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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是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后生,现在这年龄搁家里早有孩子叫爹了。离开家时是被撵着逃的,根本没来得及去看看爹娘。
爹!娘!你们都还好着吧?村东头的小萍是否还记得我,我说过要娶你的!或许你已经嫁人了。这样也好,千万别被小日本残害了,否则我……
曹金彪开始也想跟着大伙儿去放开了发泄,也想去欢呼。可看着看着发现有点乱,情绪有点不好控制,就想出去阻止。李锦时拽了拽他,摇摇头。这时候需要宣泄,别拦着,拦不住。别去找不自在了。
曹金彪其实自己也想哭,就是觉得好歹是个长官,不能丢人现眼。
人很容易被氛围感染,特别是真情释放的氛围,不由的会让自己融入其中,把自己带进那种情绪。
李锦时抬着头,这样做眼泪或许能再渗回去。脑子里也是一团乱,思绪里闪着一个个画面,都是没有日本人的时候,师父、他、老二以及后来小三的画面。想着小时候师父带着他在华北平原的每个城市闯荡,想着赶路时自己拖拽着老二时师父欣慰的眼神,想着老二练功偷懒被师父责罚自己也跟着受罚的画面,想着老三开始练基础时擒泪咬牙的模样,还有哥仨一次次的逃窜。甚至想起了豪哥他们那群江湖兵。很多很多,一副一副来回在自己脑子里晃。
师父,小日本投降了,您的仇也该算是报了。若您不满意就托梦给弟子,谁主导了杀您弟子去找谁!
老二小三,你们可要好好的!别有什么闪失,好日子就要来了。等大哥找到你们该给你们找房媳妇了。小三都十七八了!要是你们给我带着弟妹最好了。
曹金彪没坚持住,李锦时自个沉浸了,他也沉浸了。
队伍撤退时自己根本没时间回到家里,也没有机会送个信儿给家里。或许家里以为他已经牺牲了。金花是个好媳妇,怎么多年了,该着改嫁了吧?爹娘不是那种耗人家的人。把儿子留给老曹家就行。千万别让我儿子叫别人爹!
爹娘有弟弟们照顾,应该能活下来。听说进济南城小日本没杀人,希望二老都还好。儿子就要回去了。金花…金花是个好媳妇啊!要是你没改嫁,我曹金彪今生绝不辜负你!
有官兵出去了,跑着出去的。再回来拿着报纸,又开始破着嗓子喊:小日本投降了!狗日的投降了!报纸上醒目的位置,斗大的字眼: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
狗日的!你无条件,爷爷有条件!赔钱!一定得赔钱!
呼啦一片,都往城里跑。守卫,指挥部的守卫没再管,别说登记,伸手拦人的动作都没有。虽然职责所在不能如整个团的官兵那样,可也可以放肆的淌泪!混乱的年月该结束了!
报纸,估计西安的报行都翻印多少次了。官兵们带着报纸回来又一场悲喜交加的杂乱。
炊事班里没人,午饭的时间都过了,全团的人没人感觉到饿。曹金彪回过神就去找炊事班的,告诉他们,所有的物质可劲儿的造,明天不过了!还把自己积攒的现大洋抓了一把:去!买酒去!今天让兄弟们喝个痛快!
午饭跟晚饭一起了,真正的一次大餐,全是鲁菜。都醉醺醺的睡下时已经是深夜。
战区指挥部来过人,送来了庆贺的物质,难得刘参谋这时候想起他们。看着乱成一团的独立团没有呵斥,笑着跟他们一起端杯饮酒。
醉酒的呼噜和没醉的思乡充塞着整个营房。李锦时睡不着,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强迫自己入睡。曹金彪也睡不着,兴奋时喝这点酒让他更兴奋了。
“团座,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去别处转转,找找我弟弟。”
“兄弟,哥哥知道你的心思,军营留不住你!再等等,再等等好吗?这连坐还没撤销呢!”
“我知道,我不会不把弟兄们的命当回事。”
历经沧桑的人总有点伤春悲秋。
夜空很美,李锦时第一次发现夜空这样美。他怎么多年从来没在深夜时坐在外面看夜空。漆黑的幕布上镶嵌着亮闪闪的星星,使劲儿盯着看,每颗星周围都有一块光晕,一点一点连起来,似乎把整个黑幕都映亮了。再眨眼又是漆黑的幕布,还是点点的星光。
曹金彪也坐在门槛上,没看星星,朝着北方,像是要穿过整个星空看到济南。看到济南的星空下是不是也在庆贺,自家儿子该十来岁了,会不会缠着他娘要爹爹,会不会也朝着南方看,试着看到他爹爹。
快要回去了。曹金彪摸索出一包烟,拆开点燃,再连烟带洋火一块给了李锦时。
从整编到西安,日子艰难,都很少抽烟了。李锦时都忘记自己原来还有抽烟的习惯。抽出一支摇摇头,还是点上了。以后或许又可以抽烟了。
还仿佛能听到西安城里欢庆声,时不时会有烟火冲天,绚烂绽放,映着整个夜空。
今夜的西安无眠。
………………………………
第37章 民国往事之日本投降2
武汉,此时的武汉怎么说都说不清。
作为沦陷区的大城,还是日本人这两年豫湘桂大会战的军备后方。两三年了,传到人们耳中的一直是国军的溃败和日军推进,即便原本认定小日本不久长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就连在日本人驻地拉黄包车的司机吐唾沫也越来越掩藏了。
现在突然间有人说小日本投降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说小日本投降了。接着便有报行试着刊登了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报纸瞬间被抢购一空,翻印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人们购买的欲望,一版又一版,一批又一批,报纸已经不需要其他内容,只需要看到头版上: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就够了。
有人跑去了日军驻地,远远的看。等了很久,没看见让人避让的巡逻,也没看见让人打怵的哨兵,没了,都没了。
日军驻地的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原武汉市政广场。没有人群聚集的嘈杂声,只有拖沓的脚步声,逐渐往大楼的门口聚拢。也许是人多势众,人们终于壮着胆子走近了原武汉市政大楼的门口。
原武汉市政大楼,现在的日军驻地。但人们还习惯叫市政厅大楼。
市政厅大楼里传来哭泣声,接着是嚎啕,还夹杂着日语的咆哮。你特么有什么资格哭泣?有什么资格嚎啕?我们怎么多年做亡国奴都忍住了,都忍住了呀!该哭泣的是我们,我们武汉百姓,我们华中民众,我们整个沦陷区国土上的国人。
突然有人随手将手里的物事扔向了市政厅大楼。台阶下所有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吼叫:王八蛋狗日的投降了!乱七八糟的物事像飞弹砸向市政厅大楼。
“我们天皇陛下虽已宣布向贵国投降,在贵国受降长官来临以前,我大日本帝国军人不接受侮辱,受到伤害有权利反抗!”习惯了被恭维谄媚的日军接受不了被小民恶心的行为,仍然理直气壮。
同样习惯了被奴役的国民,一时的热血在枪械面前再次退缩了。默然,一阵的默然。原本的兴奋点被浇灭,舒畅的气息被生生憋回去,激愤也戛然而止。都环视周围,希望能有谁改变。又有谁会去改变?人性如此,既然有了希望,更不想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前夕做无为的牺牲。
从小日本打进国土开始,人们就如此想,一直如此想,所有人都如此想。梦碎了,就接着做另外一个梦。但日本一城一城的推进,一省一省的占领,寄托希望的国军再次打碎了又一个的梦。然后就习惯了,习惯了没有梦可做的亡国奴生活。今天突然间一个最好的梦圆了,情绪却不能得到释放,可依然习惯寄希望于他人。
远处传来的鞭炮声终于把人们的尴尬引走了。也是,既然小日本已经投降了,咱不跟一群降兵一般见识。咱们是宽容的,不屑于欺负一般降兵。
武汉的庆贺终于被一声鞭炮唤醒,从而引燃整个武汉,如滔天巨浪不可遏制。
越来越多的人们从家中走上街头,相识不相识的都抱拳恭贺,没有了阶层,没有了圈子,没有任何隔阂,存于心里只有一个:同胞。那怕是维持会的过来也一样相拥而泣,他们也是被迫的,他们也是求活,他们也有自己的心酸。
人们的情绪随着人群聚集越发高涨,单纯的街上晃荡已经不能宣泄。
那个膏药旗怎么那么碍眼?有人拽下来踩几脚,不知羞耻的撒尿。再有人拿洋火把这恶心的破玩意儿烧着!终于人们有了可以更加畅快的方法。
碍眼的防御工事被拆毁了,沙袋扔的到处都是。墙面上的宣传语被泼墨了,甚至还有泼大粪的,到处污迹。从城门口开始,沿着大路,所有跟日本有关的标识都毫无例外的被摧毁,真正的摧毁。
武汉,进入一场毫无秩序的庆贺之乱!
“这人都怎么了?小日本投降了,可武汉城还是自己的呀!怎么这样折腾?”老苗是个明白人,也只能做个明白人。搁家里说说,可不能去外面咋乎,现在的武汉人都疯了,歇斯底里的发泄。就是不该把大街都弄的污七八糟的,维持会现在也不管了,也不敢管了。谁收拾这烂摊子?
“爹,您就别操心了。这几天把铺子也关了,等国军进驻吧!”冯锦飞也是无奈,没想到人们积累了怎么大的怨气,更想不到人们宣泄怨气的办法是打砸!就差抢了,看着这情绪也不敢保,说不定谁起了头就全部开始了。
“二哥,那边有人组织,尽量能把人的情绪压在一个界限之内,别发生太大的乱子。组织的各个部门工作人员已经上街了,劝导熟悉的人,引导宣泄的方式。”赵锦成也是怕混乱的状况被引到这边的家里,就赶紧过来看看。他现在已经算是骨干了,很被看好的骨干。
他现在能把组织跟师门清晰的分开,组织需要忠诚,师门要求传承,两者并不冲突。并且师父已经要求后辈不得从事盗门行当,他也就没有了组织跟师门相背离的点。
赵锦成算是国民政府统治下长大的人,对于国民政府的失望甚至绝望没法跟组织上描绘的蓝图比。对于组织他现在是一片赤诚,几乎与师门同列。
“三儿,你不来二哥最近也想找你说说。从今以后咱们断绝一切往来,非涉及性命不得联络!”冯锦飞严肃着对赵锦成说。
“二哥……”赵锦成一下蒙了。以前二哥也说过这样的话,绝没有今天这样郑重。
“听二哥说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面上就是个大江湖,只不过所求不同。你们组织的一些理念二哥这些年也钻研了,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二哥也研究了。你们组织是一个纯粹的组织,一切的来源基于大众,就是你们说的无产阶级。”冯锦飞看着赵锦成,却没看到赵锦成脸色有一丝变化。继续说道“这就需要你的历史必须清白,不能再跟大哥和我这边有联络!”
“赵锦成你可能做到?”冯锦飞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
“二哥……”赵锦成跪下面对着冯锦飞。他知道这样问是师门戒律口吻。
“做人做事义字为重,不得有违人性道义,不得有违民族大义。后辈不得从事师门行当,后辈子孙以人字为名,以玉佩相认!你可能做到?”
“谨记!以誓为!”
“三儿,二哥不是传承人,但此时大哥不在,就越厨代庖了!若有违誓必取性命。你回吧!”冯锦飞突然有些落寞,一下想起师父当初交代大哥时的神情。他有种悲伤弥漫,害怕有一天哥几个会走向对面。
“二哥……呜…呜…二哥。保重!嫂子,苗大伯,你们保重!”赵锦成最后还是没说其他话,他知道二哥说的是对的。
“锦飞…”苗素馨流着泪,默默地走过来扶着冯锦飞的肩膀,她知道她男人很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小冯,何必呢?”
“爹,这也是为他好!为他扫清些障碍。”冯锦飞真怕自己也忍不住像苗素馨那样流泪。强行压了压!
“爹,估计这战完不了!您可能不知道,锦成他们那边不简单。这些年和重庆的合作,即便是有些冲突也忍了,因为需要一致对外。这算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一旦小日本撤走了,那兄弟们就该分家产了。不好说呀!”
“那也没必要跟咱断了来往呀?”苗老头是真不理解,也是真喜欢赵锦成这孩子。朴实懂事。
“爹爹,那是一支纯洁的队伍。锦成已经退不出来,我就需要给他一个历史清白。这也是保住情义的最好办法。”冯锦飞其实还有句话:省的埋怨!他不知道最后是谁家之天下,但从他自己的判断应该是锦成那边的可能性大,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