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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冷冷扫视了董研一眼，心中突然有些唏嘘。
都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前几天，她对自己各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这才多久，就开始给自己戴高帽子了？
“董部长。请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辞。”楚云沉声说道。“你是我们外交部的传奇人物，是铁娘子。你不应该对自己如此没有要求。”
董研耸肩道：“我以前那么努力地对自己高要求，高标准。那是因为我身边没有比我更强的谈判专家。我必须让自己足够强，才能跟上国际形势，才能不给国家丢脸。但现在，楚先生让我大开眼界，让我找到了精神依靠。有您在，我可以稍微放慢脚步了。也可以享受工作的乐趣了。而不是全是紧张情绪。”
坐在一旁的李琦，却不冷不热地说道：“有被冒犯到。”
李琦也是这方面的专家。
当然，肯定是不能跟董研比的。
可让董研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还是有点别扭。
这是压根没把自己当人看呢？
楚云笑了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
喝了口水，继而说道：“待会儿该休息就休息。晚上我们关上门，再讨论一下。这场谈判的内容，我觉得尺度可以再大一些。”
“现在还不够大吗？”董研挑眉问道。
这已经是董研的外交生涯中，尺度最大，影响力最广泛的一次了。
他无法想象未来几天，还要进行尺度更大的谈判。
那岂不是真要将帝国激得跳脚骂娘？
世界格局，动荡不堪？
“不够。”楚云摇摇头。“而且有了今天的开始。帝国方面，也一定会加注，加重筹码。”
“明白。”李琦虽然不会像董研那样两极分化严重。才敌视过，才挤兑过。一旦确认了楚云的实力，又是另外一幅面孔。
他始终都是对楚云足够尊重的。
也明确过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这场谈判，他就是应该听从楚云的安排。
也必须遵循楚云的态度。
否则内部出现矛盾，如何抵御帝国？
“我会吩咐下去，晚上我们再集中讨论一下。”李琦点头说道。
“嗯。”
楚云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大脑却并没有过于平静。
上午的谈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楚云的体能消耗不大，大脑消耗，却是异常惊人。
他必须养精蓄锐，待会儿吃饱喝足之后，也必须睡一个完整的午觉。
否则下午一旦打瞌睡，或者被帝国趁虚而入。怎么对得起十几亿的华夏民众？
怎么对得起对他有极高要求和期望的红墙大佬？
更何况，顶梁可是说过。闺女英雄一直守着电视看自己的精彩表演。
如此生动的谈判教程，或许是楚云这辈子在闺女面前最骄傲的一次表现。
他当然需要尽善尽美。
绝对不能让女儿看不起自己。
……
那边厢。
傅老板乘车离开了。
距离下午的谈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会睡午觉。
但她必须吃点东西。
上午对楚云的消耗是巨大的。
但对傅老板来说，她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站起来表态，并说了几句话。
其他时间，她一直都处于边缘位置，而且更多的，是以看热闹的姿态，近距离欣赏这场谈判。
她对楚云，越来也感兴趣了。
也愈发的欣赏楚云。
这个年轻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尽啊。
能文能武，实力强劲。
就连在如此高规模的谈判争锋中，他也丝毫不遑多让。甚至引领风骚。
他的实力，实在是令人钦佩。
他的胆魄，他的反应能力，也是让傅老板大开眼界。
叮叮。
傅老板的手机嗡嗡响起。
是母亲亲自打电话过来。
坐在房车内的傅老板接通电话，红唇微张道：“母亲。”
“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卡希尔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却觉得，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傅老板缓缓说道。“我并没能从正面打败楚云。甚至，我在一定程度上，被楚云反制了。”
她与楚云的交锋并没有结束。
上午的谈判，便终止了。
下午的延续，应该也会是她与楚云之间的争锋。
母亲在这个时间节点打电话过来。是想为自己出谋划策吗？
“他只是在偷换概念。但你说的那句华夏不值得。已经成为了今天全球互联网的最大热门语句。”卡希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已经引领了一时风骚。”
傅老板闻言，却没有丝毫的骄傲之色。
她微微皱眉。说道：“我要的，是帝国能在这场谈判中，从正面打败华夏。打败他楚云。”
这也是傅老板与楚云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第一次，交手。
“你和楚云，并没有实际恩怨。”卡希尔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在意？”
“因为至今，父亲都没能与楚殇分出胜负。”傅老板说道。“如果我能在这一次交手打败楚云。父亲应该会很高兴。”
“你只在乎你父亲是否高兴？”卡希尔问道。
“我在乎父亲是否高兴，不对吗？”傅老板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会高兴？”卡希尔问道。
“您是否高兴。我虽然在意，但没有那么在意。因为我知道，您一直都是很高兴的。”傅老板很平静地说道。
这些年，这对母女并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其一，是傅中山不允许。
其二，是因为卡希尔的确很忙碌。
忙碌着家族的发展，忙碌着她的商业帝国。
再加上傅中山没有对她提出任何亲情上的要求。
在某种理念上，她也就得过且过了。
就没有在家庭亲情上，给自己太大的负担和压力。
但现在，她闲下来了。
也有时间来关心女儿的处境，以及未来发展了。
更何况。未来的家族，还需要女儿来继承。
她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女儿的身上来。
“但我会担心你的安危。甚至——”卡希尔一字一顿地说道。“担心你的生死。”
傅老板闻言，却是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就算是担心我的未来。我都可以理解。”
“为什么我人在帝国，您却要担心我的生死？您觉得在帝国，谁可以威胁到我的生死吗？”傅老板问道。
“你认为楚殇，不能够威胁到你的生死吗？”卡希尔反问道。
“他会这么做吗？”傅老板抿唇。
“他会。”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棋子还会存在吗
他楚殇，一定会威胁到你的生死。
他楚殇，也有能力威胁到你的生死。
他是一个连华夏战士的性命，都不管不顾的恶魔。
他又怎会忌惮区区一个傅雪晴？
如果傅雪晴的所作所为，真的激怒到了楚殇。
真的让楚殇不高兴了。
或者认为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么楚殇，为什么不会出手呢？
为什么不敢出手呢？
“那您呢？”傅老板皱眉问道。“您忌惮楚殇吗？”
“我和他没有任何恩怨。”卡希尔平静的说道。“我没有忌惮他的必要。”
“但他和我父亲，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傅老板说道。“他们的目的，是截然相反的。他们的人生，是对冲的。他们迟早会有一战。”
“你的父亲。只是我前夫。是我女儿的父亲。”卡希尔摇摇头。说道。“我只关心你，对他的事儿，我没那么关心，也不想去关心。”
“就像这些年来，他拒绝让我关心他那样。”卡希尔说道。“我和他看似关系密切，可实际上，我们已经走远了。”
“既然您和我父亲走远了。”傅老板说道。“那我俩，也应该保持距离。”
“在我这四十来年的人生中，我身边的至亲，只有我的父亲。而您，并没有在我的人生中，留下太多东西。我和父亲，是更亲近的。”傅老板很理性地说道。“希望您能够理解。”
“我理解。但我不想接受。”卡希尔说道。“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父亲，和楚殇迟早都有一战。你现在过深的参与到这件事。只会为你带来无穷尽的麻烦。甚至是你处理不了的麻烦。”
“而这，也正是我的顾虑。”卡希尔说道。“我不想让你卷入太深。你本应该有更美好的前程。而我，也会竭尽全力，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
“您不是我。”傅老板淡淡说道。“您无法替我做主。您也不应该为我做主。”
“我的血脉里，除了有您的血脉。还有傅家的血脉。”傅老板说道。“您知道我们傅家这些年究竟承受着什么吗？您知道我的爷爷，我的父亲，包括我。这些年做梦都想做的事儿，是什么吗？从理性上来说，您应该是知道的。但从感性上来看，您并不能感同身受。”
“您什么都没经历过。您什么都无法感同身受。却要在这儿，指点我的人生。让我听从您的安排？”傅老板缓缓抬眸，仿佛隔着电话，直勾勾盯着卡希尔的双眸。“母亲，您礼貌吗？”
卡希尔闻言，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不阻止你。”卡希尔缓缓说道。“但我必须告诉你。你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也是我钦点的。先不提你在傅家的继承重担。在我这儿，你也是唯一的继承者。”
“你必须保护好你自己。你必须让我看到，你是绝对安全的。否则，我会干预进来。”卡希尔说道。“一旦我进来了。这池子里的水，只会变得更加的浑浊。一眼看不到底。”
傅老板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略微沉凝了一下，点头说道：“欢迎您下场。尽管我不认为您可以改变什么。但我们一家人如果能够在这场战斗中并肩作战。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对傅老板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具有纪念意义的选择。
在傅老板这漫长的人生中。
在她有记忆以来。
他们一家三口，别说是一起吃饭，一起进行家庭日。
就连三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机会，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所谓亲情，所谓家庭。
在傅老板眼里。
傅家，才是家庭。
才是需要去维护的。
她以及父母组成的家庭。
从未完美地呈现过。
她也没有所谓的顾虑，以及向往。
挂断电话之后。
傅老板主动致电父亲。
电话刚一接通。
傅老板便表明了一切：“父亲刚才打给我了。”
“你随心就好。”傅中山说道。“不必时时向我汇报。”
“我也没想汇报什么。”傅老板说罢，话锋一转道。“我只是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什么意见？”傅中山问道。
“今天上午的谈判，已经非常激烈了。帝国方面，也已经明确表态了。只要能赢，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您的态度呢？”傅老板问道。
“你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傅中山很直白地说道。“不论你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并且相信你能做到。”
“哪怕引发两国进行大规模的对抗？”傅老板皱眉问道。
“他们已经在对抗了。而且对抗，随时可能会升级。”傅中山说道。
“那您以为，谁的胜算更大？”傅老板有些迟疑地问道。
从逻辑上来说，从硬实力来说。
甚至从全球格局来看。
当前的华夏，或许有底气向帝国叫板。
但想要打败帝国。
最多七三开。
华夏三。
而且这只是理性之下的分析。
是真空之下的结论。
放在现实中。
放在异常复杂的实际情况之下。
这一战，是不太可能有最终答案的。
总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外在内部因素，让这场对抗无法延伸到真正的战争。
当战争这个政治的延续无法持续展开。
胜负，又岂能轻易地从细节中捕捉到呢？
所以面对女儿这样一个提问。
傅中山并没有给予正面的答案。
因为任何一个答案，或许都是不标准的。
也或许不是唯一的。
电话那头的傅中山点了一支烟，目光平静地说道：“国与国之间，未必能分出胜负。但我们之间，一定会分出胜负。”
要毁掉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