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垄断的，从来都是对规则的制定权……
一处湖边的庭院里，工作人员都已准备就绪，莱曼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向场记比了个OK的手势，拍摄正式开始。
“《迷雾》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场记咔哒一声打下记板，两旁的各个拍摄小组都动了起来。
镜头里，凯奇饰演的大卫熟练得拿起画笔，在手上拿着的调试好的各种颜色染料盘，选择自己需要的颜色往面前支起的画布上肆意挥墨。
很快，一个类似西部牛仔的形象油然而生。
他的面孔是模糊的，腰带上携带的左轮手枪却是清晰在目……
然后，镜头往左平移，更多的已经画好的画作呈现在镜头下。
这是一个接近一分多钟的长镜头，对拍摄团队的协助能力非常考验。
不过，这个团队的大家都是经常合作的，众人的默契十足。
凯奇呢，也没有让莱曼失望，动作的拿捏恰到好处，仿佛真的是一个沉迷作画的画家，虽然没有一句台词，但丰富而自然的肢体动作却是毫无滞碍。
当然了，这些需要的画作道具都是专业人士画出来的，凯奇只是做个样子。
而这处镜头也是隐含的对斯蒂芬…金的致敬，里面的几副画作背景都是老爷子写的经典恐怖小说里出现多的场景。
比如《魔女嘉莉》、比如《闪灵》中的双胞胎恶鬼……
在凯奇放下画笔起身之后，莱曼满意的喊到：“cut。”
尼古拉斯…凯奇回过身来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莱曼竖起一个大拇指夸奖道：“不用了，刚刚的就很好，也很难更好了。”
又看了一遍回放，确认镜头完全达标，没有再次拍摄的需要，莱曼拍拍手道：“好了，马上准备下一幕镜头。”
众人纷纷散开，缪塞尔…杰克逊也走了进来与凯奇准备下一场戏。
庭院的外面，一片狼藉，正是暴雨夜，大风过境后的惨状。
这一幕拍的是大卫和邻居，也就是缪塞尔饰演的黑人律师一起去镇上的超市采购些生活必需品。
这样大的暴风雨过后，超市说不定会被买空。
虽然布景小组以及对庭院进行了初步的改造，但布置灯光和机位等工作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
再一次开拍后，莱曼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初次表演的塞缪尔…杰克逊身上，他这一场的台词最多。
而塞缪尔的形象也有原版的安德鲁…布劳尔有很大不同，他塑造的黑人律师更注重语气上的变化，气质上多了一分理智与客观，少了表情上的复杂转变，也不多用肢体语言进行表达。
其实这更加符合剧本中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层精英，人物设定也不需要表演的时候多么外露。
因此，塞缪尔的表演看起来自然多了，哪怕是与大卫因为一点小事争吵，也是尽量的以理服人，而不是靠大吼，音量上盖过去。
然而就算主演状态火热，拍摄过程中同样会出现各种问题――
“cut。”拍摄了一会，莱曼很快的喊了暂停。
“导演，有什么问题吗？”刚刚正是缪塞尔在说着台词，被喊暂停后，他疑惑的问道。
他自认为刚刚与凯奇搭戏，自己没出现什么差错。
莱曼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继续保持。”
说完，他看向caa塞进来的一个小演员，也就是在电影里饰演大卫的妻子。
“你是局外人吗？”
“对不起，莱曼导演，我错了。”不管如何，先认错，这就是小演员在剧组的生存法则。
“你的丈夫在跟你的邻居争吵，你就站在旁边当做没听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吗？如果发动在现实里，你作为妻子应该要怎么做？”
年龄接近三十岁的棕发女郎被说的脸蛋微红。
因为剧本上对她这种小角色的刻画寥寥无几，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加戏――在没有规定的场景里做出一些举动，势必会吸引镜头，而有些导演很在乎演员们有没有按照剧本完成戏份。
但显然，莱曼不是。
她虽然被说了，也是有些高兴的解释道：“我等会应该皱着眉头打断？”
“是的，这位女士，你应该出声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接下来，还要让他们赶快去超市，推进剧情，明白了吗？反正，你需要符合一个妻子该有的姿态，而且自家的庭院被暴风雨摧毁，你的情绪应该是差劲的，语气也要以抱怨为主。”
“我明白了，莱曼导演，我会做好的。”
多加了几句台词，戏份的上镜程度也是大增，即使被骂也是心甘情愿的。
莱曼回到监视器后，再度指挥所有人重新拍摄。
这次的效果比刚刚的好多了，不过还是没通过，原因是剧组的录音工作出了点小问题。
接着就又是一遍。
一月的俄州是比较冷的，一群人离开温暖的室内，转场拍摄室外戏。
冷风呜呜的吹过，打在脸上还有一点痛意。
仿佛面庞都被吹僵硬了。
但这就是剧组的拍摄日常。
拍戏这玩意很多时候都是反季节的，冬天拍夏天戏，夏天拍冬天的戏，这都是很正常的。
总不能剧本规定什么季节，就什么季节在拍吧。
档期的规划就是个大麻烦，也没有哪个剧组有这么闲工夫专门等待。
庭院的戏份加起来也不过6分钟，但拍摄起来却整整花了三天。
1月28日，剧组转场到超市，也就是故事的中心地点……
第474章 无常
小镇靠西的一家超市内。
稍稍布置了一下的场地里，人来人往。
莱曼就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凯奇，随后一个低着头的女人走进，超市的收银员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
“cut，”莱曼拿起扩音器喊到：“这条过了。”
尼古拉斯…凯奇退后一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人给他补妆，他的助理则拿着两瓶水，递给凯奇，和刚刚对戏的伊娃。
“做的不错，伊娃。”莱曼远远的朝这边竖起个大拇指。
这也是莱曼一贯的风格，对待演员，赞誉总比批评要多。
毕竟，就算发脾气，除了能让自己的心情好受点，对于拍摄依旧没什么帮助。
而且伊娃的表演，对比以前进步了很多。尤其是角色带点邪性的时候，她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又有种动人的美感。
就像她的这个角色本身的分裂一般，莱曼选择伊娃饰演，也是因为她合适。
他喜欢这种角色气质塑造的过程，伊娃饰演的宗教狂热者，应该要像一把锥子扎进观众的心房，讨厌角色又不能忽视她本身。
……
“是死神，是上帝派来惩罚世人的使者。”
一片混乱中，伊娃向前一步大声喊到。
大卫微微抬头，护着儿子不断退后。
浓雾又吞噬了一队幸存者，大家也都目睹了惨剧的发生，恐慌进一步在超市被困者的心间蔓延。
而这，又助长了伊娃对信仰的坚定，从她出声解释的这一刻起，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这段情节堪称全片的转折点。
《迷雾》之所以能取得票房成功，并且获得不俗的口碑，还被收录到大部分恐怖电影榜单中，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斯蒂芬…金只用了一个极为巧妙的设定，就写出了无政府主义的疯狂表现。
一如囚徒困境里的那种实验，迷雾中不可名状的怪物就等于把小镇居民置于一个没有法律、没有规则的环境里。
朝夕相处的朋友、邻居会逐渐的陌生。
《迷雾》也并非像《咒怨》那样将恐怖直抵心窝的强硬，入侵每一个观众的心理防区，而是在强调来自于外界陌生的恐怖所引发的心灵颤抖。
更有意思的是，乱世之中，人性暴露，宗教猖獗。
而被困者的心性转变也是基于伊娃饰演的宗教狂热者之间晋升的蜕变。
第一次是影片刚开始不久，一位老头大喊的跑进超市，说浓雾里藏着东西，那一刻，超市众人还非常理性，作为代表的塞缪尔饰演的黑人律师还在警戒老头不要传谣。
第二次，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几个人被浓雾吞噬，最后拿着绳子绑定拖回来的只剩半具尸体，理性派被现实击碎，成了盲从者。这个群体的信仰特征已经湮灭，只希望站队于目光可见的“最强者”，寻求庇护就是盲从者们唯一能在浓雾威胁里做出的判断。
第三次是一小部分的怪物攻破超市，有神论派彻底崛起。
宗教狂热者也从被小镇居民的厌恶中摇身一变成了领导派，是众人的救世主。
在原来社会安定的时候，她的世界也只有宗教，于《圣经》中抛弃人性，变得神神叨叨，大家都烦她无时无刻不在传教的行为。
但在真正直面恐惧，反倒是她信仰最为坚定，在她看来这只是上帝的考验，从心理上确认了自己是上帝仆人的身份，甚至想要用活祭取悦死神。
所以，虽然她言必称上帝，可行为近似魔鬼。
曾经烧死被视为宗教异端分子布鲁诺的教徒们，被煽动的十字军东征的士兵们。无数的历史都在见证失去理性的枷锁而为某种极端思维控制的民众，会有多么的嗜血。
就像潘多拉魔盒的打开，宗教这件人类文明的外衣，它们的产生也是一种对人性恶的一面最大程度的预测。
斯蒂芬…金的这本小说厉害就厉害在于明明是讲一个很俗套的怪物袭击，却是写出了无比幽深的人性。
迷雾终会散尽，但人心永无出口。
至于男主，却是典型的美式英雄主义的化身。
从不盲目，也不迷信，又不偏激。
除了有神论派想要活祭他的儿子，他很少跳出来引导什么。
他只是用行动一次一次的去尝试逃离。
或者说在黑暗森林体系里，他既不是猎人，也不是猎物，是游离规则之外的旁观者。
在第一阶段，好人与鲁莽者都死去的时候，他没有去干扰，所以被杀的那个军人被民愤推了出去。
第二阶段，大家开始站队，分帮派互杀，然后大的有神论派吞并无神论派，吸进绝大部分的盲从者，主角派还是没有出头，但迫不得已，队伍里有人开枪干掉了宗教头头，刚刚大势已成的有神论派顿做鸟兽散。
到了第三阶段，灭绝或新生。
因为一旦生存资源降低到安全线以下，黑暗森林就会产生，这是社会学规律，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死亡是必然，生存才是偶然。
《迷雾》的恐惧就存在于对未知命运的“无常”。
第一个冲出超市寻找孩子的女性最终活了下去；黑人律师信仰崩溃，带着人逃离却成了怪物们的大餐；宗教崛起，连怪物都没伤害她，却死在了偷袭的冷枪；独活下来的军人没有自杀，却死在了自己守护的民众手上……
许许多多的盲从者不断的转换阵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明白究竟该相信神学还是科学，更不会弄清楚明天会死还是活。
他们只是什么都不知道，下意识的附庸一个又一个领导阶层的出现。
谁又会管墙头草被风吹过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没人会在乎，他们自己都不在乎。就像人会无意识的一脚就碾死几只蚂蚁一般，蚂蚁在做什么都无所谓，死或不死与蚂蚁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在这个冷眼旁观、冰冷的超市里，在《圣经》的咏叹调中，一行人还在奢求太阳的升起……
第475章 金球再临
夕阳下，尼古拉斯…凯奇熟练的找上塞缪尔招呼着几个剧组的男演员一起去喝酒。
今天又在超市拍了八九个镜头，一天的拍摄计划顺利完成，剧组的工作时间也接近了八个小时。
只要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莱曼相信接下来再花五到六周的时间应该就能搞定影片的素材拍摄工作。
因此，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也并没有要求剧组加班。
在好莱坞，或者说整个美国，有着各种公会对会员的保护下，基本不可能无条件的加班。
所以说，加班赶工还是一件颇为严肃的问题。
甚至在某些西方国家，为了限制公司对职员的剥削，还特意征收加班税。
而如果是让美国人加班，除了要与工作人员背后的公会打交道，协商出让各方都满意的补贴，而且不能强迫。
剧组忙碌一天后，把拍摄器材封存好，就基本都离开了片场。
莱曼则是自己一个人整理拍摄好的镜头，做些标记，等到后期剪辑时会用得上。
旁边，伊娃拿着剧本还在琢磨戏份。
出演非正面的角色对她来说，表演的压力还是大的，万一撑不住戏，也不可能因为莱曼是导演而不去说她。
或者说，莱曼因此还会更严格一点。
所以，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