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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门百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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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申淑芳泪也顺着脸颊流下了。

    冯迪一阵无语。这妞也是,感谢我没必要这样吧?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地你了!想递手绢过去,又觉得的不合适。唉…跟女生打交道真没什么经验。
………………………………

第80章 北上

    火车停下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还记得上车时只是前晌。午餐晚餐都是火车上的盒饭,对于知青专列,国家组织的还是很周到。对于盒饭这种形式,口味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好吃都可以吃光。

    一直听说北方是很冷的,在郑州换乘车时冯迪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冷。想到自己还会再往北,心中不由的有些期待。

    他们这一列车并不全都是去内蒙的,反倒是去东北的更多。没想到申淑芳也报的的内蒙。冯迪也是无语了,看来分道扬镳还有得等,这苦力也就有得做。

    两个人的行李很多了,毕竟出行是需要带被褥的。可冯迪真不好意思扔开了不管,别管是不是同校,也别管有没有逼死爹娘的故事,看着一女生艰难的搬运行李,而自己就是再多一倍也一样轻松,冯迪的心里确实过不去。

    算了,能帮就帮点吧!说不定那一刻就分开了。

    车厢再次塞满后已经不再是统一的湖北话了。有些话根本听不懂,这还是冯锦飞教过他一些地方话呢,冯锦飞会说的也是北方话居多。

    冯迪无所谓,都只是搭乘一列火车而已,能不能交流无所谓的。唯一不太自然的就是这个申淑芳居然还跟自己邻座。他不知道是不是也陪着扯些闲篇,度过这漫长的旅程。

    申淑芳这时候却有种轻松感,仿佛一直挤压在自己周围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看到周围除了冯迪这个不错的男生,已经没有自己眼熟的人,也没有耳熟的语言,她知道自己能解脱了。就算是逃避,也算逃开了牢笼。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吗?”申淑芳现在有强烈的交流欲望,她很久没说话了,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语言功能退化。现在只有一个知道她过去,却可以谅解的男生,她觉得自己可以跟他说说话。

    “不能。”

    “他们能听懂咱俩说话吗?”申淑芳现在说的是武汉本地话。

    “别说他们听不懂,就是我也有些吃力。”冯迪懂武汉话,也会说。可他一直说的普通话,冯锦飞和苗素馨一直是用普通话交流,只是陪苗老头时才带些武汉本地话聊天。

    “他们都是哪里的?”申淑芳有些没话找话了。主要是憋太久了。

    “应该是上海、江苏一带的,还有湖南的。”

    或许是天黑了,或许是真正远离了家乡,更有可能是车厢里不再是同一种语言。总则,车厢不再像出站时的喧哗,多数人是窃窃私语。也没多少人像申淑芳那样真正的放开了,反倒想说话了。就是冯迪也有些疲惫,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她。

    不知不觉中冯迪也睡着了,醒来时搪瓷缸里的水已经凉了。突然想起爹爹讲过的故事,火车上是同行最多的,自己却真的睡死了。还好这是专列,自己还真是缺少经历。就是申淑芳依着自己肩膀,都没有一点感觉。

    冯迪轻轻的动了一下,不得不这样,他需要去卫生间了。

    申淑芳迷瞪着睁开眼,还不自觉的抹了一下嘴角,看到冯迪正看着她,刹的脸红了。其实她嘴角没哈喇子,就是习惯动作,可还是觉得挺丢人的。得!早丢人丢惯了,这会儿反倒在意了。

    “我去换点热水,你需要吗?”冯迪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着急尿尿。

    “要不一会儿你坐里面吧。”冯迪看着申淑芳欠起身让自己过去,后来想了想又说“还是算了,窗口风大,还是我坐里面吧!”

    冯迪是走了,还带着她的搪瓷杯。可申淑芳心里却没法平静。虽然在冯迪看来这都是很平常,可对她,除了爹娘从未有人替她考虑过,即便是当初在工总对她有意的男人或者男生,都不曾如此细微的考虑到她。

    冯迪回来后没有再睡着。就那样听着火车的咣当声,看着窗外黑嘘嘘连绵起伏的山。

    申淑芳也没有再次依冯迪的肩膀,可能她心里有那么一点想,可还是老实的扒小桌子上了。

    这该是太行山吧?冯迪有点遗憾,不能在白天路过,就无法真切的感受太行的雄浑。即便他的眼力可以比别人看的清晰,也只能看到远处那些山的轮廓。

    申淑芳也睡不着了,她扒着是为了掩饰,她怕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被冯迪看出什么来。她很期盼能跟冯迪分一块儿,她觉得冯迪那小眯眯眼特别传神。脑子里一直闪着冯迪在昏暗的车灯下不算俊朗的样貌。

    申淑芳都有些被自己恶心倒了。自己怎么会想这些?没资格的!没人会看上她怎么一个忤逆女儿。所谓好感,只是针对容颜,没人会从心底接受她。她明白,即便是冯迪没有鄙视过她,她也没觉得冯迪就会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想多了!一个少女懵懂的情愫而已。

    冯迪还真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那样看着不停晃过的大山,想象着自己即将要去的大草原。思绪飘飞着,想对未来的日子理出个章法来,却由无从着手。毕竟他没有大草原的人们怎么生活的概念。就这样胡乱想着。

    “你不睡会儿了?”申淑芳终于平静了,也觉得自己扒小桌子上就没了冯迪的地儿。说话时还指指小桌子。

    “你扒吧,我睡不着了!”

    “我也不睡了。”

    说完了,没话了,一阵静寂。

    冯迪看着窗外,继续他杂乱无章的设想。

    申淑芳也想看窗外,可视线总是不经意的落在冯迪的脸上,并不分明的棱角总是搅乱她的平静。躲开了,隔一会儿又会不由的转过去。

    临近清晨时,冯迪又睡着了,这次没睡死,只是处于迷糊中。他感觉到申淑芳靠过来的头,又搭他肩膀上了。唉…算了,发酸就发酸吧。

    火车再次停下了,他们又得倒车。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看站台上的标识,冯迪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太原。再往北就应该就是内蒙了。当初报了名,他爹陪着他可是研究了一阵地图。

    国家的财力没有给知青预算中途休息的费用,每一站都紧凑的挨着。

    这次再上车,车厢已经很松散了。申淑芳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挤着冯迪,毕竟对面的座位空了。

    车厢里有些抽泣声,有些同伴就留在山西了,离别总是让人伤心的。难免!
………………………………

第81章 终点

    所谓新鲜从词义就表明了它的短暂。

    现在应该还是初春,塞北的荒凉不是南方人能接受的景象。

    火车再次驶出太原后,窗外再没见过一丝绿色。即便火车一路向北已经走出很远,仿佛就没动过一般,还是一样的枯黄色。间或着还能看到远处山阴处,一片片仍未融化的雪,没有诗句里洁白无瑕的感觉,灰尘覆盖的都已经与山体一个颜色了。

    见过了南方四季翠绿的山林,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入眼的高山连绵,却是光秃秃的,表现的只有悠远和苍凉。

    整个车厢里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发声。不再是离别的伤感,也不是投身边疆的激昂,酝酿着一种对未知胆怯的情绪。

    所有人都盯着窗外,不管是不是临窗座,目光都盯着窗外。没人感叹大地的广漠,也没人抒发连绵起伏的远山。都这样傻傻的看着外面。

    “这就是塞北?”申淑芳问完这句话,都感觉自己刚才憋了好久的气,狠狠的吐出来了。

    “还不算,听我父亲说,等过了雁门关才算。”冯迪也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景象,两只眼睛都没有焦距,就感觉晃过的都是一片枯黄的空旷。

    “没想到是这样!”

    “你心中想象的那样?”

    “白雪皑皑,连绵着松柏青翠的群山,山下有牧民骑着马,高声的唱着嘹亮的歌,一群群和雪一样洁白的羊。”

    “噗呲……”冯迪还没接茬,申淑芳背后就传来一声。

    “同学,你真有诗意!你说的那画面或许有,但肯定不在这地方。看见没?这里的山上没树!”

    好吧,申淑芳这几句无病呻吟的句子倒是带活了车厢里的人。最起码不是刚才那种沮丧。一个个开始高谈阔论,显摆自己的见识。从风土人情,到水文气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申淑芳刚听见别人笑还真差点恼怒,她太敏感了,对于外界的情绪多从恶意揣度。接下来的场面却始料不及,这是怎么了?怎么车厢里又嘈杂起来了。

    冯迪倒是摇摇头,嘴角也挑了。也觉得挺奇妙的。

    从离开武汉时单衣,到郑州换成棉袄,一群人在车厢里应该是不冷的。可一过雁门关突然觉得这火车就是个破烂,到处漏风,钻进来的风干巴巴的,像刀子一样割的皮肤疼。

    不断有人从行李架上拿行李,翻腾着找还能往身上添加的衣服。冯迪也觉得靠窗的那半个身子凉了,他记得自己有件军大衣,是他爹专门购置的。毕竟他爹算是在北方待过,知道该备些什么。

    “你不冷?”冯迪刚穿好大衣,可看着对面的申淑芳坐着没动,只是身子离开了窗口。就多嘴问了一句。

    “我…我没有大衣。武汉从来都不太冷。这次还是知道北方很冷,才买了一件棉袄。”申淑芳说这话感觉跟诉苦似的,越说越声音低了。

    我去!多什么嘴呀!这怎么办?

    “你穿着吧!”冯迪很不情愿,可还是把军大衣递过去了。你大爷的,自己怎么摊这么一同伴。

    冯迪再次翻开行李,他记得还有一件羊毛袄,是他爹年轻时从北方带过去的,一直没舍得扔,这次他来内蒙,他爹就找出来。说让他带着应个急,别看丑,扛冻。

    “你穿大衣吧。把这个借给我就行。”申淑芳觉得直接穿人家的新衣服不合适。觉得那个丑不拉几的破烂,自己用用也没事。

    冯迪那叫一个无语!这个比那军大衣好多了,是传家宝!懂不?是传家宝!冯迪其实不在乎大衣,更在乎羊毛袄,大衣到处都有卖,可这一件是他爹留给他的。

    跟女人没法说理,只好给了。

    “这是什么毛?这衣服真暖和!”

    “羊毛!”

    “不是说羊皮袄有味道吗?这个没味呀!”申淑芳还掀开了凑近鼻子闻闻。

    屁话!这都是老艺人手工炮制的,能有味儿吗?就是有也是我爹的味儿!

    冯迪没开声,可呼啦围上一群。好吧,倒没人觉得生疏,一个个都凑近了看羊毛袄。申淑芳都是衣服架子了,直接站走道里让人挨个摸。若她不是个女生,估计男生也会去摸了。

    在包头再次倒车,这次是换汽车了。就是那种武汉街上这两年经常见的卡车,后面蒙一帆布蓬。冯迪一看这车,就知道一路还得受冻。唯一让他们庆贺的时,今晚可以在包头休息,毕竟晚上不适合赶路。

    本来三四天没洗涮的一群南方人,觉得今晚可以好好清理清理卫生了。可惜,就大车店那样的人民招待所,别说洗澡,就是洗脸水都得排半个小时的队。

    冯迪先不说洗涮的事。赶紧抽空给这没谱的女生买了件军大衣。

    冯迪没在意申淑芳说到点了还钱这类的话,他更在意这女生别穿习惯了,最后脱不下自己的羊毛袄了。

    本来从包头出发时还是很长的一个车队。一路上不停的有岔路,然后就有车脱离了车队,转向岔路。

    冯迪他们车上挤着差不多三四十个人,当时上车是点着名的。很不幸,申淑芳还跟他在一辆车上,此时还挨着他坐着。

    帆布蓬的卡车比火车暖和多了,最起码不漏风。

    车往前走,人朝后看,根本看不到边,再使劲往远处看,那就是天地的接线。

    天很蓝,云朵很白,大地很广,风也很大。不只是耳边能听到呼呼声,能感觉到风吹着车似乎也在飘。

    “同学,你现在才应该抒发一下。多有诗意的画面!”这个小女生估计就是火车上跟申淑芳背靠背坐着的那个。

    “身体酥了,抒不了了!”申淑芳或许是真的离开了压抑的环境,还调侃了一句。

    轻松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便逐渐有人下车了。路边有马车等着,还有几个人像模像样的迎接。

    申淑芳还没走!冯迪已经绝望了,估计真跟自己是一个点了。真特么晦气,都一个地方出来的,没法不关照。

    他们师门灌输的理念从来没有团队这一说法,更倾向于孤行独往,能少些牵绊。可一旦搭伴就必须讲究道义。

    当他们的车也脱离开车队后,冯迪知道这是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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