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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逛了大半圈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不如文玩街。
鹿馨不禁叹道：“这鬼市不就是摆地摊卖杂货的么，乱七八糟的，这哪里会有值钱的东西嘛，肯定捡不到漏了。”
路也笑道：“捡漏说说而已，哪里那么容易捡。要是很容易的事情，那也就不稀罕了。没事，才逛了一半呢，继续吧。”
两个人继续往前逛，从文庙前面的马路转到了文庙后面的马路。
在文庙后面的一棵大槐树的阴影下，路也终于看到他一直寻找的摊位。
这个小摊明显和其他摊位不同，其他摊位都是铺着毯子或竹席，甚至有的还摆着简易的桌子。而这个小摊就在地上铺一块蛇皮袋，上面还粘着黄色的泥土。
摊主穿着一双拖鞋，戴着一顶大草帽，草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路也拍了拍鹿馨，然后自己蹲了下来。
蛇皮袋上放的东西不多，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黑乎乎的。小摊也有一盏台灯，但是却没有点亮。
路也瞄了一眼蛇皮袋上的东西，然后轻轻拿起了一件最小最白的物件看了起来。
摊主见路也拿起了蛇皮袋上的东西，立马就打开了身前的台灯，也不说话，直接拿起台灯给路也照着。
路也手上是件玉器，是条小玉龙，弯弯的，上面有明显的沁色。
路也拿起玉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一股明显的土味，说明这条小玉龙刚刚出土不久。
“什么年代的东西？”路也问道。
“不知道，自己判断。”摊位轻轻道。
“刚出来的？”路也道。
“啪”的一声摊主将台灯给灭了，随即轻轻道：“你买不买？哪里那么多问题？”
“你这人，我买东西问几句怎么了？把灯打开，还没看清呢。”路也道，“鬼市上这么多摊位你紧张什么。”
摊主没有作声，再次将台灯打开了。
实际上路也是第一次来这鬼市不是太懂规矩，虽然他在一些书里面看过有关买卖这种刚出土文物的故事，但是真真假假谁能搞得清楚，而且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
就比如眼前这鬼市吧，路也刚刚问的那句“刚出来的？”其实就是犯了忌讳，让老板很不爽。
这种摊位买东西全凭自己本事判断，摊主一般不会回答太多问题，尤其关于物件的来历。
路也再次看了看玉龙，他判断大概是汉代之前的，于是心中默念，手中谛听令微微发烫确认了他判断。
这条玉龙是战国时期的。
“多少钱？”路也问道。
“三万。”摊主道。
路也摇摇头道：“太贵了，五千。”
“这不是那些卖假货的摊子，不还价。”摊主冷冷道。
路也转头看向了鹿馨，道：“这件玉龙还可以，你要不要？”
“三万这也太贵了，三百我还可以，三万我哪里有。”鹿馨惊道，“你捡漏不都是几百块的么？”
“我这里不是捡漏的地方啊，你也不看清楚了。”摊主很是不屑道。
路也笑道：“这不是捡漏的摊子。”
路也放下手中的玉龙，又看了看蛇皮袋上的其他几件东西。三件漆器，都是餐具，品相一般。还有一件青铜簋，灯光下看上去锈迹斑斑，很多细节都看不清了。
路也用谛听令验了一下，都是战国时期的东西。
路也对这件青铜簋比较感兴趣，但是泥土污垢加上绿色的铜锈混合在一起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晰。除了能看到这青铜簋外面刻有饕鬄纹外，其余什么也看不清，尤其簋的内部更是糊了厚厚一层。
这青铜器的价格差异巨大，像眼前这小火锅一样大小的青铜簋，便宜的几千块，贵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甚至无价。
青铜器的价值除了看器形品相外，关键还要看其传递的历史信息，比如上面有没有铭文，内容又是什么。
而眼前这件青铜簋什么也看不出来。
路也心中默念：这是件有铭文的青铜簋。
路也的心脏忽然激动的跳起来，手中的谛听令竟然再次发烫了，这件青铜簋上竟然有铭文。
路也利用谛听令大致判断出这件青铜簋上面有五十个以上的铭文。
“这件簋多少钱？”路也问道。
“三万。”摊主道。
“老板，你这摊子虽然不是那些卖假货的，但你也不能漫天乱开价啊。”路也突然怒道，“你也不看看你这青铜簋都什么鬼样子，都锈成这样子了，还卖三万？你到底懂不懂啊，品相比你这个好的多也不见得能卖到三万啊。”
“到手就这样，没动过。这上面的锈懂行的自己回去处理，万一处理完能看到字，这件东西就不止三万块了。”摊主似乎很懂的样子。
“万一没字不是亏大了？这又不是买彩票。”路也道，“你诚心卖，这件青铜器五千块我拿了。”
“不买算了，不还价。”摊主说着又灭掉了台灯。
“青铜簋和玉龙我一起要，多少钱？”路也道。
“五万。”摊主道。
“两万我拿了。”路也道。
摊主摆摆手表示不行。
“不行就算了。”路也说着便站起来带着鹿馨走了。
……
第79章 项燕簋
路也带着鹿馨走出去十几米，在一个摊位前刚刚蹲下就被刚刚蛇皮袋的摊主喊回来了。
“真心要四万拿走。”摊主小声道。
“四万你喊我回来？”路也生气道，“这样，各退一步，三万块我立马付钱走人。”
“行。”摊主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只要现金啊。”
“那是自然，你不要现金我还不敢买呢！”路也说着从口袋掏出了三叠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数完钱，然后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青铜簋给包了起来然后递给了路也。
“行吧，能淘到这两件也行了，我们走吧。”路也说着便带着鹿馨离开了鬼市。
“不是捡漏么，怎么还要花这许多钱呢？”鹿馨十分不解道。
“我不是说了么，捡漏哪里有那么容易。”路也笑道，“这两件不属于捡漏。真正的捡漏是花买赝品的钱买到真品，是别人都判断为赝品，而你独判断为真品，且判断对了。而这两件东西，可都是明明白白买卖双方都知道是真品的，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捡漏。”
其实路也说的也不全对，比如这件青铜簋，买卖双方其实信息是不对称的，路也知道了它上面有铭文，而摊主并不知道，所以双方对这件东西的估价是不一样的。所以，其实这也是捡漏。
两个人出了鬼市，时间也才四点多。
“走吧，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要不去我那儿吧，我给你做早餐吃。”鹿馨笑道。
路也一看现在时间有点不前不后，现在回去一定会将他老妈吵醒，外面的早点摊子也还没有开，不如去鹿馨那儿坐坐。
鹿馨一个人租住了一个单间，带卫生，不过十几个平方，虽然很小但是却被她布置的很是温馨。
“你随便坐啊，我给你煎鸡蛋。”鹿馨道。
房间很小没有沙发坐，路也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为了逛鬼市，路也其实这一晚都没睡，如今瘫坐在床上不禁倦意袭来，竟然秒睡了。
路也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的闹铃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竟然发现鹿馨就睡在他旁边，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竟一时都愣住了。
路也闻到鹿馨身上淡淡的香味，忍不住用力吸了一下，“真香！”
鹿馨一咕噜爬了起来，满面通红的笑道：“怎么就睡着了呢？都八点半了，早餐早就凉了，快起来吃吧。”
两个人很不好意思的吃完早餐，然后出门就各自分开了，路也回家，鹿馨去上班。
路也回到家打开黑色的塑料袋，大白天光线十足，此刻再去看那件青铜簋和几个小时前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则是完全不同了。
虽然很多地方被厚厚的泥土和污垢遮盖着，但还是能够看的出来青铜簋的器型保存的十分完整。至于品相如何，铭文内容如何，则要等到清理完才能知道。
路也顾不得休息，直接开干。
青铜器的清理虽不如瓷器那样小心谨慎，但是也一样是十分专业的，处理不好轻则降低它的价值，重则完全毁了它。
路也首先烧上一大锅水，然后利用水蒸气制取蒸馏水。这蒸馏水是用来清洗青铜器的。
青铜器的清洗千万不能用自来水，会破坏青铜器。
很多盗墓挖宝的土人挖到青铜器就立马拿去用水冲洗干净了，看上去漂亮了，实际上是对文物的最大破坏。
现在想起来，路也觉得今天这鬼市上卖东西的摊主其实还是挺懂行的，至少他没有拿去直接冲洗，而是原汁原味的保留着。
蒸馏水将青铜器上的泥土污垢泡软，然后用毛刷轻轻的洗刷。纹饰和深凹处的略微顽固的污垢和锈块，则用竹签轻轻的挑去。
初步清理过后，路也便惊奇的看到簋的内壁铭刻着几十个文字，粗略的数了一下，共计97个字。
但是由于锈迹过重，字与字之间有些不好区分，导致整个铭文无法通读。
路也买来擦玻璃的草酸，然后用棉签沾着一点一点的去除铭文上的锈斑。
青铜器的精细化清理是耗时间的精细活，尤其是铭文部分的清理，关系到文物的核心价值，不是几个小时就能搞定的。
路也前后用了三天时间才将这件青铜簋给清理了出来。
清理完泥土污垢和大部分锈斑的青铜簋在灯光下看上去相当漂亮，簋上的饕餮纹饰十分精美清晰，而最关键的内壁铭文也已经清清楚楚的展现出来。
这件战国时期的青铜簋上面刻着战国时期的文字，而战国时期的文字则是最复杂的文字，因为每一个国家都不一样，差别还很大。
还好路也看过太多书，这上面的文字基本难不倒他。
这件青铜簋上的铭文是楚国的文字，97个字，路也能够看明白个大概。
这件簋是楚王奖励给一位名为燕的将军的，奖励他率军大败秦军，一战屠杀七个都尉的事迹。
路也看完铭文心中搜索着这位叫燕的将军到底是谁，如同电脑一般，头脑中的知识自动进行了匹配。
“项燕？”路也不禁惊道，“楚国名将，项羽的祖父！卧槽！牛逼了。”
路也想到此心中又不禁一惊，心想这件青铜簋如果是最近刚出来的，该不会是从项燕的墓中挖出来的吧？可惜了！
路也一边心中感叹可惜，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青铜簋，他要慢慢去除它身上的土气，让它看上去不是刚出土的东西，而是民间传下来的。
至于那件小玉龙处理起来就比较简单了，上面的一些沁色也不是很重，用水浸泡吐灰两天后路也发现这件玉品相还是很不错的。看上去很是温润，估计其入土前被人把玩了很久。
这两件东西路也不急着出手，玉龙品相再好毕竟价值不会太高，估计也就十万左右。而青铜簋的价值则正好相反，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但问题是不好出手，因为他属于禁止买卖的文物。
路也手上先前三万块盘下来的青花大碗一直放在边上没动手，他不知道要怎么样修复才能最大程度提升它的价值。
实际上如果用现代工艺修补完重新绘画上釉，再烧制也是可以的，放到市场上也能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卖个几百万。
但是路也不想这样做，因为这不是修复，而是破坏。
第80章 修复青花大碗
路也拿着那件青花大碗不停地翻看着，对比着之前文玩街淘出来的瓷器碎片，想着要怎么样修复才好，结果手一滑碗掉到桌子上，本就缺了一角的大碗，又多缺了一块。
“卧槽！”路也郁闷的一逼，这种专业人士不该犯的低级错误，他竟然犯了。
还好这是在自己家，这要是在外面发生这种事情，传出去会沦为天下笑柄的，他也完全不用在行业内混了。
“完了，三万块打水漂了！”路也看着又多一块碎片的青花大碗郁闷道。
不过郁闷归郁闷，路也转念一想，既然都破成这样了，就当三万块没了，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碗统统打碎就留个完整的底。
这个念头一出来，路也不禁就打了个激灵，他的头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青花大碗的画面。除了完整的底，四周都是用碎瓷片拼接成的，而且这些是碎瓷片的顺序统统打乱，碗上的绘画完全无规则，就好像马赛克一样。
路也本来愁的就是找到的碎瓷片修补上去，会导致碗的画面不统一。但现在好了，既然都更破了，不如索性彻底一点。既然没办法做到完美的修复不如极端一点，创意一点，让大碗的画面变得更加混乱无序。而且，就是要让人看出这是修复过的青花大碗。
但是，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