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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易阳这种。
十四年后,易阳接触过一些来修车的白领阶层,他们大多来自大城市,毕业于某一个本科大学,尽管有着高学历,随时关注着国家大事,懂金融,懂国际时政,但他们对国内的现状几乎可以称得上无知,他们总是很焦虑,难以置信中国竟然至少有九成以上的人是没有本科学历的。
因为幸存者偏差,他们看不到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张卜寿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但他已经冥冥中预见了将来的生活,大概率就是就读某一个技校,然后成为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的一部分。
所以,他才会对易阳忽然想要学习的事情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
张卜寿从来没有想过好好学习,但易阳那般掷地有声地说出自己的目标以后,他又有些期待起来,这期待,也跟他自己有关。
只是具体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去张卜寿家的捷径,要经过一条车辆很少的后公路。
这条路不经过主城区,所以总是一些运送货物的车子匆匆穿过,从这条路上前往下一个地方。
张卜寿和易阳一起走在路上。
易阳看着路上的白线,每一步都踩在白线的中央,如果有一脚踩空了,就会很不满意。
“然后,王麟就把他打了一顿。”
张卜寿正在旁边给易阳讲一些学校里的八卦。大多内容都是谁和谁在一起了,谁把谁揍了,又叫了多少人。
那时候他们有一本教科书,叫青春。上面详细讲了男生和女生的生理变化和心理变化,内容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产生的冲击是巨大的。
但小地方的老师们大都太传统,传统得易阳怀疑他们都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而来的。那本《青春》教材上的知识,老师们都很默契地不讲。
所以,易阳觉得小地方教育最失败的地方在于,在人生最重要的时间段,那些对人生最重要的知识,他们却要依靠自学。
想了想,易阳忽然笑起来,“你讲的这些东西都太没劲了,我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
“什么?”
“你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张卜寿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是他喜欢的张雪芬。他摇摇头,把这画面甩出脑海,问:“这有什么意思?”
易阳一愣,“这还没意思?你见过?”
“没见过,但我能想象。”
易阳沉默了一阵,“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于是,易阳想要给张卜寿科普一些关于青春期知识的这件事,也索然无味了。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家伙。
是一台很大很大的机车。
易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种车,他也修过。
然而,看到机车的主人,易阳却微微一怔,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一个大叔,身材魁梧,大光头,一脸横肉,最显眼的地方是他脖子上挂了一根很粗的金链子。
忽然,易阳想起来,是那天他去乡下时,同坐一辆班车的那位大叔。当时是他呵斥司机让自己尝试修理的。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这位大叔的长相,此时易阳多看了他两眼,忽然脑子里想到一个人,是他许多年后看的一部韩国电影的主角,叫什么名字他忘了,但电影很精彩。
这个大叔像极了那个大叔,无论是体型还是长相气质。
那位大叔也看到了易阳,忽然表情一亮:“咦,是你?”
张卜寿往后缩了缩小声说:“这人看起来不好惹。”
易阳一怔:“啊?什么惹?”
张卜寿小声在易阳耳边说:“你不觉得这人脸上写了不好惹三个字吗?”
易阳哑然一笑,“别胡说。”
大叔此时正在捣鼓他的那台摩托车。是一台春风的进阶款车型,看上去十分酷炫。
大叔笑笑:“小兄弟,上次没跟你细聊,没想到又遇到你了。”
易阳笑笑,看了那台摩托车几眼,注意到拆开的外壳,工具散落一地。便问:“这台摩托车出问题吗?”
大叔叹了口气:“有点小毛病,我拆开再检查一下。不说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易阳说:“我叫易阳,初中生。”
大叔点点头,“我叫马东犀,你不嫌弃,叫我一声马哥就行。”
易阳想了想,蹲下来看那台摩托车,说:“大叔,你这车到底出什么问题了,给我说说吧,或许我能修。”
张卜寿瞪大了眼睛,古怪地看着易阳。
马东犀听到易阳喊他大叔,先是无奈笑笑,又听他说自己能修,便想起来他熟练地修好了班车的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有些讨厌。是这样的……”
第十七章 有过节的人
易阳听完马东犀的描述,叹了口气:“大叔,你这问题还不小呢?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马东犀微微一怔:“很严重?”
马东犀的摩托车,遇到的故障也不算太罕见,用修车人的话来说,叫“放炮”。是指排气管中发生汽油爆燃产生较大的响声,就像放炮一样。
马东犀说:“就是放炮,很严重吗?”
易阳摇摇头:“一般放炮的原因是缸内燃烧不好,没有充分燃净的汽油排入排气管,遇高温进行了二次燃烧。放炮如果严重,有时可能炸裂排气管!”
听到这里,马东犀不由得严肃起来:“这么严重?”
易阳说:“正儿八经。”
张卜寿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
马东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表情古怪:“你这么小,怎么懂这些东西的?”
一时间,易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转移话题:“既然原因是缸内汽油未燃烧干净,那么,可能是因为混合气过浓,烧不完,也可能是有的燃烧周期没及时点火,混合气根本没烧,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好好检查一下就行。”
马东犀说:“我之前让几个修理工看过了,他们检查过,没发现问题。”
易阳皱起眉头:“检查过了?”
马东犀点点头:“先检查和更换了火花塞、高压包、点火器等,没有找到故障点。”
易阳问:“化油器呢?化油器看过了吗?”
“看过了,化油器油面基本正常。”
易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喃喃低语:“既然油电都正常,难道是配气正时有问题?”
说着,易阳从地上捡了工具,没想到马东犀的工具箱配件还挺齐全。他微微一笑,开始详细检查起来。
马东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小兄弟工作,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又瞧见在一旁同样好奇地盯着易阳的张卜寿,问:“小胖子,你是易阳的朋友吗?”
张卜寿点点头:“啊,我们是好兄弟。”
马东犀微微一笑,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递给张卜寿:“小胖子,来一根?”
张卜寿原本不怎么抽烟的,抽也只是抽包口烟,不吸入肺部,他只是觉得这个动作很酷。但此情此景,接一根似乎会显得自己很成熟,于是就下意识地伸手。
然后,他的手上就挨了一巴掌。
“啊哟!”
张卜寿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马东犀一边笑,一边把烟塞进烟盒,“未成年不能抽烟。”
张卜寿手上吃痛,但又十分害怕这个大叔,只好委屈地抬头,小声说:“明明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就接?”
张卜寿百感交集,深深一叹。
就在这时,易阳放下了工具,认真地说:“检查过了,我对发动机配气机构的装配、气门间隙以及气门是否漏气进行了详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马东犀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找不到问题,就算了吧。”
易阳却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马东犀一愣:“知道了?”
易阳认真地说:“其实,还是还在电路上,我估计,真正的故障是磁电机触发线与点火器的连接线存在接头接触不良。由于接触不良,导致触发信号时有时无,发生无规律的断火。断火后没有燃烧的汽油排入排气管,从而引发放炮。”
马东犀眼睛亮起来,“有道理!”
两人一起动手,详细检查了一下磁动机,果然发现故障的原因和易阳描述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其实修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把接触不良的位置重新接好,故障就解决了。
马东犀插上钥匙,打燃摩托车,顿时排气管轰鸣声起。他尝试拧了拧油门,摩托车精神焕发地咆哮两声,便满意地点点头:“没问题了。谢谢你啊小兄弟!”
易阳笑笑:“没什么。”
马东犀递了一张名片给易阳,笑着说:“小兄弟,我挺欣赏你的,这是我的电话,要是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易阳接过名片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愣。
皇城的老板。
皇城公司,易阳是知道的。这家公司的老板后来算得上是清河县的首富了。
这家公司一开始是以ktv、酒吧起的家,在清河县逐渐有了一定实力后,赶上了一波房价飞涨,做了几个房地产项目,一下子就崛起了。
易阳记得,十四年后这家皇城公司却没有继续在房地产的道路上继续前行,而是再一次转型服务娱乐业,旗下有几家酒店、歌城,一家健身房,和许多间门面,做起了“独坐钓鱼台”的稳当生意。
虽然,马东犀的资产跟网络小说里动不动就几百上千亿的大佬没法比,但在清河县这样的小县城里,已经是雄踞一方的人物了。
没想到,这个大叔的来头这么大。
不过,目前马东犀的皇城公司还只是起步阶段,只有两家ktv,还没有开始涉足地产。
但也快了,大约就在这两年吧。
易阳小心地收好这张名片,对马东犀说:“好的大叔,要是将来我真有麻烦事,给您打电话可千万别水我啊!”
马东犀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
马东犀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工具,对易阳说:“你们还有事忙,就去忙吧。”
易阳点点头,“那行,大叔,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走了几步,马东犀忽然又笑起来:“对了,小胖子!”
张卜寿脑袋一缩,回头:“干,干什么?”
马东犀微微一笑:“别抽烟哦,小胖子。”
张卜寿无奈地点点头:“哦。”
易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转身离开,但还没走出几十米,就停下了脚步。
拐角处,正好也走出来几个初中生。
马东犀捡起来地上的那个扳手,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一幕,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又给自己点燃一支烟,靠在摩托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方向。
张卜寿忍不住看了易阳一眼。
易阳眉梢一挑,但表情平静。
对面,是一个黄毛和三个朋友。
黄毛看到易阳和张卜寿的同时,也微微一怔,随后冷笑一声,大步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第十八章 挨打就要立正
易阳不由得轻轻感叹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个黄毛,名字叫成浩,跟易阳有十分严重的过节。
普通人在干一些坏事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为自己的坏事赋予一个正当的理由。
但易阳此时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错误。当初和这个成浩发生矛盾,起因微不足道,不过是两人擦肩而过,碰了一下,那时脾气暴躁的易阳破口大骂,两人便在学校里干了一架。
怎么说呢,各打五十大板吧。
甚至,易阳觉得自己的问题更大一些。
时隔这么多年,易阳再次看到这个黄毛成浩,心态已经大不一样。
但成浩显然不会这样想。看到易阳的第一时间,他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关键是,现在他们人多!
尤其,他们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社会上的表哥,要揍一个学生,实在是简单。
易阳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真是个孩子。
不过,要打架之前,有些场面话还是得说的。成浩在易阳面前站住,笑起来,笑得很拽:“你还不跑?”
张卜寿再看了易阳一眼,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跑和……挨揍,但他知道以易阳的脾气,跑是不可能的,所以大概率就是挨揍了。他有些害怕,但一句话不说,坚定地站在易阳身边。
易阳摇摇头,“没什么可跑的。”
成浩冷笑一声:“有胆量!”
这时,成浩的表哥开口了,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看上去吊儿郎当,轻轻撇了易阳一眼,“他就是上回和你打架的小子?”
易阳没有理会成浩的表哥,只是平静地对成浩说:“上回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顿时,几人都微微一怔。
成浩皱起眉头,易阳的名头他是听过的,这家伙是个打架不怕死的主,所以尽管此时人数占了上风,但他心头其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