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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抽完。楚云抬眸看了眼照片中的男人。
他精神奕奕，仅仅一张照片，就能看出其眼中蕴藏的威严。
如果说这世上曾有人能够压制天赋异禀，人中龙凤的楚中堂。那这个人，就是楚云的爷爷。
已经过世的楚家老太爷。
“我没和你开玩笑。”楚云忽然认真起来。“二叔有威望，有底蕴，少怀这些年在他的培养下，也渐渐走上正轨。我懒散惯了。难堪大用。就让我过几年闲散生活吧。他们也姓楚，谁执掌不都一样？您说呢？”
“如果老爷子还活着。”
背后忽然想起一把阴测测的嗓音。
“他一定会把你吊起来打。”
说话者，正是楚红叶。
楚云有多久没回楚家。楚红叶一样。
今晚，楚云回来了。
她也闻讯而来。
一是陪楚云。
二是保护他。
楚中堂如何看待楚云，楚红叶比楚云了解的多。
就算今晚楚云死在老爷子的照片前，楚红叶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楚中堂做的出来。
就看他想不想这么做。
“你又知道。”楚云撇嘴道。“爷爷可没你那么凶残。”
“但他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你应该知道。”楚红叶缓缓走到桌前，微微鞠躬。猩红的眸子里，寒光毕现。
“我就想跟爷爷聊聊天。你别打扰我们。”楚云续了一支烟，神情看起来很平淡。
但眼眸深处，分明有一抹伤感之色划过。
楚红叶沉默了。
坐在床边，安静注视着楚云并不魁梧的背影。
楚家，本该是他的。
但他选择了放弃。
将富可敌国的楚家，让给了楚中堂父子。
从小，他什么都让着楚少怀。什么都护着小弟。
他将大哥的职责做到了极致。
就连一块生日蛋糕。他也总会分给楚少怀两块。
而楚红叶，则将属于她的那一块让给楚云。
姑姑很偏心。
但她不得不偏心。
因为楚云让出了太多属于他的东西。
姑姑心疼，心疼什么都不要，都不争的楚云。
可在权势的斗争上，你不争，不抢，并不会得到别人的理解与感激。相反，得势者会得寸进尺，将你逼入死角，赶上绝路。
这就是生存之道。是厚黑之学。
“一日有三餐，困了有床睡。对我而言就够了。”楚云抽了一口烟，也不知是说给爷爷听，还是楚红叶。“我不喜欢，为什么要去争？我不在意，为什么要去抢？就算争到了，抢来了。我还是不会高兴。但失去的人，却会很介意，很不舒服。与其如此，何不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楚红叶没出声。
淡淡坐在床边。
“就算爷爷在，肯定也不希望楚家内乱吧？”楚云偏头看了楚红叶一眼。“你说呢？”
“我只知道，你是楚家钦定继承人。”楚红叶眯眼说道。“楚中堂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你这不是害我吗？”楚云斜睨了楚红叶一眼。“以他现在的权势。我斗得过他妈？”
“只要你肯。我会全力助你。”楚红叶平静说道。“在别人眼里，他是不可战胜的第一人。但在我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偷。一个家贼。”
“如果输了呢？”楚云反问道。“如果咱俩都被他打败了呢？”
楚红叶眉头一蹙，直勾勾盯着楚云：“我没输过。你也没输过。为什么这一次会输？”
“我是说如果。”楚云说道。
“没有如果。”楚红叶淡漠道。
“你真霸道。”楚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我霸道，是因为你太软弱。”楚红叶冷冷说道。“如果连我都软弱了。谁来护你？”
楚云怔了怔。苦笑无语。
这些年在楚家，的确是楚红叶护着他。
以他的性格，再搭配软弱的楚红叶。还真是难有一席之地。
站起身，楚云坐在楚红叶身边。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姑姑。给我个面子。也给楚少怀一个面子。这事儿，咱们就这么算了。行吗？”
“不行。”楚红叶面无表情道。“除了你。没人会就这么算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云是楚家钦定的继承人。是长子嫡孙。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也注定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家贼楚中堂，能接受楚云一直在身边晃荡吗？
能接受他与自己的儿子，走的过于亲密吗？
每每兄弟俩见面，背后总会有两帮人盯着。
一帮是楚中堂的人。另一帮，是楚红叶的。
楚红叶站起身，不愿再与楚云探讨此事。
她缓缓走出房间，淡漠道：“晚安。”
出了房间。
楚红叶并没离开。
而是来到前院的二楼。
她知道，今晚的楚中堂不会睡的太早。
她有些话，要当面跟这位二哥说。
不说，她心中不痛快。不高兴。
第三百六十七章 食物链底层
今晚的楚中堂，的确没有睡的太早。
当楚红叶来到书房时，他甚至煮了一壶茶。
似乎等待着楚红叶的到来。
进屋后。楚红叶径直坐在了椅子上。
而楚中堂，则亲自为楚红叶倒了一杯茶。
“你怕我害他？”楚中堂缓缓坐下，抿了一口茶。
“你不会吗？”楚红叶直白道。“你抢了他的东西。你不会心虚吗？”
“你把这理解为抢？”楚中堂反问道。
“难道不是？”楚红叶质问道。
楚中堂摇摇头：“老爷子还在世，就已经是我在执掌楚家了。”
“当时他年纪还小。”楚红叶说道。“只是暂时交给你打理而已。”
“所以呢？”楚中堂问道。“他想要，你就让他来找我拿。我不会拒绝。”
“你总是这么虚伪。”楚红叶平静说道。“明明不会给。却要说场面话。”
“我会给。一定会给。”楚中堂一字一顿道。“但前提是。他接得住。”
楚中堂执掌的楚家。
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楚家。
现在的楚家，名义上还是老爷子的。
但骨子里的血脉、架构，包括大小头目。都换成了楚中堂的人。
说是焕然一新也不过分。
这样一个楚家，楚云就算想要，他接得住吗？有能力执掌吗？
“所以我说你虚伪。”楚红叶淡淡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事实。我没特意改变过什么。但这么多年过去。楚家就是现在的楚家。他想当主人。我双手送他上去。”楚中堂口吻平淡道。“只要他坐得稳。”
“总有一天，我会说服他。”楚红叶微微眯起眸子。“楚家不论怎么变，都是他的楚家。你只是打工的。打工的永远不能威胁老板的地位。这同样也是事实。”
“我等你说服他。”楚中堂平静道。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楚红叶薄唇微张。“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茶要冷了。”楚中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
一夜无话。
楚云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
睡梦中，他噩梦连连。
还挨了老爷子一顿毒打。
起床后，他闻到了从院子里传来的香味。
是姑姑做的早餐。
昨晚，她也没回春秋府。留在楚家过夜。
“哥。你醒啦？”
楚少怀探头进来。满脸笑容。
他很欣慰。大哥总算回楚家了。
听家里的佣人说，大哥跟父亲聊的还算愉快。没吵起来。
楚少怀很无奈。
大哥从小就跟父亲不对付。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儿闹别扭。长大后，就更不得了了。常年冷战，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次大哥肯回家，楚少怀调查过。是徐稷下暗中撮合。大哥也是吃人家嘴软，没好意思拒绝。
“你属贼的？”楚云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一大早就来偷窥？”
“姑姑让我来喊你吃早餐啊。”楚少怀委屈道。“再说了，你房间又没女人。怕什么？就算真有，我还能找嫂子打小报告不成？”
楚云瞪了楚少怀一眼。心情却莫名好转。
还是小时候那气氛。一物降一物。楚云怕楚红叶。楚少怀怕楚云。楚少怀——也怕楚红叶。
在四九城呼风唤雨的楚狂少，似乎一直生活在食物链底层。
“你爸呢？”楚云起身穿衣服。
“天不亮就出门了。”楚少怀耸肩道。“他太忙。基本不在家里用餐。”
楚云点点头。洗漱后，跟楚少怀一同来到餐厅。
楚红叶准备了一顿丰盛早餐。都是两兄弟爱吃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烤鸭。
“哥。我爸临出门前跟我交代。让你常回家看看。”楚少怀喝了口稀饭，说道。“嫂子现在不是做生意嘛。咱们楚家拿点资源给她。路也能走的顺一些。”
“骂谁呢？”楚云翻了个白眼。“你嫂子能看得上楚家？”
楚少怀险些被稀饭噎住。
就算嫂子再牛，也不至于看不上楚家吧？
放眼华夏，要是连楚家都看不上。还能看得起谁？
第一豪门是乱盖的吗？
楚中堂作为商界第一人，其影响力更是不可想象。
“哥。你不吹牛会死啊？”楚少怀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面。嘟囔道。“我嫂子绝对没你说的那么昏庸。”
“这不叫昏庸。叫自信。”楚云严肃道。
一顿早餐吃的和和气气。
吃饱喝足后。楚少怀本来拽着楚云二人喝杯茶，叙叙旧。楚红叶却起身道：“走了。”
她走时，还看了楚云一眼：“不走？”
楚云点了根烟，笑道：“抽根烟，消化一下。”
楚红叶二话不说，径直走了。
目送楚红叶离开，楚少怀挠挠头：“姑姑心情不好。”
“但没影响厨艺。”楚云抿唇说道。“味道还是很纯正。”
“那倒是。”楚少怀点头。忽而话锋一转道。“哥。你跟我爸那点矛盾，就真的解不开啊？”
“能有什么矛盾？”楚云耸肩道。“都是男人之间的一点倔强。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少在这娘们唧唧打听八卦。”
楚少怀笑道：“没事就行。以后我再撮合下。咱们是一家人，哪能跟陌生人似的，老死不相往来？”
“用不着你参合。”楚云瞪了楚少怀一眼。“听说你最近要上位了。很闲吗？不用工作？不用出门应酬。展露楚家威信？”
“嗨。代表楚家很累的。天天跟那群老狐狸勾心斗角。吃顿饭都得琢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说错了说多了都不好。还有可能挨老爸一顿训。”楚少怀点了根烟，吐槽道。“要不是我爸逼着我上位。我宁愿当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二叔是为你好。”楚云吞吐着浓烟道。“以后你得独当一面，哪能不学无术？”
“说的好像你不得独当一面似的！”楚少怀斜睨了楚云一眼。“这楚家是我一个人的啊？难不成你打算吃一辈子软饭？”
“哥。别的不说。等我爸退休了。这楚家还不是咱哥俩平分天下？你还想紧着我一个人折腾？抱歉。小爷不想过的那么辛苦！”
楚云莞尔笑了笑。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支援哥点零花钱，比什么都好。”
楚少怀骂道：“人生在世，零花钱管够，还有什么追求？哥。你能别这么无耻吗？”
楚云掐灭香烟道：“跟你小子聊天就是没劲。走了。”
“哥！”
楚少怀起身说道：“你跟叶教授私会的事，我是不会跟嫂子说的！你放心！”
楚云加快了脚步，满肚子郁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妻管严
离开楚家后。楚云步行来到春秋府。
两家离的不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的事儿。
来到春秋府时，楚红叶刚刚泡了个澡。穿着很单薄的衣衫在后院修葺花草。
从背后看，姑姑的身段丰腴中带着些许清冷。在这满园春色的后院中，如谪仙下凡。气质清幽。
“姑姑。你平时锻炼还是有效果的。”楚云赞赏道。“身材保持的真不错。”
楚红叶淡淡道：“如果楚中堂有一天要杀你，你会怎么选择？”
楚云怔了怔。后悔来春秋府了。
虽然欣赏了姑姑曼妙婀娜的身姿。却不得不面对这个艰难的话题。
“他是站在塔顶的大人物。杀我干什么？不是自毁声誉嘛。”楚云敷衍道。
“因为只要你存在，他就始终不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