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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表弟,你这样毫无狼的偏袒,对微表妹有什么好处”
和舒针锋相对:“大表哥,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对程微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你冤枉了她,还打着替她好的名义吧这也就是程微,只是情绪异常,要是换了我,说不准就要发疯揍人了。”
韩止听着和舒的歪理气得太阳穴直跳:“舒表弟,当日,我是亲眼看见的”
和舒连忙摆手:“大表哥,我还是那句话,比起用眼睛看人,我更相信用心程微是什么性子,她要是推了瑶表姐,至于不敢承认说白了,瑶表姐不过一个庶女,换做别人家,嫡女就是一耳光甩上去,又能怎么样”
“舒表弟”韩止听他再三用这般态度提起程瑶,终于大怒,“我原以为你是通透的,谁知和大多数人一样,口口声声半句不离出身要真是这么说,你又凭什么说瑶表妹”
和舒眼睛猛然瞪大了,直直望着韩止,后退数步,冷笑道:“大表哥,你总算说了句心里话。那我且瞧着,你和瑶表姐,究竟能不能修成正果”
“这就不劳舒表弟费心了”韩止心底涌出的几分悔意又被和舒提起程瑶时语气中的恶意压了下去,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和舒默默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抬脚走了进去。
“怎么送了这么久”
和舒没接话,默默走过去挨着程微坐下来。
“和舒”程微有些诧异,伸了手去摸。
和舒抓住她的手,没了刚刚和韩止争执时的力气,恹恹地道:“好好的,当什么睁眼瞎”
程微敏锐地捕捉到和舒情绪的变化,问道:“你和大表哥吵架啦”
“没,我和他有什么好吵的,他是金尊玉贵的世子,我是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小子。”
“和舒。”程微喊了一声,手终于找到他的头,在头顶拍了两下,“你父亲是谁有什么打紧,你母亲是我的姨母就够了。你别说这样丧气的话,我听了不高兴。”
和舒听了心下微暖,凝视着遮掩住上半部面容的程微,心道,谁说程微是丑丫头,她分明挺好看的,那些人才是睁眼瞎呢。
“程微。”
“嗯”
“有话说话,能别再摸我的头了么”
正一下一下抚着和舒头顶的手一顿,随后忽然加快了速度,把他头发揉成了一团。
和舒还不满十三岁,梳的是童髻,这样一来,两个小髻间毛茸茸的,看着颇为滑稽,恼得他皱了眉呵斥:“程微,你快住手”
程微悻悻放下手:“原来也是说话不算数的,先前分明说等我醒了,就给我当猫来着。”
少年腾地站起来,耳根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
“不是那日你来看我时说的吗”
看着程微理所当然地样子,少年气急败坏:“你听错了,我,我先走了,外祖母叫我喝药”
他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只剩下程微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因为韩止到来而一团糟的心情却轻快了些许,喊道:“欢颜,给我端一盏温水喝吧。”
第三十章 伤上加伤
和舒冲了出去,行至月亮门处,险些撞到一人身上去。
“二表姐”他急忙停下步子,因为跑得急脸颊还泛着红晕,声音却平静了许多,“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和舒称为二表姐的少女和他年龄仿佛,身材单薄,形容怯弱,闻言半低着头没吭声。
和舒恍然:“你是来看程微的吧”
少女总算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嗯。”
和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可进去啊,站这儿做什么”
原来这个少女,就是国公府上的二姑娘韩秋露,她和程微同龄,生母乃是韩四老爷年轻时养在外头的外室,据说是青楼出身,当初老夫人死活拦着没让进门,也因此,这位二姑娘一贯低调沉默,在国公府中好似隐形人,此时听和舒这么说,并不抬头,低声道:“也不知微表姐睡了没”
“没有,我这不是才从她那出来。”和舒强忍着不耐道。
要说起来,这表姐弟二人身世有几分同病相怜,理应更亲近些,可实际上,和舒却很不喜欢韩秋露这样的性子。
他总觉着,每当看到韩秋露这样,就是在提醒自己,就该像她这样低眉顺眼的活着。
于是和舒片刻不想多留:“二表姐,那我先走了,你别在这犹豫了,想进去看程微,就快进去吧。”
他说完大步流星走了,留下韩秋露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转了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程微并不知道韩秋露来过,先前一波波探视的人让她有些乏力,和舒走后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次清醒,一睁眼忽觉眼前一片亮,吓得忙捂住眼,喊道:“欢颜,我的布巾呢怎么给我取下来了”
韩氏硬邦邦的声音传来:“要什么布巾马上要到伯府了,回去后可不比在国公府,由着你胡闹。好端端的眼睛蒙着布巾,像什么样子”
眼睛没了布巾的保护,对此时的程微来说,仿佛大姑娘上街买胭脂水粉,出门后才惊觉只穿着里衣,她一颗心惊恐地仿佛要蹦出来,没了眼覆布巾时的安心,一边往后退一边喊道:“布巾,我要布巾”
韩氏看着形容惊恐的程微又气又怒:“程微,你再装疯卖傻,我可由不得你了”
生怕一睁眼就看到人间地狱的程微此刻哪还顾得上韩氏的威胁,铺天盖地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大手捏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只能依着本能去逃避。
不料此时正在马车上,程微紧闭着眼往后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车门处,恰好路上一条坑子被车轱辘压了过去,马车一个颠簸,她整个人直接从马车里被甩了出去,重重落到了地上。
“嘶”马叫声传来,迎面一辆朱轮华盖马车急忙停下,车头悬着的两盏小巧七彩琉璃灯昭示了车主人不凡的身份。
“找死啊”赶车的人呵斥道。
韩氏这方也吓懵了,一片混乱。
“程微”
“三姑娘”
这时候,那辆朱轮华盖马车的帘子忽然掀起,一个肤色微白的男子问道:“怎么了”
赶车人忙恭顺道:“主子,是对面一辆马车上甩出来一个小姑娘,就摔在咱马车前头,若不是小的眼疾手快,差点就被马踩上了。”
“人如何了”男子往外瞧了瞧,正看到迎面路边歪着一辆马车,从上面急匆匆跳下几个人,围着那路上躺着的人一阵哭喊,慌成一片。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甩出来的那人什么样子,不过从人群缝隙里露出来的月白裙角可以知道,那是一位女子。
而此时,来往的行人都停了下来,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夫人,姑娘流血了”雪兰手一探,看着手上湿滑黏腻的一片血迹,吓得脸色惨白。
韩氏脸色发白,看了看血流满面已经昏死过去却仍紧紧捂着眼睛的程微,又看了看跟来的下人。
非年非节,她留在娘家照顾次女,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雪兰并一个心腹婆子,另有伺候程微的丫鬟欢颜,现在回怀仁伯府,用的是卫国公府的马车,赶车的车夫也是国公府的。
这样一看,竟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人
韩氏咬了咬牙,一指拉车的青骢马:“把马解开。”
那车夫同样吓傻了,听了韩氏的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把绳索解开了。
韩氏纵身一跃上了马,喊道:“把姑娘给我抱上来,我带姑娘去最近的医馆,你们速速回府禀告一声。”
“是”雪兰几个七手八脚去抬程微。
马车上的男子收回目光,扬声道:“赵光,送受伤的小姑娘去医馆。”
“遵命。”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走向程微。
“你们是何人”韩氏看着来人面色微沉。
不知何时那马车上的男子已经走了下来,淡笑道:“韩夫人,是小王。我这马车构造与寻常马车不大相同,速度快些依然稳当,令嫒头部受了伤,不宜骑马,就乘本王的马车去医馆吧。”
韩氏看清来人面容,神情微变,忙跳下马行礼:“见过南安王。”
原来这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子,竟是当今天子的幼弟,南安王。
大梁皇室历来子嗣不丰,先帝时夺嫡惨烈,到了当朝昌庆帝,那些或碍眼或碍事的兄弟们死的差不多了,最亲近的只剩下南安王一个幼弟,可惜先天不足,长年累月以药当饭养着,也因此,昌庆帝对这位幼弟颇为关爱。
南安王摆摆手:“这个时候,韩夫人就不必多礼了。”
亲王车驾,寻常人哪敢乘坐,韩氏有心推辞,奈何程微伤势看来颇为惊人,只得咬了咬牙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韩氏跟着进了那辆朱轮马车,向最近的医馆驶去。
南安王改为骑马,由侍卫护着回了王府。
那些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韩氏等人走远了依然没有散去,用不了多久,就被眉眼灵活的人扒出了身份,不出一日,京中就传出了怀仁伯府三姑娘神智失常的流言,而此时急匆匆赶往医馆的韩氏等人还未曾料到这场风波。
巧的是,最近的医馆恰是怀仁伯府传了百年的医馆济生堂。
第三十一章 回府
先前说过,程微的高祖是赤脚大夫出身,后来一路传奇成为人生赢家,这才有了如今的怀仁伯府。
只可惜土鸡变凤凰的怀仁伯府根基浅,底子薄,不像其他勋贵之家坐拥无数良田商铺,这传承了四代的济生堂已算是重要收入来源了。
济生堂在京城医馆中小有名气,这个时候医馆门大开着,买药问诊的人进进出出,颇为热闹。
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停稳,韩氏跳下来,抱着程微就从医馆后门冲了进去,对迎上来的伙计道:“快喊三老爷过来。”
那伙计是家奴,认得韩氏的,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胸前染了一片血迹,不敢多看,拔腿就跑到了前边,气喘吁吁道:“三老爷,您快去后面看看吧,二夫人过来了。”
正准备给一位年轻妇人诊脉的男子动作一顿,站了起来,喊一位坐堂大夫接手,随伙计匆匆去了后面。
“二嫂。”男子目光下移,看到韩氏怀里的程微不由色变,疾步走了过去,“微儿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韩氏早没了训斥程微时的冷厉,声音有些发抖:“她从马车里摔了出去。”
“二嫂,把微儿给我吧,我给她检查一下伤势。”程三老爷伸手接过程微,叫上医童转进了专门安置伤患的内室。
韩氏在厅中坐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内室的方向。
“二夫人,请喝茶吧。”一个伙计上了茶。
韩氏心不在焉的接过,没等立在一旁的心腹婆子桂妈妈拦住,就凑在嘴边喝了一口,随后烫的喷了出来,嘴唇立刻肿了。
“夫人,您没事吧”桂妈妈急忙问道。
韩氏烫得三魂出窍,眼泪都快忍不住要掉下来,加之忧心程微的伤势,积聚在胸口的愤懑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对那伙计呵斥道:“混账东西,这么烫的茶水也端上来,怎么做事的”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伙计连连告罪。
韩氏还待再说,桂妈妈忙拉了拉她:“夫人,三老爷还在里面给三姑娘诊治呢。”
韩氏这才平静下来,对那伙计道:“还不快下去。”
等伙计走了,她一脸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叹气道:“桂妈妈,你说最近是怎么了,一件事接一件事,没一件顺心的。”
桂妈妈想了想道:“要不,等开了春,去玄清观许个愿,或者去普济寺烧香”
“也好。”韩氏目光直视着通往内室的棉布竹纹门帘,轻声道。
又过了一会儿,门帘掀起,程三老爷走了出来。
韩氏忙迎过去:“三弟,微儿如何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刚刚微儿已经醒了。”程三老爷目光在韩氏肿起的嘴唇上扫了一下,没有多言。
韩氏松了一口气:“有劳三弟了,我进去瞧瞧。”
“二嫂”程三老爷拦住韩氏,欲言又止。
“怎么”
程三老爷迟疑了一下道:“微儿外伤倒是不打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磕碰到了头部,里面有淤血的缘故,言语上有些失常。”
“当真是伤到了脑子”韩氏心中一沉。
她担心的不是程微这次从马车上摔下去才伤到了脑子,而是在国公府时摔得昏迷了大半月的那一跤,很有可能伤到了脑子,不然怎么自从次女醒来,言行就那么怪异呢
“二嫂先不要慌,小弟在这方面并不擅长,目前只是猜测,等回了府上,再请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