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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银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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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咋回事儿呢?庞大辉不是开了铁矿吗?把黑羊峪好山好水给糟蹋了。他又拍拍屁股,到北京发财去了。黑羊峪的人活得没啥滋润劲儿了,走了。留下那些个穷山恶水破石头,大片的山地没了树木,每年泥石流,水土都冲走了。这样下去,村子没了,土地也没了。黑羊峪的人可怜啊,黑羊峪的土地也可怜。这人走了可以活,土地走了,成了流沙,就不知流到哪儿了,没了。范德忠和李国芳看着心疼啊!两口一商量,去种树!种树?树苗呢?那得花钱买呀?没钱。他俩就把树枝砍下来,锯下来,再栽到地里。这可是俩残疾人啊!他们只有一只手!李国芳在树边蹲下身,等范德忠的双脚蹬上她的肩膀,她缓缓起身,站成了一棵挺拔的树。范德忠先用手握镰刀的手扶住树干,两眼寻觅合适的树枝,然后,他抵住树干,两眼向上,那根树枝,就被他盯死了,他挥动镰刀,咔咔几声,树枝哗的一声落地了。他再次仰望树枝,又挥起镰刀,朝一个新的树枝砍去。下巴磨破了,出血了。他就改用那半个膀子,牢牢贴紧树干,像是把整棵树嵌了进去。膀子疼啊,不能动了,他又改换下巴。为了一个支撑,他就这样换来换去。从一个伤口,到另一个伤口,而他的脚下,始终是稳固的磐石。

    树杈、树枝就成了树苗。有了树苗,又该咋样栽到山地里呢?你会说,挖坑呗!对一个健全的人来说,两条胳膊,握紧铁锹柄儿,一脚踩住锹头,用力一蹬,铁锹就唰地刃进了土里,锹柄有力一崴,端起来,就是满满一锹土。甩出来,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坑儿。就这样,再挖几锹,一个树坑就出现了,也就一袋烟的工夫。这老俩挖坑儿就难了,甚至比砍树枝还难。砍树枝,两人能合作。挖坑儿,李国芳就帮不上啥忙了,咋拿锹啊!只得凭着范德忠的一只手,两只脚。一只手拿锹,挖土,咋都使不上劲儿啊!一回只能挖出一点点儿。挖一个树坑,有时需要半晌。脚下的土地,若是好好的土壤,还好挖。哪儿啊,土里头都埋着石头呢?也就是说,挖一阵,还要停下,捡石块儿。这当口儿,李国芳使不上劲儿,只能干着急。直到树枝下坑,李国芳才有活儿干了。她用双脚蹚土,掩进树坑。然后,把土踩结实。范德忠拿过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给李国芳擦去脸上汗水,自己个又擦了擦,然后,看着树苗笑了。老两口要种自家的地,要做一日三餐,要照顾老人。种树这事儿,他们只能抓空闲。这一年,他们种下了一百来棵树,因遇到干旱,只活了一棵!还有比这还难的吗?没有人叫你俩这么做,你俩也没这义务。你俩不干了,也没人说啥。但是,老两口打定主意,接着干!每栽下一棵树,都要浇一桶水。水是李国芳取来的,她用绳子把塑料桶套在脖子上,来到两三里外的河里,来到河边,李国芳蹲下身,让水桶挨着水面。水桶漂着,装不进水,咋办?李国芳就用脑袋顶住水桶,让水桶口吃进水里,将桶装满。她挣扎着站起身,用自己个的脖颈拎着一桶水,往前走。刚栽下的树苗,还等着喝水呢!有一回,没站稳,用脖子拎水桶的时候,身体前倾,一头栽进了河水里。没有双臂的人,掉进河流里,那有多危险啊!她被冲出去老远,幸好被一棵倒下的树木截住了。她借助双脚,才将自己个弄上岸。这事儿,被范德忠知道了,打那以后,再也不让她取水了,都是自己个去河边提溜。因为种树的事儿,两人少不得拌嘴。你说从那边种,他说从这边种。拌完嘴,谁也不理谁,可树还是照样种。只要李国芳蹲下身,范德忠就踩上她的肩膀,一声不吭地砍树枝,天地间,只有镰刀砍树的咔咔声,树枝哗地从树上跌落的声。范德忠和李国芳,种树种了八年。八年里,他俩种了三千多棵树,成了一片树林。这些个山梁,牢牢地让树根霸住了,水土再也不流失了。而今,他俩老了,种不动了,有时候,他俩回去那片树林,用手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坐在树荫里,看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听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有一两片树叶悠悠荡荡落下了,落在他俩的头上、脸上。他俩也不去摘,不去动。他俩觉着,那就是扑向自己怀抱的孩子。

    范少山打开手机,找到父母种树的照片,给庞大辉看。这些照片,是他几年前,流着眼泪拍摄的。庞大辉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哪儿想得到啊?自己欠下的债,是范少山的爹娘在还,而且一还就是八年!那一棵一棵的树,都是他俩捧着一颗心种出来的,都是他俩用生命种出来的。说实话,这些年,想想自己个的第一桶金,想想自己家乡,败落不堪的黑羊峪,庞大辉也有过不安,也有过愧疚,但一眨眼,就过去了。大潮推着他走,赚钱最重要,哪儿容得他想那么多事儿啊!庞大辉说:“少山,你们白羊峪的光伏发电项目,我们公司无偿赞助。”啥意思?这下你觉得有愧啦?要给白羊峪施舍啦?俺爹俺娘栽树不是图回报啊。他俩觉得人欠土地的,总得有人还。你不还,那就俺来还。就这么简单。俺要是答应了你,你出了钱,一点愧疚心都没了。爹娘知道了,还要骂俺。俺就是让你有愧疚之心,让你想起这件事儿,就惴惴不安,让你没机会还账,没机会报答。范少山说:“赞助这事儿就免了。只要庞总答应给白羊峪安装光伏发电,俺就谢天谢地了。若是再答应先给垫付一部分钱,让俺们拿电费去还,俺就感恩戴德了。俺们白羊峪认账,还钱的时候,包括利息。”庞大辉说:“惭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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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山村的房顶银行(2)

    三十四

    范少山回到北京的家,和杏儿说起和庞大辉见面的事儿。杏儿嚷嚷开了:“你脑子进水了?人家提供赞助你都不要?你装大款啊?这事儿你和余来锁商量了吗?村民们答应吗?别忘了,白羊峪是个贫困村!”范少山说:“那片林子,付出了俺爹娘多少汗水和心血啊?那是无价的。俺没权力拿它做交易。”杏儿知道公婆为黑羊峪栽树的事儿,知道里面的艰辛,也由责怪改为赞许少山了,说:“咱爹娘种下的林子,那是无价之宝,哪是用金钱可以收买的?”范少山住了一宿,晚上,他检查小雪和黑桃的作业,板着脸,有模有样。说实话,有的题,他也不会做。但他又怕俩孩子做题不认真,得给她俩点儿压力。他翻着作业本,忽地指着一道数学题:“小雪,这道题你是咋做的?对吗?”小雪愣愣看着,说:“爸,对呀!”黑桃也凑过来:“爸,对呀!”范少山心里头踏实了。赶忙说:“是对。你老爹眼花了。”心想,再诈下去,就露馅了。

    按理说,有了董事长庞大辉的话儿,马玉刚应该是服服帖帖,蔫不唧地把光伏发电事儿给白羊峪办好喽,你再任性,总不能连顶头上司的话都不听吧?听是听了,协议签了。可人家按兵不动,咋回事儿?你还得交一笔运输费。人家有人家的理由,你白羊峪车能开进去吗?设备上山,肩扛人抬不行,还得雇运输工具,没钱谁干啊?你找了董事长,董事长的话俺听,给你安装。可董事长没说给你免运输费呀!你不能说俺马玉刚刁难你们吧?这下,范少山和余来锁都傻了。运输费,三万块。范少山直直觉得是,马玉刚没做好豆腐,可心里头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余来锁翻看公司的资料。说:“不对呀?这里面没有运输费呀?就是设备费和安装费。依俺看,马玉刚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和迟春英闹矛盾,把一股子邪火撒到你身上了,撒到白羊峪来了。”范少山急了:“这小子不厚道,咱去找他!”范少山拉着余来锁,去了县城。在安装公司,马玉刚在,迟春英也在。马玉刚说:“你俩交运输费来啦?”范少山说:“马总,俺俩查了你们的资料,根本就没有运输费这一说。轮到白羊峪,咋就出来运输费了?”马玉刚说:“我作为公司总经理,有权决定特事特办!”余来锁说:“马总,你们收费的标准和依据是啥?不能忒随意吧?”马玉刚说:“来锁,特事特办,还要啥标准啊?这是特例!”范少山说:“没标准,你就是讹人!俺们不给!”迟春英插话说:“公司生意也不好做,人吃马喂的,哪儿不需要钱啊?”范少山说:“这话不对,你赚的每一个钢镚儿,都应该在日头底下晒晒,让消费者心服口服啊!实话说,这三万块钱俺们也掏得出来,可你不能蒙俺们。该花的钱,不论多少,俺们花。不该花的钱,就算一分,俺们也不花。”余来锁说:“少山说得对。马总啊,你也是白羊峪人,虽说早就搬出去了,可你也是喝家乡水长大的啊?就对白羊峪人这么没感情?”马玉刚说:“有啥感情啊?我在白羊峪过的啥日子?穷得叮当响啊!我家若是不搬出来,早就饿死了。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好留恋的?你们看我出来了,过的啥日子?迟春英也离开了白羊峪,挣脱了枷锁,跟了我,投奔光明啊!你们白羊峪,还搞啥光伏发电啊?有意思吗?弄来弄去,你们能摆脱一个“穷”字吗?你们有钱就办,没钱呢,也别装大尾巴狼!”马玉刚的话,句句像刀子,往范少山的心窝里戳。他知道范少山自尊心强,故意挑事儿。上回吵过一架后,范少山让保安赶跑了。因为范少山,他还和迟春英闹了一场。马玉刚自打看了光伏发电名单,心里头就不痛快了。因为上面有白羊峪仨字。他忽地想起了小时候那无边无际的夜晚,饿得睡不着,出去偷萝卜,让人家打了。想到老婆迟春英,曾经在无边无际的夜里,和一个叫范少山的人睡觉,心上就长了草。那挨打的画面,那迟春英和范少山睡觉的画面,就在眼前晃来晃去。马玉刚钻了牛角尖。他睡范少山老婆的事儿,忘了。总想着是范少山睡了他的老婆,这他能干吗?这不,就在光伏发电的事儿上砸砖头儿。

    马玉刚摸准了范少山的脉,范少山果然跳了起来:“马玉刚,你算个啥东西。白羊峪白养了你了!你的良心让狗吃啦?小时候,你在俺家吃过多少顿饭啊?”范少山一脚踢翻了茶几,茶杯碎了,茶杯盖儿满地跑。迟春英皱了眉头:“范少山,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有话好好说啊?不能来了就闹事儿吧?何况,在白羊峪安装光伏发电,要运输费也是合理的!”上回,迟春英和马玉刚赌气,去了趟白羊峪,住了一夜。回去的时候,开车直接去了县城,给马玉刚买了个名牌皮带,回来了。她说去表姐家散散心,气也消了,觉着还是老公好。说着,就把皮带递给了马玉刚。这女人啥意思?他去白羊峪,跟范少山控诉马玉刚,还说自己个后悔了。假的吧?那是她的真心话。可白羊峪,她就再也回不到范少山身边了。她还得回到马玉刚身边。回到马玉刚身边,日子过得顺当,你就得先讨好他。马玉刚乐呵呵地换上了新皮带,忽然想到迟春英的零花钱不多,就说:“每个月,给你一万吧。”说实话,马玉刚还是挺稀罕迟春英的,长得那么可人儿。就是一想到她跟范少山睡过,心里头不舒服。零花从五千,涨到一万,迟春英自然开心,当然要帮马玉刚了。女人的心思,谁猜得透啊!这会儿,马玉刚把要动手的保安制止了,余来锁搬起茶几,收拾残局。边打扫边说:“冷静,冷静,都要冷静,不冷静,气出了,啥事办不了。”可不办不了嘛,范少山赌气走了。

    可你想安装光伏发电,就绕不开马玉刚这一关,人家公司,在全县是蝎子拉,独一份。余来锁对范少山说:“你就是忒冲动。咋样,事儿没办成吧?”范少山说:“这两年跟你学的,遇事儿冷静多了。他要是说白羊峪穷,无所谓,白羊峪是穷,能不让人家说吗?可他说迟春英投奔了光明,俺的火就蹿上脑瓜顶了。”余来锁说:“人家当然是你哪儿疼,打你哪儿啦。”下一步光伏发电的事儿,余来锁打算不让范少山来了。来了两回,打了两回,事儿没办成,你还来干啥?这不耽误事儿吗?

    这当口儿,费大贵回来了。关于费大贵,镇党委找他谈话了,忒严肃。上面要求健全农村党组织,你白羊峪的党支部书记长期住在镇上,像话吗?若是想当,就回去。不想当,写辞职报告。费大贵还想着自己个当年挥挥手,村民们向前冲那阵势,舍不得。就自己个搬了回来,家里人还在镇上,隔三岔五还回去。主要落脚点,就在白羊峪了。费大贵回来,是带着精神和任务来的。看到以前那个不死不活的白羊峪,活过来了,活得精精神神的,像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打心眼里高兴。费大贵一来,就开了个村民会。会上,先是传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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