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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洛继续道:“但是金管局不一样,在管辖范围内,有权力调查钱庄所有账目,金管局的鬼佬根本不用管真假,看你的账目不满意,就吊销你的牌照,你说你怕不怕?”
“要不要把压箱底的账目拿出来?所以,我们难以拿到手的资料,却是金管局轻而易举的材料,他们既然知晓钱庄的底,自然可以扒他们的皮,拿到心中想要,比我们更高的规费。”
何定贤点头道:“洛哥说的对,这一回与其说是他们同警队抢食,不如说是我们要同金管局抢食。”
蓝刚双手一摊,不耐道:“对呀,所以怎么抢得过?”
他们还是光想着压榨底层市民。
顺手。
方便。
没危险。
何定贤却道:“但钱庄开在我们地头上,要让他们乖乖吐钱,一定是有办法的,关键不是拿什么狗屁账目,是同金管局一样,彻底压死他们!”
年老持重的郑培基发出冷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连账目都拿不到手,怎么压死他们?”
“搞一间钱庄容易,要是一间间钱庄搞过去,整个行业的人跳起来打我们,我们分分钟就被填海,阿贤,你别忘记,你地头上钱庄最多!”郑培基话语里已经带着警告。
何定贤闻言哧笑:“TMD,我还真不知道,我地头上钱庄最多,不过我最钟意抢别人的!”
“金管局来我地头上,那就是抢我的!我就话一句,我要是有办法搞定钱庄的人,你们跟不跟我干!”他一拍桌子,目光巡视一圈,出声喝道:“各位够不够种!”
雷洛稍一思索,马上答道:“干!”
郑培基则心头一惊,先不表态,倒是“无头”受人激将,马上开口:“有什么不敢干?只要有办法就去做,有机会就去赚,这是潮汕人的脊梁骨!”
林耀文也是一个狠绝色,吸着香烟,眯着眼睛,文质彬彬的道:“惜脚惜手,饿死蛤虬(小青蛙),我胃口可是很大的。”
何定贤眼神转到郑探目身上,竟然毫不犹豫就开始借势逼迫老人,好在郑探长也是一个懂团结的好伙计,不会在关键时刻唱反掉,旋即点头:“我知,你办法多,你去干,兄弟们等吩咐就是。”
“那就得,赚钱庄老板的钱,总比赚商铺老板来的多。”何定贤轻笑一声,潇洒自信,至于怎么办妥,没有跟众人提,继续招呼众人吃饭。
四个探目也没问,等到消息就动手,收不到消息,继续搞下面的呗,总之,上头没办法,下头人诶打。
孟元达在此时,才有机会发挥特长,居中调节气氛,把探目们哄的开开心心,倒是颜雄一个人小酌着酒,全程不主动同长官敬酒,一直板着张凶脸,看起来从不酗酒,有点职业操守。
晚上八点多。
何定贤把几位同僚都送上黄包车,就连手下也安排好车,等到客人都离开家门,他招招手道:“阿善。”
“贤哥。”
钱伟善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给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何定贤转头同他说道:“还能不能跑九龙一趟?让猪油仔查查雷洛借钱的钱庄,还有雷洛老宅的地址。”
“没问题。”
钱伟善耿着脖子点头,继而问道:“贤哥,是要帮他还债搬楼吗?”
他已然是看出大佬很欣赏姓雷的同僚,联想一下两人同出屋村,其实多一份关照也是合情合理,那人关系背景,天然属于老板盟友。
有的人成为朋友很快,有的人一辈子都是敌人。
何定贤却笑着摇头:“洛哥看起来不爱讲话,习惯低头,心里却比谁都有傲气,帮他还钱搬楼不算真朋友,那是刻意施恩,我只是想知道那间钱庄的名,顺便让阿仔每个月去给洛哥家里送点油粮就好,朋友之间探望父母很正常。”
“我懂了。”
钱伟善微微颔首,忙道:“我这就去九龙,马上让仔哥安排,正好能搭上最后一班轮渡,明天早上回来报信。”
“辛苦了。”何定贤点点头,回头向久候在楼前的倪坤说道:“送阿善去北角码头。”
“是,老板。”倪坤连忙搭起汗巾,弯腰屈背放低车辕,钱伟善摇摇晃晃的坐车上,明显有几分醉意。
但是他神智大概还是清醒的,托个口信问题不大,没托好明天再托就行,至于会不会掉进海里,真掉进去就去死吧!
一个人一个价,阿善、阿乐的价格就是没雷洛、蓝刚等人高,更别提和江祖辉、高永盛相比,倪坤的价格也没阿善、阿乐高。
这是一个人人潜意识里都接受的生存法则,所以,就算何定贤让他喝了酒还去九龙,仅是顺口查一下雷探目的事情,阿善心里也是无怨无悔,乃至都想不起来有坠海的危险。
翌日。
上午,何定贤来到警署上工,把桌面的几份案子处理完,主要处理方式就是安排人头,没人顶的大案,想办法查查凶手,查不出就摊给社团,社团必须调人给差馆把无头案给顶下来。
顺便再看看街头抓到的小偷小摸,有没有托关系,或者被冤枉的,照其它探目的办法,冤枉的一律关起来下次用来顶大案,有人托到关系才放手,港岛警队百分百破案率摆在这里,怎么可能抓错人呢!那不是打港岛警队的脸吗!
何定贤倒是很好讲话,基本都带人回去凑钱,凑到钱就放回家,实在凑不到钱的,只能关起来找个小案子顶了。
他倒是不在乎一点案子的油水,但不能拦了底下探员的财路,很多小探员就靠此揾水,要是大手一挥公正严明,只怕就不融于眼下环境。
但好歹比普通探目下手要轻,给一个机会,大部分人都会凑到钱,乃至去借高利贷,也没人想留在警队羁留室。
这些案子分到各个小组,既是给各小组油水,也是各小组的职责、工作,真碰到悍匪的大案也得顶上去,不过到时整个刑事组都会出来一起扛。
和想象中大刀阔斧的办事不同。
何定贤一直办理公务到下午,一切都有条不紊,直至近四点钟才叼着一支烟,在总华探长门口熄灭,沉思良久,抬手叩门。
“哒哒哒。”
“请进!”
江祖辉的朗声答道。
何定贤推开门,立正敬礼,大声汇报:“长官好!”
金管局是利用体制性的优势压倒警队,警队想要扳回一城收够数,唯一的办法也得从体系入手。
一旦涉及到改体系,定规矩,就不得不慎重小心!
但与其一门心思压榨底下,让心里不好受,他还是决心推动一下历史的进步,把剥削目标进行转移。
第78章 江湖新秩序
江祖辉见到来人是手下的大佬,板着的脸露出笑容,连忙起身招手:“阿贤,过来坐。”
“谢谢长官!”何定贤再度开口,关掉房门,才走到茶几旁坐下问道:“长官忙吗?”
“不忙,不忙,有什么要事尽管说。”王祖辉笑容还是灿烂,要是给手下探员见到肯定瞠目结舌。
何定贤却熟悉了他的态度,双手接过长官递来的一杯茶水,随后敬给长官一支烟:“确实有件事想同长官商量一下。”
“你说。”
江祖辉拿着烟放在鼻前轻嗅,表情变得严肃,眼神带着一丝审视。
何定贤直接了当的道:“我同蓝刚、阿洛几人商量一下,一致决定把钱从钱庄那里收回来。”
江祖辉眼神凝视他,语气不再有讨好,而是问道:“怎么收?”
何定贤道:“重定规矩!”
“请湾仔署长出面,拉金融局的人坐下来谈,喊几大钱庄老板来,开诚布公一个个谈妥。”
“同意的继续在湾仔开工,不同意的滚出去!”
江祖辉顿时睁大瞳孔,望着他道:“你好胆子,一来湾仔就要立规矩,楚小姐知道吗!”
何定贤轻笑道:“楚小姐管不到警队,我靠潮汕帮撑腰,靠总华探长壮胆。”
如果是九龙区的情况,他绝对不敢提如此激进的想法,可是港岛区与九龙形势不同。
除了港岛区更复杂之外,潮汕帮在港岛区的力量也更大,王祖辉则一瞬间就想到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不在于刑事组,而在于鬼佬高层。
“高层的事情,只能靠高层解决,是上头的博弈。”
“只要鬼佬警司不想一直收的比别人少,就必须替我们出头,所以鬼佬出头的概率很大。”何定贤吞云吐雾,斯文温吞的说道:“一直以来,鬼佬都是坐在云上,好像我们天生就该为他打工,但是在港岛区的警队力量中,潮汕帮已经是第一。”
“鬼佬想要继续开开心心地揾钱,没问题,但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履行一点职责呢。”
何定贤问道:“就当是为市民的税收服务!”
江祖辉心里有点意动,又感觉有点好笑,不屑道:“鬼佬是开军舰来的,你当是来开善堂啊?”
“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港岛警队离不开华人,港岛区离不开我们潮汕人,倒逼鬼佬出面不是没可能,但是新规矩是什么规矩?”
何定贤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饮下口,语气平静:“很简单,顺者生,逆者亡。”
“往后在我们的地盘上,正行生意全部公开账目,每年核一次账,请专门的会计师来办。”
“正行生意的店铺越多越好,竞争大,有活力,也能吸引客人,偏门生意则不一样,越少越好,因为越少人抢食,吃的就越饱,干脆直接定下数目,一条街多少个档口,马栏,洗浴城,除此之外,其它人不能踏足。”
“这样跟着我们的人,会打定主意跟到底,没跟上的人,也会想办法讨好我们,送钱来。”
“例如赌档,粉档,让他开就开,不让他开就倒闭,往后社团龙头又点样?烂泥塘里的人,一巴掌就扇倒!”
何定贤话到这里,大力挥手,霎时间将江祖辉拉回现场,否则他还在神游物外。
只见江祖辉砸吧砸嘴,惊叹道:“你真敢想。”
何定贤却很认真道:“这是可以的,例如现在社团乱窜,档口开了一间又一间,不仅把地价拉贵,让正行生意没得做,也导致街头隔三差五出现火拼,警署不仅有破案率的要求,也有罪案率的要求。”
“虽然,港岛警队的破案率是世界第一,但是,罪案率也是世界第一,如果能把事情做的漂亮,江湖将会有新的秩序,街面上也会漂亮很多。”
江祖辉感觉头大,起身让阿贤等等,到办公桌拿来纸笔,重新坐回说道:“你继续讲。”
他宛若一个学生一般,专心致志,记录谈话,笔速倒是很快。
何定贤点点头:“目前,可以利用眼下的事情,先从钱庄、金管局破开壁垒,接下来一个个行业收起。”
“先收正行,因为正行的人好欺负,等把正行收齐,手上有钱,兄弟们得到实惠,再开始整合偏门。”
“事情的关键有很多,比如要鬼佬出头,比如要有人办事,冲突血拼免不了,可是一旦成功好处也多,第一个就是把规费握在警队手里,兄弟们能分的钱肯定更多。”
说到底都是为了赚钱,要是一个计划不能给行动团体带来利益,那么改革就是无稽之谈。
江祖辉也想的明白,当即答道:“那时港府收一层税,我们收一层,白的归他们,黑的归我们!”
“对。”
何定贤自信一笑,言语间尽显霸道:“他们管白天,我们管晚上!”
“往后六点收工完的港岛,我们话的算!”
江祖辉情绪出现难以遏制的激动,握着笔的手甚至都在颤抖,忍不住张口问道:“阿贤,你怎么想到的?”
“很简单,秩序!”何定贤语气果决,一语中的:“有秩序比没秩序好,就算是地下秩序!”
“以前的秩序不再合适,那就换一个新秩序!”
“辉哥,你觉得对不对?”
江祖辉沉吟不语,静下来回答道:“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对与不对,要上头说的算。”
“你先回办公区做事,等到有消息,会同你第一个讲。”
何定贤颔首道:“好。”
江祖辉目送着下属离开,心里仍旧震撼,一个直属于警队的地下帝国,将在这一天拉开序幕。
何定贤没本事马上改天换地,还一座城市的朗朗乾坤,但起码能推进一步,让毒瘤局限于资本、官僚、社团三个体系之中,就像是切不光的癌症,用靶向药打上一针。
这不可避免的会有副作用,可他作为一个受害者,管不了那么多,但很多恶性事件却能够消失在街头,让江湖归于江湖,金钱归于金钱。
让愿意平凡幸福过一世的人,活在工厂店铺,让想要上位的野心家,出现在街头码头,资本当中……
事实上,这不是一种进步,而是一种互利的妥协,但社会总是螺旋式的上升,妥协也许是在为下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