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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定贤也看出邹怀文的意思,不愧是富商大族出身的人才,做生意先蹦着人情去,几千块的贿赂根本不收,要收加大的!
以现在一角钱一张的报价,每间电影店订一百分报纸,一期也就几十块钱,一个月多开支两百余。
猜想邹怀文在《星岛报社》也干不了多久,订个一年半载不订了,等人情过去也花不到三千块。
这可比直接送出的五千大洋省多了,想必邹怀文都明白其中道理,那就是真心想跟他交个朋友。
“没问题,从明天起每期提七百份报纸,有客人来都发给他看,算直接找你订的。”何定贤笑笑。
邹怀文站起身绕出办公桌,笑容和煦的同他握手:“何先生,我送你出去,有空一起饮茶。”
“好。”何定贤面带轻笑,出声道:“来九龙可以到油麻地差馆找我,我是一个差人来着。”
“真看不出来。”
邹怀文大为诧异,举止却斯文有礼,一路抬手引领他离开办公楼。
翌日,下午。
何定贤穿着白色T恤,黑色裤子,坐在石硖尾一元店门口,后背靠着一张竹躺椅,翘着二郎腿把一份《星岛日报》抖抖摊开。
今天正要是差馆轮休的日子,他只要闲得没事都来电影店坐坐,中午的时候是单纯休息,傍晚的时候可以搭把手卖票,在手底下七间电影店里,他主要是习惯在石硖尾的电影店,主要是因为猪油仔、伍世豪等兄弟都常在石硖尾,兄弟们在一起聊天更加痛快。
时不时也会到深水埗、上海街的电影店逛逛,一来是跟深水埗的蔡长官拉拉感情,二来是巡查一下门店的生意,唯独庙街、广华街两个店铺去的最少,毕竟是送给别人的电影店,不可能像自家店一样用心。
而且那两间旺街旺铺附近街坊的消费力够强,开在那不倒每个月就有钞票入账,单店盈利还比深水埗、石硖尾要高。
猪油仔穿着汗衫,露出肥胖的臂膀,端着一盘西瓜来到长官面前,边吃边问道:“老板,看什么呢?”
“看看报纸上的新闻。”何定贤看见社会新闻版面足足六百多字的报道,占据了页面的三分之二,标题还是用《邵氏戏院经理凶杀案》,嘴角的笑容愈加灿烂。
拿起西瓜津津有味的开啃。
猪油仔则是把眼神往报纸上瞄了一眼,没看出名堂后把目光转向外面,面露不解道:“贤哥,看报纸用得着买一百份吗?”
何定贤抬头望了他一眼,笑着道:“以后每天都有报纸送过来,有空让阿豪、阿杰多看看,有观众喜欢就免费送,实在不行就当手纸用。”
中环,邵氏父子公司,邵醉翁坐着一张真皮办公沙发,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制服,手腕处带着名表,看完秘书折好角的新闻报纸,一对很富有文人气息的八字胡都在隐隐跳动。
“嗙!”他一掌把报纸狠狠拍在桌面,连带在桌上的水杯都叮当跳响:“邨人,替我联系福义兴的林大头,今晚我要同几个后生仔开宴席。”
二弟邵邨人马上在沙发座上站起身,识趣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虽然“邵氏父子”目前是邵邨人任董事长,其子担任总经理,但大佬邵醉翁在商界的脸面最大,在兄弟们中亦兄亦父,退出二线之后只是不再掌管公司经营,邵家有什么事情也得先由邵醉翁出面处理,所以人人提起邵氏公司都把邵醉翁摆在前面,直到十年之后才有邵义夫的位置。
现在邵家人在外边丢了脸,肯定得由大佬亲自去找回来,要不然公司上下,同乡社团怎么看他们邵氏?
第31章 宁波会馆
林大头是一个身材彪悍,肥头大耳,长相憨厚的司机,平时出门常穿一件不合身的夹克,主要工作是帮大老板们开门。
他同时兼职六个知名大老板的司机,还有空担任港岛老牌社团“福义兴”的坐馆,闲暇之余干一点打打杀杀的事情。
福义兴则是港岛现存最老的一间社团,距今已经有七十多年历史,是当年闽商下南洋时组建的同乡社,靠着护送老板们的商船下海闯出名头,那个年代海上盘踞着众多海盗,俗称“大天二”的海盗有枪有炮,装备一度胜过清军,就连鬼佬的货船都不放过,还曾劫过日岛的军用物资。
可惜最早下南洋的闽商并没有把港岛当作根据地,而是辗转往东南亚、日岛、台岛、欧美等地发展,否则现在港岛第一大的势力当属闽商,潮汕帮、沪字旗也是在战乱时才往港岛发展。
历史的变革,让留在港岛的“老福”失去靠山,渐渐衰弱下来,只能靠向社团势力不强的宁波商会、以及一些华侨老板,跟这些老板们一拍即合进行合作,勉强保持住“老福”顶尖社团的招牌,但论实力顶多算是个中型社团。
这时林大头开着邵醉翁的黑色宝马汽车来到石硖尾,圆顶帅气,弧线流畅,像颗蛋一样的宝马汽车一到路口就吸引来大批目光。
林大头则推开车门后,站姿笔挺的守在车旁,目光炯炯,气息洪亮的请道:“何先生,邵老板请您去一趟。”
伍世豪、猪油仔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老板,何定贤也没想到会有人来开车请他,当他听见邵老板的名字后,便真的很想坐一坐靓丽的古董车。
林大头见到一个年轻人走出电影店,动作娴熟的坐进后排,表情意外之余也没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启动轿车便驱车赶向码头。
九龙城渡,一艘被包下的客运渡船已经在水中等待,汽车径直穿过码头驶上轮渡,轿车便停在甲板前头,何定贤干脆连车都没下,挥手让司机把窗户落下,就在车上点了一支香烟吸起来。
些许的颠簸摇晃没有给人带来不适,轮渡在风浪中抵达北角,轿车再一次驶下码头,来到位于浅水湾石排湾的一间中式会馆前,何定贤下车见到门坊石牌上鎏金的四个大字正楷“宁波会馆”,便知已经来到宁波商会的坨地,一脚踏进去不知是生是死。
他习惯抢银行的生活,更习惯把脑袋别在腰上,就算过了几天舒坦日子骨子里的野性也磨不掉,从容不迫的走进会馆大门就见前庭一口水缸塞的满满当当,时不时有水泡冒出,石板地面上也铺着水渍。
四个身穿黑衣的打仔,一人手持一根竹竿,水缸里有人抬头就狠狠一棒敲下去。
赵玉堂、曾少珂、邱德更,陈立、还有一位满脸煞气,表情难看的中年人正坐在客位上,五人都一起移过目光瞧向他,邱德更显得惶恐不安,中年人则是目光犀利,神情不善。
一名穿着黑色马褂,留着八字胡,戴着眼镜,模样斯文秀气的大老板则站在餐桌前拱手说道:“欢迎何长官大驾光临。”
何定贤没有理会邵醉翁的阴阳怪气,而是立正敬礼,出声喊道:“长官好!”
他一位一位的面向致意,然后再向主人家点点头,最后以站门岗的姿态守在阶梯之下。
邵醉翁让四位长官干坐在椅子上等他开餐,看起来是表现的礼数十足,可真要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得出大事,赵玉堂就不讲了,那目光不善的人没猜错肯定是大人物,观曾探长、陈警长的样子很可能是总华探长“刘福”……
到时赵玉堂要整他,刘福要整他,说不定曾少珂、陈立都会心生不满,商人真是奸猾狡诈,诡计多端,竟然想坑他!
邵醉翁在见何定贤进退有据,心思敏捷之后,也就不再强求,挥手付之一笑呵呵两声,便坐回去招呼几位探长们用晚餐。
整场晚宴大概近两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明月高悬,席间气氛时冷时热,很少有欢笑声传出。
推杯换盏之事倒是频繁。
何定贤就腰杆笔直,一动不动在中堂前台阶站到双腿发麻,但只要没人喊他进去,他就算还是安全。
至于长官们在酒桌上谈论了什么,他现在是一概不知,可该知道的一定会知。
这时堂内已经响起相互辞别的客套话,曾少珂,陈立很快就跟在一位中年人身后走出来,中年人迈下台阶时望了他一眼,刚路过就霸气十足的放话喊道:“打死他!”
何定贤心头蓦然抽紧一下,水缸旁四个打仔毫不犹豫的将竹竿戳向缸中,缸内人泡的浑身水肿却还在奋力挣扎,弄翻水缸后轰隆一声,水缸砸得四分五裂,露出赵志远苍白发泡的脸庞,一个黑衫打仔面露凶恶掏出匕首,上前一刀抹了赵志远的脖子,赵志远表情瞳孔的抽动两下马上就失去动静,只剩下哀怨的瞳孔慢慢放大。
地上的水一点点被晕染成红色,放话的人已经走出大门,请客的人连面都没露,绕过中堂已经从后堂离开。
陈立在把曾少珂,刘福送上黄包车后,转身朝里头招了招手,何定贤便听令走出宁波会馆,再度立正敬礼:“长官!”
“好了,再我面前就别装了,你哪里会把什么长官放在眼里,晚上装乖乖仔很难受吧?”
会馆门口的夜幕下,陈立吸着一杆老式烟枪,说话时眼神很是玩味,何定贤则笑道:“能够平平安安走出会馆大门已经很开心了,有的人只怕是要横着出去。”
他回头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陈立满脸坨红地搂住他肩膀,吐着酒气道:“找个地方一边吃面一边聊,TMD,刚刚光顾喝酒,谈事情,连一碗米饭都没吃完。”
何定贤伸手向角落巷口里招招手,一个熟悉的人便拉着黄包车小跑出来,何定贤道:“长官,车到了。”
“嗯,你做事情,我放心。”陈立坐上黄包车心情愉悦很快,看表情对下属的准备很是受用。
第32章 风险投资
一间面摊旁。
陈立大口吃着云吞面,讲道:“邵醉翁开的条件,要总华探长刘福交出杀人凶手,将来九龙区的电影店份分他一杯羹。”
“福爷当时就坐在旁边,毫不犹豫点点头,赵志远就被人在酒桌上拉下,直接塞进水缸里……”
何定贤听的眼皮直跳:“福爷够干脆。”
陈立笑道:“呵呵,福爷说到底也不过是东莞帮的一只看门狗,街面上最不缺的就是狗。”
“不想当流浪狗、野狗的,做梦都想有个家,福爷要是惹到有钱佬,一样会被打断腿。”
身上的皮,确实可以带来钱,但钱肯定比皮重要,权力在达不到顶峰的时候,就必须为金钱让路。
港岛权力之巅属于鬼佬,华人的权力仅限基层。
港岛是一个资本化社会。
钱是第一。
何定贤也明白:“所以福爷直接把赵志远丢出来平息邵老板的火气,想必赵志远的靠山赵玉堂也落不着好。”
陈立点点头:“跟你设想的一样,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报纸上写了是赵志远,宁波商会就忍不下一口气。”
“邵老板以宁波商会名誉会长的名头,直接放话要清理门户,要不是福爷当时念旧情,冒着风险力保赵玉堂,院角的另一口大缸就是给他准备的。”
何定贤坐在一旁,将一颗云吞塞进口中,想道:“那赵玉堂也要倒霉。”
“邵老板不可能清理了赵志远,却还放过赵玉堂,那不是养虎为患吗?”
陈立抬眼一看,轻声道:“最后,赵玉堂则被扒掉肩上警衔,重新穿上制服去荃湾管农田。”
如果说九龙塘还属于开发区的话,荃湾就是郊区中的郊区,常住人口都不如石硖尾。
不仅跟油尖旺的银行区没法比,就连跟新界的乡镇区都比不了。
这是彻底的发配。
“你也知,堂堂一区华探长被发配到荒地有多惨,将来没人会卖他面子,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这种人就算没死,也跟死了一样,不用怕他来找麻烦了。”
何定贤轻笑道:“我怕他?”
一个连枪都没的军装警察,职位还比他低,真没什么可怕的,以赵玉堂的智商想必也不会来找死。
陈立也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邵老板怎么分你九龙区的生意?”
其实他心头有点惊讶,觉得阿贤定力太好,城府颇深,直到现在还能憋住不开口。
阿贤却笑道:“能怎么分?肯定跟刘福分一点,跟我分一点,毕竟刘福刚刚交了一个人出来,邵醉翁不可能再派人踩进九龙区。”
“一来,他的地盘本就在港岛区,未必看得上九龙区的生意,二来,整个港岛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想在九龙区揾水就要跟刘福打交道,搞好同东莞帮、潮汕帮的关系。”
“三来,我一共就七间电影店,地盘不到九龙区的三分之一,既然都在谈整个九龙区的生意了,我这几间店肯定就上不了台面,总不至于把我的店铺给分出去。”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长官:“刚向东莞帮抽刀子,又要抢我们潮汕人的蛋糕,真当我上司是吃素的?”
“我保证邵先生要提分店的要求,我头顶两位长官肯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