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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我又生出了其他的想法:要不要索性抛开内部不稳的队伍,与赤瞳一起离开,两个人携手对付安洁拉?
虽然我和赤瞳并没有打破情报中指出的安洁拉的坚固防御的办法,但是大师有,只要我们设法“借走”大师的红色金属长剑,那么战斗方面的顾虑就不再那么重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给否认了:先不论与队伍为敌会给我们带来多大威胁,只说我们对这个剧本世界的陌生程度,就已经足够致命了——因为我们不识路,所以哪怕知道了安洁拉所在地点的地名,我们也无法独自到达那里,而队伍拥有的地图又带着一股落后时代的抽象风,没有本地人的话,根本无法拿来参考。
我们甚至找不到问路的人,因为巨国的民众基本上都退缩到五大火种城了,外界对于没有敛息黑袍的活人们来说,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队伍开始在林间扎营,并且将附近零零散散游荡的死体们给埋葬掉。
赤瞳也出手了一次,她用的当然还是长刀武器,不过与上次不一样,上次我基本上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她所放出的血红色火焰上面,而这次我则留意到了一件事情:她所使用的长刀,我好像有些眼熟。
那把长刀的刀身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特别雪亮与锋利,可刀柄却是红色的,上面还画着怪异的符文。
它居然与我曾经在平安城剧本中使用过的童子切安纲完全一致。
当天夜晚,我与赤瞳一起守夜,向她提起了这件事情。
“……你说的那个存在武士与恶鬼的剧本世界,我曾经去过一次。”她说,“那一次,我所收到的指令是斩杀统治国家的昏君与大臣们,虽然我最终顺利地达成了目的,但是也在某次意外中失去了这把村雨。直到我最近获得了一种能够唤回失物的特权,这才取回了它。”她抚摸着入鞘的长刀,“没想到你也去了那个剧本世界,并且用这把村雨斩杀了恶鬼之王,真是了不起。”
据我所知,童子切安纲的初代主人就是一名结束了腐败世道的黑发赤瞳少女,横空出世之后又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那人就是她赤瞳。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传说中描述的少女,无论是超凡脱俗的身手还是无所顾忌的行事风格,亦或是手持仿佛不属于此世的武器,都不正是调查员的特征吗?然而那时候的我却完全没有联想到这一点。
“原来这把刀的真名是村雨。”我的心情既感慨又怀念。
当初若不是这把村雨,那我想必早已死在了酒吞童子的手里。从这件事来看,我居然还算是被赤瞳间接性地救了一命。
赤瞳罕见地微笑了一下,然后问:“你手里这把刀又叫什么名字?”
她所指的是我的逢鬼必斩之刃,这把刀在今天上午被我用特权召唤到了这个剧本世界,此刻就挂在我的腰上。其他人也没问我这把刀从何而来,因为我穿着黑袍,所以他们估计以为这把刀之前是被我藏在了黑袍里面。
我报出了它的名字,赤瞳念了一遍:“逢鬼必斩……”她又问,“这里面有什么典故吗?”
我先将当初黑桐寮主告诉自己的典故讲了个大概,然后说:“可惜这个剧本世界没有恶鬼,它的性能也要打上一个折扣了。”鬼切在攻击恶鬼的时候有着十分强大的锋利性,可在除此之外的场合,却只是家用厨具级别的锋利而已。
“行走于世间的恶鬼或许只在那个剧本世界存在,但人心中的恶鬼,却是无处不在的。”她意有所指地说。
我注意到,从上次手机通话的时候开始,到如今几次闲下来的时候,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并且笨拙地说出来一些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话,仿佛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怎么说呢,英雄……或者说,正义的伙伴?就说眼下这转移话题的技巧,听上去也不怎么灵活,可见她平时也不是什么擅长口舌的人。
看着她偶尔停顿下来,笨拙地组织语言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听了后摇摇头:“不,我没有这么想,正义……”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她好像不以为然,这让我觉得有点意外:尽管表面冷淡,可她给我的印象还是十分正派的。
片刻后,她迟钝地组织好了语言,这才说了下去:“你和我都不适合标榜正义,但是我相信,我们都在追求美好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惩恶扬善是必不可少的。”她继续说,“扬善是十分复杂的工作,相较之下,惩奸除恶却更加简单……不对,不应该说是简单,应该说是更加明确吧。比起改造某种事物,毁灭某种事物总要好懂得多。”
她突然对我说什么惩恶扬善,我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过这也是她的不灵活之处吧。我立即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你做不了正义的伙伴。”她对我说,“所以你可以做邪恶的克星。”
“克星……”
“对,邪恶的克星。”她稍微开心地点点头,仿佛终于满意自己的措辞了,但是“邪恶的克星”这种话却让我有点儿难以启齿。也许是出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我觉得难为情的措辞,她反而浑然不觉。
不过经过这次谈话,我也算是明白她对我有什么期许了。
她对邪恶有着一种强烈的敌视,因此,就好像好人会希望周围的人也做好事一样,她在发现我同样对邪恶怀有反感之后,就希望我也能够与她成为同志、成为同仇敌忾的伙伴——哪怕我们是调查员,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分道扬镳。
“听上去太尴尬了。”一秒后,我说出了真心话。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回过头,开始一言不发地往篝火里添柴火。我以为她在失望,不过隔了半分钟,就见她忽然转过头来,特别认真地问:“把克星改成天敌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怎么样。”
“哦……”她遗憾地回过头,抓起了一根木棍,时不时地戳动篝火,像是还在继续为“邪恶的克星”思索一个不怎么尴尬的新叫法。
……
之后,太阳照常升起、又照常落下,队伍日复一日地赶路。
时间过去了六天……
第260章 自掘坟墓(十)
六天之后,清晨,我们来到了一座植被茂密的大山上。
这里的山路十分难走,虽说是山路,可一路上的地面根本没有人为修整过,前进的时候还得拔刀劈掉沿途挡路的藤蔓。而且因为前两天才下过暴雨,所以地面相当泥泞,走路时常常一脚深一脚浅,偶尔一不注意,还会踩踏到潮湿的动物粪便,令人大倒胃口。
有时候附近传来动物经过的动静,队员们十次中有八次会神经质地转头看去,怀疑是不是安洁拉的动物死体分身。这些天大家还是没能从自己人里面找出奸细,所以队伍内部普遍认为奸细就是动物死体,起初有人还会时不时地宰杀自己身边的以鼠类和虫子为主的小型动物,可终究是没能从中找出死体,后来就没人再干这种事儿了。要知道这里可是野外,这种事儿是干不完的,如果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那么路也不用走了。
不过那些零零散散地挡在必经之路上的一般死体还是得收拾收拾,我也趁此机会小露了一把身手。
凭身手维生的人,往往会滋生出来以实力为先的心理。此前这些队员尽管待我十分客气,也会当我遇到野外求生的难题时帮助我,可相处的时间久了,依旧能够从他们那边感受到隐隐约约的质疑和生疏。或许他们心里明白我这个“赤瞳副队长的挚友”的身手很可能不弱,但是没有亲眼目睹的话,一些评价还是落不到实处的。我想到自己之后估计还得与这些人配合配合,就在某一次遇到死体挡路的时候自告奋勇地拔刀走了上去,身边的队员表面上劝了几句,可见我充耳不闻,就跟其他人一起心照不宣地观察了过来。而当我收刀回来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也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后来与我交流的时候也不再生疏,而是多出了一份认同和接纳。
在他们观察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他们。
这些人当真不愧是掘墓人中的精锐,不仅仅是对死体的各种习性了如指掌,还掌握了一套强调爆发力的战斗技巧,处理死体的时候游刃有余。其实论及真实的运动能力,他们都只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一般人的水平,让他们如此强大的只是技术和经验而已,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够让人钦佩他们的勇敢与坚韧。
技术可以用锻炼来收获,但经验却只能从实战中得来。想要得到这么一批精锐,真不知道要建立在多么残酷的筛选之上。
这一系列经历的后遗症,也能够从他们的生活态度中看出来。
掘墓人是这个世界上离死亡最近的活人群体之一,内部也孕育出来了一种古怪的生死观,或者说是一种心理疾病:每当他们谈起死亡,就总是会表现出视死如归的反应。虽然视死如归这个词常常会被拿来形容某个人的勇猛,但他们的视死如归却是非常平静的,就好像在漫长的掘墓生涯中,他们一次次地服用早晚会让自己毙命的强化毒、一遍遍地打败绝对不会死的强敌,逐渐地褪掉了最初的心惊胆战,开始变得麻木漠然,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生出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死”的古怪念头,又在更多的生死战斗中,变质成了“我是时候应该死了”的想法。
他们会基于外部加于自己的责任和荣耀反抗死亡,但他们本身可能已经不介意死亡了,最多只是介意一下死亡的方式。
就像是约翰对我说过的,在掘墓人中流传着那么一句话:或许我们无法决定自己如何出生,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如何死去。这句话起初听时好像还有一股热血味道,可说者心里估计已经血冷了,就连大师也在无意间说过类似的话,甚至还用半玩笑的口气说“想要亲手挖自己的坟墓”。
这种队伍真的能够顺利地达成任务吗?还是说,正因为是这些“不畏死”的精锐,才会毫不介意地接下这么危险的任务?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中停了下来,大师让其中一个队员爬到树顶上用望远镜侦查远处,然后自己拿出了一卷画风不敢恭维的地图,低头看了起来。他告诉我们,安洁拉本体所在的城堡就在这山中。
赤瞳看了看远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安洁拉所效忠的魔头,到底为什么要毁灭巨国……”
“谁知道呢?或许那魔头是个疯子,或许是对人类有什么仇恨……这方面的传闻多到数都数不清。”琳达说到这儿就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了水囊,“有传闻说,那魔头能够预知未来,他看见了自己被毁灭的画面,所以就抢先一步毁灭过来了;也有传闻说,人类在他还弱小的时候虐待过他,甚至杀死了他的恋人,所以他才会想要报复人类……”她又说,“还有,虽然他毁灭了巨国,但是毁灭巨国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毁灭目标是全人类。”
“安洁拉虽然是挡在眼前的一道难关,但即使越过了她,也还有其他死体领主,甚至还有那魔头在虎视眈眈……”有队员叹息地说,“我们或许只是在延迟自己的死亡而已……”
“别说丧气话。”琳达瞪了他一眼,“中央火种城已经研发出红色金属武器,死体领主不再是无敌的象征了,以后说不定还会研发出来连那魔头也能够杀伤的强力武器,一切都有希望。”她说着,看向了大师腰间的佩剑,“说实话,以前我还以为红色金属是只在民俗传闻中存在的材料,没想到中央火种城还真能冶炼合成出来。这次的任务,就全靠它了。”
大师点点头,说:“可惜班森不在,不然这次就有第二张王牌了。”
他口中的班森,指的是中央火种城的一名剑术达人。
这个达人掌握着一门传承自祖先的秘技,威力无与伦比,就算说是掘墓人梦寐以求的最强战斗招式也不为过。而这秘技的原理倒不神秘,反而非常简单:如果说人体是一套极其精密的传动机器,那么人类作为它的主人,对它的运用无疑是相当粗糙肤浅的,每当从肌肉中挤压出来力量,就会在传动的过程中损耗大多数,效率非常之低下。
而这门秘技则能够尽最大可能地降低传动的损耗,让力量近乎完美地传动出去,以提升一招一式的破坏力。
当初那个背叛安洁拉的负心将军还活着的时候,这个班森担任过他的亲卫,后来将军死亡,安洁拉变成死体,班森就成了掘墓人。多年之后,魔头横空出世,班森与其麾下的死体领主有过一次交手,据说还凭借秘技击伤后者,虽然这只是一条流言,但是看周围人的反应,好像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