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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有条月牙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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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林娜”的名字是“风华”的意思。这位正值风华的妇女比丈夫安七十七小一岁。相貌端庄大方,一看就是位温柔的女性。所以,她便耐心地劝说着儿子。

    阿来夫可不听劝,喊道:娶不上就娶不上!反正我是不能总穿我姐剩下的鞋!

    其其格故意气弟弟,说:好像谁愿意给你穿似的。就你那脚丫子贼臭贼臭的,把我的鞋都熏臭了。

    “其其格,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一边儿呆着去!”莎林娜训了女儿,转身去哄儿子。

    阿来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哭又嚎。没办法,莎林娜只好翻箱倒柜,用旧衣服为他改了一条。从此,安阿来夫摇身一变就成了有裤衩的人了。至于鞋大的问题——那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先对付吧。家里哪有闲钱给他买新鞋。就算买,还得买大一号儿的,不可能正合适,不然,用不了几天他的大拇脚趾头就会把鞋顶个窟窿,鞋又小了……

    阿来夫在心里暗立志向:长大了,一定要挣大钱,自己买新裤衩穿!买大小正合脚儿的鞋穿!

    最最朴实的想法,在一个男孩幼小的心灵中播撒下奋斗的种子。可惜,三分钟的热血后,“梦想”又让淘气给冲淡了。没办法,名字起的就有问题,“阿来夫”在蒙古语中就是“淘气的孩子”之意,他算是努力做到名符其实了。

    …………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冷天,月牙河大队还真有不怕冻掉耳朵的“傻子”行走在大街上。只是“此傻非彼傻”。他戴着大狗皮帽子,大棉袄拦腰扎上一条布带子,为的是防止往里灌风。腰带子上别着一根旱烟袋,皮制的烟口袋晃晃荡荡的,特别显眼。看身形,是个壮硕的男子。

    此人还挎着一个柳条编的土筐,手里拎着一个自制的粪叉子。这就是当时农村典型的拾粪人的形象,也是人们口中称赞的“会过日子”人的打扮。

    拾粪积肥,来年开春种地用得上。猫冬的季节辛苦些,就能换回土地多打几斗粮,一家老小就能多吃几顿饱饭,苦巴巴的日子就会有所改善。

    把鬼都能冻龇牙的寒冬里出来劳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这样?

    此人就是包巴音,四十岁,身体健壮、皮肤粗黑,是个勤快的蒙古族汉子。话又说回来,不勤快不行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而且老人又有病、孩子也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闺女好办,嫁妆可多可少。但是儿子娶媳妇可不行啊,别的不说,光是彩礼就够受的。全家的重担,压得包巴音提早地驼了背。

    当然,包巴音特别在意大家“真能干”“真勤快”“正经过日子的人”等等的评价,因为他觉得人活在世,不应该让别人说出个“不”字儿。

    只要能喘出气来,不管多大的风雪,倔强的包巴音都会出现在月牙河的街巷。如果有马牛猪羊经过,他就高兴地跟在屁股后面,像跟踪一个移动的金矿似的。

    突然,一辆草绿色的“解放”大汽车驶进了月牙河,木条格的车厢两侧写着五颜六色的标语,有的纸已经被风刮破了,大致可以看出“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字样。车上还绑着两个高音大喇叭,规范地播放着事先录制好的内容。在呼呼的寒风之中,大喇叭的声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好像是西北风一用力,就把它传出的声音刮飞了一样。

    包巴音站住了,在雪粒飞舞中强睁开眼睛,盯着大汽车,听着这铁家伙发出的声音,觉得挺有意思。心里想:这么乱套,得收拾,要不然种地都不安生。

    然而,一个名字引起了包巴音的注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

第3章 贫穷是一种伤害(下)

    在月牙河大队,包巴音有一个外号,叫“包大烟袋”,因为他经常是一杆旱烟袋不离手,一身的烟袋油子味儿。这不,他一紧张就下意识地拽下别在腰间的旱烟袋,哆哆嗦嗦地装上一锅儿,却怎么也点不着——风太大了。包巴音的第二反应就是——收起旱烟袋挎着粪筐扭头就跑,好像再晚一步大汽车上的人就会下来将他五花大绑一样。

    …………

    大汽车继续往前开,路过一家小院儿。院墙不高,却很规矩,石头打底儿的地基并砌起一米来高,上面是一截泥土墙,抹了光光的帽儿。木头大门有些拧歪,关不严实,缝隙中钻出一只鸡都不带刮掉毛的。

    此户人家除了仓房外,有四间正房。最东侧是一间,顺着窗户隐约可见窗台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罐头瓶子。这是房间的主人——其其格的一种独特装饰。

    中间是厨房,对外开门,并连通东西两屋。西侧是两大间的连脊房,只是炕上中间用“火墙”隔着屋地则是通的,形成半封闭半开放的两个屋子。安七十七和莎林娜夫妻俩住西侧,安辛氏老人和阿来夫住东侧,即炕头儿。

    此时,安七十七的老母亲安辛氏坐在炕里守着火盆儿,并把小孙子阿来夫拉到了近前。

    安辛氏本姓辛,汉族,嫁到了纯正蒙古族的安家,便随了夫姓,无名,唤作“安辛氏”。然而,她的生活却过得并不“安心”,一个字——穷!前些年,老伴儿因病去世,老太太就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安享晚年——这个安享并不是富足、要啥有啥,只能是说孩子们孝顺、不惹老人生气罢了。

    安辛氏扭过头顺着结满霜花的窗户往外看,嘴里叨咕着:咋又来一辆大卡车啊?昨天都来过一辆了。吵吵巴火的,喊啥玩意儿呢?

    孩子们的耳朵尖,最先听到了汽车声和大喇叭声。对农村娃来说,一切不是用马牛驴骡拉的机动车,都是新鲜玩意儿。阿来夫又吵着要往外跑去看大卡车,被奶奶紧紧摁住。其其格却支楞着耳朵安静地听着。

    …………

    包巴音家的院墙和安家的差不多,院子要大一些。包家是三间大房间,又有两间后接出来的小房间。

    三间大房的中间是厨房,连通东西两屋。蒙古族有“以西为大”的习俗,一般的情况下都是老辈人住在西屋,于是,包恩和老人住西屋,包巴音和吉雅住东屋。

    两小间是后接的,最西侧的包牧仁住。因为开门在西屋,他要来回出入得经过爷爷包恩和住的房间,从外厨房的门出去。

    东侧又接了一个小间,单独走门,是包代小的闺房。

    在包家温暖的西屋,包巴音的老父亲包恩和躺在炕头儿,身下铺的是羊毛毡子和厚实的褥子,身旁放满了大瓶小瓶的药。“恩和”在蒙古语中是平安的意思,然而老人的一生却并不平安,中年丧妻,又当爹又当妈把儿子拉扯大,老年时却得了脑出血,可能和他平时爱喝大酒有关。那个年代,生活不富裕,能喝上酒就已经不错了,哪还能炒仨炖俩的?就着咸菜喝酒是常有的事儿,甚至有人还创造了只是就着一个咸鸡蛋能喝三顿酒的奇迹。

    包恩和以前曾自嘲地说:我这个人啊,没那么大的福气,压不住自己的名字,日子就和名字的意思拧着过了。我给儿子起名叫“巴音”,那是“幸福”的意思,但愿这小子能降服住自己的名字,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青出于蓝胜于蓝,哪个老子不希望儿子比自己强?

    如今,包恩和老人虽然卧病在床,气色却是好的,脸上更是干干净净、红润润的。甚至要比包巴音强出许多,如果爷俩站在一起对比,一黑一白,一个是穷苦的庄稼汉,一个就是城里养尊处优的老干部。

    十九岁的包牧仁听清了大卡车上说的话,同样大吃一惊。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韩黑龙,和自己同龄的同屯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下月牙河洗澡摸鱼的伙伴,竟然被“击毙”了……

    包牧仁激动地喊:爷爷、爷爷,妈——妈——汽车拉的大喇叭‘严重地’说了,咱们大队韩大胆儿家的韩黑龙死了……

    “啪!”包牧仁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妈妈吉雅给了一巴掌。

    “住嘴!再胡说八道,我就用纳鞋底子的针把你的嘴给缝上!这种话是乱说的吗?”吉雅训斥道!

    巴掌确实挨得委屈,可包牧仁不敢大声喊了,只能撅着嘴小声儿嘀咕:是汽车上的大喇叭说的,又不是我编的?有能耐你去给那大喇叭一耳瓜子!

    “再顶嘴?你还反天了!”

    吉雅脱下鞋要打包牧仁,他早就吓得跑到自己屋去了。

    …………

    “韩黑龙——被击毙?姐,啥是击毙啊?”阿来夫一脸好奇地问。

    “你是啥都不懂啊,还是跟我装呢?”其其格脸色有些阴沉,还是给弟弟解释道,“就是被开枪打死了。”

    阿来夫不服气地说:韩黑龙不是有双截棍吗?

    “还双截棍?三截棍、八截棍能干得过枪子儿啊?”

    阿来夫好像明白了,小脑袋瓜儿一转,说:此言甚善,正合吾意。姐,是像鬼子进村那样吗?电影里演的鬼子总被游击队员开枪干掉……

    其其格指着阿来夫的脑门儿说:你啊——真是小猫儿俩脑袋,二虎啊!

    “此言差矣,不合吾意。”阿来夫又摇头晃脑地说。

    “你啊,总去‘活字典’家听评书,听得都不会正经说话了!”其其格埋怨道。

    原来,月牙河大队里有个外号叫“活字典”的人,能讲故事、会说评书,大人小孩儿都愿意去听,阿来夫和小伙伴们活学活用,形成了两句“口头语”。如果对方说得对,就说“此言甚善,正合吾意”,要是对方说得不对,只能是“此言差矣,不合吾意”。

    姐弟俩在说笑,安七十七却火了,黑着脸喝斥:都给我闭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俩当哑巴卖喽!
………………………………

第4章 背着羊腿来提亲

    安辛氏老人瞪了儿子一眼,说:七十七啊,或许孩子听得真亮儿,好像是这样的呢。

    安七十七:妈,我听到了——不能说啊。昨天,韩大胆儿在家的那三口人就都被接走了。听大队书记白哈达说,老韩家确实是出事儿了。到底是啥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莎林娜叹了一口气,说:好好的孩子,咋能说击毙就给击毙了呢?

    安辛氏眼睛里闪着泪光,无奈地说: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穷啊。

    “啥?奶奶,穷还犯死罪啊?”其其格非常不解地问。

    七十七瞪了女儿一眼。

    安辛氏:你这孩子,和奶奶还抬杠?穷不是犯罪,但穷喽可不光彩啊。我是说,要不是他们家里穷,黑龙这小子是不会跑进城里的。天天在家种地,谁会闲着没事儿动弹他啊……

    “穷还吃糖球儿?他们兜里总装着糖。”阿来夫不无羡慕在说。

    “那就是穷装!把孩子惯得没边儿没沿儿的,咱们可不学老韩家!”安七十七“哼”了一声,又愤愤地说,“就算他呆在家里,韩黑龙也不好好种地。那混小子——要我说,就是‘张三儿’不吃死尸肉,纯是活人给惯的。”

    莎林娜瞅了七十七一眼,说:咱家自己也有孩子呢,说这些苞米瓤子的话干啥?嘴下留德吧。

    安辛氏伸手在火盆边儿烤火,说:手扶犁杖,向前看吧。

    …………

    屯子里风大,河套里的风更大,卷起沙窝儿里的积雪升级成了“白毛风”。有一个人背着个麻袋,从宝茵河上游大步流星地走来。上身的羊皮袄已经变成“白茬儿”的了,原来是落满了雪花。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脸上短茬儿的络腮胡子已经挂满了白霜。嘴里和鼻孔呼出的哈气变成白雾,立即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

    这位匆匆的“行者”就是鲍石头,四十二三岁的样子。他家住孔雀屏草原的桂丽丝嘎查,距离月牙河村大约二百里地。嘎查是蒙古旗地区特有的称谓,就是“大队”或者“村”的意思,“桂丽丝”是蒙古语,翻译过来是“山杏”的意思。“长满山杏的地方”是以放牧为主、农牧结合的小村庄,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的牧点,每家有个上百只羊不在话下。

    鲍石头途中倒了两趟客运班车,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月牙河大队,他要到包巴音家,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天寒地冻的季节没有山杏可拿,所以,他麻袋里背的是两条羊大腿。

    有朋友顶风冒雪远道而来,并且带着“重礼”,怎么能不让包家人高兴呢?两条羊腿啊,一年都见不到什么肉的月牙河大队,那是够包家人对外炫耀半年的,多有面子!

    二十二岁的包代小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一直抿着小嘴儿,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乐出来。包代小是包巴音和吉雅的长女。据说,当初一直盼着孙子的包恩和得知儿媳妇头胎生个女孩子,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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