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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贵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没听过书法界有叫启章这一号人物啊?
现在看来,事一目了然,看提款就知道,这是宁向东给自己拿了一幅字,不过写字之人应该也是碌碌无名之辈,想到此处,刘元贵的心淡下来,随手将字幅扔在桌上,恰好边缘挨着杯子,沾了一些水渍。
刘元贵淡漠的扫了一眼,指着字幅说道:“这算哪门子喜啊?启章……是区书法协会的?还是是书法协会的?”
“这位前辈姓丁。”宁向东笑吟吟的说道。
看着宁向东沉着的模样,刘元贵脑子里急速的运转着,姓丁?省书协的?也没这一号啊,国家的?更不可能,区区一个青工,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求到大师的墨宝?
他疑惑的看了看宁向东,投去征询的目光,宁向东伸出手指往房顶指了指:“从这个方向想想……”
刘元贵见状,皱着眉认真思索着,丁……启章?猛然间,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那是他青年时代如雷贯耳的大名,只是尘封太久,一时之间没有向那个方面考虑。
想到这里,刘元贵惊得跳起来,从衣架上拽过一条毛巾,用力压在被水渍打湿的地方,盯着宁向东问道:“你说的是那位?丁老?”
宁向东笑着点点头。
“没想到啊,他老人家竟然能馈赠我这样的小人物一副墨宝!”刘元贵激动的双手发颤,重新拿起字幅,仔细欣赏着:“铁钩银划,铁钩银划啊,力透纸背,力透纸背啊!不愧是老一辈革命家,看看这一撇一捺,好似刀锋啊!”
一边说,一边转向宁向东看着,宁向东知道他想问什么,就笑笑说道:“我家在并钢院家属院,离老干区不远。”
“哦哦,那是邻居了!”刘元贵恍然道,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宁向东的履历他也看过,简简单单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唯一跟常人有所区别的就是参军入伍的年龄太小,除此之外,泯然众人矣。
刘元贵之所以这样想,完全是因为丁启章的名字代表了金阳省的一个时代,宁向东能轻易代别人求得一份字幅,在当年,这是无法想象的,别说求代书,就算为自己都不太可能实现,没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能跟丁老这样的人物结成忘年交。
想到这里,刘元贵心里火,他望着宁向东说道:“等这次培训结束,正好年底了,小宁能不能带我……带我也去看望一下丁老。”
对一个年轻人,尤其是自己手下的一名普通青工,说出恳请的话,刘元贵还是有莫大心理障碍的。
从进屋到现在,宁向东一直没有坐下,始终站在刘元贵的桌子对面,他将对方的内心活动看在眼里,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言辞举止更加表现出尊敬,微微欠道:“随时听从刘主席的吩咐。”
“哎,小宁,坐下说话。”刘元贵仿佛刚发现似的,连忙伸手指指沙发。
“丁老常常对我说,如果把他当做一位普通的老头子,他欢迎这样的朋友,”宁向东坐下后,含笑说道:“丁老还说,真心想结交一个朋友,首先应该忽略对方的背景以及所有外在的东西,唯有这样的态度,才能交到真朋友。”
“丁老教导的对啊,说的透彻精辟,不愧是老前辈!”刘元贵点点头,感慨的说道,心里却想着,你小小年纪,就知道攀交这样的人物,既然不看对方背景,那怎么不找我交往交往。
想到这里,又自嘲的一笑,自己是什么份,只是普通的中层罢了,现在才刚刚开始跟程伟志走的近了些,想到程伟志,刘元贵心里忽然跳了一下,猛然发现,最近困扰自己很久的一些问题,原来源于这里。
就在这不经意间,刘元贵忽然勘破心中的迷障,蓦的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而终于看清楚的这些答案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此刻,宁向东坐在对面,看着刘元贵的脸一阵白,一阵黑,哪里知道他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刘元贵正在沿着自己刚刚想通的环节深入分析着,猛抬头发现宁向东在征询的望着他,连忙收回思绪,板起脸来说道:“公是公,私是私,关于你的问题,你现在回去,写一份检查交给我!”
宁向东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是您不要求,我也打算主动检讨的。”
“很好,现在就去写吧。”刘元贵嘴角带出一丝笑意,随后又说道:“写不深刻中午不许吃饭,不许休息,什么时候检查过关什么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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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千头万绪无觅处
刘元贵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从心里做出决定,这次要保住宁向东。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毕竟在武汉,他是并钢培训大队的总指挥长,况且这次离队,也是他批准的,只要自己不追究,一切即如水了无痕般,悄然翻篇。
这番思量,倒也不完全是想借宁向东攀附丁启章,其实严格说,丁老已经离休很多年,在职期间的影响力早已殆尽,能让他豁然而悟的,是宁向东转述的那番话。
连轧厂进入新的一年来,人事调配连番更迭,对一个新建厂来说,有些事属于正常,比如同志之间最初的格磨合,以及工作上的配合等等。
但有些事已经明显偏离了轨道,自从孙总工走后,李铁除非是必须他点头同意的事,否则概不过问,厂里的大权完全在程伟志把持之下,如今投产期渐趋临近,只等这批青工培训完毕就要全面开动,但就是这样的时刻,管技术的不管技术,管生产的不管生产,只有个如中天的大管家在厂里指手画脚,这意味着什么?今天,刘元贵终于想明白了。
孙总工远在海南,李铁韬光养晦,自己偏偏主动往上贴,每念及此,刘元贵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连轧厂作为并钢乃至冶金部的重点工程项目,眼下关键的管理层出现懈怠,他就不信上级领导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虽然置若罔闻的态度他看不太明白,但有一点却想通了,那就是站队的位置错了,再这样下去,非但无异于个人进步,反而是与狼共舞,前景晦暗无光。
坐在房间里,独自想了很久,刘元贵对自己过往这些年进行了深层次的灵魂拷问,终于有了一个定论,严格来说,无论从工作还是党方面来看,他对自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不敢说两袖清风,但起码是干干净净做人,就连刚才提出探望丁老的想法,此刻细想,内心深处也是出于对老前辈的敬仰之。
想到这里,刘元贵感觉心无比轻松,随即又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来到武汉后,始终跟程伟志保持线联系,而从来没有向一把手李铁汇报过工作,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吓了他一跳。
还好时间不算太久,满打满算,带着这支队伍来武汉也才十几天,现在打电话过去也不晚,恰好刚刚跟武钢和攀钢协调好,下星期一轮到并钢职工上岗实cāo),在正式培训之前,给李厂长汇报一下全面工作,这个时间节点的把握上也自然合理。
刘元贵拿起电话给李铁打过去,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是一员福将,时间过早或过晚都带了明显的刻意,唯此刻恰如其分。
李铁与刘元贵通完电话后,沉吟了很久,孙总工远走海南,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伟人曾经说过,今天暂时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他不相信,总公司既然下了如此大的魄力和决心,投产建设亚洲第一流的连轧带钢厂,现在坐视管理层目前的效能而无动于衷,如今的容忍,或许是有更深层的考虑。
想到这里,李铁拿起电话,给总经理袁克航打了过去,在汇报完连轧厂近期的工作进度后,袁总告诉他一个消息,秦运昌书记近期将调到总司政协负责工作。
这个消息让李铁着实吃惊不小,连忙问道:“那谁来接替秦书记的工作?”
“暂时没有明确的说法,不过有可能从附近某地委协调过来一位同志。”袁克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再有你考虑考虑,这两天抽空去看看秦书记……”
李铁明白袁总的意思,想了想问道:“孙总工那边,是否能提前结束呢?”
电话里的袁克航笑了起来:“孙总工的工作行程是冶金部安排的,我们无权过问。”
“再说,连轧厂现在不是还没有投产吗?你慌什么。”不等李铁接话,袁克航意味深长的说道:“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道路是曲折的,只要坚定自己的信仰,未来就一定是光明的!”
就在上级领导彼此沟通交谈的时刻,宁向东躲在自己的房间也终于把检查写完了,他拿到刘主席那里,没想到对方却看也没看,直接挥挥手打发他回去了。
这就算过关了?宁向东绞尽脑汁写了一下午,自我感觉非常深刻的认识到无组织无纪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结果并没有得到上级当面肯定,这一刻他还是蛮失落的,甚至有点惋惜。
晚上跟郑村民和赵伟碰了头,三人见面自然欢喜,于是决定一起到李老爹的小酒馆坐坐。
小酒馆一如既往的闹,后院居然满座,三人只好在大堂寻了张桌子,李梦风在吧台里,笑吟吟帮他们记了菜,顺便打听了龚强的况,引起赵伟一顿飞醋,又不好明说。
李老爹拿出上次几人没有喝完的黄鹤楼,说道:“年轻伢子们要少喝酒,黄鹤楼五十三度,我喝着都有点服不住,喝不完正好存在这里,下次继续喝。”
三人就笑笑,宁向东正好有很多事想打听,邀请李老爹一起坐了,很随意就把话题扯到了汉正街。
说起汉正街,李老爹的眼睛眯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
“其实,我也不是武汉这里的人,老家在麻城,年轻的时候在黄石下过铁矿,后来捱不过辛苦,就来到武汉讨生活,后来在老乡的带领下,才到汉正街做了挑货的扁担……”
“说起这个地方,最早是前几年人民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大概有十年了吧……”李老爹喝了一口酒,神茫然的思索着:“老了,具体时间也记不清了,但是那篇文章的名字我还记得:《汉正街小商品市场的经验值得重视》,那个时代的人也不懂啥叫广告,现在想想,这么大一个全国报纸发表的文章,不就是给汉正街,甚至是武汉市做了一篇大广告啊,从那时候起,周围的人都来了,我们这些扁担最赚钱的时代也来了!”
听着李老爹谈汉正街的过去,宁向东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暗自想到,这些街头的扁担,可以说是处于经济链条最下游的人群,他们都能感到黄金时期的到来,可想而知,整个链条的每个环节该有多大的活力。
“那老爹,您觉得最赚钱的时代,现在过去了吗?”
“没有!不但没有,还越来越好了,过去汉正街上都是棚户,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兴建大型的商场,好几层楼那么高,散乱在街边的棚户都搬到大楼里了,”李老爹的眼睛明亮起来:“过去汉正街是躺着的,现在站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对面的年轻伢们,感慨的说:“年轻是个宝啊,你们赶上了好时候,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老了,却干不动了……”
这时,旁边桌上的一个客人忽然转头笑道:“莫听老爹诉可怜话,他现在是不当扁担了,可他手底下有一帮扁担,都是红安、随州那边的最能吃苦的好劳力,老爹如今是扁担老板撒。”
李老爹闻言冲他虚呸了一口:“莫乱讲撒,说啥子老板呦,还不是年纪大了,这些兄弟们护我罢了。”
听了这番话,宁向东心中如开锅一般,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不成,千头万绪无觅处,蓦然回首,局中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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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扁担里的社团
穿过一处油腻的石板路时,又被一片污水阻挡了去路,水中零散的扔着几块砖头,宁向东踩上去,刚刚跳过这片污水,又差点和旁边门口走出来的一位大嫂撞到,大嫂茫然的看着他过去,把手中端着的一盆刚洗完衣服的水用力泼在路上。
就这样左扭又跳走完这条老鼠街,前方一个十字路口彻底把宁向东搞迷糊了,手中拿着一张草草画出的路线图,这是李老爹给的,告诉他只要拿着这张图,就一定可以找到炳叔。
然而,事实上这张图谁也没有到,甚至拿给路过的一个扁担看,也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离开了。
傍晚的太阳变得透红,宁向东打量着前面和左右两边的三条去路,感觉哪条都像扁担头子炳叔住的地方。
低矮的窝棚、崎岖不平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