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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一惊。
砸块玻璃我赔就好了，怎么还要拘留呢？
我提出异议，挨个警察直接拉着我到了一个小房间，把我往一根铁管上一拷就走了。
那根铁管高度不够，我得半蹲着才行，就这样我被拷了整整一天，一点水都没喝，更别提饭了。
到了晚上，我就受不了了，我开始大喊大叫，没一会挨个警察就进来了。
“喊什么！再喊一声我扒你一身皮！”挨个警察很凶的朝我吼。
“我渴，我要喝水。”我说了句。
“忍着！”矮个警察冷笑一声，走了。
我欲哭无泪！
到了半夜，一个高个子警察进来了，他我也认识，就是当初跟矮个警察一起的那个。
高个警察手里拿着一瓶水，他给我喝了水，然后劝了我句：“你再忍忍，老实一点承认错误，不然没好果子吃的。”
我点了点头，眼泪就下来了，我心里憋屈！
到了早晨，我被放了出来，我真的在派出所蹲了三天，之前我也蹲过派出所，这是第二次了，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秦梦雪，她来接的我，还有眼镜和老白他们。
秦梦雪看见我就哭了。
“你怎么那么傻！”梦雪拿拳头打我。
“耗子，唉……”老白叹了口气。
他们几个人脸上都一幅很无奈的表情，看我的眼神还有点躲闪，我就预感不妙。
“眼镜，怎么了？”我就问。
眼镜叹了口气。
“耗子，你被学校开除了。”
“什么！”我惊呆了，“凭什么，我都被关了三天，凭啥开除我！”
我不是留恋这个学校，是无法跟我爸交代，我连一个学期都没上完就被开除了，我怎么跟我爸说啊！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答应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秦梦雪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直到看见我爸的那一刻，学校通知了我爸，在教务处我见到了他，我们父子相见的那一刻，我爸直接上来给了我一巴掌。
“你怎么不去死！”我爸朝我怒吼，他的眼神真的像要杀了我。
“你想干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爸抡开了拳头打我，我被打的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教务处的老师分开我们，我觉得我会被打死的。
“我没你这个儿子！”走的时候我爸吼了这么一句。
我爸是彻底伤心了，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惹他伤心过，短短的半年我就让他对我死心了，我两次被派出所拘留，先是偷东西，后又被学校开除，我的前途毁了！
当时我特别不理解我爸，觉得他过分了，后来我理解了我爸，一个原本老实听话的儿子短时间就变化这么大，我爸是觉得失去了我，他没办法接受，换了哪个家长都是没办法接受的。
我要回家了，也只能回家，虽然我很想鼓足勇气跟我爸说“我再也不会回那个家了！”但！我没有勇气，不回去我又能去哪里呢？我再怎么不喜欢那里它还是我家。
走之前我哭了，去宿舍拿行李的时候眼镜抱着我直掉眼泪。
“耗子，你别走！”
我只能苦笑！
老白他们把我一直送到车站，眼镜，赵凤，老白，大飞，卷毛……我一个一个的看着他们，在这里我收获的只有这般兄弟和朋友。
跟我话别后他们都走了，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我和秦梦雪。
“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梗咽道。
秦梦雪也哭了。
“对不起。”我抹着眼泪，我真的后悔了，跟秦梦雪分开是我无法承受的痛。
“我等你。”秦梦雪只说了这么一句。
车要走了，我一步一回头的上了车，我趴在车窗上，仍泪水长流，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如此的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但我感觉不到疼，因为心疼遮盖了一切……
梦雪站在车下朝我挥手，车水马龙的繁华中，她就像一座孤寂的小岛，那里才是我的港湾，慢慢的，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背着行李站在家门口！
我已经站了很久，我爸就在院子里做事，他仿佛没有看见我一样，我不敢迈腿进门，我的腿站麻了，夜幕渐渐降临了，我爸回屋了，他把门关了！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忽然心里涌起一阵恨意！我怪他！我怪他没本事，为什么别人的家长都能给孩子一个美好的前途，而他不能！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对孩子都是百般呵护，而他没有！我恨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里，因为这个家从小我就受尽白眼，因为这个家我永远都只能挣扎求活！
恨意慢慢腐蚀着我的心，我放下了行李，转身就走！
我没有去处，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我开始想念梦雪，还有眼镜，老白，我想回学校了，但我是被开除的，没有脸回去，再说我也没有能力自谋生路，我脑子乱糟糟的，可以想象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爸又对我那样，我感觉被全世界放弃了！那种孤独感让我刻骨铭心，至今难忘！
逛到后半夜我才回家，我推门，门是虚掩着的，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了。
中午起来我爸已经出门了，桌子上有馒头和咸菜，还有半锅稀饭，我将就着吃了点，然后又睡……
我在家的前三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跟我爸一句话也没有讲，到了第四天，我爸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拉着我去了院子，我爸指着院子里收废品的三轮车说：“从今天起你骑着它去收破烂，你不想读书那就不读，你接我的班，这是你自己的选的。”
我捏着拳头看着我爸！
“我不！”
“老子不会白养你！”我爸朝我吼。
最后我还是被我爸赶出了门，我推着三轮车，我爸还把他的破草帽扣我脑袋上了。
我感觉极度的委屈，甚至是屈辱！
那一天我骑着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位置，我在那里呆了一整天，晚上我又骑着空车回家，我爸倒也没说啥！
一连三天，我都是这样空车出门空车回家，我爸一直也不说我。
第四天，我骑着车正路过一个小区门口，忽然一个胖阿姨就朝我招手：“收废品的！收废品的！”
我看了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但那个阿姨直接上来拦住了我。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叫你没听见啊！你是收废品的吧？”
我点了点头。
“我家有一些纸箱壳子，收吗？”
我又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收到了第一单废品，按价是两块钱，那个阿姨不太满意跟我争，我实在没兴趣跟她啰嗦，就又加了五毛，掏钱的时候我心都是凉的。
“你这人不痛快，小小年纪就这么滑头，以后不卖给你了！”走的时候，那阿姨还跟我埋怨。
我落荒而逃！
完事开头难，那一天我收到了一些废品，回家的时候我默默的把车上的废品搬下来，我爸依然没有说话。
人的适应力真的很强，也会麻木自己，就这样，我慢慢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早晨出去收废品，晚上回来，我机械的做事，心无杂念，偶尔我会想起秦梦雪，但我已经不敢有激情了，我现在的样子没脸见她。
半个月后的一天！
那天我正在街边一家小店铺前跟人讨价还价，为了一些废品的价格，忽然我眼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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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妈妈
我一瞥，沈怡然从街那头正走过来，她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她身边站着我见过的那个男生，两个人很亲热的正说话，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我赶紧侧身低下头，沈怡然没有看见我，她推着车从我身边走过。
“明我生日，你别忘了。”
“怎么可能，我连礼物都买了，暂时保密不告诉你！”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我只感觉心像针扎一样！
“小伙子，七块钱太少了，你再加一块。”
店铺老板伸手拍了我一下。
我掏出一块钱塞在他手里，骑上车飞快的跑了。
“哎，你废品还没拿呢！”老板大叫道。
我头也不回的直接骑车回了家，怎么会看见沈怡然！看见她的一刻我那麻木的心被刺痛了，我怎么会这样的！我揪着头发跪在地上，我很想大叫！很想发泄！我活着到底他妈为了啥！
过了好一会我的心情才平复，我慢慢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我才发现我家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正看着我。
我瞅了她一眼，这女人穿着一件薄风衣，头发盘的很整齐，脸上略施粉黛，长得很周正，虽然穿着打扮不算华丽，但整个人却显得很有气质。
“请问……”
我低头擦了一下眼睛，有点不高兴，刚才我落魄的样子肯定被这个女人看到了。
“您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是废品站。”我闷头说了句。
“你是叫王浩宇吧？”女人问。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并不认识她，从来也没见过。
她的样子很奇怪，显得很激动。
“我就是，您是谁？”
“我是……浩宇，你爸爸在家吗？”
“不在，出去了。”我低头准备干活，我对这个女人没兴趣。
一只手拉住了我。
“浩宇……”
我抬起头。
“你要干嘛？”
“浩宇！”
这女人忽然就把我搂在了怀里！
“我的浩宇……”
我猛地挣脱开。
“你有病啊！想干嘛！”
女人满脸的泪水。
“浩宇，我是你妈妈呀！”
……
妈妈！
我记忆中的妈妈太模糊了，从小我爸一直跟我说我没有妈妈，长大了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知道我妈在我五岁那年离开了我们……
妈妈这个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又有哪个孩子不想妈妈呢！我也想，多少回梦里哭着叫妈妈，看见别人的妈妈我都会羡慕，我也想过妈妈的样子，但越想就越模糊，终于！我把妈妈从心里赶走了，此刻，这个女人居然说是我妈，我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
“你耳朵后面有颗痣，四岁那年屁股被烫过，应该有一块小疤，小时候你最爱的玩具是一辆黄色小汽车……”女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没有妈妈。”我咬了咬牙。
“浩宇，我真的是你妈妈……”女人哭了。
我的眼睛红了，我知道她很可能真的是我妈，我只是一个收破烂的，不可能有人乱认我做儿子，我看着她，我面前这个哭泣的女人，多少次我都想象妈妈的样子，原来我妈妈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妈妈。”我又说了一遍。
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妈妈每天都在想你，浩宇……”
女人伸出手想摸我，我躲开了。
“你认错人了。”我的眼泪快憋不住了。
“浩宇……”
“你走，走啊！”我吼叫起来。
我跑回屋子狠狠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妈妈！外面的是妈妈，我很肯定，其实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莫名的心慌了，这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如此的奇妙，但我不愿意认她，是她抛弃了我，是她让我的童年如此的不堪，我恨她！
不知多了多久，我打开了门，妈妈已经走了，我的心忽然空落落的，为什么呢？明明我是恨她的，可为什么我又会如此揪心……
晚上我爸回来了，我没有跟他说我妈找上门的事，我们父子闷头吃饭。
“明天你去一趟万盛大酒店，找你金伯伯。”我爸忽然说了句。
“干嘛？”
“他那边有一些废弃的水管头，你给拉回来，价钱我已经谈好了！”我爸随手扔了一叠旧钞票在桌子上。
我拿起钞票点了点，有两百五十多块，这生意算不小了。
“晚点去，三点以后吧。”我爸扔下一句话，推碗不吃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我默默的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很晚我才睡着了……
第二天我照旧出门收废品，一上午生意居然还不错，我忙的脚不沾地，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中午我拖着一车废品到了一家拉面馆，我把三轮车停在店门外，迈步进了店里。
“老板，来碗拉面。”我叫了声。
“王浩宇！”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
我一扭头！
“孙老师！”我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