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正是气氛带感的时候,旁边却飘来“专修房顶漏水,收二手电器,家电以旧换新……”的电子合成音,渐渐远去,那是何等的酸爽。
更别提这胖子在这种时候还啰嗦个不停,佛都有火,也难怪平时从来不跟人脸红的中年男子都忍不住低吼了对方一句。
中年男子身旁是个差不多岁数的妇女,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分别拉着小男孩的左右手,应当是三口之家。
那小男孩看样子也就十岁的模样,低着头,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上银幕两眼,没一会儿又赶紧低下脑袋去,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模样。
杜安看到这里,想起刚才安东尼说的话,“我们会惹祸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挡住了那小男孩的视线,问那丈夫:“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孩子几岁了?”
这中年男子看着杜安,一脸摸不清头脑的迷糊表情,却还是答道:“十一,怎么了?”
杜安说:“那不好意思,请你们带他离开。这部电影是保护级,你们孩子未满12岁,禁止观看,否则的话可能会对他的身心产生不良的影响。”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杜安也不想把这孩子赶走,多一个人喜欢自己的作品总是好的,不过他实在承担不起让这孩子看电影的后果:如果这孩子看着看着晕厥过去怎么办?还真别说没可能,看安东尼现在那一副脸色苍白的模样就知道大有可能了——大人都这样了,何况乎孩子?
所以他必须让这孩子离开,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他自己。
中年男子一愣,想了一下,对旁边的妻子说:“哎,你先把他带回去写作业。”说着还拍了小男孩脑袋一下,“别看了,这不是你能看的。”他妻子却不愿意,说:“你怎么不把他带回去!”眼睛一直看着银幕。
中年男子实在想看看这部电影接下来会怎么样,那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正准备说些什么跟自己老婆扯扯皮,却看到他老婆抽空瞪过来的一眼,立刻蔫了下去。
“好,我把他带回去,你看完电影就回来啊。”说着,就牵着小男孩的手把他拉走了。
看着这对父子俩渐渐远去,杜安收回目光。
还好,不安定因素也只有这个孩子了,现场观影的其他人看样子都是成年人。
反正也看厌了自己拍的这部电影,杜安干脆不再去看银幕,而是退到了一边,盯着观影人群看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现在这些个人是怎么聚集起来的了。
杜安数过,在一分钟之前,围在这里看电影的人总共有十二个,而在45秒之前,有一位行人路过,看到这边聚了一堆人,似乎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发现他们都是在看电影,于是在40秒前也驻足下来,看了一下下。
在38秒前,这位行人的姿势还是倾斜的:一半面朝银幕,一半面朝人行道,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到了26秒前的时候,他的身体向着银幕的方向偏移了二十度左右,再到18秒前,他的身体又向着银幕的方向偏移了十度左右,最后到5秒前,这位行人已经是完全正面朝向银幕,往前小挪两步,加入了免费观影人群。
观影人数变成了十三个。
新观众,大体就是这样形成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行人都会驻足下来观看不走:有的只是路过随意一瞥就径自离开,有的也会停下来看一会儿,但是没过几秒就会离开,还有的会一边嘀咕着“这什么烂片”一边离开。
总的来说,就目前来看,会被吸引留下来的人大概在十分之一的比例。
和安东尼的电影相比,这比例在杜安来看已经很高了——哦,杜安实在找不到别的目标,只能拿悲催的安东尼来对比了。
安东尼在放他自己的电影的时候,即使是到处去拉人,也留不住人,而现在放《电锯惊魂》,却是不用拉人,人们就自己过来,并且留下不走。
这电影,似乎还真的不错?
杜安这么想着。
可转念一想,他又摇了摇头:不能这么算,他的目标就选错了。
安东尼的电影也是没能进展的落选作品,跟这比能比出个什么结果来?大抵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而就在杜安低头沉思自己影片质量的时候,这个小群体就像是一团磁铁,不知疲惫地发挥着磁力,从过往的行人中挑选出有共同体质的家伙,吸引进来。
第二十节:这里有一部电影(下)
根据滚雪球效应,一旦获得了起始的优势,雪球就会越滚越大,现场的观影人群也印证了这个道理。
最开始的两个人发展到十二个人,用了半个小时,接下来由十二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五十八个人,用了二十分钟。
这些数字都是由闲着没事干专门盯人的杜安专门统计出来的,精确到小数点前一位。
而观众还在增加。
安东尼选的这块地还挺大的,但是五十多个人往这里一杵,加上还要给放映设备、幕布、幕布和观众间的距离留出空间,就显得拥挤了,最后边的人已经站到了路边,再退就要到马路上去了。
“哎,老沈,你怎么在这呢?”
“这不下午没事干出来溜达溜达么,刚好路过这儿,看打这里看电影不要钱,就过来瞧瞧。”
“哎呀,都四点半了,电影都开场二十分钟了,咱们赶紧走吧。”
“你怎么不早说!……算了,反正都开始二十分钟了,现在进去没意思,还是把这部电影看完吧。”
“你说那个凶手到底是谁?我猜是那个清洁工王兴发,我一看他不就是个好人。”
“哥哥,我们走吧,我有点不舒服。”
……
人一多,就无法保持前面的安静了,在影片节奏放缓的间隙里,就听到低低私语声零星响起。还有一个小伙子掏出了手机——这时节,手机可还勉强算是个稀罕的物件——给朋友就打了过去:“青子,来大光明……干嘛?看电影啊,这里有一部电影,你赶紧过来还能赶上下一场……屁个《暖春》,这电影比那玩意好看多了好吗!……我请个屁,人家放的露天电影,免费,不要钱,不然我叫你干什么,我可没那个闲钱请你看电影……赶紧的吧,也不知道人家准备放多久,晚了就赶不上趟了……对了,把你姐叫上……笑个毛线,我跟你说,这里可热闹了,跟赶集一样,你指定没见过这场面,你姐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行吧,那就这样,挂了,不跟你说了。”
这电影真有这么好吗?
杜安看着现场密集的人群,再一次在心底这么问自己,旋即摇了摇头。
电影好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气氛炒起来了。
国人性子里都有爱看热闹的因素,每次哪里一出事、立马就能围上一大群人就能看出来,现在这里这么热闹,也算给影片造了一个势。
束玉也看到了现场的情景,并不说话,只是眼神闪烁。
“这场葬礼满意了吧?”
束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杜安觉得跟自己这战友交流真别扭,特别是当她开始玩情怀的时候,太矫情了。
杜安又感慨了一声:“以后我出葬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来这么多人呢。”
随着时间发展,影片开始慢慢进入高潮。
游戏规定的六点钟到了,蒋伟却还没杀死韩生,而这时通过监视器盯着密室中两人的凶手也终于第一次给到了正脸。
“竟然是他!”“我就说嘛,这清洁工一看就不是好人。”“看吧看吧,我说对了吧,凶手就是他!”“这小伙子我看长着停正气的,这导演是找错演员了啊。”……
现场猝然响起一小片碎密的讨论声,猜到结果的一脸得意,没猜到的摇头感慨,还有人看看银幕,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杜安,来回看了好几遍,轻声喊了起来:“哎?这个人不就是旁边那人吗?”
这一喊,更多人把目光投了过来,发现他们旁边站着这人还真就是银幕上的演员。
还好经过尚海电影节的每天熏陶,这些尚海市民们眼界也高,大大小小的明星哪个没见过?更别提杜安只是演个小配角,之前还从来没在电影电视上见过,所以倒没有人盲目地上来寒暄套近乎,只是善意地笑笑,就又重新把目光投回了银幕上。
接下来的一段,就是杜安和朱茜的对手戏了,也是杜安拍得最满意的几场戏。
如果说影片之前还算是中规中矩的产业链条上的产物,那么接下来风格一变,锐气大盛,第一个以朱茜为主视角的180度主观镜头就让人心头一跳,接着那个时长四十秒从下到上由远拉近最后定格在杜安瞳孔上的大特写让现场的声音骤然全部消失。
这些观众或许不明白这些镜头语言的具体含义,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从两个镜头上感受到导演想要告诉他们的含义——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
这就是镜头语言的魅力。
“哦?”
人群当中,靠后的位置上,一个单手拿着手包、穿着立领短袖的瘦竹竿看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眉头挑了一下。
只是他“哦”了一声后又不说话了。
剧情进行着。
杜安和朱茜的对手戏紧张密集,没有一个人再说话,每个人的心都被银幕上杜安设计的镜头揪着,现场除了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外,就只有路边汽车行驶经过的声音。
一番激烈的搏斗后,朱茜刺伤了杜安的大腿,警察孟河也遵循“警察总在最后赶到”的金规玉律,适时赶到,追赶孟河。
另外一头,密室中的蒋伟听到电话那头自己妻子和杜安搏斗的声音和枪声,彻底崩溃了。就在此时,锁住蒋伟脚踝的铁链上传来电流,将蒋伟电晕了过去,手机也扔到了一边。韩生用小石子将蒋伟砸醒了过来,蒋伟刚醒过来,还迷糊着,手机响了。
蒋伟迫切地想要去拿被扔到远处的手机,听电话那头的情况,想要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否还安好,但是由于脚被铁链锁住,根本够不到手机。
蒋伟疯狂地挣扎着,语带哭腔,韩生努力安抚劝慰,却根本不管用。
手机铃声继续响着,绝望的蒋伟渐渐停止了挣扎,左右望了一眼,低下头,开始脱衣服。
有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的观众低声自语“不会吧……”,还有人已经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银幕。而银幕上的韩生已经代替他们喊了起来。
“蒋伟,冷静!不要这么做!”
就在此时,现场突然传出一曲欢快的彩铃铃声。
嗯,世界名曲《两只老虎》。
“搞什么!”
“嘘!”
“关掉!”
……
愤怒的观众们齐刷刷地把充满怒火的眼神射向铃声的来源——是那个瘦竹竿光头。
瘦竹竿光头知道众怒不可犯,赶紧满脸歉意地赔笑个不停,连连说着“不好意思”,赶紧把手机从手包里找出来,立刻接通,挤出了人群,满脸晦气。
“什么事!”
瘦竹竿站到了人群边上,没好气地说道,同时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发生,但是事情既然都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再抱怨了,而是努力去解决问题……你不要把责任推到公关部的身上,影片的质量就那样,怎么跟人家拼?要我看,公关部已经做得够好了……”
没有人再理睬这个瘦竹竿,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银幕。
影片进入了高潮。
对家人的担心已经把蒋伟的脑子完全冲昏了,他听不进韩生的劝慰,一意孤行地把衣服脱了下来,在自己被铁链锁住的右腿小腿上缠绕了一圈,扎紧,左手拉住衣服的一头,嘴巴咬住另外一头,右手拿过钢锯,停顿了一下,将钢锯的锯条抵在自己的右腿上,开始锯。
一边锯喉咙口还一边发出夹杂着痛苦和嘶喊的闷响。
锯条锯开皮肤,鲜血流出。
蒋伟痛得眼睛瞪大,像两个灯泡,手下却不停,锯条坚定有力地来回锯动,锯进肉里,鲜血飞溅,甚至都溅射到了蒋伟的身上、脸上。
“呕!”
第一个吃不消的是安东尼。
这些外国人好像天生对这种肉体上的恐怖血腥没有抵抗力。
安东尼本来就被影片一层层叠加推进的悬疑恐怖给弄得脸色越来越苍白,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再也支持不住,小跑两步到了旁边扶着墙吐了起来。
呕吐声仿佛有传染力,观众中也有几个发出了干呕的声音,最终还是按着胸口忍了下来,没有像安东尼那样形象全毁地去旁边吐,心理承受力差一些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了。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几个,此刻也都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却不舍的把眼睛移开分毫。
“希望安东尼等会儿不会打你。”
看到影片成功地吓到了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