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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想当年,应该是一九八一年。
那时的丁厂长来“事竟成饭店”见面,充满优越性,黄瀚家有求于人矮了三分。
一年后,黄道舟把“液压元件厂”盘活了,开始招兵买马,丁厂长托刘经理说情,使得他的大儿子得到了保管员的好工作。
这时丁厂长在黄道舟面前已经没了优越性,说话时都用上了敬语。
一晃眼快八年了,丁厂长由钱国栋领着,由当上了物资局二把手的刘经理刘启全陪着来到黄瀚家堂屋,落座时只肯坐了半个屁股。
这不怪他,他这个厂长连科级都不是,其实是个以工代干,平时见个局长都得陪着小心。
如果不是改制,市长根本不可能去那个才一百多工人的小厂。
黄道舟的级别都跟地级市的领导们一样大了,黄道舟管理的“全力企业”,职工人数都快有酒厂的一百倍了。
丁厂长进了黄瀚家的门,当然表现得有些谦卑。
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黄道舟的巨大差距,更大原因是儿子丁俊得到了黄道舟栽培,在“全力企业”干得风生水起。
有些人就是如此,仅仅是为了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可以昂首挺胸,但是为了儿子,就变成了战战兢兢,愿意低三下四。
黄道舟、黄瀚听钱国栋、丁厂长讲清楚了酒厂改制的来龙去脉后,黄道舟也什么好建议,盯着黄瀚瞧。
想低调做不到啊!钱国栋主抓的股份制改制遇到了困难,必须帮。
以丁厂长以前跟家里的关系也得帮。
刘启全的面子也得给!
“爸爸,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帅?”
黄瀚开口了,还以为他准备拿主意,谁知是逗闷子。
“噗!”钱国栋正喝了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刘启全笑得前仰后合,黄道舟早就习惯了,此时也忍俊不禁。
道:“不许卖关子,你主意正,说说呗!”
“本厂职工和群众不想入股应该是不信任酒厂的领导班子,不信任丁厂长。那就取得他们的信任,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黄道舟现在的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他问道:“丁厂长,职工不积极不要紧,党员干部带头啊!你自己准备投多少钱?”
“我有一万多存款,准备全部投厂子里算股份。”
“其他干部呢?”
“他们有的答应拿五千,有的给三千,加起来有两万多。”
“你们算过账,计划是增资两百万,实际情况能够弄来多少本金?”
“满打满算只有三四十万,干部、群众看好‘家园集团’看好那些开发区的工厂,不愿意买我们酒厂的股份。”
黄瀚问道:“你们厂解放前的发酵池还在吗?”
“当然在,只不过效率太低,基本上不用了。”
“你对酒厂有信心吗?”
“当然有,要不然我哪里舍得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都入股?”
“那就胆子更加大一些,入股十万块。”
“啊?我家哪里有这么多钱?”
“跟丁俊说说,就说我建议他支持你入股将要成立的‘三水市芳华酒业股份制有限公司’,只要你入股十万块,我就会入股三十万。”
丁俊是“全力企业”销售公司经理之一,负责省城市场,这两年业绩很好,奖金、业务费很高,拿得出七八万块钱。
他属于黄道舟重点培养的人才,是准备当心腹使用的,黄瀚让他爸爸带话了,他肯定会竭尽所能拿钱。
如果他不肯,足以说明他并不信任黄道舟和黄瀚。
打击报复不至于,黄道舟和黄瀚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但不管他是不是有能力,以后都不会被提拔,当个销售分公司经理到头了。
能够为你所用的人,才是人才,不是人才也得把他培养成才,跟你不是一条心的,只能呵呵。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就是这个道理。
站在风口猪都能飞也是这个道理,关键是猪走不到风口,黄瀚是先知,可以确保人才到达风口,也能够把猪推到风口。
钱国栋如今的判断力不是盖的,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道:“老丁,如果黄瀚入股三十万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至多三天两百万就能到手。”
刘启全道:“庆友,黄瀚入股三十万,价值远远不止三十万啊!你今天算是来着了。”
丁厂长跟刘经理以前关系就相当好,他名叫丁庆友,所以刘启全喊他庆友。
黄瀚支持三水市的股份制改革,大家都知道,更加知道黄瀚的眼光独到,一看一个准。
黄瀚愿意掏三十万入股酒厂,计划中的募集股金二百万转眼间变成了小菜一碟。
丁厂长立刻眉开眼笑,看来他是真的对酒厂有信心,不怕自己入股十万块打水漂,表态道:
“没问题,我入股十万,如果小俊的钱不够,我拿房子去银行抵押贷款。”
“钱叔叔,丁厂长是不是改制后‘芳华酒业’的总经理呀!”
“酒厂本来就不是个亏本单位,有些微利,这一次改制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市里原本就没打算动老丁,如果他拿出十万块入股,总经理的位置更加不成问题。”
黄瀚吩咐丁厂长道:“改制可以慢慢地搞,工作不能等,明天你就得履行总经理职务,第一件事修缮老发酵池,包括周围的明清建筑群。”
“啊?不是……,那里哪有什么明清建筑群啊?就是几间老房子,肯定不是明朝的连清朝晚期都不是,应该是民国年间的。”
“不许瞎说,那老发酵池诞生于一六一七年,历史底蕴深厚,故而酿造出天下最醇的粮食酒。”
第七百二十九章 青花瓷
圈子很重要。
丁厂长以前仅仅是副厂长,厂长、支书比他大,他是三把手,四年前当上法人代表。
然这个老厂问题不少,再加上十几个老病号的拖累,丁厂长也仅仅能够让厂子不亏保持微利。
还有一个原因,厂子是集体的,老师傅、老职工、老资格基本上不买厂长的账,请关系户喝酒都能被指着鼻子骂腐败。
发奖金时想多给谁十块钱都会引起谩骂,丁厂长即便想方设法赚到了利润,在这种环境下自己肯定落不到多少钱。
这年头跟医改后截然不同,三水市虽然搞了医疗费、退休金统筹,但是不可能完全报销大额医药费。
不仅于此,进口药医院方面必须病人单位领导签字同意并且盖公章,才允许使用,如白蛋白这一类能够续命不能够救命的药更加严格限制使用。
因此许多医药费统筹不给报销的部分厂里还得负担,这是社会主义职工的优越性,没有哪个厂子敢枉顾老职工的生老病死。
况且酒厂还有两个老病号是丁厂长的师傅,他如果不肯在医药费发票上签字,会被戳脊梁骨的。
酒厂是个老厂子,上班的跟退休、病休的各占一半了,负担太重。
这也是酒厂没有利润的主要原因之一。
丁厂长没有建树,厂长做得稳稳的,当然是跟圈子有关。
毕竟他和刘启全关系铁,跟钱国栋熟,曾经帮助过黄瀚家,不可能有谁刻意去针对他。
因此三水市抓大放小的收尾阶段才开始了酒厂的改制。
丁厂长是学徒工出身,十几岁就跟着酿酒老师傅学徒,其实并不圆滑。
他跟黄瀚家是老关系、老交情,黄瀚家发达了,他这几年都没上赶着来走动就可见一斑。
今天是因为钱国栋下了命令,也是因为刘经理肯陪着他,他才硬着头皮上了门。
见黄瀚一口咬定他们厂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古建筑,他哭笑不得,解释道:
“不是……”
谁知两个字刚刚出口。
“啪!”丁厂长后脑勺就挨了了一下子。
那是刘启全实在忍不住了,气呼呼道:“黄瀚说你们厂有,肯定有,哪有这么多不是?”
“不是,我们厂真没有。”
刘启全被气乐了,问道:“你们厂是不是有个已经弃之不用的老发酵池?”
“是啊。因为用老法子酿酒成本太高,做多少亏多少。”
“那个老发酵池是不是以前的大地主姜家的?有年月了,谁也说不好究竟多少年?”
“好像是,公私合营那会儿还没我呢。听师傅们提起过,他们小时候那酵池就在。”
“姜家是不是三水市最早的原住民?”
“是的!”
“他们是不是北宋年间就带领族人在三水筑堰抗洪,这才有了三水城。”
“这都是我们三水市的历史,我们都背诵过,接待客商时都会拿出来吹牛逼。你干嘛要在这个时候强调啊?”
“怪不得酒厂在你手上没起色呢!”刘启全服气了。
丁厂长也不是个蠢的,刚才是被刘启全一边打一边连珠炮般的发问搞懵了,这时候一拍脑袋,道:
“对,我们厂的老发酵池确实有可能是明朝的。姜家是三水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按理说在宋朝时,家里就得酿酒。”
刘启全笑了,道:“娘的,总算开窍了。你记住了,老发酵池那里确实有明清建筑。
历史能够追溯到明朝的老发酵池很神奇,酿造出的白酒味道纯正,不亚于五粮液、剑南春。”
“懂了,懂了,我要跟你学会瞎吹牛逼。”
“去你的,我这是教你怎么唬人好不好!”
“呵呵,吹个这么大的牛逼确实蛮唬人的。”
“你们厂子确实有人家传代的老酵池,只不过没法知道有多老,又不是闭着眼睛胡吹。”
“呵呵!”丁厂长也只能呵呵了。
他知道实际情况,老酵池那儿破败不堪,十几间老屋里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酒厂十几年前就有计划翻建那里,可是日鬼了,每一次要动手,厂里就会有事儿,不是有人生大病,就是职工被撞了或者撞人了,又或者生产出事故谁被烫伤了,然后准备的那点钱就花掉了。
厂里的老师傅经常讲一些离奇得没边儿的故事吓唬年轻人,还说老酵池那边的屋子里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至于怎么死的,嘿嘿……
年轻人,特别是女青工顿时觉得后背的汗毛耸立,脑子里浮现出白森森的面孔,黑乎乎的长舌头……
世界上没有鬼,人心里有,于是乎,胆小的根本不敢去老酵池那里,总觉得那些屋子阴森森的。
此时听刘经理把那里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丁厂长哭笑不得。
万一有心人特地去看一看,胆大的会不会笑掉大牙,胆小的会不会吓出毛病?
黄瀚道:“要把那里修得像模像样一点点破落样子都瞧不出来才能吹。
设计院罗鹏飞罗老院长退休了,他精通古建筑,现在是北大街文化街区的顾问。
你请他去你们厂子看看,怎么修旧如旧,怎么做才能够把老发酵池的年轮凸显。”
钱国栋附和道:“罗老院长是老牌大学生,师恩桥、大观园都是他的设计。
以他的水平,恢复你们酒厂的老酵池建筑群,哪有可能不是明朝的?”
刘经理道:“必须是明朝的,要不然干嘛花那冤枉钱?”
“罗院长我认识,他跟我家还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呢!
老砖瓦木料房管所的砖瓦组多的是,花个一两万块钱把老酵池那儿修一修,用来吹牛皮应该不成问题。”
黄瀚摇头道:“不是准备弄出个假象,而是正经八百恢复古老的工艺,必须把老酵池那里修复并且投入使用。
哪怕花十万二十万用来修旧如旧,修新做旧都值。
要让见识过老酵池的有心人叹为观止,要让有幸参观过那里的人切身体会到你们酒厂的历史源远流长。”
丁厂长明白了黄瀚的目的,眼睛亮了,道:“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们改制后完全可以打历史牌。”
“首先要确保酒好,否则打什么牌都是白搭。”
“我做了二十几年白酒,知道门道,其实大家的路子都差不多。
我要是带着几个老师傅从选料开始亲自做,仿五粮液、剑南春的口味,那酒一般人根本喝不出来不同。”
“你居然有这手艺?”
“从小学的,不算啥,做酒不是做学问,没那么悬。”
“那我就更加放心了,哈哈……,酒厂有搞头,保不准能比‘家园集团’还要厉害。”
钱国栋讶异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啊?”
黄瀚指着丁厂长道:“是因为他是内行,懂酒。”
刘启全打趣道:“我也懂酒,酒好不好我只要尝一尝立马分辨得出来。”
钱国栋道:“你这么一说,那我也懂酒,我一样的能够喝得出好坏。”
黄瀚问丁厂长道:“你认为恢复老酵池用传统工艺生产出五十三度的纯粮食白酒,成本需要多少钱一斤。”
“要生产好酒就得用好粮,而我们厂以前都是帮助粮库解决陈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