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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世豪点头:“放心,贤哥,义群绝对不会卖粉,卖大烟。”
何定贤摇摇头:“不是这些,这些事,我已经讲过,便没必要再讲,义群并入潮义勇,也是你作为坐馆自己的选择,两间潮字头并在一起,我没拒绝的理由。”
“我想问你一件事,陈十九是不是你杀的。”
伍世豪表情略显错愕,眼神里倒没有意外,不像是没有猜到,只是没想到大老板会讲的如此直接,连忙摇摇头:“不是!”
“贤哥,你要是怀疑我为了女人,加害十九哥,我以命担保,在此之前我都不认识牡丹,是在丧礼上,我才第一次见到牡丹。”伍世豪语气坚定,表情刚毅:“如果,你是要怀疑我为了权力,那么,潮义勇有多位叔父可以替我作证。”
“十九哥给义群并入潮义勇的价码,便是下下届让我当坐馆!”
“那可是全港持牌社团,潮汕帮第一字头,十几万会员的潮义勇!”
伍世豪道:“有什么价码比这个大!”
何定贤则在想:TMD,丧礼就勾搭在一起?别人刚死老公呀,搞什么未亡人!扑街仔!
他片刻后道:“好,你说我就信,案子都是阿翁做的,结婚记得请我。”
伍世豪松出口气:“肯定会的,大佬。”
不过,伍世豪虽然同牡丹在一起,但显然二人不会那么快结婚,因为,二人之间亦是一种合作关系,利益联合远比一张婚约管用,二人只要站在一起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何定贤在送走伍世豪之后,感觉阿豪远没当初好控制,以前一点点的权力,就能够趋使他卖命。
现在他手中有权力,心里有野心,有意无意,也在自己的路。
“呼。”伍世豪坐上黄包车,长泄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拉车的马仔正是手下阿明,只听阿明问道:“豪哥,大老板说了什么?”
“没什么。”伍世豪轻飘飘地将事情揭过,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贤哥已经怀疑我了。”
……
年中,港岛电影界,悄然间杀出一匹黑马。
来自新加坡的南洋商人“陆运涛”来到港岛,成立港岛国际电影公司,打算在港拍摄国语电影。
这匹黑马的到来,没有引起正在为意识形态作斗争的一众左派电影公司注意,却引起东方电影公司、邵氏父子公司的强烈关注。
因为“陆运涛”并非无名小卒,而是新加坡“国际影片发行公司”创始人,专做华语电影在南洋的发行生意,是南洋“邵氏兄弟公司”的主要对手。
跟邵氏兄弟的掌门人“邵毅夫”相比,陆运涛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江湖晚辈,但陆运涛出身南洋豪门,受到过良好的高等教育、艺术教育,做电影的初衷源于摄影爱好,成立发行公司之后,是南洋唯一会进口艺术电影的公司,靠着剑走偏锋,在南洋占据了一定市场,在台岛也有投资电影拍摄。
邹怀文在大老板的提点下,有特意关注邵氏父子公司,顺其自然就关注到南洋的“国际电影发行公司”,继而收到陆运涛在港岛成立分公司的消息。
何定贤收到消息只觉得人名有印象,却不记得是哪个大导演,抑或是哪间电影公司的老板,在想到邵毅夫的时候,猛然想起在邵毅夫本人的传记里,看见过陆运涛的名字。
这位陆先生是邵毅夫在纵横电影市场的岁月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靠着“高质量,大投资,精益求精”的精神,一度将邵氏兄弟公司的“短平快”,“高周转”策略给打到墙角,站不起身,因为,电影毕竟是一种文化创作,质量是有目共睹的,“短平快”的生意经能够掘到一时利益,却注定不可能在长久,市场上越多烂片,越能够加持优秀作品的口碑。
陆运涛出身南洋富商家庭,不管是生活、还是生意,一直都不缺钱,方能够有心走“精益求精”的路线,无意间成为邵氏兄弟电影道路的一大阻碍。
过两年,陆运涛就会收购濒临破产的“永华制片厂”,组建“国际电懋影业”,为乌烟瘴气的港岛电影市场打开新局面。
而他之所以名声不显的原因,是他在事业鼎盛之时,与家人一起遭遇了空难身亡,“国际电懋”由此改组“国泰机构”,由妻子胞弟继承经营。
俗称死的太早。
何定贤在看见陆运涛来港,当即便明白:“邵毅夫也快来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理会电影市场正在酝酿的转折,而是在同霍官泰聊一件更为迫在眉睫的事情,由于鬼佬联军在半岛局势的急转直下,港英政府收紧了航运禁令。
霍官泰有一批棉花被海关查获,扣在鬼佬仓库里提不出来!
第170章 何定贤是个好同志
“何生,马上就要到冬天,半岛那边气候寒冷,这批棉花足可制成二十万件冬装,如果被鬼佬扣在手里,对志士们影响很大。”霍官泰语气平缓,神情却很焦灼:“最关键,禁令一收紧,橡胶、钢铁、石油都运不过去。”
“我还有一批药品正在海上,如果再次给人扣下来,损失就大了!”
何定贤表情有些难看,问道:“是边个干的?”
“一名叫作卡尔的海关署鬼佬,职级是助理监督。”霍官泰出声回答。
何定贤眉毛微颤,名字好耳熟!
“霍生,仓库的棉花,我会想办法拿出来,海面上的药品更是重中之重,肯定不能让它们落在鬼佬手里。”
这些物资在战争中代表着生命、国运、战斗力!
鬼佬之所以扣押爱国商人的航运物资,便是想要削弱国家的战斗力,给志士们造成巨大伤亡,决策很直接,效果亦很明显。失去这批棉花、药品,不知会造成多少人的伤亡,让志士们活活冻死在天寒地冻的半岛上,国内再次筹措物资也需要时间。
现在,国内经济不景气,在海外进口,来到港岛中转,运往半岛。
本来便是最优惠,最便宜的一条输血线,利用鬼佬们见钱眼开的性格,给英国佬钱赚钱,打美国佬!
在一众华商的支持下。
一直都运转得很好。
偏偏半岛局势打开了,有利了,英国佬又出来搞事了。
霍官泰感叹道:“我通过议事局、汇丰的人脉,找到几位港督府成员询问,希望把货物给捞出来。没想到,鬼佬们不是要削凯子,是真拿到祖家的手谕,打算严查禁运物资走私。”
“万般无奈之下,才来找你商议,希望能够通过警队把物资提出来。”他语气十分恳切,眼神万分真诚,殷切的望着面前的年轻警官。
这是上层路线走不通,打通不了关节,开始走下层路线。
纪律部队间有隐性联系,操作得当,真有机会把东西捞出来。
何定贤苦笑道:“卡尔那个鬼佬,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我还真认识,打过一个照面吧!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把物资交出来,放货轮过关,基本不可能。”
“只能换一种方式进行尝试。”
霍官泰点头道:“无论什么方式,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务必通知我,需要花的钱,也由我来出。”
何定贤轻笑一声:“霍先生太客气,这根本不是钱的事,交给我一手包办吧。”
霍官泰站起身弯腰曲背,递上双手,握住他连连道谢:“多谢何生帮手,谢谢!”
何定贤坦然的道:“你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升官,全都是为自己,有什么好道谢的呢?这场战争本就关乎世界全体华人利益,无论身在何方,赢者皆有份,输者皆有债,能力范围之内本该尽力而为。”
这番话绝不是说的好听,因为,立国之战,立的是全体国人,在大多数时候,国人不是按国籍分的,是按长相、血脉、文化、口音来分的……国籍无外乎不就是局势稳定时,用来分化民族的一纸合约,有一定的政治效力,当世界局势真正陷入混乱时,大的观念将被打碎,越狭窄的观念,越能够成为主流。
因为,利益不够大多数人吃了,只够小部分人吃,小部分人自然会拿出各种理由,挤掉、屠杀、灭光外围的大部分人。
所以,越是经历过混乱的人,越懂得国籍一文不值,就TM是个屁!
客观上讲,霍官泰有为国奉献,作出功劳的真功实绩,有为民族奉献的情操,但论本人,霍官泰还不就是要赚钱,要揾水,做买卖有亏本的吗!
出于本心地讲,何定贤也不是当好人,伟大的人早奔赴边疆,回到祖国,他就是单纯觉得半岛不能输!
必须赢!
输了,他在港岛的政治地位将会一落千丈,华人在港岛的社会地位,也可能会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坐上重案组长的位置,每个人能分几十万,说不定,到时连几万块都拿不到!
鬼佬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懒得做,就是要华人给生吞活剥。
为乜?
因为你华人不行呀!
港岛怎么沦为殖民地的?
因为满人不行呀!
人家就欺负你。
反之,这场战争一旦打赢,港岛华人社会地位将突飞猛进,或许重案组长的位置也不是头。
这么一段真心实意的话,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定然是会刮目相看的……
霍官泰感慨道:“何生真是青年才俊。”
“霍生,我有公务要忙,先走一步了。”何定贤松开泰哥粗糙的手掌,面带轻笑的出声告辞,霍官泰忙道:“何生,我送你。”
二人并肩走出酒楼,在何定贤坐上车后,霍官泰回头问向一名拿着报纸的青年人:“怎样?”
“何定贤是位好同志。”青年人一身灰色长衫,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正是新华报纸的一位主编。
何定贤坐在车上,点起支烟,连续抽了三口,感觉有点牙痒痒:“事情不好办啊!”
事情要是好办,也轮不到他办!
照他估计,卡尔在上回给人用冲锋枪请去警队之后,不单单是恨上他,是恨上所有华人喽。华人重案组有警队鬼佬撑腰,卡尔一个小队长搞不定,但是在港府严令下,要找走私华商的麻烦,洒洒水啦。
而且卡尔去年还是一个高级督察的队长,今天就升到总督察级的助理监督,负责一个码头的巡查事宜,升职督察很快,看来是个在海关有后台的鬼佬。
“阿坤,查查海关署一个叫作卡尔的鬼佬,背后有什么关系、势力,再帮忙查一批信德航务被扣下的棉花,目前在哪间仓库,谁负责。”
倪坤开着车,肃声答道“收到,大老板。”
立国之战就是这样,因为关乎所有华人,唯有天南海北,全球各地的华人都纷纷献力,才有打赢立国之战的可能!
虽然,何定贤知道天佑中华,战争一定会获得胜利,但是,遇到该献力的时候完全没必要逃避。何况,能在这场全世界著名的赌局上,投下一文钱的赌注,将来也能够获得千万倍的回报。
小赌怡情嘛……
隔天,早上。
何定贤乘车前往大馆时,倪坤开着车,在路上说道:“大老板,仔哥派人去查过,卡尔是海关次长马修的侄子,马修是九龙区海关署的一把手。”
“那批棉花暂时储藏在九龙仓的海关租凭货柜,足足有五十吨,已经有鬼佬在黑市上放出消息,愿意以一千港币一吨价格的出售。”一千港币一吨,五十吨也就五万港币而已。
这点钱真是不值一提,但禁运物资之所以禁运,并不是因为物资本身价格多高,而是物资在特殊时期的重要性。
不过,霍官泰一艘货轮不可能只载五十吨棉花,大概率还有大豆、橡胶等物品。
这些物品很可能已经被悄悄放过海关,或者分散用飞艇运走,截获的五十吨棉花,大概率只是分散拆货的时候,有某一艘快船给人截了。
“我知道了,送我去九龙区,旺角差馆。”何定贤轻声说道。
“是,大老板。”倪坤开口答应,在下一个路口掉头,直接开船来到北角码头,包下一艘轮渡将轿车开上甲板。
平治汽车兜兜转转,驶入旺角差馆时,两位门岗军装见到车牌,立即敬礼出声大喊:“长官好。”
何定贤推门落车,望向后备箱:“车上有多少钱?”
“三万港币,五张东方银号的两万港币银票,一张东方银号没签章的银票。”作为一间银行的大老板,身上不需要放太多现金,但要用钱的时候一定能随时变出来。
何定贤轻笑道:“三万港币就够了。”
“明白。”倪坤快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取出一袋厚实的黄牛皮纸袋,揣在衣袋内跟着大老板进入旺角差馆。
二人一路没有在刑事组、军装组止步,而是来到反贪污室门口,何定贤接过牛皮纸袋,十分自信的抬手叩门:“哒哒哒。”
“葛sir。”
葛白双腿架在桌子上,本来正晒着太阳,翻看报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