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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沉默着。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话，哪怕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也很难说出口。
更何况，还是一个与他有十几年交情的女人？
楚云把车窗摇的更下了。
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缓缓说道：“薛神医怎么说的？”
“问题不大。”孔烛外公摇头说道。“只是一些皮外伤。以薛神医的医术，能恢复八九成。也许不会像以前那么娇嫩。但女人嘛。尤其是年龄逐渐变大的女人，皮肤总会变得沧桑一些。”
“这一切。她都可以接受。我们家里人，也能够接受。”孔烛外公说罢，又续上了一根烟。
他深吸了一口，神色从容地说道：“聊点别的吧。对于本次华盛顿一行，你的态度是什么？”
“为什么和我聊内容的会是您？”楚云问道。
不论是李北牧还是屠鹿，都没有在细节上，聊的太深入。
但瞧孔烛外公的样子，这明显是要深入探讨了。
“因为我可以代表华夏军方。不论是战术层面，还是战略层面。”孔烛外公淡淡说道。“在这方面。红墙内的那帮人，没人比我更有经验，更有话语权。”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是骄傲的
楚云感受到了孔烛外公在说出这番话时的霸气。
是的。
他一辈子从军。
并且已经达到了军部的上限。
从国战层面来说。
他的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哪怕是红墙内的那群大佬，也会非常尊重他的建议。
今晚。
楚云在即将前往华盛顿之前，被他单独拉上车来谈一谈态度，是非常合理的。
更加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这场谈判，是至关重要的。
甚至关乎两国未来的走向。
一旦谈崩了。
局面可想而知。
楚云沉默了一下，缓缓问道：“您对这场谈判的走向，有什么评估？或者说，您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我的建议，是先听听你的想法。”孔烛外公眯眼说道。“你是怎么看待这次谈判的。你又打算如何来面对这场谈判？”
“您想听我的真心话，还是冠冕堂皇的话？”楚云问道。
“都可以说说。”孔烛外公说道。
“真心话就是，我不会给他们留面子。他们只要有一点不顺我的心意。我就代表华夏，和他们开战。”楚云平静的说道。
“你说的开战，是什么？”孔烛外公挑眉问道。
“除了发生第三次大战之外的所有战争，都可以打。”楚云很沉稳地说道。
“这是你个人的态度，还是综合考量之下的态度？”孔烛外公问道。
“我个人的态度。”楚云说道。
“为什么？”孔烛外公问道。“为什么你个人的态度，会如此激烈？你知不知道。一旦与帝国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这对华夏在西方世界的布局，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乃至于对整个华夏经济体系的成长，也会面临极大的威胁。”
孔烛外公问道：“即便你我都不是关注商业经济的人，但这些因素，也必须考虑进来。”
“成长，是需要经历阵痛的。强大也是一样。”楚云说道。“当我们国家的战士，需要靠牺牲来维持稳定的时候。那么我们所面临的这个强大帝国，就不值得我们继续礼貌对待。哪怕因此而牺牲许多很重要的东西。也必须表明态度。”
“所以你的态度是——不接受任何反驳？”孔烛外公问道。
“是的。”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接受任何反驳。只要他们让我不顺心。那就打。打到让我顺心。”
“你放手去做。”孔烛外公眯眼说道。“这也是我的态度，是军部的态度。包括红墙内部，也正在协调。我相信，这也会是红墙最终的态度。”
这一次事件，是一次诱因。
但也是充满了历史必然性。
楚云闻言，忽然有些幡然醒悟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冷气。抬眸望向了孔烛外公：“红墙最终也会是这样的决定？”
“是的。”孔烛外公点头说道。“这场大战打下来。改变了所有上层建筑的态度。包括民意。”
孔烛外公继而说道：“不论国家在此时此刻做任何激烈的决策。都会得到高度的认可。哪怕是真正的官方宣战，也完全会得到认同。”
“但现在的局面，与薛老当时拟定的方案，是截然不同的。”楚云吐出口浊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薛老还在的话——”
“薛老不在了。”孔烛外公深深凝视着楚云。“薛老选择了不去面对这一切。”
“或者说。当薛老认清了现实之后。”
“他觉得。你父亲或许比他更适合当今的时代。”
“意外永远比计划来的更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尝不是大时代的魅力所在？精彩所在？”
楚云闻言。
深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看来，楚殇的确是改变了很多东西。”
甚至改变了很多人的思想。”
“是的。没人有你父亲那么大的魄力。更加没人比你父亲更有勇气。”孔烛外公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我同样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你的父亲，成为了这个民族的罪人。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罪人。”
“他所作的一切，哪怕有绝对正确的动机。他依旧让整个国家，面临了一场灭顶之灾，一场充满了血与泪的灾难。”
孔烛外公沉声说道：“他这辈子，都不会被宽恕。不会得到原谅。他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他今生今世，都将成为罪人。甚至——”
“遗臭万年。”
……
楚云回到家的时候。
内心很复杂。也很矛盾。
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假的。
他坐在功能房内。
茶几旁，放着一杯飘扬着香味的普洱茶。
苏明月是陪英雄睡了一会，才坐过来的。
她就这么安静地陪伴在楚云的身边。
一言不发。
她不确定楚云在为什么事儿而烦恼。
但她知道。楚云的内心是有波澜的。
而且很大。
这从他不停地叹气，就能看出来。
“实在想不通的话。说出来听听？”苏明月红唇微张。问道。
“跟我父亲有关的事儿。”楚云叹了口气，说道。“他干了一件遗臭万年的事儿。但这件事，却又从某种程度上，唤醒了民族，唤醒了整个国家。”
楚云抬眸看了苏明月一眼：“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矛盾的事儿？”
“矛盾。”苏明月微微点头。“也并不矛盾。”
“嗯？”楚云问道。“为什么矛盾又不矛盾？”
“因为你父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或许放眼全世界，敢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他的胆魄，他的勇气，是无人可比的。”苏明月说道。“他做了一件被罪恶所包裹的，正确的事儿。”
“我觉得，见仁见智吧。”苏明月说道。“当他遗臭万年的时候。在我心中，他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勇者。”
“更何况。又有多少人想做，却做不了这件事？”
苏明月说道：“他是罪人。但他只是道德层面的罪人。是狭隘领域的罪人。”
“但在我眼中。他却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一个将爱国，做到极致的英雄。”
“一个明知不会流芳百世，却宁愿遗臭万年，也要深爱这个国家的英雄。”
“这样一个男人是你的父亲。”苏明月一字一顿地说道。“作为儿媳妇的我，是骄傲的。”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看不起你
楚云闻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然后轻轻握住了苏明月柔软的手心：“你是为了安慰我吗？”
“不是安慰。”苏明月摇头说道。“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觉得他是一个英雄？”楚云问道。“他让无数华夏战士，在和平年代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他更让社会秩序极度稳定的华夏，遭遇了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与灾难。”
“这样一个人，称得上是英雄吗？”楚云问道。
“没有他所做的这一切。华夏就不会经历这一切吗？华夏就可以降低牺牲，甚至不牺牲吗？”苏明月问道。“如果是的。那他的确就是一个恶臭的罪人。”
但问题是。
这一切，真的可以如果吗？
可以如果是的吗？
不可以。
楚云是知道答案的。
哪怕没有楚殇的所作所为，亡灵军团，依旧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登陆华夏。
并做出这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行为。
那么，最终的答案。
楚殇依旧是苏明月心中的英雄。
“你对他是仁慈的。”楚云吐出口浊气，说道。
“你是怎样看待他的呢？”苏明月问道。
“我不知道。”楚云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这辈子注定了会在华夏遗臭万年。”
“但他并不在意这一切。”楚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个很不在乎名声的人了。可和他相比。他不在意的东西，比我更多。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连自己的归宿，连自己的家，他都不在意。”
“这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国家的情感，是我们都无法比拟的。”苏明月说道。
“他这份情感，从何而来？”楚云问道。“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绝对优渥的环境之下。他的父亲，我的爷爷，是红墙内的大红人。哪怕是在我爷爷从商之后，他的生活环境，也是无比幸福的。”
“他明明没有遭遇任何的坎坷。为什么却可以拥有如此冥顽不灵的态度？”楚云皱眉说道。“我不理解。”
“时间可以解释一切。”苏明月说道。“你现在对他的了解，终究还是不够的。”
“或许吧。”楚云吐出口浊气，眯眼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未来是否还有机会真正的走进他的世界。”
“我相信会有的。”苏明月紧紧握住了楚云的手心。
……
三日后。
红墙内部举办了一个小聚会。
邀请了几个代表团的主要成员聚餐。
红墙巨头基本都参与进来了。
也算是为楚云一行人践行。
除了楚云。
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大人物。
男的，是李琦。是红墙骨干成员。非常有名望。也是少壮派的代表人物。
女的，叫董研。外交部二号。
他们都有自己的专业所长。
但在这顿聚餐上，他们也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就是为楚云提供技术支持。
真正的谈判，以楚云的态度为主。
他们所需要的，就是为楚云在这场谈判上进行服务。
“董部长。”楚云举杯笑道。“未来在华盛顿的这场谈判，我可就要多多仰仗您了。”
董研今年四十二岁。
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女强人的干练气质。
而最让楚云感到敬佩的是。
董研不仅在政坛拥有极大的作用。
在外交领域，也有着铁娘子的称号。
坦白说。
在今天见面之前。
楚云早就对董研的大名耳熟能详。
如今见到，更是一个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轻七八岁的女人。而且拥有一副看似凌厉，实则还颇有些冷艳气质的女人。
更是让楚云感到无比的惊讶。
“楚老板言重了。”董研举杯。
但言行举止间，却并没有流露出对楚云的所谓巴结。
她知道，楚云在红墙内的地位，是极高的。
是高到就连许多频繁进出红墙的大人物，都会非常客气的。
更何况。
这场在华夏主场作战的血战，楚云还是战斗英雄。
是了不起的民族英雄。
董研的态度，颇让人有些意外。
甚至是认为她不懂事。
过于逞个人风格了。
楚云对此也没有在意。
他从来只对事，不对人。
只要业务能力在。哪怕对自己不那么尊重，也没什么可值得深究的。
楚云这辈子，也只是近两年才慢慢被人尊重起来。
以前？
不被嘲讽就不错了。
哪里还指望得到尊重？
聚餐也就是走个流程。
领导们表明一下态度。
没什么特别核心的内容。
结束晚餐之后。
李北牧把楚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和咱们这位董部长有仇吗？”
“没有啊。”楚云摇摇头。“这严格来说，是我和董部长第一次见面。”
“那为什么对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