“你一个人住？”
宋廷川面无表情地看了苏男一眼，对于她的尬聊水平显然有些嗤之以鼻。
“不然？你要是能看到你第二个人告诉我，我跟它打声招呼。”
苏男：“……”
后背一凉。
不过苏男是谁？早就过了怕鬼的年龄了，知道宋廷川故意想吓她，苏男于是冲宋廷川身后微笑挥手：
“嗨。”
宋廷川：“……”
头皮发麻。
虽然知道这乖乖女不安好心，但宋廷川还是条件反射往身后看——
空空如也。
再转过头时，苏男一张俏脸完全埋进碗里，肩膀直抖，显然被宋廷川的反应乐得不行。
宋廷川板着脸：“……你幼稚不幼稚？”
苏男抬头条件反射冲宋廷川吐了吐舌：“你先幼稚的。”
苏男真的鲜少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再加上这两天她身体虚弱，脸颊不似以往红润，这一吐舌跟她平日里的死气沉沉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然那么让宋廷川撞见，宋廷川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有一只羽毛在轻轻地挠，不是特别勾人的那种的痒，但是又轻轻柔柔地恰好够他感知。
宋廷川略微不自在地别过脸，随即又觉得自己这反应过于矫情，转而恼怒地瞪了苏男一眼：
“吃饭就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
苏男：“……”
她不就开个玩笑吗，怎么还发上脾气了？
苏男顿时觉得自己这同桌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
不说话就不说话，苏男埋头扒饭。
见苏男不应，宋廷川脸色更不好了，“说话！”
苏男抬头，疑惑地看着宋廷川，“不是你说食不言寝不语的吗？”
她分明就是在践行啊，怎么还又生气了？
宋廷川噎了个半死，最后只能自己闷闷地扒饭。
饭后，宋廷川就把苏男撵走了，哦不对，也不能说是撵，好歹还把苏男送回了公寓，就是臭着一张脸，全程不跟苏男说一句话。
苏男再迟钝也知道这人生气了，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道：
“要不然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吧，反正思语她也看不到，你回头就……”
宋廷川冷脸看着苏男：
“你不配合就是给我最大的麻烦，还想让我帮你骗程思语？有句话叫‘人欺地皮，地欺肚皮’你听过么？你骗自己地里庄稼很好所以不去管它，最后丰收的时候挨饿的就是自己，回头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得累死？”
苏男扶额，“我没事，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宋廷川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渐行渐远的背影里留给苏男一句话：
“等你什么时候能单手把我拎起来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苏男：“……”
嗯，目前她确实做不到。
苏男抿了抿唇，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寓。
关上大门时脑子里的只有一个念头——
她这个同桌是不是还挺喜欢被拎着的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棒棒糖
因着苏男身体虚弱，班上众人也不再那么针对她，苏男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班级里众人态度的变化。
这让苏男升起一种“以前真是没白疼大家”的老母亲一般的自豪感。
真的，班里人要是知道苏男的心声，哪怕有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也会有默契的目光——无语，说不定眉目传情一番还能壮着胆子当场表演一个群殴。
妈的打不过也得打！
这想法真是太尼玛气人了，搞得好像她以前对大家多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