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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嘉宝獐头獐脑的下了床,腹部仍旧疼痛但已无昨日那般不堪忍受,她走上前刚要问那丫鬟何事找她,但一对上丫鬟惊讶失控的表情又无奈的闭上嘴。
丫鬟镇定半晌才恢复正常神色,但实在不敢在注视这位何夫人的尊重,她欠个身柔声道,“老夫人请您‘悦亭’听曲儿”
奈嘉宝一皱眉,“听曲儿?我还没吃饭听啥曲儿?”
“……”丫鬟一愣,“有点心水果备着”她不由自主又瞄向何云炙置身事外的脸颊,似乎他对妻子过于粗俗的言行视若无睹。
何云炙不是不懂奈嘉宝没规矩,只是说了也无作用,还不如先随她去,等跟头摔多了自然晓得如何站稳脚跟。
奈嘉宝再次皱眉,她可见识过小姐太太们吃饭的模样,嗲声嗲气摆弄着手帕彼此吹嘘,摆满桌的菜式也只夹几口尝尝鲜儿,那做作又浪费的行为她本就看着不爽,这会还要跟县令夫人吃饭?而且大早上吃甜的太腻了,有肉包子小米粥就好了。
何云炙婉言拒绝道,“劳烦姑娘回去禀告县令夫人,何某代夫人领这份好意,吾妻身体不适改日再聚”
小丫鬟脸一红垂眸,细声细气,道“那我如何与夫人交代呀……何公子已住在府上多日,这岂不是怠慢了贵客……”小丫鬟灵光煽动的抬起头,“不如就由何公子替何夫人走一趟吧?”
奈嘉宝见小丫鬟对何云炙一个劲暗送秋波,一迈步挡在何云炙身前,平板道,“淫,何云炙也不去,不是跟你说了我身体不舒服吗?他当然要留下照顾我”
“……”何云炙望去奈嘉宝的背影,费解的眨着眼。
“……”小丫鬟消化片刻,顿时眼一横刁蛮本色展露无遗,“我这好言好语的请您去听曲儿,您若不领我家夫人的这份儿情也就罢了,何必言辞如此蛮横?——”她目光轻佻的瞥了奈嘉宝一眼,似乎在说,就您这相貌您这扮相还不如她个丫头体面呢。
奈嘉宝虽是粗人,但还看的懂别人对自己的眉眼高低,她脖子一横,走回屋中捡起昨晚那根偷袭何云炙的木棍,气势汹汹的冲出门槛,小丫鬟脸色大变的站在原地也忘了躲,奈嘉宝刚一轮棒就被何云炙搂住腰抱到身后。
何云炙低沉的声音发出不容质疑的警告,“你也太野蛮了吧?”
“她话里话外挤兑我,难道我还要忍吗!?”奈嘉宝一听他这话明显向着丫鬟,更是火大。
何云炙脚一踢将门合上,骤冷的掩门声带出一股愤怒,“是你无礼在先,看来我这为夫的必须教你如何待人,把棍子给我放下!”
奈嘉宝气没出撒的大力扔下棍子,木棍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滚动声,带出少去讽刺之意。
何云炙沉口起坐到椅子上,“过来”这两字发出的平和,但奈嘉宝能感到其中蕴藏着危险
“有话你就说吧,我站这能听清楚”
何云炙的目光既温吞又冷漠,“叫我过去请你?”
奈嘉宝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呼吸不顺,她从未见过何云炙真正发怒的样子,但此刻确实感到有些惧怕,她艰难的吞吞口水,缓慢的占到他身前。
何云炙扬起头,正好对上奈嘉宝注视自己的眸子,她心虚的瞥向地面,为给自己解压,肩膀不由自主的微微晃动。
何云炙肘抵在桌面支在太阳穴上,默道,“站没站像,坐没坐像,吃没吃像”
奈嘉宝抵触一哼,“啥叫站像坐像吃像?你给我示范个?”
何云炙一拍桌面,震得茶壶‘哐啷’作响。
“三从四德姑且不论,你适当收敛点脾气有何难?以礼相待是做人的本分,还用我教?莫非在你心里人家待你好全是欠你该你的?”
奈嘉宝心里觉得委屈,明明是那丫鬟出言挑衅,凭何让她在这挨骂受训?!
她一歪头,口气毫无诚意,“我也没怎样啊,大不了下次忍了还不行吗?”
何云炙轻叹口气,起身离开,走到门口背身抛出一句
“何时明白错在哪了,何时吃饭”
奈嘉宝一听没饭吃急忙扑到门板上,但何云炙已将大门一关扣上锁眼。
她狂拍门柱叫嚷,“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啊——你不能饿着我,我还有伤呢——”
何云炙一气倒忘了她受伤在身,但为了敲醒奈嘉宝依旧将心一横怒步离开。
奈嘉宝听他脚步走远,欲哭无泪的蹲在门口,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就不是不能不让她吃饭,饭是补充战斗力的唯一法宝,何云炙咋知她弱点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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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炙问清李桂芝尸首一事,据说是李家准备安葬尸首请求官府取回,知府的官差见李桂芝的尸首在停尸屋已放了几天,又怕尸变引起瘟疫,便自行答应下来,虽不合理但又合情,何云炙也未再多说,他换上官服挂上捕快腰牌,带上几名衙役再次走进李家大宅,今日定要查处蛛丝马迹才肯罢休。
先入为主
李家大宅内仍是一片哀怨凄凉,何云炙以捕快的身份命令李家上下移至偏厅会审。
厅堂中摆置一张桌子,桌面铺开一张宣纸,轮谁走进门槛先得自行写下名讳,待李府所有下人签名之后,何云炙望着宣纸上字迹潦草杂七杂八的毛笔字,微微皱眉,这与投信之人的笔迹无一相同,要莫就是此人故意隐瞒笔法,要莫就是李家某位主子所写。
李老爷由下人扶持着走进厅中,往日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神气早已烟消云散,丧爱女之痛似乎令他一蹶不振,眼尾的皱纹一折再折。
李老爷听完衙役的说辞,便点头哈腰的应声,手指颤颤巍巍的在宣纸上写下名字,李桂芝的兄长儿媳依次照办,待李家三人入座,何云炙起身走到纸案前扫过,不由抬起眼皮看向他们坐落的方向,唤衙役让所有下人退下。
何云炙双手一背,步伐缓慢而有力的直言道来,“各位或许还不清楚何某的身份,何某乃是来自京城的一名捕快,在知府衙门当差,诸位也许又对何某的身份感到质疑,想问何某为何会出现在无冬村呢?”何云炙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一抖衣摆坐上主座,“只因收到一封加急书函,自身又闲来无事便趟起浑水,信函内指出李桂芝之死并非偶然,不知各位听到此话作何感想?”
李家三人听完,具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李有成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杯摔落于地,李老爷与儿媳李氏均为面色苍白。
何云炙微微皱眉,怎这三人的情形都如此不镇定……
李老爷率先起身抱拳,“我家小女确是悬梁自尽,不劳官爷费心了”李老爷顿感心惊肉跳,起初他便知有人在查这事,但他一口回绝也未见到何云炙本人,以为此事已了并未在意。
未等何云炙开口,李有成突然起身,“爹,妹妹的死确实离奇啊,莫非有人逼死妹妹不成?”
“相公你在胡说何事?桂芝妹子的确是死在闺房中,我和爹亲眼所见”李氏抢过话音,一副愤愤不平的激动神色,“这位官爷,官府来过人也确认过桂芝妹子为自尽而忘,既然人都没了,能否让亡着安心下葬啊!你们这三番五次的来查,弄得李家上下人心惶惶不得安生!算我这妇道人家求求您,别再查了!”
何云炙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向门口,“既然如此,何某告退”
李有成‘扑通’跪地,大喊留步,“官爷莫急!李某相信妹妹的死绝非偶然!”
何云炙意料之中的轻笑转头,“李公子,可否随何某出去走走?”
李有成额头冷汗流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犹豫不决的瞥向李老爷,谦卑微颤的询问,“爹,爹,孩,孩儿能去吗?”
李老爷虽心里不悦,但当着何云炙面又不好责骂阻拦,不耐烦的一扬手,“去吧,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胡说,这关系到你妹子的清白与名声,并非儿戏!”
“是,是,孩儿记住了”李有成虽身型魁梧,但口气总是唯唯诺诺的,他用袖口沾沾汗珠弯俯脊背跟在何云炙身后谨慎离开。
何云炙悠哉的缓慢挪步,望去满院的桂花树定步,“桂花树开得枝繁叶茂,不难看出栽种人的用心良苦,李公子可认同?”
李有成仰起头一惊,“是,是吧”
何云炙扬起嘴角,拍拍他肩头,“莫紧张李公子,倘若何事都要思量后开口必查不出真凶”
李有成犹豫片刻,艰难道,“李某敢问官爷一句,若我妹子真是自尽,那写信之人可会因扰乱公堂处置?”
何云炙恍然笑出声,“原李公子在担心此事才不敢出来相见?”
李有才脸色发青,“您,您已知写信之人为在下所谓?”
“嗯,你方才虽故意换了隶书,但笔法收尾仍是翘尾” 何云炙指尖一扬,笑容带出少许灿烂,“你我言归正传吧,为何怀疑有人谋害李桂芝,究竟怀疑何人所为”
李有才面有难色的垂下肩膀,“这,这不好说,当日只是预感不好就冒失的写出一封信发往京城衙门,也不知为何会转交与您手中,只是感觉妹子那几日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惊慌模样,问她何事也不说,看见我就躲,要莫就喊离她远点,有人要害她”
“哦?李桂芝有几日心神不宁,有何具体表现吗?比如偶尔与谁碰面?”
“妹子不常出门,也未与他人结过梁子,家里数妹子岁数小,大伙儿能让就让,妹子平时最多耍耍小性摔摔东西,若我劝上几句也就没事了,妹子从小粘我,所以这突然的转变令李某不得不怀疑事有蹊跷,未料到……出门几日李某提心吊胆的事真就发生了!”李有成随说随之掉下眼泪。
何云炙聚精会神的凝视李有成许久,想问的话到嘴边,仍是先收了回去,“可否让何某察看下李公子的卧房?”
李有才擦去眼泪点点头,“何官爷这边请”
何云炙随李有才带引走进卧房大门,他表情虽淡然,但目光早已犀利盘查,他注意到放置在壁橱上放的一只黑色小箱子,随手取下,左右察看,花纹精致雕刻细磨未有半点灰尘,递给李有成,“这里面装的何物?”
李有成似乎眼生的观察箱子,又拿在手中晃了晃,发出闷闷的声响,“不大清楚,应是内人的首饰吧?”
“你在问我吗?”何云炙有所指的扬起唇边,鼻边突然又隐约嗅到那股刺鼻的香气,他蹙眉靠近化妆台,一只香炉口上端,正栩栩飘出白烟,何云炙俯身一吸,顿敢一阵异样,他拿起香炉看向李有成,“这个先借我”
李有成憨笑一声,“拿去拿去,若官爷喜欢不用还了,不过若是单身尽量少闻此香为妙”随之笑得又有些诡异。
“……”何云炙将香炉包进手帕放入怀中,“何某先行告退”
“留下吃个便饭吧,这天色已晚怎好让您空腹而归”李有成抱拳挽留。
“不必了,我会再找你的,近日莫离开此地”
“是,请官爷一定要为桂芝妹子洗这不白之冤”
何云炙虽心中已有了些眉目,也未在盘问其他人,不动声色的离开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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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嘉宝在屋中饿的直翻白眼,趴在桌上无力的提起茶壶,用壶嘴对在口中许久才滴答出一滴茶水,她舔下干涩的嘴唇一歪身四脚朝天的仰在地上,肚皮顿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俺的苍天那——该死的淫贼想把本姑娘饿死不成——”
何云炙简直无良黑心到极点,他居然真的溜溜关了自己一天,滴米未进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事情起因还是为了个对自己不尊重的小丫鬟,莫非她们都是人,就她是该死啊。
奈嘉宝虚弱无力的爬到床边,两只胳臂挂在床边再无力气挪动,她把脑袋耷拉在被褥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叫花子不是常念叨吗,饿了睡觉,那会她还不明白,现在懂了,原来是为抗饿省粮食。
自从嫁给何云炙,她总感觉被姐姐抛弃了,瞧结婚那晚,左邻右舍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那喜庆样吧,似乎都在说,奈嘉宝这没人敢要的丫头可算嫁出去了。至少奈嘉宝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得!大伙儿高兴她可以装没看见,但连亲姐姐也笑得眉睁眼开,只有她憋闷委屈,此刻更委屈,连饱饭都不让吃了,这啥世道啊!
一道光线顺着门缝照在奈嘉宝闹饥荒的表情上,她睁开半只眼看向门口走进的高大身影,何云炙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扫上她。
奈嘉宝张张鼻孔并未闻到饭菜香味,气急败坏的捶床
“你个畜生虐妻——我要休夫……”她饿得再也力气喊不出声,后半句在沙哑中结束。
何云炙淡然肃穆,将证物放在桌上,“还有力气叫嚷,看来不饿”
奈嘉宝见桌上放着一包小布袋,看那圆鼓鼓的形状以为是馒头,趁何云炙转身之际偷偷爬到桌下,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