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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一愣,话里的机锋他能听出来,短时间却悟不出来,就笑道:“好吧,那我换个说法,你这一走,算得了清静。”
“可谁能吵到你我呢?”石宗勤用手指戳在李铁左胸。
李铁胸口一痒,忽然顿悟,哈哈大笑道:“唯心而已!”
人世间熙熙攘攘,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愁,千万般烦恼,唯心乱而已。
两人在前面口打机锋,宁向东和宋小青在后面静静聆听。
航班起飞后,石宗勤走了。
离开候机楼,李铁也走了。
二月底的天气,乍暖还寒。
机场外的夜空,深灰的色调里透着诡异的光亮,寒风刺骨卷起路边碎叶。
宁向东拉着宋小青缓缓而行,当看到路边的一张条椅时,他走过去,轻轻落座。
宋小青知道他满腹心事,静静的陪在一边。
夜色越来越深,空中渐渐有雪花飞舞,落在冻得麻木的脸上,无知无觉。
气温越来越低,宁向东依然端坐不动,眼露迷茫,望着南方。
宋小青握住他冰冷的手,担忧的看着。
后半夜,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宁向东的眉毛已凝满冰霜,落雪在身上,覆了一层又一层。
这一夜,蒙古高原的冷空气入侵我国北方大部城市,并原经历了史上气温变化最剧烈的倒春寒。
宋小青偎在宁向东身边,雪花落满全身,两个人渐渐化成一座雕塑。
当东方出现曙光的时候,宁向东动了,他低头看看倚靠在身边的宋小青,心中所有滞障一片片破碎成灰。
宋小青也醒了,宁向东抖落一身残雪,轻轻挽住她,映着璀璨红霞,缓缓起身。
三千年历史,不外功名利禄,红尘百态,绚烂图画,穷一生所求,终归迷失于外的虚表罢了。
雁过长空,影沉寒水,世间万物变化无穷,俱一一留照,惟我心永恒。
东方天际,一轮朝阳喷薄而出,照亮此世间。
宋小青伸手挽过一段花枝,递到宁向东眼前,枝头一粒嫩叶,含苞欲吐。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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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鲲鹏水击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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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人潮凶猛
宁向东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差点误了车。
厂里下午才把车票交给他,而此时,离开车时间只剩两个小时。
据办公室的人说,订票时把他忘了,因为他一直在石办工作,后来回到质监站时,劳资处的人员实力没有变更,所以完全忘了给他买票的事,这张票还是加急办理的,连硬座也没混上,更别提卧铺了,宁向东一听傻了眼,这一趟上千公里,连个座也没有,不得要了老命。
上个星期,他被派到东山园林所参加兄弟单位友共建,山上连电话也没有,整整七天就像生活在另一个时空。
所里的办公地点在山顶,每晚都可以看到并原市的灯火,山上也非常安静,甚至能听到天树木发芽的声音。
宁向东简直死了这里,既远离城市,又没有远离文明,所有一切都跟他骨子里追求的平淡生活水交融,他甚至有点感激程伟志厂长安排的这趟公差。
而这一星期,也是连轧厂开始分批往武汉钢铁公司派遣进修职工的时间,当他下山返回厂里,已经有一半职工离开了。
拿到火车票,宁向东匆匆忙忙赶回家收拾行李,又匆匆忙忙给龚强打了电话,谢天谢地龚胖子还在单位。
接到电话后龚强很冷静,为塑料二厂销售部门的骨干成员,胖子出门太多,经验老道:“别急东子,车站咱有的是人,等我打个电话给你安排。”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龚强赶到冶院家属院,直接在楼下吼了一声,宁向东早已收拾停当,一直竖着耳朵,听到喊声立即飞奔下楼。
两人来到街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也顾不上讨价还价。
出租车司机炼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看两人急吼吼要去火车站,张口就报三十。
胖子气的浑乱颤,差点让司机乱了方向盘:“要三十?刀磨得太快了吧?坐公汽才一块五!”
“那你坐公汽啊,就您这体格,我拉着还多费两个油。”那时的出租车没有计价表,花多少钱全看乘客和司机之间谈成多少。
司机硬气,胖子就得软:“便宜点啊老哥,都不容易,您看看我俩像大款吗?”
出门求财不求气,胖子服软,司机也缓了语气:“他不像你像,最多再便宜十块钱,能走就走。”
这回宁向东和龚强谁也没话了,从草坪坡到火车站,二十几站地,公交车得活活跑一个多小时,得了,二十走吧。
到了车站,龚强约好的朋友早已等了半天,一见面也顾不上寒暄,一人给了一个乘务员臂章,带着他俩从车站一个小门进去,上上下下几个通道后,直接上了月台。
这趟从并原到武汉的车是过路车,只停三分钟。
站台上稀稀落落没几个人,铁轨上空空dàng)dàng),也没有绿皮车。
两人心里有点慌,看手表发车时间已经过了,别是误了车啊,连忙在附近找个人打听,才知道火车晚点了。
哥俩松了口气,胖子抹抹头上的汗,从兜里掏出烟,和宁向东一人一根点上,刚抽没几口,远处响起吹哨声,车站的人跑来跑去,驱赶靠近站台警示线的人,随后远远传来呜呜的声音,火车进站了。
看了看等车的人也没多少,宁向东的行李也不多,就俩箱子,干脆抽完烟再过去上车也来得及。
这个念头还没想完,随着火车停稳,平地里忽的就冒出一大群人来。
不但人多,随行李还都是非得肩扛的特大号,其中六七个更是带着全被褥,手里提着脸盆,看架势是家随人走的民工兄弟。
众人一通乱挤,一位民工大哥的脸盆被挤下月台,立刻纵跳下去拣。
站在车门口维持秩序的列车员是个中年大姐,连忙尖叫着让那人上来,上车的乡亲们事不关己,哪管这些,只顾低头猛挤,结果有人把列车员的大檐帽也挤掉了,列车员急忙去捡,帽子转了个圈,也下了月台。
龚强一看这阵仗,说得了东子,送佛送到西,咱俩一块挤吧,我送你上车。
胖子体积大,提着一个箱子带头杀进人群,宁向东提起另一个紧随其后。
与其说是挤,不如说是被人潮前呼后拥送上了车。
不过挤到车厢的厕所旁边,就再也挤动不了,前边过道里早已塞满了人和行李。
厕所旁边是洗漱的地方,就这儿还能转个,后不断有人催促往里走,宁向东的票没座,进车厢里也没意义,就把行李接过来,连声催促胖子赶紧下车。
龚强这么胖的人,从上车脚就没够着过地,完全是被人流夹着过来的,这会儿也不敢再客气,刚才往上挤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吹哨了。
他转想往外走,可哪里还有出去的地方,急的胖子想从人头上面爬过去,但挤成一团的民工兄弟绝不答应。
宁向东把车窗拉起来,喊道:“从这儿跳下去!”
站台上立刻过来一名铁路民警,指着他横眉竖目,宁向东一看也没了辙,刚刚那位掉了帽子的乘务员大姐正一溜小跑往最后边的宿营车去了。
龚强看看窗户面积,两手一摊:“还是拉倒吧,不行我下站再下车。”
没想到的是,下站只有更挤,没有轻松,源源不断的人从外边挤上来,车里下去的人却寥寥无几。
哥俩感到非常诧异,这是一趟夜间火车,怎么这么多人坐,而且看他们从容的样子,对车里的状况似乎早有了解。
宁向东向边的人打听,才知道坐这趟车的人,大部分是到汉口的汉正街进货的。
选择这趟车时间正好,到终点是凌晨四点半,下车找个早点摊吃完早饭,天也才刚刚亮。
“进个货也要起大早?一白天不够你进的?”龚强理解不了。
“早晨市场里没人,进好货就走了,省去很多麻烦,你不知道,白天汉正街里得有多少人。”
“能有多少人?有这车里人多?”
“差不多。”
胖子撇撇嘴,都说了就是条街嘛,还能有这么多人?龚强自认见多识广,家乡话都不会说了,却没有想到街和街的意义完全不同。
过了一会儿,龚强有点内急,这才发现厕所从上车就没看见打开过。
不可能是列车员锁的吧,那样不得激起民愤?
刚才说话的那位民工兄弟就狡黠的笑了笑。
宁向东摸出一支烟递过去:“这厕所坏了还是锁了?一直不开门。”
那位兄弟说道:“你敲敲就开。”
龚强一听连忙敲门,果然开了条缝。
里面露出半张脸,警惕的问:“干嘛?”
这不废话吗?龚强理直气壮:“上厕所!”
“等着。”那人边说边打开门出来,却拦着他不让往里挤。
龚强正纳闷着,只见里面又出来一人,随后还有一个,最早出来的那人这才冲龚强一摆头。
这下有点麻烦了,地方本来就窄,胖子一个顶俩,现在凭空又冒出仨来,几个人原地扭做一团,挣扎半天才算交换了位置。
进了厕所,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人,正贴墙根站着。
看见龚强进来,那人就笑笑:“尿吧,我不看。”
我去!
胖子一把把那人抓了出去。
解完手,外边四个人又全进了厕所。
宁向东和龚强长出一口气,还是他们呆的地方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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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龚强的缘,妙不可言
一夜的颠沛流离,龚强困得几乎虚脱,火车到站后,他冲宁向东苦笑一声:“你自己拿行李吧,哥们实在不行了,先下车等你。”
说完胖子双臂下垂,一头扎进人群,胖大的身体瞬间被裹挟带走,好似一群兴高采烈的工蚁,刚刚捕获一坨美食,簇拥着返回老巢。
龚强先下车,宁向东反而不着急了,怎么也是到了终点站,他走进车厢,一屁股坐在最靠门边的硬座上,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等到哥俩在车站外汇合,天光仍未大亮。
四月底的天气,从并原出来时,还都穿着秋衣秋裤,此时来到汉口,这身秋衣开始塑形发汗了。
胖子更是怕热,于是两人转回候车大厅,在公共卫生间里把秋衣脱掉,只穿了外边的单衣单裤,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就笑着说:“年轻伢北方来的撒?汉正该去买套春服来穿索。”
“索啥?”龚强走南闯北,惟独湖北话听不懂,他都听不懂,宁向东更不明白,哥俩也不知如何回答,眨巴眨巴眼睛,干脆直接装傻好了。
于是两人站在小便池边撒了泡酣畅淋漓的长尿,转身往外走,却被大爷拦住:“两毛。”又指指小方桌上放着的两包纸:“买纸免费。”
上厕所是要收费的,胖子这回明白了,问道:“纸多钱?”
“一包三毛,两包五毛索。”
敢情是这么个意思啊,胖子恍然大悟,豪迈的一挥手:“两包都梭了哈!”
抓起手纸,给了宁向东一包,自己随手塞进屁兜一包。
屁兜里塞了包纸,鼓鼓囊囊煞是扎眼,胖子一晚上累得够呛,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
出了厕所还要再坐公交车到武昌,两人决定先吃了早饭再说。
在站前街随便找个地摊,宁向东看到吃饭的人都拿着一种油炸的、看上去像面饼的东西在吃,就指给地摊老板说:“给我来俩这个。”一看还有豆花,也要了一碗。
老板连声答应着,看到他后面跟着个胖子,就问道:“那儿子伢和你一起的?要不要也来一份?”
龚强在后面听懂了,火冒三丈的问老板:“你孙子伢的占老子便宜撒,叫我儿子?”
老板莫名其妙,听到龚强张口老子闭口儿子,也骂道:“你姆妈的,外乡人跑这里来横撒?”
周围的食客一看两人斗鸡,纷纷站起来劝架。
这么一闹饭也没法吃了,干脆先过了长江再说,宁向东拉起胖子就走,胖子不依不饶,边走边扭头:“你特么才傻,你全家都傻!”
哥俩拎着行李,匆匆赶到公交车站,放眼一看差点坐地上,除了人还是人。
武汉这个大都市,还真不是并原能比的,没出来之前,觉得并原三千年历史古城,已经很了不起了,到了武汉才知道,一个汉口可能都比并原市大,更别说武汉三镇,还有武昌和汉阳。
人再多也得上啊,两人提着行李箱就往车上挤,少不得一番冲杀,座位就别指望了,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