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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觉得，在坐下来方戈抬手牵过安全带的瞬间，她闻到了一点清苦的气息。
是广藿香的味道，一种草药味。
在车上，花锦提前打电话给餐厅经理，通过高级的特权，先订了座位。
二十分钟后，花锦三人到了那个餐厅。
餐厅的服务员将人带到预定的包间，呈上了菜单。
三人坐定，花锦拿到菜单，先递给了方戈：“您先看看？”
方戈：“你点。”
花锦拿过菜单，问方戈：“方董，您喝什么酒？”
如果是她自己，她是不爱喝酒的，虽然喝酒她也能喝。但这是答谢宴，喝不喝得先紧着感谢对象来。
方戈道：“不喝酒。随意一点就行。”
花锦点头：“好。”
花锦问了张琳的口味忌口，连着点了好几道硬菜，三个素菜，一个汤。一壶玉米汁。
每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这家是苏菜馆，都是偏清淡的。
张琳看着菜色：“挺香的。”
三人端上了碗，拿起了筷子。
“滋——”
三人都朝着发出声响的来源望去。这声音本来不明显，但是在安静的包厢中，却有人引人注目。
那像是震动闹钟的响声，来源于——方戈的手腕。
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圈黑色的手环，细细的，半藏在袖中。露出的一半显出屏幕，上面显示了一个闹钟——19：00。
花锦原来还以为那是个潮品手镯，现在才发现，那是个运动手环。
一般这种运动手环就是静音震动闹钟，额外还有心率检测、运动报表之类的功能。
方戈皱了皱眉，伸手摁掉了闹钟。
张琳脸色一变：“七点了。”
她把碗一放：“您的药在车上。老赵已经过来了，我打电话让老赵回来。”
方戈：“麻烦了。”
张琳起身，跟花锦点了下头：“我出去一下。”
花锦也放下了碗，看着方戈。
药？定点吃药吗？方戈有病？
方戈道：“见笑了。”
花锦：“……”
方戈转移话题道：“今天那个男人，是网上那个女艺人的粉丝？”
花锦：“不一定，谁知道呢。我也得罪了不少人。苏家，萧画的金主沈总，萧画的公司，严思玲，严思玲的公司，还有买了他们股票赔钱的人。都不一定。”
方戈：“警方在处理了。应该很快能出结果。”
花锦：“嗯。今天还是多谢方董了。”
方戈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花锦听了这话，抬眼看着方戈，眼中透了一抹讶异，却点头：“多谢方董。”
之前见面，方戈礼貌是挺礼貌的，但并没有如此热络。
他也不需如此热络。
方戈又道：“兰医生的项目，导演已经找好了。等剧本做完，就能上报广电拿拍摄许可证。”
花锦点头：“星辉费心了。”
电影拍摄前期的事情花锦只有小部分参与，主要是星辉组的制作团队。她的专业主要负责后期发行和营销的事情。
两人就兰医生的项目聊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包厢门就被敲响。
花锦看了方戈一眼：“请进。”
进来的是张琳。
她手里面拿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盒和一个保温杯。那个小药盒比较特殊，是个圆盘形，有七个格子，格子上分别标注“周一”“周二”一直到“周天”。看起来非常老年化。
一看就是长期服药的人才会准备的药物分装盒。
张琳进门后就赶紧把药盒放到了方戈面前，又拿着保温杯去饮水机前面接了一杯水。
今天是周二，方戈就打开了“周二”的那个格子，那里面有两粒药，其中一粒只有四分之一片，小小的。
张琳端着水杯回来，递给方戈。方戈就着水，一口便吞了药片。
看样子就是轻车熟路了。
吃完药，方戈将药物分装盒收了起来，端起了碗：“先吃饭吧。”
吃饭？
花锦又愣了愣：“不等一会儿吗？”
刚刚吃药，不等半个小时再吃饭？
方戈：“没关系。药也是饭。”
没等花锦说什么，他就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文思豆腐，放入口中。
“不错。”
花锦见他真开吃，也就开始吃了。
·
在桌上，三人继续讨论了兰医生的项目进度，方戈听花锦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时不时地点点头。
还会夸：“不错。”
因为有公事，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花锦吃饭快，十五分钟就吃完了，但为了陪着对方，愣是端着空碗说了一个小时的话。
等方戈也吃完，项目也说得清清楚楚后，这段饭也就结束了。
两边愉快道别。走之前，方戈还主动要了花锦的联系方式，要了微信，说方便沟通项目。
方戈：“我送你回去。谢谢你今天这顿饭。”
“客气了，是我该谢谢您。”
两边客气道别后，方戈送了花锦回住处。
花锦回去后就找了个笔记本，把饭桌上方戈提到的点都记了下来。
这顿饭最开始像顿饭，后来已经像是一场讨论会了。
花锦记得差不多了，打算收笔，收拾着睡觉，就听见手机不断地有微信提醒。她拿起来，打开看了看。
【沈韵韵：花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韵韵：你被拍了！】
【沈韵韵：你去警局干什么啊？没事吧！】
【沈韵韵：＇图片＇】
花锦点开图片看了看，那是一个娱记号。
标题——【今日下午，女星花锦与星辉董事方戈同时出现在警局，不知有何矛盾纠葛。】
这条新闻下面带了个照片，角度是经典的仰拍偷窥角度，照片上的人是她和方戈。
下面评论都在猜测她和方戈有什么矛盾，能闹到警局去。
好多人再猜她是不是得罪方戈了。
也有人猜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
花锦眉头一皱。
在警察局门口她确实没注意。这是让狗仔队给拍了。
不过，像是方戈这号人物的照片，也是娱乐八卦号可以不打招呼就放出去的吗？
一般来说，娱记拿到这种人的照片，要么压下不放留着炒大新闻吃流量，要么拿着照片上门要钱。
不打招呼直接发的，少见。
毕竟，很容易被资本家报复的。
萧画当众和资本家打啵都没事。
她和资本家只是同个框，就传得沸沸扬扬。
有瑕疵啊这事儿。
花锦直接把图片转发给了方戈。
【花锦：方董，这事儿，您知情？】
【花锦：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从方戈亲自来见她，在警局枯坐等她做完笔录，后来答应约饭，又主动让司机赵哥送尚兰馨回家，到吃药闹钟定时响起，再到天天吃的药却忘记拿。最后主动索要微信。
都有点破绽。
过了会儿，方戈回复了。
【方戈：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花锦不由得笑了下，她觉得，这不是聪明。
这是一种世故——这世界上不会有便宜事等着她。
方戈，过分殷勤了。
【方戈：我当年的主治医生，是兰允君。】
兰允君，是兰医生的名字。
所以呢？
第39章 一切顺利
【花锦：您是想帮兰医生找公道吗？】
【方戈：嗯。】
花锦想； 她忙兰医生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起来也有小半个月了。
为什么会是今天？今天方戈有空？
而且； 这也解释不了方戈故意在她面前吃药的事情。
方戈想要让她知道他生病了？为什么？
有瑕疵。
但是方戈是甲方爸爸； 不好逼问太过。
【方戈：照片的事情我知道，没有拦着。能牵出电影合作的事情，预热。】
【方戈：我这边看到有人放消息，说你打了我才进了警局。要拦着么。】
花锦：……
正常来说都应该立刻澄清吧。他还问一下； 八成是不想拦着。
【花锦：谢谢方董。不用拦； 我这边顺便解个约。】
【方戈：好的。】
花锦看着手机屏幕上几乎是秒回的字； 眼神微妙。
资本家对玩弄舆论； 还挺有一套。
她把方戈打了，进了警察局。
那原来的经纪公司还不得赶紧和她做切割？生怕被方戈报复。
等解约结束，好家伙； 再来个反转，不是打架； 是合作。
把合作电影顺便炒一炒。
可以。一张照片； 解决两件事。
【方戈：＇一切顺利。jpg＇】
花锦正想退出聊天框，就看到了方戈发来的一张表情包。
那是一张金灿灿的西天佛祖； 闭眼庄严，佛光万丈。
图片上的上侧生硬地加上了大大的“一切顺利”四个字； 红色的，非常显眼。
花锦：这表情包长得怪怪的。怪特别的。
她看了两眼； 长按图片，把方戈的表情包存了下来，然后给他发了回去。
【花锦：＇一切顺利。jpg＇】
和方戈说完，花锦才回到了和沈韵韵的聊天框。
【花锦：没什么事； 你别担心。】
【沈韵韵：不是吧，我听说你把方戈打了？】
【花锦：你听谁说的？】
【沈韵韵：业内的小群都在传，说是小道消息。我看都被人搬到微博了。】
花锦一时没找到词回复，沈韵韵又继续。
【沈韵韵：我听说方戈有心脏病啊，这种人不能打。吵架你都得悠着点。】
【花锦：心脏病？】
【沈韵韵：是的啊，你不知道吗？】
【沈韵韵：我也是听的小道消息，不知道准不准。说当年方戈心脏病，身体太差，差点没能继承遗产，家产旁落。】
【沈韵韵：他家里人不给他做手术，死亡率太高，怕他死。】
【沈韵韵：但是方戈坚持做了手术。身体已经好了，但毕竟是得过心脏病的人。小心为上。】
花锦听了个八卦，跟沈韵韵道谢。
【花锦：我知道了。谢谢你。今天这事儿没那么大，你别操心。】
【花锦：＇一切顺利。jpg＇】
她把刚收到佛光万丈的表情包发给了沈韵韵。
【沈韵韵：。。。】
【沈韵韵：花姐哈哈哈你哪里弄的这种中老年表情包啊？很好笑！＇你不对劲。jpg＇】
她发了个熊猫头表情包。
花锦发了条语音，不解：“哪里好笑了？明明看起来很灵验的样子。”
沈韵韵也发了一条语音：“就是很好笑啊哈哈哈。”
花锦听她笑出了鹅叫声。
“……”
·
经纪公司那边反应很快，就算已经晚上十二点，还是立刻打电话给花锦。
是柯经纪，她比平常严肃，声音里有一丝藏不住的紧张：“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吧？”
“嗯，看到了。”
柯经纪又继续：“网上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打了……那个，方董？”
花锦反问：“怎么了，打不得？”
柯经纪：“这事儿不能开玩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必须，必须实话实说。”
她声音发紧。打架这事儿本来就不对，打谁都是不行的。何况是打了方董。其实这件事她不怎么信，怎么可能有人敢打方董？还想混吗？别的地方她不知道，但娱乐圈肯定是难混了。
花锦：“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们去警察局观光？”
柯经纪说不出话。真打了方董，那比得罪沈总严重多了。花锦只是得罪了沈总的小白脸，都被弄到雪藏。
方董可是有心脏病的！最是讨厌别人跟他动手动脚。
圈内的人和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何况动手？
不怕被报复？
关键是，公司上面也不信。
之前方戈旗下的星辉还想买花锦的艺人合同，今天打了电话过去问这件事，对方那个负责人张琳，语气冷冰冰的：“花锦？不要了，我们星辉伺候不起这尊大佛。还有，律师函明天早上到。请贵公司注意。”
这事儿公司高层分析了。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花锦真的因为艺人合同接洽的事情，把方董打了，所以现在闹崩了。
还有一种，就是做局。想要骗他们卖掉艺人合同。
可如果是做局，这代价也太大了。需要跑到警察局去吗？网上可是实实在在出现了两人在警局门口的照片！方戈那么有钱，势力那么大，再加点筹码，转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