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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市井田园-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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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妙哭笑不得,拎着筐子去了西院地窖,地窖里通过风,如果温暖清爽,她坐在放地瓜的麦糠上发呆,叹了口气,片刻听外面响起萧朗歉疚而恳求的声音,“妙妙,我没有让母亲这么做,你别生气。”
  
  唐妙没想到他会找来,忙擦了擦眼底,哼道:“是你又如何。”
  萧朗低声下气道:“我能进来吗?”
  唐妙提高了声音,“我不准你就不进来吗?”
  萧朗柔声道:“你若不喜欢,我就在外面等。”
  唐妙搓了搓脸,理了理鬓发,从地窖里爬上来,也不看他淡淡道:“没事儿,我来看看大蒜如何,顺便挑几个地瓜。”也不招呼他便回家去。
  
  出了门,恰好碰上柳无暇帮她拎水饮牛马,她扭头看向他,顿觉的眼泪又要流出来。柳无暇第一次见她这样的表情,心下一阵刺痛,忙放下牛桶,关切道:“妙妙?”
  唐妙用力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你去屋里歇着吧,我来就好。”
  柳无暇凝眸看着她眼底的泪痕,她皮肤白细,被泪水泡过之后,泛着柔柔的红色,那弯翘的长睫上湿湿得黏在一起,怎么都掩饰不了哭过的痕迹。
  
  他心痛如绞……抬眼见萧朗从西屋出来,扬了扬眉,低声对唐妙道:“萧夫人的意思是先定了,要成亲总归也是三五年的事情,你别太紧张……”
  唐妙低头不语,去划拉牛槽里的碎草,恰好杏儿拎着筛子出来,看三人的神情也知道怎么回事,便道:“妙妙,你怎么总让柳先生做这样的粗活。”
  柳无暇看了杏儿一眼,笑道:“顺手的事情。”
  
  杏儿看了唐妙一眼,“仝姨和娘找你呢,快过去吧。”
  唐妙进屋的时候能听到仝芳跟娘正说得兴高采烈。仝芳和高氏两人向来性子平和,像今儿这样说得热火朝天,声音都高的时候还真少,想必都多喝了两盅。
  
  见唐妙进屋,仝芳立刻道:“小山呢?”
  唐妙回头看,见萧朗在她身后不远处,双眸隐含痛楚默默地望着她,自小如此,现在还如此,她恨恨地想,可自小受不了他那双黑亮湿润的大眼,现在依然无法硬了心肠真的不理睬他。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笑起来,“叫你呢。”
  
  萧朗本以为她生气了再也不理睬他,没想到她还对他笑,虽然有一丝勉强,可对他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他立刻笑着走进去。
  
  仝芳嗔他,“看这个傻孩子,乐坏了。把你的玉佩给妙妙,做个定情信物。”
  高氏忙道:“还换啥,小时候不是换过了吗?小山的长命金锁还在丫头的妆奁匣子里呢。”
  仝芳笑起来,看着高氏道:“那妙妙也得给我们点什么吧。”
  唐妙咬着唇,微垂了首,手指绞着衣带,目光有点发直,上下机械地看了看自己,为难道,“我也没什么好给的呀?”
  萧朗忙摆手,“不用的,我那里有妙妙小时候的银镯子。”
  高氏摇头,“那不成,那小孩子镯子不是坏了的吗?”她又吩咐唐妙,“小妹,把你脖子上的玉给小山。”
  
  唐妙有好几块玉,小时候萧朗给过她两块,她最喜欢那只小兔子,生怕掉了一直藏着。身上这块是景枫在县里读书的时候带回家的,因为是块圆月翡翠,她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犹豫了下,她从衣领里摘下来递给萧朗。
  萧朗欢喜地伸手来接,温润的玉片上依然留着她温热的体温,他接过去便立刻塞进怀里。
  
  要是小时候高氏让唐妙送东西给小山,她当面笑嘻嘻地过后就会威逼利诱再抢夺回来,可现在她知道不可能了。
  
  仝芳喜滋滋地对高氏道:“我真恨不得让他们早点成亲,给娶回家去呢。”
  高氏又招呼她吃点心,两人欢乐地说着俩小孩儿幼年趣事儿。
  
  唐妙说了声下面还有话就出去忙活,萧朗立刻跟着她去了西间。
  唐妙端下针线笸箩,回头瞪了他一眼,萧朗见她气呼呼地瞪自己,心里却松了口气,知道她没那么生气,只要她肯理睬他,对他凶就说明她原谅他了。如果她对他客客气气的,那才是灾难。
  
  “妙妙,我没让母亲说这个的,我只是跟她说我不想回家。”
  唐妙不过是委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来主,母亲偏向萧朗,仝芳对唐家有恩既然开了口母亲就断然不会拒绝,自己若是异议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静下心来她也知道不会是萧朗要求的,他想这样不必非等今日,如今大家越来越偏向他,反而无人来管她真的想什么,都觉得她肯定巴不得嫁给他一样。
  
  萧朗见她微蹙了眉头生闷气的样子,心下不忍,他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妙妙,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跟母亲说好了。”
  唐妙歪头看他,“你说什么?说这个定亲的事情不作数?”
  萧朗忙辩解道:“自然……不是,我的意思……先,先,”他说得困难,不想让唐妙难受,可母亲说出了口把这事情定下来他又委实舍不得不作数。况且他觉得只是唐妙一时别扭,也没有要求立刻成亲,不过先说一下,再找日子定亲而已。
  
  唐妙看他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叹了口气,心便软了,淡淡道“算了。”反正是嫁人,比起嫁给陌生人那还是熟人好,况且和萧朗自小长大,也有独特的感情在,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萧朗一怔,凝眸看着她,试探道:“妙妙?你说……”
  唐妙垂下眼笑了笑,“我说什么,你的意思不就是现在先定着,成亲还有个两三年,让我尽量熟悉一下吗?”
  萧朗咬着唇不语,专注地看着她,似是想知道她生气还是释然,过了一会觉得她没那么生气,便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家。不喜欢早早晚晚,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不想再看到她们。以后我可以呆在这里。在后面盖栋房子,这样你就不用离家太远。”
  
  唐妙听他语气中惯有的讨好意味,心早软了,不禁笑道:“你不过是个小少爷,难不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家还不是你奶奶做主。”
  萧朗不服气道:“我又没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到时候我把属于我的地换到这个附近来,挨着你家,有什么不好?”
  唐妙斜睨着他,摇头笑了笑,“老太太会生气的。”
  
  萧朗扬了扬眉,“不会,我又不是不回家。反正我们家在丰德县也有别馆,等成了亲,我们可以……”听他说的得意,唐妙啐了一口,“真是不害臊,谁要和你成亲。”说着转身出去。
  
  萧朗倚着炕沿发呆。他想过,如果花花桃桃介意早早晚晚就说明对他不是表面那么无情的。早早和晚晚是奶奶喜欢的,可他不喜欢,奶奶那次明里暗里想让他将早早收房,他也用玩笑话混过去了,说他只喜欢花花桃桃,别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在他身边,花花桃桃也会不喜欢。所以他让奶奶把早早晚晚带回去,不必再跟着他。奶奶也说过,就算早早晚晚不给他做妾,也可以收为萧家的孙女。萧家这一代人女孩子格外少。
  
  早早晚晚这两次来说不着边的话,后来他想了想,觉得她们受了什么人挑唆。薛维说的是管她谁挑唆,关起来不给她饭吃,再多嘴就拿鞭子抽,看她还敢不敢丢人现眼。他们家那些四五门子的小厮一个个如今越发得瑟,要是在他们知府衙门,看他不一个个将他们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可萧家跟知府衙门不同,他可以打三婶派去的守门小厮,却不能打奶奶派来的早早晚晚。
  
  他以撒娇地方式问过母亲,以后他可不可以一年里一半时间带带花花桃桃去外面住,他可以替家里管一片土地的春种秋收。母亲每次都笑着同意的。还说就算家里不给他们地,她可以给,她有私房钱能买个几十亩呢。到时候他们能干,还能挣,而且他姥爷也有地给,不怕。况且他自己还攒了私房钱,一直藏着,可以做很多事情。
  
  傍晚仝芳领萧朗和薛维回去,约好景枫成亲再来,到时候也顺便先给俩小人儿定个亲,等唐妙过了十五岁再正式定亲谈论婚嫁的事情。
  唐家自然欢喜得很,高氏领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等马车看不见了才回转。
  
  她回头看唐妙有点失神,拽了拽她的袖子,“丫头你是怎么啦?说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亲事定下,你还不乐意了。”
  唐妙没吱声,默默地走在前面,杏儿紧追两步,挽着她的手道:“去南边水渠看看,走吧。”
  唐妙没反抗,跟着去了。
  今年秋天雨水少,又没下雪,水渠里干得几乎见底,浸着一层腐烂的白杨叶子,麦田里几只黑鸟飞来飞去,不时地发出几声凄凄鸣叫。
  
  两人一直往西走,便到了那条南北向的人工河沟前,唐文汕家买的十亩多地就在边上。
  “冬天可真空旷呀。”她笑着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斜日映水,波光粼粼,岸边青黛色的麦苗也泛着油油的金绿色。温润的阳光将风也镀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没有萧瑟,也不见凛冽,掠过耳畔让她顿觉身心愉悦。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似乎都化成了天边的轻云,她在为什么烦恼?摒弃这样美丽的自然不见,却为那些人生不可逃避无力改变的事情烦恼,是不是太傻?
  她自嘲的笑了笑,仰头迎着风吹来的方向,对二姐道:“你们都不要担心我,我好着呢。”杏儿听她如此说,便也放了心,笑道:“这样就好,我还真怕你犯傻。都说聪明人别钻牛角尖,一钻进去出不来。你要是钻进去,可比谁都麻烦。”
  唐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嘿,幸亏我不是很聪明。”
  
  杏儿挽了她的手,“回家。”
  
  路上碰见王氏跟唐文汕家的在路边说话,唐文汕家的笑得满脸褶子,尖出来的嘴巴尤其突出,像是树干上突出的瘤子一样,“姊妹儿俩去玩儿了呀?”
  唐妙应了一声,叫了声大娘三娘娘,便和二姐继续往北走,没有停留的意思。
  王氏叫住她们,“妙妙,大娘跟你说话儿呢。”
  杏儿扯着她走,唐妙回头笑了笑,“三娘娘大娘,我家里还有活,改天聊吧。”说着跟二姐牵着手跑回家去了。
  
  王氏看两姐妹一青一粉两条身影,撇撇嘴道:“甭高兴,估计嫁给萧家也是做妾。”
  唐文汕家的双眼放光,“我听人说今儿她们说定亲的事情,真的假的?以前家里来人儿不是都请你坐席的吗?今儿怎么没?”
  王氏紧着鼻子哼了一声,“嗨,怎么没?来叫了我好几趟,我家里有活,走不开。乱七八糟谁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听人家说,萧家一直想让她做个妾的。”
  唐文汕家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个柳先生是不是跟那个杏儿不干不净的,要不怎么一直呆着?那个杏儿也十五岁了,妹妹都说亲了,她能不急?”
  “那可说不好,不过听说那柳先生也没啥本事儿,让柳家给赶出来的,没钱没地没房的,估计他们也看不上。”
  “估摸着,我听说他们交了些不三不四的人,你可小心别被他们带累了。”
  “放心,我心正着呢。”


添了个丁

  夜里高氏去婆婆家一起纺棉线,姐妹两个坐在炕上纳鞋底。
  柳无暇在一旁的面桌子上帮人写文书,他从不打草稿,腹稿一成便一气呵成,字迹飘逸流畅,内容贴切凝练。找他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他来者不拒。这几日景椿也有给他帮忙,顺便再学几个字能够读写些常见的文书。原本他觉得自己种地就好,如今认识秦小姐,便觉得自己识字太少无形中有种自卑感。柳无暇理解他的心思自然耐心传授,教他常见文书的格式、写法、措辞等等,每想起什么,便写样本留给他。景椿学得很是用心,进步也挺快。
  杏儿识字也有限,没那个耐心,不像纳鞋底嗤啦得飞快,不耽误话。唐妙虽然认字些方面厉害,可长大之后做家务就不擅长,干活的时候不能说话,说话就停手里的营生,总是被杏儿笑。
  杏儿笑:“幸亏去小山家不必再纳鞋底,否则到时候婆婆说你偷懒。”
  唐妙手势一顿,扯扯嘴角,继续默默地纳鞋底,过会,扭头去看旁写字的柳无暇,他穿着素色的棉袍,左手扯着右手的衣袖,黑润的眉微微蹙着。
  他似是感觉的注视便抬头看向她,灯影里温润的眸子聚敛着湛湛清光,深邃幽渺,一怔下忙低头。
  柳无暇叹口气,笑着跟景椿两句话,继续教他
  唐妙下去给牲口添草出来的时候,恰好柳无暇从西屋拿本书出来,两人在冬夜的白霜里默默地对视一瞬,寒月挂在南天上,悠然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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