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扬长而去,成为了在巨国内部到处搞破坏的恐怖分子。
据说她还有着变出分身与伪装成他人的特殊能力,就连如今覆灭巨国的魔头都是她亲手挖掘出来的人才。如果她的执念是对巨国以牙还牙,那也算是接近于得偿所愿了。
之所以是“接近”,是因为现在的巨国尽管名存实亡、却还有火种保存。
“我们巨国还有五座城市没有被灭亡,它们都被称之为‘火种城’,再根据方位,又被赋予了之东、南、西、北、中央这五个前缀。”约翰说,“安洁拉身为距离中央火种城最近的死亡领主,如今正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将其攻陷的准备,最多再过半个月就会出动死体大军。”他顿了一下,又说,“而中央火种城为了阻止这一切,则打算抢先一步暗杀安洁拉,因此在不久前派出了一支精锐的掘墓人队伍,我……正是其中一员。”
“等等……你不是来自于避难所吗?”我问,“另外……这支所谓的‘精锐的掘墓人队伍’,该不会就是三天前被灭掉的那一支队伍吧……”
“我曾经是避难所出身的掘墓人,后来被强制征召进了中央火种城,所以说我是来自于避难所也并无不妥。”约翰先是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又回答了第二个,“我们队伍在前往安洁拉所在的地方的途中,恰巧经过了我过去出身的避难所,就决定在那儿休息一会儿。而我在发现避难所的附近有一座死体村庄之后,则集结了七八个生活在避难所的老朋友,想要花费一小段时间将其解决。”
“却不料……村庄的死体数量远超预测,再加上潜伏地点意外暴露,所以你们就全灭了……”我接了下去,同时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被灭的不是那一支精锐的队伍。
也难怪安洁拉会要求活捉约翰,因为约翰出身中央火种城,并且还是要暗杀自己的队伍的一员,有着特殊的情报价值。
不,稍等一下……
这个推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安洁拉必须知晓有这么一支队伍的存在”,并且还要“知道约翰是其中一员”。
她哪里来的情报?
再结合她能够知晓约翰与自己的老朋友们的潜伏地点的事实,我只能作出这么一个合理的假设——约翰的阵营里面有内奸。
“我怀疑我们之中有内奸,但是我不能确定是谁,甚至不能确定内奸是否真的存在。”约翰一边说话,一边望向了远处,“不过,比起内奸,我更担心的是……”他只把话说一半,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我觉得自己能够猜出他的想法:三天前,安洁拉率领死体军队经过了村庄,而避难所就在村庄的数公里外。
假设内奸真实存在,那么安洁拉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精锐队伍暂时驻留的避难所了。
“宁海。”约翰忽然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问。
约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迟疑了一下,“不,还是之后再说吧,也许不会劳烦到你。”
说完,他动身走往避难所的方向,我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的脸上有期盼、有不安、有希望、有恐惧,并且紧紧地攥住了感染腐烂的拳头,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紧张之情却难以掩饰。
因为我无法长时间地敛息,所以他就将黑袍送给了我,让我穿了上去。如此一来,即使路上偶尔碰到几个死体,也不会被拖住前进的步伐,节省了我不少功夫。
等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避难所。
避难所就在树林中间的一大片草坪空地上,空地紧挨着一面崖壁,崖壁下有一个巨大的山洞。虽然看上去是有些显眼,但是在这种森林里,想要在不知道路线的前提下找到这个地方也是非常困难的,况且这种空地和山洞,我们路上也见到过几个,算不上特别罕见的地形。
约翰一走到空地上,看见前面的景色,顿时如遭雷殛,面色变得呆滞了起来。
只见空地上躺满了很多具死相惨烈的尸体,略数一遍就能得出八九十具的数字,血液将绿色的草地染出了大片大片残酷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臭味,数条棕色的犹如鬣狗一样的动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肉,还有更多的黑色乌鸦鸣叫着从天而降,争先恐后地撕咬着腐肉。
山洞内部也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只是从外面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数量。
约翰的忧虑成真了,安洁拉早已袭击了这个地方。
片刻后,约翰突然如梦初醒,暴怒地大叫了起来,冲过去用蛮力驱赶走那些鬣狗,又想要赶跑乌鸦们,只是这些乌鸦着实难赶,敏捷地飞走之后又会降落下来。约翰见赶不完,又大吼一声,冲进了山洞里面。
我也进入了山洞,然后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了一个火把,又用工具将其点燃,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山洞内部的空间很宽敞,一时间也看不出有多深,地上倒着很多惨不忍睹的尸体,血泊遍地都是。
约翰一边着急地呼喊着几个人名,一边到处蹲下来翻看一些面朝地的尸体。过了一会儿,他又站了起来,环顾寂静的四周,随即不自觉地丢下了火把,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看着他变成这样,却是想起了安洁拉过去的所作所为,又想起了受安洁拉指使的牧场主们的所作所为,心中升腾起来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火焰。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发现他的身前有两具老人的尸体,一男一女。从年纪来看,很可能是约翰的父母。
约翰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不已。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放下了手掌,看了看毫无水渍的手心,再摸了摸干涸的眼角,随即沉默了数秒钟,又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死体不需要呼吸,更不会流眼泪。
“约翰。”我叫了他一声。
约翰停止了大笑,说:“宁海……”他的口气有些恍惚,“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我停顿了两秒钟,随即转过身,走到了洞外的空地上。
见四下无人,我就拿出黑色手机,往赤瞳那边拨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宁海,好久不见。”赤瞳说。
“好久不见。”我说。
“之前我打给你电话,你却挂断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赤瞳问。她的声音令我感到有些怀念。
“发生了……”我望向洞内,“一些事情。”
随即,我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压缩到三百字以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约翰、牧场主、安洁拉、将军……还有奸细吗……”赤瞳自言自语。
十几秒钟之后,她好像已经消化好了我这边的经历,忽然说:“原来你也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和我上次见到的你有些不一样。”
“口气?你是指什么?”我问。
“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吗?”她说,“你好像正在为那个约翰的事情而愤怒。”
第255章 自掘坟墓(五)
我很少愤怒:一方面,我确实不是易怒的性格;另一方面,我也有不让自己陷入激动的自控意识。虽然在很多文学作品中,我经常发现一些意志坚定的人物能够凭借自己的精神力牢牢地压制怒火,甚至能够做到“越是愤怒越是冷静”,但是我不认为自己具备这种出色的素质。我只是一个不擅长头脑工作的“一般人”,若是连头脑的冷静都丢掉了,那么纵使我有着非比寻常的超能力,也无法在危机四伏的剧本中走得更远。
上次愤怒,好像还是破晓人当着我的面杀害亚当的时候。事后我有做过反思:这大约是由于亚当真诚地视我为朋友,而我也因此生出了将他视为朋友的倾向。
可约翰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为他而愤怒的理由。
我回顾了自己之前的陈述,结论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在言辞中对安洁拉和牧场主们的所作所为不可避免地抱有了强烈的厌恶之情。想到这里,我就对赤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听完之后,赤瞳说:“愤怒有时候会与厌恶混淆。仔细想想,当你厌恶他们的时候,心里是否十分烦躁,就像是火焰燃烧一样?”她用得出结论一般的口吻说了下去,“那就是你的怒火。”
见她这么说,我却是接不上话了。“那就是你的怒火”,这种台词如果放在虚构故事里面,那我很可能会觉得比较帅气,但说实话,这可真不像是现实中会出现的对白,我也难以生出豁然开朗的心情。不过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那么的一本正经,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我这边也难以指摘她说的话让自己感到缺乏真实感。
而当我重新反思之后,却又发现,自己完全挑不出她的错处。
“以前的你仿佛总是在思索自己,让人感觉你摇摆不定,而现在的你则变得明确了很多。”她继续说,“拜此所赐,我也更加确信了,你果真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先是怒火,又是嫉恶如仇,她好像把我讲成了一个偏激的人。我不否认自己在与她分别之后有所变化,与铃奈的重逢和与另一个我的死斗,都让我的内心世界出现了不容忽视的改变,但是从本心上,我依旧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我不禁说:“我还没到这个地步。”
“假设你身陷生死绝境,有恶人向你抛出橄榄枝,你也一定会义正词严地拒绝……”赤瞳十分认真地说,“而一有机会,你则会毫不犹豫地斩恶人首级于刀下。我说得有错吗?”
“嗯……”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个话题就先到这里吧,我也是说了不适合自己的话。”赤瞳先是检讨了自己一句,然后说,“你目前应该在避难所吧,我再过不久就会到你那边。”
我也快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问:“你在什么地方?”
“一处距离避难所不是特别远的地道。”赤瞳说,“这个世界的我,就是你先前提到的来自于中央火种城的精锐队伍的一员。”
“这支队伍没有随着避难所的覆没而全灭吗?”
“是的,他们都是超一流的掘墓人,再加上有黑袍在身,因此基本上都成功突围了。”赤瞳说,“但是避难所的人们却没有这等本事,所以……”说到这里,她的口气中不免出现了几分郁郁,“虽说是以暗杀安洁拉的计划为重,可终究是牺牲了避难所的人们。”
“这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没有到这里。”我一边说,一边却想到:同样是精锐队伍的成员,那些人能够突围,约翰却做不到,难道是因为后者在当时没能抛下自己的老朋友们吗?
之后,我们互相交流了各自的信息。
赤瞳如今已经通关了十三次剧本,比我多两次,当前的指令则是“打败安洁拉”。
而我在牧场主被杀死了之后,指令也变成了“打败安洁拉”。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宁海好像是一个极度仇恨死体的幸存者,我不禁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打败了安洁拉,那么下一个指令是不是就会变成打败那个毁灭了巨国的魔头?
挂断电话前,我对她说:“精锐队伍里也许有奸细,你要当心。”
“我会注意的。”她说。
说完,我们就结束了通话。
我将黑色手机收进了口袋里,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对话。
安洁拉有着分身和伪装他人的能力,假设奸细真实存在,那么这奸细搞不好就是安洁拉的分身,甚至就是本人。
要是解决不了这一环,那么精锐队伍的暗杀就相当于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这时,约翰终于一脸疲惫地走出了山洞,然后拿出了铁锹,开始在地面上挖土。
他铲掉了带着血腥的绿色草皮,又挖走了一块块潮湿的深褐色泥土,没过多久就挖出了七八个足以容纳人体的深坑,随即他又转身走回山洞,从里面陆陆续续地搬出了七八具尸体,其中也包括他的父母。片刻后,他将这些尸体都埋进了深坑里。
数秒钟后,他又开始挖坑,挖完后却不再埋人,而是站在新的深坑旁边发起了呆。
“不继续做坟墓了吗?”我走过去问。
“嗯……其他死者我都不熟,所以我就只埋葬这些。”约翰神色莫名地说,“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来不及做更多的坟墓了。”
“时间不多?”我在意地问,“怎么回事?”
“我快要死了。”约翰说。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约翰停顿了两秒钟,这才说,“你应该知道,我是凭借杀死牧场主的执念才变成死体的。”他缓慢地说了下去,“而现在牧场主已经死了,所以……我的执念也达成了,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我花了五秒钟时间想出了一个不怎么恰当的词儿,“你要‘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