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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活一万次-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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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问今没有回头,背后摩托车的轰鸣声也消弱了下去。
    这之后火姐会如何抉择,那是她的事情,她的人生和未来。
    陈问今坐上计程车,看着窗外的夜,并不知道记忆里惨死的火姐和被枪毙的小霸未来会如何,但他想,正因为不知道,他今天做的只能是对于此刻而言的正确事情……
    火姐抹去脸上的眼泪,却又湿了。
    她本没有那么喜欢谁,因为,她从小对男人有的只是憎恶。
    她的父亲,以及伤害她母亲的无数男人带给她的,都是讨厌和憎恨。
    她喜欢让异性爱上她,享受捕猎的成就感,然后再在对方动情的时候无情抛弃,那会给她带来报复的快感。
    就好像,她替母亲惩罚了世上的男人那样。
    回到空旷的屋子里,火姐喝着酒,想着陈问今,还是觉得难过。
    她其实也觉得他说的对,难过只是因为没得到和已失去,因为根本没有积累感情的时间沉淀。
    但是,还是难过啊!
    火姐看着座机电话,一地的空酒瓶,她却仍然清醒,因为她遗传母亲,很难喝醉。记忆中唯一的酒醉,是她小时候,一次母亲被客人虐打,崩溃买醉时,突然叫她也喝,逼着她一起喝,嘴里说着:“反正我们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痛苦,一起喝死拉倒!早死早投胎!”
    那次她醉了,醒来时,在诊所,她母亲陪在一旁。
    她母亲是不会醉的,火姐那时候觉得,母亲其实是想让她醉死,可是,既然她醉了,她母亲却又没继续灌酒,还带她去了诊所。
    一时想她时,最后却又想她活。
    人为何如此复杂?
    火姐不知道,但她知道人就是很复杂。
    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弄懂了的时候,又碰上了个完全理解不了的陈问今。
    火姐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接的很快,声音很轻柔,轻柔的,不像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你说,人为什么那么复杂?简单点不好吗?变来变去,有的这样,有的人那样,搞懂了这样的,又搞不懂那样的,很累很烦!你也是,以前明明是那样的,离开我了,又结婚了,跑回来再找我时,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了!还说什么想让我跟你去三水开始新生活,突然变成那样,跟学校里那些好好学习的傻叉似得……”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听出火姐状态的不寻常。
    “扑街老爸死啦,被人捅死啦。你嘴里的死垃圾,害了你又害了我的那个死垃圾被人干掉啦……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做什么,晚上去小霸那差点被欺负,还好有人救,这里没有依靠了,没人会保护我了,只有仇人,好多好多想欺负我的仇人……”火姐哭着,说着。
    “家里呆着,哪里都别去,我买最早的机票过来。以后我们还一起生活,你跟他相处的习惯呢,我们一起住;相处不习惯,他早就说了,对面的房子可以腾出来给你住,他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孩子,愿意拿你当亲生的照顾。至于那个人渣,他死了我真觉得是好事,反正即使不是死在外面就是死在牢里,他不在了你也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以前我只会生你不会养你,这几年我跟丈夫学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只要你愿意抛下过去重新开始,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那我等你……”火姐挂了电话。
    她困了,就那么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天亮的时候,应该会有新的开始吧?
    但此刻,天还没亮。
    修车工修哥在陈问今住的小区里面,以及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入口的电话亭里守着,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开回来的那辆车。
    已经凌晨时分了,修哥等的无聊透顶,但想到事成后能分的几千块钱,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通宵几天就能挣出回家盖房子的钱,无聊又算什么?
    “我x!这些臭小子到底开车去哪浪了?凌晨三点了还没回来?”修哥的烟都抽完了,之前他吃了份炒粉,本来卖粉的会做到凌晨三四点,结果来了城管,现在修哥还想吃,附近却找不到了,又不敢走远,怕车突然开了回来。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修哥第一次干这种活,本以为容易,现在才知道卖车的老板干嘛分钱给他,因为卖车的老板不愿意受这份罪了,这点钱不值得他遭罪了!
    陈问今回去时,包间里已经只剩桃子和阿豹了。
    看阿豹的模样也是喝多了,明摆着不宜开车,迪送完林回家后他也没再过来。
    上了车,阿豹和桃子在后排。
    陈问今刚起步,就听见阿豹醉醺醺的冲桃子命令说:“来,给老子吹一发!”

第二十九章 似有隐情
    车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那般。
    桃子懵着,简直没想到阿豹会说出那种话。
    阿豹却突然扬手推了桃子一下,重复命令说:“快啊!给我吹一发!”
    “……”桃子一时间窘迫的无地自容,只恐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里泛着泪光,却又害怕的连哭出来都不敢那般。
    陈问今简直觉得阿豹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话?
    “阿豹你喝醉了吧,当我透明人啊?”
    “我又不介意你看。”阿豹说着,又冲桃子催促说:“干嘛就会发呆?叫你做事你听不到的吗?做不做不会说话的啊?”
    “喝醉了就闭上眼睛睡你的觉!你不介意我介意!”陈问今恨不得揍阿豹一顿,不带这么过份的,拿桃子当什么啊?
    阿豹就真的不说话,横躺在后座上睡觉了,桃子蹲在车座椅之间的空处,不言不语的沉默着,陈问今让她坐着,她也没听到似得。
    陈问今憋着一肚子火气,实在觉得阿豹的做法超出了底线,人有龌龊的想法正常,付诸实践却不正常,更何况是对待桃子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
    车到了桃子家,阿豹在车上睡觉,显然无从指望。
    陈问今下车送桃子,走在黝黑的小产权房的狭窄走道之间,桃子低着头,说了三次:“不用送了。”
    “都送到这里了,总该看着你安全回家。”陈问今不确定桃子是害怕他,还是不好意思,但这种时间,若不看着桃子平安到家,实在不妥当。
    桃子走着,走着,突然低声哀求说:“黄金哥,你能不能帮我跟阿豹说几句好话,我以后会听话。刚才、刚才我真的是不会,我没做过,不知道怎么做,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话,你可不可以让他别生我的气,原谅我?”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该生气的人是你,该担心不被原谅的人是他。”陈问今记忆中还真没接触过桃子这种性格,也许是过去他在跟人交往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剔除了与桃子这类性格的人往来吧。即使他少年时期往来的朋友比较复杂,也没有桃子这样的。
    “不是他的错,是我没做好。女人就该听男人的话,我都是他的人了,更应该听他的,他要面子我就该尽力维护,他生气是应该的……”桃子很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时,陈问今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苍天啊!
    大地啊!
    这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造就出来的人格啊?
    “我到家了,谢谢黄金哥。”桃子家就住在一楼。
    这是本地村里人建造的楼房,七层高,进楼道的大铁门的锁是坏的,陈问今听人说过,这类房子一般都是租客嫌进出麻烦故意弄坏的,房东也就不自找麻烦浪费钱去反复换锁了。
    桃子拿钥匙开门时,不忘对着陈问今点头致谢。
    陈问今看她开门进去了,这才放心,刚转身,旁边一楼客厅的灯就亮了,紧跟着就听见把女人的声音骂道:“死哪去了现在才回来!就知道在外面乱跑,不知道帮忙带弟弟妹妹?我瞎了眼当初跟你爸生了你,为了你天天受气挨打,你一点不知道争气!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能在这个家里是为什么?是我啊!为你挨打受罪你才能呆在这!你就这么报答我?你就这么报答我?”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跟朋友出去了……”桃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弱。陈问今虽然看不到,却都能想象到她大概是头也不敢抬的。
    “什么朋友?朋什么友?你不好好读书去交什么朋友?别惹他生气啊!你想被赶出去?今晚幸亏他出去打牌了!如果知道你那么晚出去,他又要发脾气打人的啊!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怎么眼里只有自己?你怎么这么自私?我怎么会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自私鬼受这么多罪……”
    陈问今没有继续听下去了,有许多过份叛逆的少年少女背后都有不和谐的家庭,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少年少女都有叛逆的资格。
    陈问今走出巷道,看见阿豹靠在车门上正抽着烟,不由更觉恼火,于是压着怒气问他:“你什么情况?”
    “我故意的,她肯定不会做,也根本做不到,然后我就可以拿这个当借口甩了她。”阿豹回答的很淡定,又反问说:“她在路上跟你说什么了吗?我试试猜猜啊,平时都是你猜,这次换我猜。她应该是说,求你帮忙说好话,让我别生她的气之类的话,对不对?”
    “你真是铁了心要跟她分?”陈问今本来觉得如记忆中那样,对桃子很残忍,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是那样更残忍,还是让桃子继续被阿豹摧残更残忍了!
    阿豹分明是一点都不疼惜桃子,连对待个不熟的朋友都不至于如此冷酷,偏偏阿豹却如此对待桃子这个漂亮的少女,就因为讨厌她的软弱?
    阿豹没回答,自顾抽着烟说:“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么干不道义。是不道义,但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改变不了,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我可能就不碰她了。晚上我问她,是不是以前就喜欢我,她说不是。事实上她的性格就跟我猜的一样,我就是觉得她低级,怎么喜欢她?像这里的路,脏,垃圾又多,我就会毫无压力的随便吐痰啦;装修豪华的商场里面我连烟灰都不往地上弹。我觉得人就是这样,越脏的大家越不在乎踩脏它,越干净大家越不会轻易弄脏。我想试着喜欢她,但是做不到。今晚就是故意找理由甩她,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继续勉强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她,还会因为看不起她继续使劲的踩、踩的她越来越脏、越来越烂!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对她,不如早点分了。”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陈问今简直觉得阿豹对桃子的憎恶强烈程度让人难以理解。
    “她就是我最最最讨厌的那种人、也是我最最最不想当的那种人!看着她,我就觉得,好像我自己也是那样了!要不然我干嘛这样对她?花钱找女人都得多少?她明明不要钱、我都要想方设法的甩了她!你说我有多讨厌她?算我对不起她咯,不然怎样?”阿豹情绪明显激动,又说:“你也别觉得我做的太绝!不是我找借口,她也是自找的!你知道我这人,把兄弟看的比女人重要,尤其是你。桃子这种人,你看着可怜,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蹿的比谁都高!你肯定不信,因为你不知道晚上包间里怎么了!也不知道惠不开心是不是?”
    “又扯上惠干嘛?难道你准备说,你因为我女朋友不高兴所以跟桃子分手?”陈问今才不想听阿豹瞎扯。
    “我会为了你不高兴甩掉女人,因为我们是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阿豹那宣誓版的态度,差点就让陈问今相信了。
    可惜,陈问今记忆中有阿豹的未来。
    阿豹跟他未来的妻子是谈了好几年才结婚的,这期间——阿豹就是个妻管严!这会还扯淡说什么兄弟如手足?
    未来的阿豹,只要他女朋友觉得不靠谱的兄弟,阿豹全都一个个的逐渐远离,断交。
    虽然说很多断交的人,陈问今都觉得是阿豹开始新生活所必须的,但是,就这么一个货,现在掷地有声的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陈问今愿意相信阿豹此刻是真心话,就已经不错了。
    “说正题!”陈问今觉得头大,冷静些想的话,他真不该管太多,可是桃子那般让人同情的少女遭遇阿豹这种伤害,又实在很难不火大!然而,想到桃子继续跟阿豹一起只怕会更惨的可预见实情,不平的怒火又似被冰水浇灭了那般。
    “晚上在包间有人吹捧着说了句‘阿豹现在这么威,桃子既然是豹哥的女人,以后肯定是学校里的一姐!’,然后桃子竟然说:‘黄金是跟着阿豹混的,那我是可以当学校里的一姐了。’”阿豹狠狠把烟头扔地上,气恼的说:“我都不知道她的傻叉想法怎么冒出来的!我们俩是兄弟一起玩的,谁跟谁混了啊?她什么东西?理所当然的就要抢了惠的一姐位置?我没当场抽桃子一巴掌,都因为我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了!”
    说谁跟着谁混,那是辈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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