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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含义……
这部影片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歌颂医护人员,也不是探讨精神病人的人文关怀问题,杜安这位导演,想说的好像比她所想的那些都要大胆得多!
第一百三十六节:审判(二)
“王明,37岁。”
精神病院院长拿着王明的资料再看,然后抬头看向贾宏生,“你能说一下,为什么他们会把你送到这里来吗?”……
电影留给人思考的空隙不多,剧情很快地进行着,观众们也通过这一幕对手戏知道了为什么一位罪犯会来到精神病院——很明显,这家伙是为了逃避监狱里繁重的劳改工作而装疯,从而被送到了这里来接受治疗。
影片到目前为止,很明显可以看出贾宏生扮演的王明就是主角,但是这是一位罪犯,一位偷奸耍滑的罪犯,一位为了逃避劳改工作而装疯的罪犯,这样一个性格上充满了污点的人物,竟然是主角?!
叶琳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杜安这位导演的尿性她在《风月俏佳人》中她就摸清楚了,在那里面,他就用了一位妓女来当女主角——这位导演从来不像别的导演那样喜欢用一些高大全的符号化人物,他更喜欢用一些充满着各种缺陷的人物来当主角,但正是因为这些缺陷,他的主角从来都是这么真实可信,就像是我们身边确实存在着的某个人。
正式入院的王明开始过上了疯人院生活,参加了他的第一次座谈会,座谈会上,几个主要角色都出境了,通过各自不同的言谈举止展现了各自的角色性格。
这场戏比较平缓,是个难得的机会,杜安于是偷偷转过头来,身子稍稍抬高,屁股离开座位,往身后大致扫了一遍:老天保佑,借着银幕上投射出来的光线,可以看到影厅里的观众们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出现成规模的离场现象。
“你也很紧张?”
旁边的贾宏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问道。
“当然。”
杜安没有否认,大方地承认了。
由于《风月俏佳人》上他的擅自立场,这次《飞越疯人院》的首映礼可是他第一次在首映礼现场看自己的电影、观察观众的第一反应,再加上这部影片他没有完全遵循自己的梦境来,加了不少改动,所以会紧张是自然的。
这次轮到贾宏生来安慰他了,“别紧张,拍得很好。”
“还是要看观众,还是要再等十分钟。”
杜安这样说着,把身子坐正了,看着银幕。
按照规律,观众离场一般会发生在影片开始的半个小时内,如果超过半个小时观众们还没有离场的话,那么他们基本就会把这部影片看完。
但是谁会离场呢?
这个故事很有趣。
进入了精神病院的犯人王明,就像是一条被投入了沙丁鱼群的鲶鱼,和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用裸女扑克牌引诱弱智的病人马尼,让他们的日常牌局无法进行下去;他明目张胆地组织赌局,自己坐庄,用烟做筹码,将精神病院变成了一个赌场;他还想挑战精神病院的日常秩序,要求护士长李慧将音乐关小声一点,却以失败告终。
这些事让观众觉得很是新奇有趣:在此之前,所有关于精神病人的影片都是把这个群体当作了特殊群体来对待,从人文关怀和拯救的角度去展现这个群体,但是在杜安的镜头下,这些精神病人除了性格各异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位导演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特殊群体的半点怜悯,而是把这些人当作和他们一样的人来对待。
而王明公然组织赌局,将精神病院变成赌场的举动更是让这些人大感刺激:这家伙太大胆了!
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挑战权威的想法,只是碍于自身的无力和怯懦,没什么人敢去做,而现在,在银幕上,就有一个人代替他们做了出来,这让他们感同身受,忍不住期待起来这个大胆的家伙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杜安抬手看了眼表,半个小时了。
他小心翼翼地扭头扫视了一圈,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观察到明显的离场现象,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他做的努力还不错,节奏修改之后,本来在他看来颇为枯燥的前半部分紧凑很多,相信这种改动也为挽留观众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于是他重新坐了下来,心中安定很多,重新把目光投向了银幕。
银幕上,贾宏生扮演的王明因为想要看世界杯的愿望被李慧否决了,正闷闷不乐,然后突发奇想,想要搬起洗浴间内的盥洗台,砸破窗户逃出去,去市里找一家酒吧看世界杯。
没有人相信他能做到,所有人都说那东西是搬不起来的,王明却不放弃,并且跟他们打赌。
当然,那座大理石的盥洗台确实很沉重,王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憋得满脸通红盥洗台却还是纹丝不动。
就这样了?
叶琳猜到了这个结果却还是有些不满意:现在故事才进行了这么点时间,显然是不可能让他真得把这东西搬起来打破窗户跑出去的,但是就真这么算了似乎又有些意犹未尽。
王明在众人的瞩目中气喘吁吁地离开了盥洗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转头道:“我试过了,不是吗?至少我试过了。”说着,就走了出去,顺手狠狠踢了一脚外面的凳子。
这一幕如同一把大锤击中了所有观众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中,有人曾经因为害怕不可知的未来而拒绝了心仪的男孩,有人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去追寻那在旁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想,也有人因为害怕可能会失去现在安逸的生活而放弃了可能会改变生活的机会,所以他们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次次地幻想着“如果当初我怎么怎么样,也许今天就”。
他们就像是影片中这些只会站着对王明说“你做不到”的病人一样,没有去尝试去挑战的勇气。
就因为旁人的否认,他们连试都不敢试,可是看着现在这一幕,他们才知道,失败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去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这部影片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竟然拍得还不错。”
乐城毅对他身边的同行这样说道。
乐城毅是南扬市的一位专业影评人,这次是和一位同行约好了自费前来观看的。如他所料,《飞越疯人院》确实是一部文艺片,杜安这位导演开始转型了。
在影片之初,他其实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毕竟商业片导演转行文艺片拍摄,有太多水土不服的例子了,他很怀疑这位只会吓人和浪漫的导演是否能将一个主题讲好,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表现都还不错,甚至可以用“水准之上”来形容——这部影片从开头到现在,隐喻的含义太多了,不管是一开始的情绪画面对比,还是对于精神病人们不同的拍摄角度,甚或于现在的这幕场景,都表达了很多东西,偏偏讲了这么多东西的同时,整部影片的节奏非常紧凑,引人入胜,这从周围观众们全神投入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来了。
《一部惊喜之作》,他甚至开始想到了自己的影评该怎么写了。
“这导演很厉害。”
他的同伴回应了他一句,然后继续盯着银幕观看。
但是影片才开始半个小时,故事才刚开始。
第一百三十七节:审判(三)
“阿、阿、阿娟,你、你愿、愿、愿意,嫁、嫁给我……吗?”
银幕上,陈昆扮演的吴佳这样说着,引起病友们发笑,他自己也无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嘴角笑意收敛。
杜安探出身子,隔着人群远远地向陈昆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个地方的表演在他看来很赞。
这一幕是在王明想要搬起盥洗台来却未遂之后,隔天的座谈会上,这次的话题是从吴佳开始的。
吴佳是一位羞涩的小男生,有着口吃的毛病,具体的精神病症状却未明,从影片开始到现在来看,这都是一个正常人。
朱茜扮演的李慧看着他,问道:“吴佳,你为什么要向她求婚?”
“我、我、我、我爱、爱上了、了、她。”
李慧说:“你妈妈说你从来没有提过。”
吴佳抬起头,看着李慧,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低下了头去。
很明显,有些话他并不想说出来。
在这种时候,一般来说,正常人该做的就是体谅对方,转移话题,但是护士长李慧却紧追不舍:“吴佳,你为什么没有跟你妈妈说这事?”
吴佳看了李慧一眼,把头扭到一边,紧抿着嘴巴。
他确实不想说,李慧却还是穷追猛打:“吴佳,那是你第一次自杀吗?”
自杀代表着怯懦,始终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吴佳更不想说了,但是看李慧的样子似乎还想追问下去。
她此刻俨然就是一位急欲揭人伤疤的恶魔,观众都看不下去了。
叶琳前面的那位之前还在嘟囔着该去看《七剑》的那位男士又嘟囔起来:“换做我就跟她说关你屁事。”听他口气,显然已经把《七剑》给抛到了脑后。
最后张家译扮演的史威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李护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如果吴佳不想谈这个问题的话,为什么你非要逼他说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一个新的话题呢?”
李慧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这是治疗,这个座谈会的目的就是治疗。”
非常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细思之下,立足点却非常不牢靠:就算是在场的这些观众们,都无法接受这样的逼问,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出来给别人看,你却要一位本来在你的定义中就是精神病的人把自己的伤疤揭出来,那这个意思就是说精神病要做到比常人的心理还要强大才算是恢复正常了?
由此思索之下,再联系到之前的那些镜头,那些病人们的表现,叶琳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精神病的定义到底是怎样?这些精神病人们和这些医护工作者,到底谁才是精神病?似乎这也是导演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终究没有再继续深思下去,史威已经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李护士,我不懂这些,不过,昨天王明提到了世界杯,是个足球比赛。我没有看过世界杯,我想看。”他耸了耸肩,“按照你的说法,这也应该算是个治疗方式,是吗?”
李慧说:“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是的,在昨天是否要看世界杯的讨论上,王明没有得到足够多的票数来支持他,于是他的提议被驳回了。
史威却不放弃,“昨天虽然讨论过了,但是今天又有新的比赛,是吗,王明?”
多么机智的话语,这哪里是一个精神病人可以说出来的话?或许在现实中这不太可能,但是这是电影,这是导演表达自己心声的镜头语言,所以一切都是合理的。
这也让叶琳更加确定这位导演想要表达这样一个意愿:精神病人们和统治他们的医护工作们,到底谁才是精神病?
贾宏声扮演的王明笑了起来,“没错,史威,我们需要重新投票。”
李慧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这让观众们开始期待起来:这次他们会成功吗?
“一定要成功啊……”
叶琳前面的那位男士低声呢喃着,这也让叶琳感到烦躁:这家伙真该一开始就去看《七剑》的,多嘴多舌的实在烦人,影响她的观影体验。
投票开始了。
在昨天的举手投票表决中,绝大部分人都抱持着“就算自己举手了,其他人也不会举手,所以这项决议还是无法通过”这样一个想法,所以只有王明一个人举手,就算本来举起手来的史威,也因为看到除了自己和王明外无人举手的局面,把手悄悄放下了,但是今天不同了。
昨晚王明搬盥洗台的举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那句“至少我试过了”在这些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此刻王明还说了一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疯子们有没有种!”,于是病人们一个个举起手来——就连胆怯的吴佳和费庸都在气氛的感染下,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怯懦,举起手来。
最终,所有人都举起手来。
成功了!
观众们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获得了成功,战胜了一直压迫着他们的权威统治,表情兴奋、内心欢跃起来,甚至杜安还听到身后某处有观众轻吹了一声口哨。
但是权威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
“我只数到了9票。”
李慧说:“医院里有18位病人,你必须要得到大部分人的同意才可以改变规则。”
参加座谈会的从来只有9位病人,所以当李慧对他们说投票表决的时候,他们也以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