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谁知,就这样也被钟亮听到,抬头,看我,声音同样低,说:我怕你突然就从我身边消失了。
如他,我也听见了。
我们都沉默。
我已决定,钟亮,我默默吃着最后的晚餐,我将离去,离开这个所有人为我创造的虚幻的世界,去寻找我最后的回归,去那个亡灵的城市,即使找不到来归兽。我可死,亡者长相知,漫漫长日,无可度。
钟亮说:师姐,有人在看我们。
我翻白眼,自恋狂,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晴天下雨,一切无阻。
真的。见我不信,他补充。
在那里。他指给我看,那个花台后面,一定是的。
是是是,我欺衍他,那里有一堆你的崇拜者,流着口水拿着鲜花等你签名,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免得同你闹排闻——我口中不停,手上也不停,擦嘴,拿包,起身,要走人。
钟亮一把拉回我,端端坐他怀中,有伤风化,还好在小隔间中。
他说:是来归兽。
我寒毛倒竖。但旋即起身,不顾身后的温暖,说:那快走啊,去捉到他,捉到他我求他带我去看……
老师?钟亮依然拉着我的手,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看我。
不是。我替急,要甩他手,如铁。死小孩,练什么邪门武功。
你真当我傻瓜?钟亮一再延续他最近一反常态的风格,成熟稳重无比,反问我。他叹口气,手不松,继续说:我告诉你不是要你去追他,是要你快回家,这件事情必然有些不对的地方,我还是送你回去比较放心,一切交给我,你一定在家,锁好门窗,不要乱走。
再说,他亮出坏笑,我们这么一折腾,兽早走了。
我瞪他,气极,连说了三个“你”,竟然没下文。
他看着我,问我:你爱他吗。
你爱他吗。这个问题,真没想到,由钟亮问出来。而且,如此刺耳。
我呆呆地,看特这少年,我一直都以为他是少年,却不知道,他明明白白,漪清楚楚,把什么都看了,此刻拉着我的手,问:爱吗。
不知道。我回答。爱?如今?这一切之后?算了吧。
一时心如乱麻。
钟亮叹口气,拉凳子过来,说:你坐下。
()免费电子书下载
我就乖乖坐下。
他放开手,伸手进衣领中,取下一条挂链来,朴素的红绳子,吊一个小坠子,似玉,又不是,温润的,闪烁着。
放我手中。说:这是我家传的护身符,你戴替它,我放心些。
我眼睛一阵刺痛,几乎模糊了,但推了回去,说:不行的,我不能要……
说一半,再愣住。
真正年关难过,怎知一波未平又一波。
那坠子在我手中,发出润黄的光芒,小小一块,不起眼,别人不认得,可我认得,那是老师的珍宝之物,上古神兽的舍利骨,我在实验室中见过它的资料图,问老师:真好看,送我可好?他笑我:好看是好看,可世上只有一份……
一份又如何?我追问。
他无奈,答:我送了人。
谁。再接再厉。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说完,转身,他一转身,就是什么也不会再告诉我了。
这个故事,我并不陌生,这个故事,我前几日才忆起——去实验室途中,想到这个故事,尘华散去,我清清楚楚了他的背影,那珍宝,他一定送给了我的母亲,否则,对他,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没想到,他送给了钟亮甚至是在我都还未认识他的时候。为什么?
只一愣之间,我已经握住了那块兽骨,紧紧捏着,刺痛我柔软的掌心,我对钟亮说谢谢你。
谢谢你。眼前的男子,那样看着我,我几乎可以肯定,多年前,我师那样看过我的母亲,那时候他还是他那样的少年,她是那么美丽的少女,有柔软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着她,就爱上了她。
但他们没有在一起。甚至彼此都不再提起对方。这个理由,已经无人可知。
我师弟钟亮对我微笑,捏我鼻子,说:乖,戴上,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个东西很有福气。
我心中一阵剧痛。
钻心的剧痛。他送我到楼下,我说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他说那么你好好睡觉,明天我再来找你,我知道有一家店在开玩具展,一个赛一个可爱,我们去看,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可好?
我强忍着心脏异样的跳动,微笑,说:好。
他也笑,伸手,似乎想摸我脸颊,但终于没有,转身,走了。师姐再见,你不要太想我了哦。然后,终于,不忘耍宝,学施瓦辛格,在大堂中,当着保安面,摆Pose装酷,念I'llbeback。我几乎呕吐,只恨手中没凶器把他砸死。看见我作呕的表情,他满意地离开了。
我忘记上电梯,一时看着他发呆,他的背影,的确,带着陌生的忧郁,高而且瘦,头发很短,双手放在裤兜中,恍惚中真的会认为是我师。
我再次鬼上身,张口,叫他:钟亮……声音非常小,他当然没有听到,还好。
转身上楼,那块兽骨,挂在脖子上,从冰凉的,渐渐变得温暖了,但还不习惯,不时刺痛我的皮肤,电梯中,我的脸,如此陌生,那是只为了我母亲存在的脸,对于他而言,就是和他爱过的那个姑娘一样的脸,而不是,我的脸。
那不是我的脸。
我再次,失声痛哭。
那一夜我睡得很晚,反复把玩着那骨,脑中嗡嗡作响,心中暗叹:我师就是我师,即使他已死,也留给我无数谜语,不让我安生。
去网上搜索舍利骨的消息,一片空白。果然是世上独一,除了他,恐怕没人知道了。
再比较记忆中那张资料图,和眼前的骨,每个齿轮都一一合上,我知道就是它,但为什么是他。我师不给我的骨,怎么知道,最后,还是到我手上。我笑。
折腾到一点半,终于睡去,把骨挂在胸前,似回到从前,一夜无梦。
我张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三秒钟以后,我挣扎着爬向电话,一边爬,一边骂:死钟亮,催魂,这么早打电话来,要不要我活啊。
那电话声很响,一声声,让我想到我师以前骂我笨蛋的情形,出了千分之一的差错,他电子眼一扫便知,骂我你小时候吃错了什么药!
他一骂我,排山倒海,脸红脖子粗,什么风流才子,什么一世惆侥,毁于一旦。到后来,我懂得自动犯错误惹他生气,看他骂我,一边喝茶一边吃小吃,当下午茶娱乐,骂完,赏他一杯茶喝。
()免费TXT小说下载
我再笑,我想我今日一定要把这事告诉钟亮,问他有没有这样被虐待过,还有,要讹诈他一个巨大的玩具娃娃才好,一边想,一边接电话,问怎么这么早?
但,不是钟亮。
我市名人,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钟奎先生,打电话给我MorningCall,问我:钟亮在你那里吗?
不在啊。我说。
不在,他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再追问。
晚上啊。我继续迷糊。
几点,钟奎难得好耐心,继续。
十点左右吧,我说。
哦,好的,谢谢你。打扰了。电话那边礼貌用语嘴边挂,说完,断线。
我握着话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过了三十秒,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尖叫一声,捂住嘴巴,抖着手,打电话到钟亮家,占线,再打,占线。继续打,还是占线。打他手机,自然,关机。
我坐不住,挂掉电话,浑身颤抖,站起来,头一晕,又坐回去,深呼吸,再站起来。刷牙洗脸穿衣服,五分钟内,冲下电梯。
门卫阿飞跟我打招呼:今天好早啊……话未落,我已冲出门。
打车,去钟亮家,司机先生被我阴沉脸色影响,一路狂用,到了,跳下来,按门铃。
开门的是钟母,垮婷贵妇已六魂无主,我抓着她问:钟亮……她神情死灰,绷级道:钟亮失踪了。
千般宝,万般宝,儿子心上宝。
钟奎出去了,钟夫人和我坐在客厅中。偌大的客厅一个人也没有,电话线已经被拔掉。有事会打我们私线的。她解释。
钟亮失踪了。
这句话,是我市纵横风云的大富豪,钟奎先生所言。也就是说,钟亮是真的失踪了,我无需多问,我有理由相信,在这我毫不知情的一夜,他们已经翻遮永安城的每一寸土地,动用了我难以想像的人力和物力,但,钟亮失踪了。
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失踪,,而是在钟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偌大一个永安,又是那么渺小的城市,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钟家。
我陪着钟母等在家中,她不时看我一眼,眼中风云变幻,有钟仁的事情在先,又摊上这回钟亮,她扑上来咬我我都不吃惊,但她毕竟是钟夫人,坐性了,还让佣人给我看茶,她说钟亮常常说起你。
哦。我说。
他好像很喜欢你,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我说。
我不知道。一片空白。我师死时也无这般手足无措。他死了,尘埃落定,尸首被撞烂,埋在商档公墓,我也不想去看。他死了。我离开他已经很久,我不知道我如何回去,我知道我们毫无退路,他死了。
但钟亮……钟亮……
我怔怔,落下泪来。
钟夫人见我落泪,眼睛也红了,柔声劝我,你别哭,别哭。又叹气,可惜你老师已不在了,不然,钟亮哪会出什么事。
话音落,我头中巨响,对,老师……摸出那坠链,问钟夫人:是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抬头着,整个人呆住了,一眼中有着巨大的恐怖,一瞬间,瘦了二十斤。
她瘫在沙发中,眼泪流了出来,喃喃:他居然把这送给了你,他居然送给你,明明告诉他绝对不能取下来的……他居然……
话未落,闭上眼睛,声音也变了,低哑而颇抖着说你走吧,不要再等了,钟亮不会再回来了……我的儿,你的命……
整个客斤幽暗而狭长,开了一个小灯,落地窗的窗根落下巨大的阴影,钟夫人似老妇,对我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我心中一万根针在刺,但依然问。
为什么……钟夫人深呼吸,睁眼,看我,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而大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你老师抱他来给我们时,就说了他脖子上的吊坠无论如何不能摘下,否则,他就会被抓走,再也回不来了……
她自顾自说着,想站起来,但又终于缩在沙发中,着着地面,低声继续你知道吗,他是那么漂亮一个孩子,我一看他,就容欢他……那么聪明、漂亮的孩子……
我愣住,几乎似化石,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我师,已死,高高在上,看世间苦乐,我们翻不出他掌心我觉得我被这巨大的阴影狠狠压住,难以呼吸。朦朦胧胧,听得开门声音,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到钟夫人面前,听她低声和他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是钟奎。
我招呼也不打,恍惚地,问:钟亮……
钟亮再也不会回来了。钟奎说,他居然把那东西给了你……
他看肴我,眼神陷落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你走吧。
刚刚你夫人说的……我还想问。
她什么也没说,钟奎的声音直线一般平板,说,你走吧。
他转身,扶着钟夫人,慢慢地,走了进去。
等等!我叫住他们的背影,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钟亮是老师的孩子吗。
他们怔住,钟奎一言不发,要拉钟夫人走,她却转过身来,答:不是的,钟亮他,是孤儿。
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钟奎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显得那么瘦小。
我走在路上,迷迷糊糊,居然已经入夜了,大街上充斥着一种莫名而诡异的欢乐气氛。终于去海豚酒吧,酒保还在看连续剧,就像一个真正的局外人。我的故事,终究只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叹气,喝酒,握着吊坠,想到钟亮之母,问:他为什么把这给了你……
为什么?我也想问:钟亮,为什么?
答案可能很简单。但谁知道你,谁知道我师。环中有环,我无巧手,不能解连环。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