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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灵顿街一家高档歌舞厅的包厢里，几个金发的女子在扭动腰身热舞。
音响里播放着低沉动感的英文歌曲，唱片机特有的电磁音效让林远成有些烦躁。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氛围。
不多时，一个梳着中分头、油光锃亮的年轻人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林远成的对面。
“林仔，怎么不去跳一会？”
中分头举起了杯子。
林远成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算是简单回应了下。
他淡淡道：“顾公子，跳就不用了，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大家有什么话还是摊开说吧。”
今天林远成刚下班回到家里，就收到了顾灵丰的邀请，约他到这里来见面一谈。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顾灵丰的身份。
还是他老豆提醒了他，说这是永安银行顾家的公子，他这才赶了过来。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会面，顾灵丰可能会给他一个“惊喜”。
见他这开门见山的样子，顾灵丰笑着轻摇了下头。
“林仔，我是听说你刚回香城没几天，想着你在外面跟洋妞大概是玩习惯的，这才把地方定在了这里。”
“怎么讲？真的不打算感受一下香城热舞和国外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顾灵丰招手打了个响指，两个衣着暴露的大洋马便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坐在林远成的身边，半倚半靠地帮他捏起肩来。
“林仔，今天约你来，是有好事要告知你呀。”
“我家姐顾灵珊，她现在与你在新香城服贸集团共事，我听说你们好像有些争执？”
听到这话，林远成深深看了眼顾灵丰。
“顾公子是来说和的？”
“我倒是想呀！”
顾灵丰给林远成倒了点酒，笑道：“可惜呀，我跟你一见就觉得很有缘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林远成面色如常，想掩饰心中的惊讶。
但手却无意间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没想到永安银行顾家这对亲姐弟之间还这么不对付。
不过，林远成并没有轻易相信。
他准备再试探一下，万一这一切都是顾灵珊设的局呢？
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防不胜防。
“恕我愚昧，顾小姐可是公子的亲姐姐，顾公子跟我合作，如果让顾小姐知道了，不会惹麻烦吗？”
顾灵丰望着林远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不讲，我不讲，谁知道啊？”
“那看来顾公子是有计划了。”
顾灵丰点点头，“我可以先透露一点情况喇，林仔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永安银行的股东大会上，我那位家姐已经决定要先吃掉陈氏，然后再吃掉你林家股份了。”
“这种重要的消息顾公子讲给我听，你想怎么做？”林远成云淡风轻地笑问。
“那要看林仔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和我交朋友了。”
顾灵丰轻轻一摆手，让其中一个洋妞起身走开，他自己抬脚坐了过来，亲自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递给了林远成。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主动敬酒，林远成只是敷衍似的抿了一口，那态度可不行。
可现在，林远成沉默了片刻，旋即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将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相互结交的过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如果想要彼此拥有基本的信任基础，那顾灵丰这杯酒，林远成就非喝不可。
酒桌朋友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总比半点儿面子也不给的好。
“爽快！”
林远成表示了“诚意”后，顾灵丰便抬手揽着他的肩膀，二人低声道：“林仔，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
半小时后，林远成从包厢走出，迎着夜晚的冷风吹来，浑身凉飕飕的。
他简单整理了下衣衫，心中压抑着激情。
一小时前，他都还在头疼要怎么对付顾灵珊，可很多想法都难以实现。
但今天顾灵丰，却真的给了他惊喜！
到底是顾家“自己人”啊！
…………
翌日傍晚，江凡正在房间里面看书，阿虎忽然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个油布包，看起来还很有些份量。
“表哥，有人要见你，托我给你说一声。”说着，阿虎将油布包递给了江凡。
江凡拿起一看，一叠厚厚的钞票，有两万上下。
“谁呀，心意这么足？”
“唔知啊，黄胖子做的中间人，讲一定要见到你才能说什么事情。”
江凡领着黑森仔和阿虎一起来到了外面，只见一个面容清秀、高高瘦瘦的青年很规矩地站在路边。
“小子，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主家到了。”
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立马笑吟吟地掏出了烟，挨个递给了江凡、阿虎和黑森仔。
“江老板，我是林远成林少的人，我叫杨天意，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林远成？
江凡与阿虎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
这家伙找他想干什么？
“贵家林公子找我咩事？”江凡语调不冷不热。
“林少想约江老板在卫东楼见面，他有事要跟你说。”
江凡将油布包推了回去，“林少约我我自然要去，但这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杨天意往后退了一步，没接。
“江老板，这是规矩，出门前林少交代了，叫我不许乱了规矩。”
“那我到时候亲自还给你们林少吧。”
杨天意不置可否，话已经送到了，便拱手告辞离去。
阿虎看着杨天意离开后，才问道：“表哥，林远成这是要搞什么，这么大气，一出手就是两万啊？”
江凡掂了掂这些钞票，冷笑道：“大气？是挺‘大气’的，至于他什么意思，我现在也不清楚，只能去了再看。”
“等下黑森仔跟我走一趟吧。”
…………
卫东楼。
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店名，因店生意红火，成了卫东楼的象征。
林远成点了几个川菜，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见江凡进来，便起身招了招手。
“江老板，这里啊！”
“林公子，没想到你这个时间约我，本来时间不早准备休息的，但你诚意实在太重，难以承受啊！”
林远成主动给江凡倒了杯茶水，笑道：“江老板就不要嘲笑我了，区区两万哪能入你法眼？”
“不过我可以保证，既然江老板你给面子来了这里，那这两万块就只是个零头中的零头，我可是有更大的东西要给江老板你啊。”
江凡落座，黑森仔就坐在他旁边。
“你尝尝这菜，香城川菜做的最好的就是这卫东楼了。以前在外国留学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卫东楼，现在终于每天都能过来吃一顿了。”
“林公子以后就不走了吧？”江凡问。
“不走了，老头子的家业交给我管，但是现在，什么事都不好做啊……”林远成夹起一块鱼头，放在嘴里嗦着。
“江仔，你觉得现在服贸生意怎样？”林远成突然换了车称呼，拉进距离问。
“服贸行业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江凡轻轻答道。
“蛋糕虽好，但是分蛋糕的人太多，落到自己手里可就没有多少了啊！”林远成突然感慨。
江凡明了，林远成这是要对付顾灵珊了。
“我没太听懂林公子的意思呀。”江凡打哈哈。
“嘿，江老板你就不要装糊涂了，能把陈永恒都弄下去，你可不是普通人。”
第20章 长期合同
江凡淡淡笑了笑，没接林远成这话。
林远成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陈永恒名义上是江凡的老丈人，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拿自己和老丈人之间的争斗来说事儿。
他继续劝说道：“江老板，有些事情不用我讲你也清楚，现在的新香城服贸集团，永安银行占有的股份最多。顾灵珊这个女人来势汹汹，如果不把永安银行赶出去，你我两家迟有一天会被她吃干抹净。”
江凡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讲实在的林少，我这个人其实是没多少野心的。如果不是有人要坑我，可能我现在还是在陈氏手下安安稳稳地做个小主管呢。”
“你和顾小姐之间的火并，神佛打架，我可不想去做那遭殃的小鬼喇！”
这是想骑墙看戏，坐山观虎斗？
林远成心中冷笑着。
不想对付顾灵珊，也不想帮他林远成，要相安无事，哪儿那么容易？！
林远成目光深邃了几分，声音微沉：“江老板，有句话你大概没听过，叫‘大势来袭，何人可独善其身’，我就直说了，如果我和顾灵珊斗起来，你打算帮哪边？”
“唔怪我冇提醒你啊，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把顾灵珊拉下台。但如果你站错队了，那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图穷匕见！
林远成这是没耐心再慢慢劝下去了，干脆威胁和拉拢一起甩出来，要江凡必须做个回答。
可江凡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松口。
他云淡风轻，不为所动：“林少，我讲得很清楚了，我只想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赚钱过日子。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斗，只要服贸集团能挣钱，那我挣的钱也少不了，你说我何苦去冒风险呢？”
说完，江凡抬手朝着远处的柜台招了招，“服务员，结账！”
“林少慢慢享用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对了，这个见面礼太重了，林少还是收回去吧。”
江凡将油布包推给了林远成。
林远成望着那两万块钱，面色有些阴郁，趁着江凡起身结账时，他又把钱推了回来。
“江老板太见外了，既然东西已经送了出去，又怎么能够退回来呢？江老板还是收着吧，就当是大家交个朋友了。”
江凡见状，也懒得再推脱，拿起小包就打算离开。
转身的时候，又听林远成坐在椅子上说道：“江老板，大家做了朋友，将来能帮我的时候还是希望江老板能伸一下手。”
“总之啊，我的胜算肯定比顾灵珊要大的。”
“再说吧！”
江凡随口回了句。
回去的路上，他问开车的黑森仔道：“阿森，你觉得林远成这个人怎么样？”
“不懂啊，我只知道他是个大老板，肯定有钱。”黑森仔憨憨地笑了笑。
“不愧是混大圈的，看谁都有钱。其实啊，他就是个草包。”
“啊？”
黑森仔诧异：“我看他穿得跟大明星一样，不像啊。”
“金玉其外而已。”
江凡撇嘴道：“林远成呢，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自以为是国际名校的海归，又有他老豆林俊远给他打下的基业，所以眼睛生在脑门上，谁都看不起。”
“这次他要是轻看了顾家那位大小姐，必然要吃大亏。”
“老板，你要这样讲的话，那我感觉好像他也没怎么看得上你呀！”
“哈哈哈。”
江凡大笑，随手将油布包丢到了前排副驾驶，“说得对，这两万块钱赏你了，拿去置办两身西装，以后跟着我也要有牌面的！”
黑森仔说得一点儿不错，林远成也没把他看在眼里。
明眼人都知道，新香城服贸集团的三大股东必然会有明里暗里的斗争。
好歹他江凡也是有资格在这张棋盘上博弈的一方，结果林远成想拉拢他，就给了两万块钱的“见面礼”！
两万块啊，歌舞伎町里那些歌女舞女的舅少团随便包一天的场子，都不止两万块！
哪怕林远成好好画个饼也能好想些，可这家伙连画饼都不会，两句话说完就失去了耐心，开始连威胁带恐吓的要求他明确表态了。
拜托！
街边卖情色杂志的，都讲究个看破不说破呢！
居然要他明确表态到底支持谁，林远成纯粹是脑子坏掉了！
…………
翌日，江凡照例来到新公司坐班。
他身上只顶了个执行董事兼人事监督的名头，全是虚职，所以每天到公司里也就是坐着喝茶看报。
只有遇到需要股东和董事会一起决定的事情时，他才会出面参与一下。
进门时和林远成打了个照面，江凡主动打招呼问好时，这位少爷显得有些淡漠。
显然在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心知肚明的江凡也不点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乐呵呵的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阿虎进了办公室后，转身一边关门一边问道：“表哥，那林老板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待见你？”
“人家豪门大少爷，你哥我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扑街仔，不待见我不是很正常？”
阿虎一听就怒了，“呸，他敢这么看你？我弄死他！”
“行了！”
江凡淡淡道：“人家心里怎么想，你又没证据。为了这么个废材去给差佬送业绩，闲得慌啊。”
阿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表哥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