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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事儿你得听我的,只有让他干活儿,一会儿他才能多吃。咱们蒙古人不是有句俗话说‘放牧时没出力,吃肉时别伸刀’,他们汉族人也认这理儿。你就听我的安排吧,没错儿。”
袁振富坚持说自己来这儿是要帮忙的,包巴音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格根为袁振富安排活儿。
格根没有找“大支宾”白哈达,这个小事儿他是能作主的。于是,他捻着山羊胡子开始四下搜寻着,想要找其其格却没有发现。看到有人在熬奶茶,便叫袁振富去帮着烧火。那是在墙角处支起的一口大铁锅,一位中年妇女用大勺子在锅里不停地搅动着,不时舀出一瓢又缓缓浇回锅里。烧火的活儿很轻巧,技术含量不高,只要别烧糊锅底就行,袁振富能干得来。安顿好之后,格根转身走了。
孙德厚的眼睛同样没闲着,突然间发现了其其格,她正帮着布置新房给贴花呢。孙德厚给格根一递眼色,他扭头看到了其其格,就过去把她叫出来,假传“旨意”说“大支宾”有话,让其其格去把熬奶茶的人换下来,她笑呵呵地答应着。
而此时,孙德厚已经把熬奶茶的妇女支走了。
快走到奶茶锅前的时候,其其格愣了一下,看清楚确实是袁振富在烧火,她的脸腾的就红了。
袁振富没有注意这些变化,当抬头看到搅动奶茶的人变成了其其格时,眼珠儿都不会动了。好在人们的注意不在这边儿,才没被人看到他的尴尬。
其其格抿嘴乐了,说:你是当老师的,能干我们这种粗人的活儿啊?
虽然不是袁振富第一次与其其格单独对话,可还是很紧张、很激动。上课时滔滔不绝的他此时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倒是其其格落落大方地说:小心柴火烧着了裤子。
袁振富才“噢”了一声,赶紧往灶里添柴草。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但是,心里的另一个袁振富却在说,“那你就走呗,也没人拉着你。”现实中的袁振富又真的舍不得走。
“奶茶这东西,是越熬越香的,得用小火……”其其格羞答答地说。
…………
太阳升起老高了,牧点上阳光明媚,鲍青山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蒙古包外的地上呼呼大睡。酒瓶子还攥在手里,里面的剩酒都流了出来……
鲍青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包代小在月牙河畔散步,走着走着,两人竟然顺着宝茵河走到了孔雀屏草原。草原上开满了各色野花,包代小高兴地采摘。可是,她为啥边采边往远走呢,自己怎么跑都追不上了呢?
远处,有一团乌云飘过来。云层翻滚,竟然响起了雷声,雨却没有落下来。
鲍青山的心里,已是大雨滂沱……
…………
快到中午的时候,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迎亲队伍一到月牙河村口儿,早有等候的年轻人将准备好的两匹马牵到拖拉机近前,乌兰图雅和包牧仁一样,要骑马进村!
包家院子大门垛上高高挑起的鞭炮雷鸣般炸响,新郎和新娘到了。同样,要绕着房子转上三圈儿。
包牧仁跳下马,去搀扶乌兰图雅,牵着她的手,抬腿通过放在门口儿的两堆旺火。寓意着爱情的坚贞、忠诚,寓意着生活红红火,饱含着对新人今后共同生活的日子里避邪消灾、兴旺发达的祝愿。
进入屋内,新人跪拜成吉思汗画像,然后跪拜了爷爷包恩和及父母包巴音、吉雅,并与亲友代表互献哈达。
………………………………
第67章 该结束的赶紧结束
“大家圆桌喽!开始走菜喽!”白哈达把披着的外衣搭在胳膊上,高声吆喝。
“油着!油着!”
“慢回身!慢回身!”
帮忙传菜的小伙子提高了大嗓门儿,提醒客人给让出道路。
宴会正式开始了,喷香的大块手把肉和羊杂汤一上桌。客人们都睁大的眼睛,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人不自主地惊呼起来。
包巴音看到这些,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心里说:我包巴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都傻了吧?过年都没见过这么一大碗肉吧?
袁振富提着大铜壶,其其格拿着一摞木碗,开始给主要宾客倒奶茶。当然,最尊贵的就是娘家来的送亲的人。
…………
田杏花和乌兰图雅见过几面,她找机会上前去套近乎,悄悄问:图雅,你大哥青山怎么没来啊?
乌兰图雅:婶儿,我大哥前两天骑马,不小心摔了,脚脖子崴了,肿得不敢沾地儿。就让我叔伯大哥鲍金山当了领队,就是那个穿蓝色蒙古袍的……
正往桌子上端菜的包代小无意中听到,险些把盘子摔喽。
紧紧守在代小身旁的金宝赶紧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代小,你咋了?
“啊——那啥——地上有油,滑。”
乌兰图雅:姐,你小心点儿。
包代小笑了笑,说:图雅,没事儿。你忙吧,一会儿该去敬酒了……
果然,白哈达又喊上了。于是,新郎与新娘捧盘逐一给客人敬酒……
…………
其实,金宝围着代小身边,是有他的小算计的,就是怕她和鲍青山接触。鲍青山没来送亲,可把他高兴坏了。
“活字典”格根正和鲍金山说话,然后对大家喊:金山代表青山来,月牙河畔放光彩。牧区农区一家亲,包鲍联姻乐开怀!
“格根老师做诗喽,好啊,好!‘活字典’变成‘大诗人’啦!”
人们开始起哄叫好,有人还提议让“活字典”来一段评书助助兴。
“活字典”的山羊胡子上好像都挂着油珠儿,他兴奋地说道:这个场面,不适合讲评书。适合拉马头琴、唱长调、跳民族舞啊。那得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再说。喜酒不醉人,大家都要多喝几杯啊!
人们又是一片赞同之声。
安七十七发现了其其格和袁振富在一起,见两人配合着招呼娘家的客人喝奶茶,刚要站起身去喊她,被坐在他身旁的孙德厚给拉住了,说:来,老安,喝酒!
热腾腾的奶茶、香喷喷的手把肉、浓烈的烧酒,人们沉醉其中,包家院子里沸腾了。人们一面畅饮,一面欢歌,又有人翩翩起舞……
…………
趁着“乱”劲儿,带着特殊任务的鲍金山找到包代小。两人来到院子僻静处,他递给包代小一个小包儿。
包代小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以前送给包青山的礼物,还有自己的照片。
包代小笑了,说:我们家穷,配不上羊成群、马成帮的大牧场主。金山大哥,你回去替我告诉鲍青山,让他放心,图雅嫁到我们家,我们包家人绝对不会让她吃苦的。我这个当大姑姐的更不会差事儿!
代小又谢过鲍金山转身就走,在路过熬奶茶的炉灶时,把那个小包儿直接扔进灶坑里。依然笑呵呵地招呼客人,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弟弟娶亲,姐姐就得高高兴兴的。其实,包代小的心里是苦的……
该结束的,就让它赶紧结束吧。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金宝机敏的眼睛,他偷偷地笑了。
…………
在人们的强烈要求下,包牧仁拉起马头琴,乌兰图雅高唱一首科尔沁民歌,把婚礼庆典推向了高潮。
物资非常匮乏的、几乎以素食为主的年月,因为有久违的手把肉、羊杂汤,包家办的喜宴在月牙河村引起了实实在在的轰动,被人津津乐道,甚至传遍了整个哈达乡。
包巴音赚足了面子。虽然办完喜事,收礼的钱一分没剩,却觉得很满足。殊不知,这场“轰动”的婚礼,却让包家陷入了困境,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有熟知内情的人如此评价:包巴音是因为穷装,最终却装穷了。
…………
老包家的婚礼出尽了风头。与此同时,安七十七心里却很不舒服。是嫉妒吗?有可能吧。
人们纷纷议论着包家的喜事办得体面,光是大绵羊就杀了五只,真是了不得。而事实是上是包巴音听评书听来了灵感、学到了“诡计”,办婚宴时只杀了三只羊却对外宣称是五只,另外两只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一公一母,被他偷偷藏在地窖里,和六只纯种的“草原细毛羊”关在了一起。
安七十七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天喜宴之上,他有些醉态了,踉踉跄跄地向厕所走去。其他人还在尽情喝酒、唱歌、跳舞,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席。七十七突然感觉太热了,但往院墙边儿走去,想在树阴下站一会儿,吹吹凉风。刚到大树底下停住脚步,人站得还不稳当呢,就听到在柴草垛附近有羊的叫声。很轻很轻,像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好奇的安七十七顾不上凉快和去厕所了,就在柴草垛旁搜寻起来。终于发现了一个地窖门儿,而且还上着锁,透过并不严实的木板缝往里一看,让七十七大吃一惊:里面竟然藏着七八只羊……
白哈达不是让包巴音公开饲养吗?他怎么还藏着呢?
可是,天天叼着旱烟袋的包巴音,他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
…………
婚礼结束了,关系比较近的远道儿亲友又住了两天,陆续都回去了。包家闹腾了好长时间,终于可以清静下来了。
吉雅累得直不起腰来,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说:这几天可累死我啦,活活扒了一层皮啊。
包巴音正在本子上算着账,说:娶了个好儿媳妇,办了个好的婚礼,大家那么夸赞,累死也值啊。
“哎——钱不花到了,啥都白扯啊。算出啥名堂了吗?收了多少钱的礼啊?给平账不?”
包巴音没说话,开始找旱烟袋。
吉雅又问:闹个平儿?两下扯平了?
包巴音摇了摇头,开始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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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酒入愁肠心更痛
“那剩了多少?够还饥荒的吗?”吉雅并不指望着能多收多少礼钱,只要能把借的钱还上,剩不剩的都无所谓了。这是她的底线。
包巴音没有急于表态,眉头紧锁,吧嗒吧嗒抽着烟。
吉雅见这个架势就明白了,生气地说:别抽了,抽死你得了!算算到底差多少?
包巴音终于不抽了,把烟袋锅磕了磕,说:不说这些了。
吉雅眼泪汪汪地说:窟窿不小吧?天天面子面子的,面子值几个钱?丢了西瓜捡芝麻!
包巴音好脸面,坚持大操大办,确实办出了月牙河村最厉害的酒席,可是接的礼金都收不回吃喝费用,更别说“三响一转”了——包家的家底儿造空了……
…………
意中人早已结婚,妹妹如愿以偿地出嫁了。鲍青山的心彻底冰凉了——与包代小的感情寿终正寝了。
近一年来特别是这段时间,鲍青山始终是在痛苦和矛盾中度过的。作为哥哥,他当然希望妹妹嫁个好人家、嫁给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包牧仁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就是因为当初父辈们酒后的“草率”决定在先,自己和包代小只能“发扬风格”而天各一方了……
鲍青山把自己“圈”在牧点上,天天与哑巴牲畜打交道,从早到晚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更多的时间则是躺在牧点蒙古包外发呆,白天望蓝天白云,晚上看月亮星星……
乌兰图雅的婚事的热闹劲儿一过,唐玉春就开始惦记着儿子鲍青山了。虽然他已经明确表态让家里帮着张罗对象了,可他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呢?总该有个标准吧,最起码得比包代小强吧?
为了这件事,唐玉春和鲍石头专门赶到牧点蒙古包,要和儿子进行沟通交流。
当晚,唐玉春特意准备了两个好菜,蒙古包内,一家三口守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边吃边聊。当然,说话的基本上都是鲍石头和唐玉春,鲍青山既不怎么动筷子吃东西,更不怎么答话,只是频频地举杯喝酒。
各怀心事,酒入愁肠,父子俩都喝多了。鲍青山突然放声大哭。
唐玉春拍着儿子的肩膀,跟着流泪。鲍石头在一旁自顾自地大口喝酒。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啥委屈,就和爸妈说——蒙古人的胸膛,能容下全鞍马!”
唐玉春说:儿子,你心里的苦,爸妈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你得想开啊。
“妈,我还是放不下包代小啊——”说完,鲍青山哭得更厉害了。
鲍石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摆弄着手中的酒杯,说道:青山,你重情重义,不是那种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人,这一点爸佩服你。可是呢,有一点你要明白,明知不可能,还要去想,折磨的不是你自己,还有我们啊!“包大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