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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资方浑身滴着肮脏的血,就怕资方其实是个热心肠,真的存了为祖国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而来。
因为人家是好人,咱们三水县人最是知恩图报,肯定下不去手整人家。
要是对方为富不仁黑了心肠,哼哼……
正月里,张慧芬为了儿子陶俊的工作找张芳芬帮忙。
陶俊去年夏天初中毕业,成天野在外面打麻雀、钓鱼,不给他找份工作做,张慧芬哪里放心。
黄瀚记得陶俊应该是在八三年夏天在酒厂干了临时工,一个月拿三十块钱,因为陶俊有这段经历,练出来了一斤高度白酒下肚不醉的酒量,黄瀚根本喝不过他。
如今历史大不一样,居然是陶俊主动要学技术,让张慧芬来求黄道舟,把他安排进液压元件厂学驾驶。
液压元件厂又添了一辆新车,接受陶俊做徒工学驾驶不算个事,但是丑话要说前头,驾驶员是个高危工种,谁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平安无事?
黄瀚还加了一条,要求张慧芬跟陶俊说明白了,学开车就得滴酒不沾。
张慧芬满口答应,因为陶俊今年虚岁才十七,还没成年,口袋里又没钱,怎么可能喝酒?
学驾驶很有必要,未必就得一辈子以此为职业。
让陶俊历练三年五载后,黄瀚自然会引导他干别的,因此黄瀚支持安排陶俊进液压元件厂。
陶俊属于那种“闷厌”的孩子,这也是三水县土话,泛指话不多,骨子里皮得让人不敢想像。
他不怕不着调的爸爸陶元明,但是怕黄道舟和张禹根,他看来是渴望学开车,否则也不会主动把自己送到黄道舟眼皮底下。
还有一件事情,张慧芬不想干兼职了,要求调进“自强服务公司”当会计,她也是瞧上了有三居室的房子分。
这也不是个事儿,财务很重要,有自家人把关再好不过,交通局那边让成胜利说一声人家就给办了。
当下的交通局可谓人满为患,有人主动调出人家求之不得,档案工资就高不就低,张慧芬实际上还多拿了一个月工资。
那是因为社会主义的工作单位都是预发工资的。
“新风服装箱包厂”接到了大订单,这都是黄瀚带着宋春华在省城签的合同,其中就有六万个牛仔布“双肩包”。
卖价不高才三个多美金一只,六万只也只不过二十万美元,按照外汇牌价计算,一只“双肩包”的销售价才六块多人民币,跟成本价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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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出口创汇
但是出口创汇不是这么算账,国家有外贸补贴,还会在原材料供应、税费上给予出口创汇的企业倾斜,这单生意“新风服装箱包厂”能赚不少。
人家要货要得急,“新风服装箱包厂”在加班加点赶工,刚刚上班的张慧芬也加入到了赶工的行列,她能够顶一个熟练工。
“自强服务公司”的干部有高于本公司平均标准的基本工资和奖金,但是主动参与生产获得的计件算额外收入,不封顶。
会计也是干部,张慧芬现在不仅仅拿本职的工资奖金,还能够获得不菲的计件工资,收入远高于三水县平均水平,日子过得富足。
五月份新建的第二栋住宅楼就会交付,分给张慧芬一套三居室完全没问题。
“自强服务公司”的绝大多数职工都认识一直在“新风服装箱包厂”兼职的张慧芬,第一批缝纫工上岗前的培训就有张慧芬这个老手参与。
在不少干部、职工眼里,张慧芬就是“新风服装箱包厂”的元老,连现任厂长何爱凤以前都喊她张师傅。
张慧芬的资历在那儿放着呢!又是拥有接近二十年工龄的正式工,分房子理所当然。
八三年除夕,东北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
两个姓王的劫匪持枪作案打死打伤多人逃窜,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三水县一时间风声鹤唳,领导们高度重视,沈建华亲自值班巡查,民警、联防队员都被动员起来。
黄瀚知道这件大事,心里暗笑,因为这兄弟俩逃窜了超过半年,确实到过苏南省,但是没有进入扬州地区,三水县的民警想抓贼立功恐怕是白忙一场。
他根本没想着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去苏南江阴设伏缉捕或者击毙“二王”,这事儿太大,有太多不确定性,即便侥幸成功了自己也说不清,干脆静观其变。
腊月、正月,双方家长多次沟通后定下了秀儿和陈春松的婚期。
八三年三月六号秀儿风风光光出嫁,这天正巧是星期天,陈春松家邀了副书记秦昆仑做证婚人。
这年头国内的年轻人结婚绝无可能穿婚纱,也没有车队结亲,胸口戴上大红花的新郎陈春松和液压元件厂的青工、家里的亲戚三十六人骑着自行车接新娘。
三十六辆自行车组成的迎亲队伍绕着不大的三水县城转了一圈,每经过一道桥都会燃放一串鞭炮。
这动静不小,太多人民群众围观新娘、新郎,不少大姑娘、小伙子羡慕不已。
婚宴当然是在“事竟成饭店”办,双方的亲朋好友一共坐了十一桌,这场面在此时肯定属于大操大办!
面子、里子全有了,农村户口没人提及,双方的家长喜气洋洋。
黄瀚面子大,被一对新人强烈要求坐主位,秦昆仑这个主婚人把黄瀚按在他身边的位置上不让走。
三水县从上一次的文艺搭台经济唱戏中尝到了甜头,又因为去年就在京城、沪城、广州、深圳布局,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有序输出,经济发展的形势喜人。
秦昆仑年底有望进入县常委,有可能担任副书记,他喜欢和黄瀚聊天,把黄瀚按住后就开始聊三水县深圳办事处的事儿。
黄瀚得知深圳那边现在可以买地皮,建议秦昆仑关心这件事,尽可能凑出资金买一块地皮盖三水县联络处,不要怕花钱,地方越大越好,弄几十上百房间都可以。
秦昆仑在部队里就是政工干部,他当然支持这种做法,他告诉黄瀚,县里正在做这件事,用不了三个月,广州、深圳就会有属于三水县政府的地皮和房子。
黄瀚明明知道可以买深圳的地皮也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跑去深圳跑马圈地,投资房地产。
曲进初来乍到,目前要壮大队伍,今年就闯深圳不太现实,那是拔苗助长。
因此他一有机会就提醒沈建华、秦昆仑、钱国栋别忘了三水县必须在直辖市、特区布局,万万不能租房子,要买房子或者弄地皮自己盖房子。
谁不希望家乡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能有机会让三水县的国资大幅增值,黄瀚当然不遗余力。
以后三水县的干部职工、农民工去深圳、广州办事、做工就有枝可依,就能得到家乡政府的关怀和帮助。
张禹根已经康复,神清气爽,这一天还喝了三小杯白酒。
他现在特别相信黄瀚,特意跟黄瀚谈起老五张秋生。
他家六个儿女,就数张秋生书读得最多,高中肄业。
张禹根想让学车工已经满师的张秋生去液压元件厂做个农民合同工,可是张秋生不乐意。
张秋生心里有想法,他想买一台车床干个体户。
原本轨迹,张秋生就是借了一千多块钱加上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台旧车床,后来发展成为村办工厂,哥哥张月生、弟弟张吉生也参股参与经营。
再后来调整产品结构制造波纹管、膨胀节,村办厂发展成为镇办厂后又改制为股份制公司,九四年产值排名三水县前十,一时间风光无限。
张月生和张吉生就是在那时开始自我膨胀,一个抛妻弃女让小三上位,最后又被小他十几岁的小三出轨了,落得个孤家寡人。
一个把老婆当摆设,养了小蜜,众叛亲离。
三水县有句俗话“吃是真功,赌是两碰,嫖是两空。”
这俩人自我膨胀时没想过自己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素质、修养、文化都搭不上边,年纪轻轻的大姑娘为什么会瞧上你?
花青春在你身上就是为了钱,要维持这种关系就得不断砸钱,当你的钱还没她多的时候,人家肯定弃如敝屣。
老六的小女人出轨后根本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嘲笑老六,“你就是一个撞大运发了点财的农民,除了有点钱一无是处。
我好歹也是大专生,凭什么你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我在家里独守空房,你是个什么东西?配吗?”
说实话,绝大多数发家早,美其名曰“乡镇企业家”的大小老板真不是东西,有责任心、懂得自律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半。
所以九十年代末,两千年初期的社会风气坏得令人发指。
共患难未必能够同富贵,张秋生弟兄三个各有想法,谁都不肯妥协,只能分道扬镳,再后来这个股份制公司利税排名恐怕连进入三水前五百都够呛。
现如今发生了太多改变,然张秋生计划买车床干个体的轨迹居然依然如故。
张秋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黄瀚愿意主动予以帮助,但是不想对他的前途指手画脚。张秋生很自觉,认为黄瀚已经为父亲治病花了不少钱,哪里好意思开口借钱?
第四百三十章:离了你,没人会饿死
黄瀚从舅舅口中得知张秋生有创业的打算,下午就去银行取出了两千块钱放在“双肩包”里。
这年头那会有人主动借钱给别人,但黄瀚是个例外,他准备和张秋生好好聊一聊。
在晚上的酒席即将结束时拉着张秋生经过侧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黄瀚也是个爽快的人,认为张秋生人品好值得帮一把,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拿出两千块交给他。
见黄瀚支持他干个体,还给他出了本金,张秋生激动得泪眼朦胧。
他握着黄瀚的手道:“我家欠你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今天借给我的钱,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黄瀚笑道:“五哥,你搞错了,这钱不是借给你的,而是参股,你怎么经营我不管,失败了这钱用不着还,成功了给我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行!”
“啊?我自己只有二百块,你出两千应该是占股百分之九十才对!”
“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自主经营,付出的体力、脑力哪里算得出值多少钱?
我看准了你能够成功,给我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不但不会吃亏,还应该是分润了你将来大发展的红利。”
“你就这么相信我?”
才二十二虚岁的张秋生哪有什么自信?此时见被传得近似于传奇的黄瀚如此看好他,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我看人蛮准的,认为你肯定能够成功。别问太多,说说吧,舍不舍得给我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要想好了,我认为你有可能发展成为固定资产达到几千万的大老板,算我百分之二十股份,有可能就是一千万。”
“你逗我玩对不对?”
“真的不是逗你,你确实能干,真的有机会发大财。”
“你这话我虽然不太相信,但是我爱听,我真的有那么多钱,莫说一千万,给你算一个亿股份我都乐意!”
“你只要记住了,别和大表哥和小表哥合股,坚持自己干,还要记住了莫要任人唯亲,别把家里的亲戚安排到厂里,你还真有机会成为亿万富翁。”
“咦!不对呀!你家为什么照顾亲朋好友,给不少亲戚安排工作?秀儿姐、玉儿姐、我爸爸不都是你给的工作吗?”
“因为你做事还行,看人不太行,被亲情束缚后就会弄得一团糟。因此你最适合用外人,这样你才能保持比较客观的判断。”
“可是家里的亲戚那么多,人家找上门求个工作,我哪里拉得下脸回了!”
“记住了,宁可给他们一点钱,也不要把他们安排进厂子。否则你就发展不起来。”
“我想不通。”
“用不着想,记住了别和自家兄弟、亲戚合作就行。人的机会多着呢,别以为你是救世主,离了你,没人会饿死。”
人心难测、人心不足,张秋生其实是个热心肠,但凡亲戚、朋友找上门都给安排工作,最后厂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
他那个挂羊头卖狗肉名义上是改制后的股份制公司,实质上就是个私营企业的厂子比集体单位还要臃肿。
这些亲戚或者关系户在厂里有了优越心里,导致其他工人有怨气,有本事的另谋高就,没本事的混日子,一个红红火火的厂子就这样走了下坡路。
然亲戚们也仅仅是拿工资而已,不可能发财,最后能有几个感谢张秋生给了工作机会?人家都认为到了其他厂子干,说不定还能拿得更多。
厂子在暴利时代日子好过,这种好日子随着时间推移、竞争者越来越多不复存在。
到了利润透明化的时候,张秋生觉得难以维持,厂子开始裁员,太多在他手底下混工资的亲戚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