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班仁信望见一张张照片、一版版录影带,眼神里流露惊诧之色,拍桌起身喝道:“张国宾!”
“事情是你干的!”
屏风外,两位廉记警员把手摁在腰间,猛的就向屏风冲去,四名刑堂兄弟却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们衣领,狠狠往后一扯。
“砰!”
两位下属被狠狠扯了回来,丢到一角,砸翻几张椅子,捂着脖子面色胀红,旋即两支枪口就居高临下对准他们:“认清楚!”
“这里是谁得地盘。”
张国宾坐在位置上,静静品着茶,风轻云淡:“事情同我无关,谁叫卫sir家大业大,马上就要回祖家上任了呢?”
“跟卫sir相比,你就是一个小瘪三,到手的位置都能被人抢走,还敢启动对卫sir的调查。”
“堂堂总督府行政秘书,24h受ICAC跟踪、窃听,两个摄像头甚至对准总督府的大门!”
张国宾放下茶杯,沉声讲道:“这一样是偷摄总督府机密,总督及相关人员行程安排一样是机密。”
“你有多少种理由同总督解释,总督大人又会相信几种,还是一个都不信你!”
“班仁信,你他妈踩过界了!”他指着廉政专员的鼻子大骂,廉政专员却愣在当场,脸色惨白。
“你,你,你全都知道了?”
张国宾轻笑道:“就知道这么多,够不够让你去死?”
班仁信手指掐进掌心肉,沉声道:“你是不是想趁我斗争失败,落进下石,让我受你驱使?”
“nonono,班sir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同你交个朋友。”张国宾举起手指,摇着解释:“班sir,你没有输,你只是不会玩。”
“政治,一场赌上所有的游戏,你却偏偏保留着尊严,看,卫sir把命都押上牌桌,这一场赢了你。”
班仁信内心悸动,人生中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又是第一次经历大起大落,得而复失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要获得一件东西实在太难,相反,要失去一样东西太过简单,一生以公正、廉洁为使命的履历很漂亮,可人生并不漂亮。
这一刻,班仁信想起步入仕途以后,遭遇的种种,心里的信仰头一回出现裂缝。
张国宾出声说道:“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我会把这些捡到的乐色都还给你,接下来怎么处理你说的算。”
“如果我们不是朋友的话,我只能够发挥警民合作精神,把东西送到警务处,到时候一哥就会向总督汇报。”
“涉及到总督府的一些照片,我觉得……唉,班sir,我佩服你的为人,实在做不出让你死的事,这样,我送你一张机票。”
他居然真的在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压在桌面用力划了过去。
班仁信望着停在面前的机票,咬牙切齿道:“你害我,却还要装成一个好人,我走了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害你。”张国宾回答的很直接:“上午街边的交火,我真不知道,更不是我下的命令,就连卫sir都不知道,不信?我打电话给卫sir!”
“嘀嗒嘀嗒。”
班仁信望着张国宾一个一个按下拨号键,在拨通前突然伸出手阻止:“不用!”
他既是害怕最后一个台阶垮掉,又有点相信事情真是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话,会是谁指示人办事呢?
卫达背后的人!
或者是……
总督!
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但有可能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与其自找难受,不如彻底放手。
张国宾面上露出笑容:“班sir。”
“我越看你越顺眼了。”
班仁信阴沉道:“大家都是为卫sir做事,以后照样不要给我送钱,有什么事派人说一声就好。”
张国宾微微颔首:“饮茶。”
班仁信一言不发的举起茶杯,把茶水一饮而尽,旋即,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包厢,望着两个狼狈的下属说道:“把里面的东西搬走。”
张国宾站在楼上,望见楼底两辆轿车开走,吸了一口烟,轻笑着道:“我看重的人,没人跑得掉。”
“看来要为班仁信活动一个位置了。”
“不过,不用急!”
好歹是一个ICAC廉政专员,放在香江能够发挥出的能力不俗,祖家既然有卫达作为桥梁,一样可以把事情办好。
班仁信大可继续留在香江两年,适时的时候再调回祖家。
新界。
陆氏祠堂,陆存久坐在椅子上,左手握着手杖,右手轻轻放下茶盏:“各位,我正在为新界乡民活动楼权的事情,想必在座都有听见风声。”
几位头发花白,八十多岁的老人,身穿唐装,坐在几把太师椅上打瞌睡,同吉祥物一般出席宗族大会。
余下七位五十余岁,精神抖嗦,人老成精的老江湖,坐在中间的几张交椅上。
这七位是新界“八大姓”剩下的七位家主,分别为陈、郑、董、黄、王、欧,章。
再下首,则是陆平心、陆平远、陆平强、陆志辉四个陆氏新一代骨干。
董族长轻沏着茶,吹拂热汤,出声道:“陆太公为我们新界乡民出声,我们心里都很感激,是不是楼权的事情有消息了。”
陆氏在六七年事件当中是领头羊,一方面出粮支援各大姓,一方面豁出子弟性命,一方面还提供武器。
事件当中,陆存久也是扛枪上阵,构建阵地,跟英军警交火的猛人。
当时,陆氏家族中军人众多,势力强大,现在,陆氏家族跟四大地产商都有关系,还同和义海关系紧密。
二十年过去,依旧是新界乡间的第一话事。这二十年,不长,让人不会忘记当年的威风,二十年,不短,让人不会记起当年的亡者。
黄家主神情雀跃,很是激动:“陆太公,我们七大姓都说好全力支持你,合同方面按照你说的来。”
陆存久点点头:“通过大量活动,上头有一点消息了,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明确意见事情,楼权之所有为楼权,不再称作丁权,是因为楼权不再归属男丁所有,接下来的一切活动也需要女仔上前扛。”
“起码,我们是打着女仔的旗号办事,我们该给女仔正名,这也是张先生的意思。”
陈家主不解道:“女仔要什么名?”
“入族谱,享受与男丁一样之权!”陆存久道。
“哗!”
祠堂内,一下炸开锅了。
第636章 宗族
乡间。
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八个字不是写来看的,是血淋淋的现实,发生在每一个村庄。让女性拥有同男性一样的权力,就是在打破既得利益集团之底线。
别看,00年代的内地,把女仔写上族谱,写上墓碑,已经成为一件平常事,实际,80年代的新界。
女仔上族谱,破天荒头一遭,冲击着每个人的观念,世界上最难打破的东西就是思想!
你打破一个人的思想,就是否认一个人的存在,改变一个人的行为,继而改变一地、一城、世界!
有时就算利益摆在面前,人也很难跳出思想的禁锢,因为他的一切行为都要随着思想而改变,人活一世,熟悉的规则,谁愿改变,谁能改变?
陈姓家主当即反驳:“祖宗家法,中华传统,女人不上族谱,不刻墓碑,给女人丁权可以,把女人登入族谱不行。”
陆存久早有预料,坚定道:“新申请的楼权,是用女仔们的名,就该放到女仔们的名下,连我们族谱都写不上她们的名,港府的鬼佬给你做慈善吗?”
“自己人要先看得起自己人,才能找别人拿权力。”陆存久单手撑仗,一手握拳,中气十足的说道:“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没有第二种人!”
“点解男丁可以上族谱,女仔不行?”
董家主骂道:“放屁!”
“男丁保家卫国,上工养家,父母靠男丁,子女靠男丁,家族延续更靠男丁。说的好听,男女都一样,上战场上的时候,女仔扛枪冲前面?”
“还是说,女仔能扛起一个家?”
事实上,能够上战场扛枪,能够养家的女仔是少数,男丁普遍承担社会的最大责任,自然要向社会要求最大权力。
自古以来,一个国家女人少,男人多,可以抢女人,男人少,女人多,女人就要给别的种族养孩子。
这不是极端情况,而是普世价值,花言巧语是驳不倒祖宗家法的,因为,祖宗家法本身就有它的道理。
陆存久却叹道:“董生,时代不一样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内地有些村庄的女仔都开始入族谱。”
“我们新界要比别人慢?”
陈家主冷笑一声:“阿久,我们新界乡民就是靠团结,靠男丁才打出一块生存之地,女仔们确实有贡献,可我们也没有墨守成规啊?”
他双手一摊,骄傲的道:“现在有浸猪笼,有禁止女仔上桌吗?”
“没有啊!”
“我们每个村,谁打老婆,谁通奸,进祠堂一对状,做错事的净身出户,叔父们讲的话比法院还管,绝不会让女仔们受辱、受罪,该离婚就离婚,拿到手的钱更是不少,还有,女仔考上大学,每个村都会发钱,同男丁一样给,让读不起书的人都能读……”
“更别说平时吃饭,游神,女仔们都跟男丁一样,现在,你还要让女仔进族谱,将来男丁都不用继承家业吗!”
如今,在新界乡间祠堂的话,确实比法院管用,法院只能判决离婚与否,可财产分割、人际关系全都系于乡间。
族谱就是乡间内部户籍,一姓一户,一人一位,写进族谱的人才拥有继承权。
这个继承权不来自法律,来自乡村公约,却比法律管用很多。
毕竟,遗产是可以提前分配,提前立嘱,立嘱人又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如人情、思想等……
有入族才得遗产的公约,族谱名字就很重要,入族谱人不仅可以继承直系亲属遗产,还能分到绝嗣亲属者之遗产。
80年代,把女仔登进族谱影响的不是男丁面子,影响的是男丁之利益,其实,所谓矛盾都是利益矛盾。
陈家主连拍大腿,捶胸顿足。
王家主跺着手杖,唉声叹气,开始打感情牌。
“久哥,香江房价又开始节节涨,加上新界开发缓慢,男丁们将来成家立业,要用钱的地方太多。”
“女仔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嫁在新界还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嫁到九龙、中环、国外、内地呢?”
“钱都给女仔带走,男丁留在新界娶不起妻,又没有钱,整个新界都要乱了!”
陆存久闭上眼睛:“对对对,你们讲的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这个残忍世界……一把年纪了,谁不知道丁权至上,只是一种迫不得已,为了活下去而作出的策略?”
“可现在赚钱的机会摆在面前,不把女仔写上族谱,鬼佬那关根本过不去。”
他调整好心态,目光巡视一圈,出声讲道:“这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们!是鬼佬给我们出的难题!这一关我们过不去,整个新界一起完蛋!”
“赚钱?”
“回家养猪去吧!”
鬼佬对于新界乡民的传统矛盾也很有研究,既然新界乡民拿出女权作为武器进攻,鬼佬就抛出族谱问题给新界。
你们要讲女权?
先把内部的男女不平等给解决了,港府才能考虑给你们解决女权问题,否则就并非港服不同意。
是你们不配!
七位家主闻言都冷静一下,静静品着茶。
陆平远、陆平心、陆平强、陆志辉四人则一直坐在椅子上,本次事件里年轻一代不够资格参与决策。
这不是一笔生意,一桩新闻,是涉及新界乡间公约的大讨论,唯有能够号召全新界乡民的八大姓阿公够格。
正在讨论打破“男尊女卑”的大激辩当中,不能在出现打破“尊老爱幼”的行为,否则年轻一代将被老骨头们彻底摁死。
四人间是否支持男女平权的态度也各不相同,怎么让不同观念的达成一致是件难题,良久后,陈姓家主拱手道:“唔好意思,阿远,我们陈姓看重血脉传承,断子绝孙的钱,宁愿不赚。”
“阿龙!”
陆存久张口喊道:“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我,前期的准备工作花了不少钱,四大老板等着收回报。”
“收不到钱。”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海龙再抱拳:“对不住,麻烦转告张生,老命一条,随时来取。”
“唉,各让一步不行吗?”陆存久攥紧手杖,出声道:“把族谱写上去,女仔们得利,拿到楼权,自可以交易,开店,补贴家用,男丁们也得利,明明是双方共赢的事情,何必搞得要分家一样。”
董明川端起茶盏,饮着茶道:“久哥,你的话没讲错,可我们几个人同你不一样,我们都是有男丁的。”
“你只有一个女仔,很难体会我们的难处。”
确实,陆永存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