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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上士詹姆斯刚刚开口。
“别特么叫我朱,你可以叫我朱丽叶——”朱顺马上纠正,这个姓其实很吃亏,这帮家伙其实汉语都不错,他们知道“朱”在汉语里的谐音是什么,但是乐此不彼。
朱丽叶是朱顺的英文名。
“哈,朱,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难道你不知道《罗密欧的朱丽叶》是悲剧吗?”亨利·怀特哈哈大笑,莎士比亚写出来《罗密欧和朱丽叶》之后,英国人取名叫“朱丽叶”,大概就跟华人取名叫潘金莲一样荒唐。
啊,这个比喻不恰当,应该是祝英台。
“居然还是个女人的名字,你这个蠢货——哇哈哈哈哈——”其他几个人马上哈哈大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滚,老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管得着吗?”朱顺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是成年以后移民南部非洲,给朱顺取名字的家伙估计有点恶趣味,所以就给朱顺取了“朱丽叶”这个名字,等朱顺知道之后再想去改已经晚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来到码头旁边的一个小酒馆,酒保看到朱顺的时候有一刹那失神,再看朱顺的制服就一脸的恍然大悟。
最近的纽约,出现了很多华裔生面孔,他们都是英国代表团成员,酒保的消息一向都灵通得很。
朱顺要了一杯啤酒,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手边的吧台上,一头黑头发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居然异常显眼。
“兄弟,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亨利·怀特随手在吧台上放了二十美分。
酒保笑容满面,轻轻把一杯威士忌放在亨利·怀特手边,然后不动声色把钱拿走:“出门往右500米是美丽街,那里应该有你们想要的乐子——如果不够,再往前一条街上有一家大富豪酒店,酒店里应有尽有,你们想要的乐子应该都有。”
酒保见怪不怪,现在的纽约,各国代表团群英荟萃,英国、法国、意大利,在加上参加九国会议的荷兰、葡萄牙、比利时,南部非洲舰队对于军纪要求严格,其他国家就形同虚设。
不能要求这些士兵都待在船上,华盛顿会议前后要开几个月,不让士兵们上岸找乐子,他们就会在船上找乐子——
咦,这句话貌似有点污。
“你想多了兄弟,我只是想买一些纽约的土特产,你们的商店里,有印第安人的头皮出售吗?”亨利·怀特不怀好意,当着酒保的面直接打脸。
印第安人的头皮,这是欧洲流传的美国的一个梗,用来表示美国人的忘恩负义。
当初“五月花”号抵达美国,船上的欧洲人因为不习惯美国的生活环境,几乎死伤殆尽。
这时候美国的印第安人给了欧洲人巨大的帮助,不仅帮助他们对抗病魔,而且教会他们其他生活技能,让这些欧洲人在美国安家落户。
好景不长,随着欧洲人越来越多,和本地印第安人的纠纷也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欧洲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爆发战争,美国政府于是斥重金就收购印第安人的头皮,对印第安人实行种族灭绝。
酒保明显也知道这段历史,所以擦拭杯子的手顿了顿,很勉强的笑一下并没有回应。
嗯,欧洲人不喜欢美国人,美国人也同样不喜欢这些旧大陆人。
“哈哈哈哈,你这个混蛋,总是这么无聊——”朱顺笑骂一句,起身去上厕所。
“小心点,朱——”
“打不过了就回来叫人,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不要放过那些家伙。”乔治·怀特一帮人煽风点火,这段时间华人单独出现在纽约,和当地人发生冲突的概率很高。
不过今天朱顺穿着南部非洲海军的制服,敢找事的人应该没多少。
没多少不代表没有。
朱顺刚走到厕所门前,就被两个光着膀子穿背心剃光头的家伙拦住。
“伙计,你的衣服真帅——”有好的也不是没有。
“偷的吧!”不友好的人更多。
“你特么闭嘴,我今天不想跟人打架。”朱顺不客气,美国除了人口跟南部非洲相比优势巨大,其他方面的优势并不大。
“阿偶——我们的阿兵哥生气了——”有人阴阳怪气。
朱顺的手就搭在卫生间的把手上,回过头来看阴阳怪气的家伙,眼神异常危险。
阴阳怪气的家伙喝得有点多,看向朱顺的眼神有点飘忽,不自觉的还打了个酒嗝。
朱顺冷笑,推门而入。
门口的几个家伙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家伙鼓足勇气跟着朱顺推门而入。
唉,其实很多时候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1144章 赔钱
这个时期,美国·军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
别看文艺作品上各种花样吹嘘,那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别说美国,英国的军人社会地位同样不高,看看收入就知道,上世纪末的英国·军人,年收入在39到52镑之间,和码头苦力、水手的年薪差不多。
南部非洲海军士兵,除了基本收入之外还有各种福利补贴,部队驻扎在国外还有驻外津贴,各种收入都算上,年收入120到200兰特之间,标准中产。
朱顺作为上士,级别已经位于士官行列,每年收入大约180兰特,家里在维多利亚州还有农场,所以朱顺身上带的小零碎就有点多,腕表、戒指、连露在外面的枪柄都是象牙的,经济危机背景下,这样的人出现在纽约的酒吧里,妥妥的肥羊。
别以为穿着海军制服就不会有麻烦,底层的那些个流氓,磕了药连总统都敢杀,抢个人那就是家常便饭。
朱顺还没有意识到纽约的治安状况到底有多糟。
纽约对于美国来说,地位大概相当于洛城对于南部非洲。
在洛城,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治安确实很不错,大多数情况下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纽约则是美国治安最混乱的地区,很多欧洲移民来到美国的第一站都是纽约,所以就有很多人在纽约干一票,然后就离开纽约前往美国各地,纽约市警察局每年这样的案件不知道积压了有多少,查都没得查,毫无头绪。
“伙计,现在几点了?”跟着朱顺进入洗手间的家伙就站在朱顺身边随口套近乎。
“六点一刻。”朱顺随口回答,眼睛斜下方瞟一眼,随即信心大增。
呵,男人!
“你的表不错,英国生产的还是巴黎生产的?你们南部非洲人可真有钱,这样一块腕表大概要一两百英镑吧,更贵也有可能,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人,我在伊特诺见过一块售价为1500镑的腕表——”朱顺身边的家伙絮絮叨叨,裤子提好左手放在裤兜里没有拿出来:“——我能看看吗?”
朱顺不说话,抖了又抖小心装好,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
“我在跟你说话——”心怀不轨的家伙嘴里嚷嚷着,伸手去抓朱顺的衣服。
朱顺半侧身拧腰上步,直接一拳打在这家伙的胸肋部。
这家伙顿时跪倒在地,张大了嘴呼吸困难,看向朱顺的目光充满疑惑。
这时候他的手终于从裤兜里掏出来,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朱顺大怒,飞起一脚狠狠踢在这家伙的下巴上。
这家伙顿时一声不吭向后倒下,头还重重的撞在墙壁上,然后殷红的血迹就蔓延开来。
昏暗的灯光下,血迹无比刺眼。
朱顺不说话,很冷静的洗了手,然后推门而出。
门口的几个家伙看着走出来的朱顺目光惊讶。
朱顺视而不见,径直从人群中穿过。
马上就有人进入洗手间查看,然后就惊呼出声:“抓住他,他杀死了杰克,杰克被那家伙杀死了——”
朱顺回到吧台边,乔治·怀特和詹姆斯正喝得兴高采烈,朱顺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快走!”朱顺跟乔治·怀特打声招呼就想跑。
“怎么了?”乔治·怀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等啊,我的酒还没喝完——”詹姆斯的手放在女人的大腿上,女人笑得娇媚。
这时候洗手间那边冲过来一群人,将朱顺和乔治·怀特等人团团围住。
唉——
朱顺暗叹一声,随手将一枚面值为一兰特的金币放在吧台上:“伙计,给我来一瓶最结实的酒——”
最结实?
这个要求好奇怪,来到酒吧里,难道不是要一瓶最烈的酒吗?
酒保明显见怪不怪,看到金币时简直两眼放光,随手拿起一瓶南部非洲生产的威士忌放在吧台上。
这种威士忌使用的是那种黑色大方瓶,拎在手里就跟特么小号的八棱紫金锤一样,这要是打架的时候一瓶子轮过去,保证对方满脸开花。
“小子,你刚才杀死了杰克。”一个光头壮汉越众而出,手里一把匕首上下翻飞,美国不禁枪,但是美国的枪支昂贵,还是匕首这种东西跟小流氓的气质更相配。
“喂喂喂,不要乱说话,我们在这里动都没动。”乔治·怀特是军士长,几个人里军衔最高,他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身体面向大光头,后面倚着吧台,手里还端着一杯啤酒。
话说这种啤酒杯也是用料十足,砸在头上的话,保证满头是包。
“我没有说你,我是说那个黄人——”大光头真没有故意侮辱朱顺,比“黄人”更难听的词多了,用“黄人”来代指朱顺,已经是考虑到朱顺的皇家海军身份。
“你是指那个抢劫犯?”朱顺开口就定性。
“什么抢劫犯,杰克可是好人——”大光头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朱也是好人,我们可以作证!”詹姆斯哈哈大笑。
朱顺顿时心情不爽,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不管怎么样,朱杀死了杰克,总要做点什么——”大光头随手从身后拽过来一个人,粗壮的胳膊紧紧搂住那家伙的脖子:“——这是亨利,杰克的弟弟,你们杀死了他的哥哥,你们说该怎么办?”
被大光头拽过来的家伙惊讶莫名,看着大光头愣了下突然福至心灵:“——是的,我是杰克的弟弟,你们杀死了我哥哥——不过肯尼,我叫福特,不叫亨利——”
“你现在已经不叫福特了,你就是亨利。”大光头——肯尼一脸凶相,对这种事简直行家里手。
1920年的纽约,每天都有很多人因为各种意外死去。
这些酒吧里的小流氓,遇到事情也没有报警的习惯,救护车更是想都不用想,没钱,叫不起。
“你想怎么办?”亨利·怀特不想把事情闹大。
“赔钱,最少要100镑——”大光头要求不高,100镑而已,这就是一条人命的价格。
“100?简直想钱想疯了。”乔治·怀特惊讶脸,在南部非洲,遭遇抢劫的时候可以进行无限度反抗,直接掏枪把劫匪击毙都很正常,一分钱都不用赔。
“那可是一个大活人,100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那是抢劫犯,一文不值!”
“你们杀死了我们的人,总要给个说法——”
“十镑,爱要不要。”乔治·怀特破财免灾。
“休想,100镑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
“100镑哪够,这些英国人有钱,最少200镑。”
乔治·怀特的让步,却被这群小流氓当成了软弱,这些个小流氓最擅长得寸进尺,一旦发现有利可图,就会向蚂蟥一样蜂拥而至。
“不要太过分,否则一个便士都没有。”乔治·怀特肯定不软弱,能当军士长的人,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
“你们特么打死了我们的人,居然还说我们过分?”
“把他们全部放倒,那他们身上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酒吧角落里有人煽风点火。
乔治·怀特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中突然一个杯子向乔治·怀特砸过来。
乔治·怀特侧身让过。
杯子砸在吧台上粉碎。
然后就有更多的杯子飞过来。
乔治·怀特怪叫一声,双手在吧台上一撑,人就翻到吧台内。
吧台底下,酒保拿着一支双管猎枪对准乔治·怀特:“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记得打坏了东西要赔钱——”
“赔你妹!”乔治·怀特大吼一声,随手拎起一个啤酒杯向大光头砸过去。
酒吧里顿时乱成一团,空中到处都是啤酒杯的小碟子,某个不着调的家伙居然把一把椅子砸进吧台。
椅子砸在吧台内的酒柜上,无数个酒瓶子稀里哗啦落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吧台内顿时酒香四溢,各种酒液混合在一起,金黄色,琥珀色,粉红色,猩红色煞是好看。
“快走,快走,离开这里——”乔治·怀特大惊,这时候要是谁扔过来一个烟头,那躲都没出躲。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要赔钱——”拿着双管猎枪的酒保在尖叫,跟着乔治·怀特连滚带爬跑出吧台。
吧台外已经打成一团糟,啤酒杯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