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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数到了9票。”
李慧说:“医院里有18位病人,你必须要得到大部分人的同意才可以改变规则。”
参加座谈会的从来只有9位病人,所以当李慧对他们说投票表决的时候,他们也以为只是他们这些人投票表决,没想到李慧竟然把那些根本没有参加座谈会的人也都算了进来。
观众们则是愕然:眼前这一幕多么熟悉,和日常生活中的那些上位者们推诿时的嘴脸一模一样。
叶琳深吸一口气,眼睛闪闪发亮:这位导演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爪牙——这里表面上是疯人院,但是通过这一段戏,可以明确地看出,这里不是疯人院。
这里就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我们所生活的现实社会!
这位导演的野心太大了。
影片不因观众意志而停止,继续进行着。
被规则所统治的王明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李慧的规矩,离开座位去寻求那最后的一票。但是另外那些病人都是重度精神病患者,他们甚至无法与人交流,自然无法如他所需那般举手支持他的想法。
但是王明却不死心,他一位又一位地游说着这些重度精神病患者们,每一个都不放弃,却没能说服任何一个,最终他找上了巴特。
根据之前的剧情,这位蒙古大汉又聋又哑,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因此比起另外那些重度患者来更要难以说服。
尝试说服了两遍后,王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对方交流,只好放弃,去寻找下一位。
观众们看着银幕,感同其受,深感无奈: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般,当面对掌握了规则的上位者的推诿时,他们只能期待这些上位者们大发善心,却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什么。
但是这是电影,电影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在王明转身去寻找下一个游说对象的时候,他身后那位又聋又哑的蒙古大汉巴特缓缓举起手来。
看到这一幕的王明兴奋地像只发情的猩猩般大叫起来,观众们感到不可思议:竟然成功了!?不是说他又聋又哑的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的心情也不自觉地随之兴奋起来。
可是没开心两秒,就被镇压了下来。
李慧用“会议时间已过,投票也已经过了”为由,拒绝承认这一票的有效性。
观众们愤怒的同时,愈加感受到这就是一个正常社会,而护士长李慧就是无数上位者们的一个典型代表——他们总是有各种办法巧妙地利用他们制定的规则来统治下层人民。
这让他们感同身受地觉到愤怒,恨不得撕碎这一切。
“感谢时代。”
乐城毅不自觉地挺了挺背,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要是早个三十年……”他都不敢想。
也亏是在这个时候,这部电影才能过审,放在三十年前的话,别说上映了,杜安刚把这部电影拍出来,估计就被拉去批斗了。
“感谢时代。”
乐城毅又说了一句,然后想着自己影评的标题也许该改一改了。
《一部惊喜之作》?明显不适用了。
将故事性和内涵如此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或许,可以用经典来形容了?
第一百三十八节:审判(四)
被李慧强硬地拒绝了之后,王明从护士长窗口回到电视机前,发泄似地掀了一下木制沙发,愤怒地坐了下来,呼吸粗重,在他前上方,电视机关闭着,倒映出他的模样。
就这样了,所有观众都这样想着。
面对制度的力量,个人的努力实在微不足道。
但是即使知道是这样的,他们的心里还是憋得慌。
“很有深度了。”
叶琳也认为就到此为止了,她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方法来反抗这一切,这种无力感就像现实世界一样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这就是现实。
但是王明,或者说杜安这位导演绝不愿意就这样算了。
疯人院内播放起了悠扬的音乐声,王明抬头看着电视上自己的倒映,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表情柔和下来。
“孙继海。”
他坐正了身子,“孙继海断下了球!”
“孙继海断下了球,带球跑动了十米,他张望了一下,把球传了出去!”
王明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大声叫嚷起来:“足球贴着草皮横飞了二十米,直接到了李铁脚下!”
本来被赶进浴室的马尼被他的叫喊声吸引,走了出来,随后是费庸,熊继刚,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出来,围过来。
“李铁带球突进,哥斯达黎加10号队员冲了过来,李铁做了一个向左突破的假动作,对方没有上当,李铁又向右突破,对方出脚了,这个球被破坏了……但是没关系,郝海东从前场撤了下来,他拿到了这个球!郝海东拿到了球,哥斯达黎加有麻烦了!”
所有人都围在王明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黑漆漆的电视机,仿佛上面真的正在直播世界杯。
“郝海东带球突进,对方16号上来了,郝海东突破、虚晃,一个完美的踩单车,他过了哥斯达黎加的16号,对方危险了!”
“郝海东启动了,他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人可以跟上!杨晨也在往前跑,哥斯达黎加开始整体后撤,防线收紧,两个人冲了过来,他们想要包死郝海东!”
“郝海东出脚了,传球!漂亮的长传,杨晨对于落点的预判很准确,他接到了球,哥斯达黎加的后卫示意裁判这球越位,裁判没有吹哨,没有越位!现在杨晨单刀,直面哥斯达黎加守门员,哥斯达黎加危险了!守门员主动出击了!但是他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什么都没有扑到,杨晨人球分过,过了守门员,现在他的面前只有空门了!杨晨起脚,推了一下,球滚进了球网,球进了!”
王明疯狂地欢呼起来,“球进了!中国队得分了!一比零领先!”
“啊啊啊!”
其他人也都被他感染,欢呼起来,又蹦又跳,还有人跳到了木制沙发上挥舞着手臂,现场就像是开一场狂欢舞会一样。
观众们怔怔地看着,不知为何,有人的眼眶湿润,蒸腾雾气。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银幕中的这个人也没有绝望,而是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抗争。
“你可以消灭我,但是无法打败我。”
叶琳想到了这句话,她的眼眶也已经湿润,从随身的包里抽出纸巾来狠狠擤了下鼻涕。
这是属于硬汉的浪漫。
“经典。”
乐城毅轻叹。
这个镜头绝对会成为经典,被人永远铭刻于心。
和以往文艺片中提出黑暗的命题却无力解决,只能让观众看着那些黑暗面深深纠结所不同,《飞越疯人院》用它的方式表明,即使有些东西再黑暗,我们也不应该失去抗争的勇气。从立意上,已经秒杀了无数无能为力甚或无病呻吟的文艺片。
影片继续进行着。
院方认为王明表现得不像是个精神病人,但是在联合会审中王明的表现确实又有些像是精神病了,于是他们只能让王明继续在疯人院里呆下去。
但是王明始终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他在疯人院的一次例行出外放风的过程中,利用巴特的帮助偷偷爬出了疯人院,开走了疯人院的巴士,把自己的那些病友们带到了海边、出海钓鱼,他甚至还抽空把自己的姘头给带了过来。
观众们都看得兴致高昂:这太疯狂了!
王明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方式挑战疯人院的秩序,并且战胜它们:他带着自己的病友们出海钓鱼,并顺利把他们带了回来,还钓到了好几条大鱼;他带着疯子们组成的篮球队,战胜了保安们组成的篮球队;他用自己的抗争行为唤起了病友们的抗争意识——史威开始意识到这些医护人员不能这样对待他,他在座谈会上开始要求自己的权利。
他成功唤醒了这座疯人院中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们。
这部分是杜安拍得最开心的,也是观众们看得最爽的,他们在心中呼唤着:就这样下去吧,一直胜利下去,然后带着这些病友们飞越这座疯人院!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王明因为自己一次次的抗争行为,终于受到了制裁:他和巴特、史威一起被送进了内院,在这里,他发现了又聋又哑的巴特原来一直是在装聋作哑,而他也因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惩罚——电击治疗。
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牲畜被五花大绑在了床上,身边至少有四个人在按着他,护士还给他上了嚼子,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模样更像是一只牲畜了。
电疗开始,一阵高压电流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刚才还在哼着歌的王明瞬间因为充血而满脸通红,双眼紧闭表情狰狞扭曲,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整个人想要从床上弹起来,但是因为周围有好几个人按着他,却无法做到。
这里杜安给了一个大特写,将王明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因为痛苦,嘴里又塞着嚼子,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从喉咙眼里往外迸声音,面容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成一团,眉头紧凝成一个“川”字。
“非常棒,影帝级的表演。”
杜安毫不吝啬地给了身边的贾宏生一个夸奖。
这表演实在太逼真了。
贾宏生则是道:“我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曾经在疯人院的时候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虽然不像片中的王明这么夸张,但是也没少挑过刺,因此也被这样电击治疗过。也是多亏那段经历实在太过难忘,他才能把这段戏演得这么逼真。
“他们不会真的电他了吧?”
有观众抱着这样的疑问,还有的观众则不忍心看了,别过头去——这太残忍了。
乐城毅则是一边感叹于贾宏生这位老牌演员的天才演技,一边联想到了现实社会中的某些事:随着网络的兴起,网瘾这个名词也随之产生,尤其是在网络发展越来越快的现在,这个词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一般和未成年人联系在一起。
很多家长都对网瘾深恶痛绝,而就在年前,一位曾经的精神病医生成立了国内首家网瘾戒除中心,里面就有电疗项目。这家网瘾戒除中心生意非常红火,甚至还上了央视节目,作为正面典型来表扬,但同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样的做法是不人道的。
这位导演有没有借此对其进行抨击的想法呢?
不过不管这位杜安导演有没有此类的想法,他这镜头一出来,已经是站好了队,明刀明枪地跟央视杠上了,而如此残忍逼真的表演,无疑胜过千言万语,是反对方最强有力的武器。
第一百三十九节:审判(五)
经受过一段时间的电疗之后,王明重新回到了前院。
银幕上,护士长李慧正在例行召开座谈会,而王明从过道进来,一步一顿,脚步沉重,表情呆滞。
他似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白痴。
病人们担忧地看着他们的这位战友,李慧看了一眼后,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伸出一根手指来遮住鼻子,嫌恶地转过头去。
观众们的心也揪了起来:难道他经受过电疗之后,真的彻底变成一个白痴了?
蒙古大汉巴特靠在墙上,看着他的模样,表情紧张担忧,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地拖把手,甚至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王明保持着那个白痴的样子,突然对他眨了一下眼。
巴特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下来,露出笑容,观众们也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变成白痴,他还是那个他。
果然,王明转身面对那些正在开座谈会的病人们,突然露出笑容,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人渣、疯子、神经病,吹牛大王王明重新登场!我回来了!”
除了护士长李慧和她的小护士外,所有人都欢笑起来,观众们也都满面笑容,欢乐的情绪弥漫全场。
“太顽强了。”
叶琳不由感叹起来。
这个角色没有强大的武力,不像武侠片中那样动不动就飞檐走壁,但是这种硬汉程度,却是她看过的这些电影中所仅见。
接下来,影片进入了最高潮。
胆大包天的王明利用护士站的空缺期偷偷溜进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姘头,然后她的姘头带着当妓女的朋友过来,用美色和美酒贿赂了值夜班的警卫。之后两人将所有病人全部吵醒,在疯人院里开了一场盛大的派对,观众们看得大开眼界、大感新奇:悠扬的音乐声中,他们看到这些人把压抑死板的疯人院布置成晚会现场,用输液管喝酒,推着轮椅跳舞,把护士站搞得一团糟,墙上也到处是用酒渍留下的涂鸦。
太疯狂,太爽了!
“这位导演真会玩啊!”
叶琳前面的那位话痨男性观众感慨起来。
他在坐下的那一刻,绝对没有想到这部电影竟然可以发展成现在这样不可思议的情节——在疯人院中开派对,谁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