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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房间内学弟学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后不由得加快脚步。
“欢迎李谨言学长！”
宽敞的表演训练教室内铺着木地板，二十多个学生席地而坐，他们身后则是一面镜子。
往常都是在这里训练形体、表演等等。
今天万琳退居二线，将学校里面风头正劲的毕业生代表之一请了过来。
李谨言龙行虎步走到房间中间。
他今天没有任何化妆或者打扮，只是一条故意做旧的牛仔裤以及一件合身的衬衫，好在底子足够出色，浓眉大眼的帅哥。
完全没有比表演系的这些未来演员们差。
“真的是他！”
“又帅又有才华，听说家里还有很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模板。”
“他来给我们分享什么东西啊？”
激动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是礼貌性鼓鼓掌。
明星见多了，自然不会太诧异。
大一的学生们已经不是刚进校时候的懵懂无知。
他们已经在中戏学了快一年。
李谨言看了看对面那一双双好奇打量的眼眸，他开口说道：“其实我今天算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教你们什么。论表演的话，你们应该都比我要强。”
对面学生们一个个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种自嘲方式很能拉近双方距离。
“你们别笑，我这是实话。”李谨言轻轻松松说道：“既然我没办法在演员上面指导大家，那我就站在导演的角度，说一说自己的理解吧。”
“好！”
大家异口同声回答起来。
演员不可能自己表演，终究需要导演指挥才行。
不管他们未来是演电影、电视剧还是舞台剧、话剧、小品，都绕不过导演。
演技、台词这些按部就班学习跟训练总会有收获。
听惯了演员前辈们的分享，这些大一的孩子们的确很好奇在一个电影导演的眼中什么样的演员才是好演员。
李谨言也不客气，他先自谦两句：“我现在连普通导演都算不上，说的只是个人感受。如果不同意或者不认可，那没有任何关系，左耳听右耳出就行。”
的确。
让一个功成名就的导演来讲还差不多。
他不信万琳找不到。
“作为一名导演，我肯定喜欢那种能在剧本有限文字描述中融入自己理解的演员，可以将简单一句话演出几千字的感觉。”
“应该没有导演希望镜头前的演员是木偶人吧？”
李谨言开玩笑说道。
他紧接着举例道：“不知道大家看过我的那部《青春派》没有？”
这下学生们的回答就七零八落了。
“看过！”
“还没有。”
“抢不到票啊！”
“听说拍得很好，但是没机会看。”
李谨言目光看了看背靠镜子站立的万琳，开口说：“万老师在里面有一场戏很精彩。剧本里面只有几个字：受伤的撒老师回到教室，神情落寞。”
“可是在表演的时候，我们的万老师却给出了五种完全不同的表演方式，每一种表演都很到位。从不同角度展现一个表现强硬的老师渴望得到学生们认可却失败的状态。”
“她以为自己的严厉是为学生们好，学生们能理解自己。然而自己出车祸受伤住院，却没一个学生来探望。肯定是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怀疑，信念动摇了。”
“虽然五种方式表演让我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很头疼，但这是每个导演都希望看到的烦恼。”
“给大家一个忠告就是要吃透角色，不要流于表面，真的能看出来。就跟大家在教室里面开小差，其实讲台上的老师都清楚一样。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李谨言希望自己以后遇到的演员都很省心。
……
半节课的时间一晃而过。
除了分享自己的理解之外，临时又增加了提问环节。
李谨言肚子里面的东西都快被掏得一干二净。
他自己都还在学习跟实践中。
当他在这些大一学弟学妹们掌声中转身离开表演教室的时候，衬衫后背都隐隐被汗水浸湿。
“做这种分享比上节目答题都要紧张，下次再也不来了。”
李谨言正打算离开教学楼去透口气。
结果旁边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
赵烨穿着件淡蓝色T恤站在走廊上，“哈喽，刚刚你讲得很好。”
“让学长你见笑了。”李谨言停下脚步，询问道：“学长你来多久了？”
“差不多十分钟吧。”
赵烨指了指外面庭院，两人便朝着空地走出去，免得聊天影响别人上课。
都说赵烨是个二线明星，但李谨言很想问问他。
为什么总往学校跑呢？
难道没有自己的行程吗？
“听了你的话其实有点感慨，原来我当初就是太过于贪心了。”
赵烨看起来并不老，说话却有股历尽沧桑的感觉。
在娱乐圈浮浮沉沉的确容易让人提前变老。
李谨言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默默扮演一个听众的角色，等对方自己讲。
果不其然，赵烨还真没见外：“在我最红的时候，有太多太多剧本跟项目递过来。为了能抓住每个机会，我一年365天几乎有350天都泡在剧组。这个剧组杀青了，马不停蹄又进入下一个剧组，最多的一年拍了3部电影2部电视剧。”
“太想抓住每个机会，结果就是每一个都抓不住。”
之前李谨言在分享的时候就说过演员要有沉淀时间。
像赵烨这样一年拍太多戏，上一部还没走出来，下一部戏就开始拍摄了，哪里能演得好呢！
只是流程化的表演喜怒哀乐，并不会探究到角色内心。
就算商业片也需要足够演技。
敷衍了事拍电影，那么结果自然也会敷衍你。
票房口碑接连失利，事业自然没什么起色，反而不断走下坡路。
李谨言反正就不能接受轧戏的演员。
“学长，你现在明白也不晚，完全有机会可以赶上去的。”李谨言安慰着说道。
“已经晚了。”
赵烨摇摇头，“之前争取的一个男二号被别人拿下。现在找我的电影项目几乎都没有。”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热搜抹黑吧？”
“不是。片方应该早就有想法了，那个热搜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就算没有它，也会有其余理由。”
赵烨对这种事情都快习以为常，“我今天过来一是为了给万琳老师道歉，另外一个就是参加学校的毕业晚会。你有上台表演节目吗？”
“我没有节目，但是电影里面的那首《起风了》会表演。”
“那我就很期待这个节目了。”赵烨看了看手表，“马上就下课了，我得去找万老师，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李谨言挥挥手，“行。我们这么有缘，下次肯定很快就见面。”
他算是明白了。
虽然赵烨顶着二线明星的地位，实际上都已经到达无戏可拍的地步。
正好自己脑子里面在构思一部电影。
如果合适的话，倒是可以找对方合作合作。
第65章 导演中心
实验剧场内师生云集。
2020届毕业晚会就在这里进行。
往常舞台剧戏、音乐剧戏、京剧系的同学们都曾经在这里表演，而现在他们也将告别自己的大学时代。
座位以班级为单位排列。
李谨言自然没办法跟好友们坐在一起。
“大忙人来了。”冉清秋招呼着他坐下，恰好旁边有个空位子。
“可别笑话我。”
李谨言将椅子上摆着的节目表以及小纪念品拿起来，随后就直接坐下。
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兴奋。
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聊得非常开心。
“你难道不是应该在忙碌《青春派》上映的事情吗，居然还有时间出席这个晚会。”
李谨言指了指节目表上面的歌曲演唱说道：“喏，这第12个节目《起风了》就是我电影里面的插曲。”
“还真别说，你那部电影里面的歌曲真是不错，给影片都增色许多。真羡慕你，第一部 电影就直接上院线，未来肯定不用担心。”
“谁敢说后面会怎么样，只是担心的东西不一样了。”李谨言没有再谦虚，本身他就领先这些同学不止一个档次，再谦虚就虚伪。
为了不在这个话题上面聊下去，他转了个话题道：“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毕业之后留在燕京吗？”
冉清秋摇摇头：“燕京生活成本太高了，而且电影剧组也不多。宋老师帮我找了个横城的剧组工作，我过两天就飞过去担任导演助理。”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学生，能去剧组当导演助理都需要足够人脉关系才行。
至于副导演跟导演，那基本上就不用想，得多磨练几年才行。
导演系学生其实毕业及失业。
因为影视圈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新人导演。
一个剧组最多配一个导演跟两个副导演，显然他们没有办法成为其中之一。
中戏历年的导演系毕业生中，至今仍然在做导演的人不足5。
大部分人都跟李谨言的学长谢波一样转到其余领域。
冉清秋叹气了一声说道：“可惜今年人艺只招一名导演，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没考上。其余一些院团跟电视台也很少。据我所知，宋安鹏家里有关系，被安排回老家的电视台做综艺节目的编导。”
“回去做综艺编导也挺好，说不定就做出一个爆款节目。”
“还有龚飞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陈宏继续做自媒体，我们班真正有机会拍电影的人就只有你。”
李谨言不想让气氛变得难过，他开玩笑说道：“既然你在横城，说不定我们还能经常碰到。”
横城作为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每年都有几百上千部影视作品在那边拍摄。
只要在影视圈混就肯定会去横城。
“到时候咱们横城见。”
在影视行业就是出名要趁早。
要么早点出名，要么早点改行。
不出名又不改行，浑浑噩噩混了十年也就是个废人。
现在的导演太多太多了，专业导演人才都过剩，更何况还有什么演员、主持人、作家都改行当导演的。
李谨言这样第一部 电影就上院线的人简直凤毛麟角！
由不得他这些同学们羡慕。
不管最终票房如何，上院线的导演肯定不会缺少剧本跟项目。
只不过李谨言没有选择挂靠在那些大公司旗下，而是自己开了个导演工作室，这就跟大资源失之交臂。
国内影视圈比较复杂，通常是制片人选定项目，然后根据这个项目去寻找合适的导演。这种情况下，导演也是打工的。
而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导演看中了项目，然后自己运作并且寻求投资。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导演中心制，现在逐渐演变成了制片人中心制。
导演为中心的时候，导演才是整个剧组的老大，无论从选人还是后期制作都是他说了算，品质上面更有导演本人特色。
而到了制片人中心制时代，资本就开始插足到导演的创作上面。
为了能拿到足够拍摄资金，导演必须要做出多方面的妥协，比如修改剧本，比如被迫选择带资进组的演员或者投资方自己公司的演员等等。
甚至在拍摄的时候也会被资本压制，轧戏、后期配音、数字小姐、替身抠图等等都是被资本家弄出来的东西。
哪怕后期剪辑上面，导演连戏份多寡都得受制于人。
资本的力量太大了！
李谨言不想要在自己拍电影的时候被砍断手脚，所以他才成立了自己的导演工作室。
自己担任制片人，掌控足够话语权。
当然，他也不是要每部电影都自己全部投资，而是打算在掌握话语权的时候将投资份额分出去。
一方面是分担投资的风险，另外一方面就是集中各方资源。
他想要拍摄自己想要的影片。
也想要选择最适合角色的演员。
当然，李谨言的想法可能比较天真跟偏激。
哪怕顶级导演都逃不开资本的束缚，更别说他了，会被迫选择各种各样的演员。
李谨言之所以还没筹备新片，就是因为手里没钱，工作室没人。
没钱的情况下就只能找别人来投资，那样自己话语权直线缩水。
因此李谨言很需要《青春派》的各种收入。
有钱在哪里都是大爷。
现在工作室的收入少，那就拍低成本高产出的影片，滚雪球一般慢慢壮大。
他没奢望过一口吃成大胖子。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导演也不是一部电影就能到顶。
李谨言知道很多电影导演的职业生涯都无比漫长，像老东木之类的高产高质导演就是他的榜样。
当他陷入思索的时候，周围这些同学的声音就将他拉回到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