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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狗狗儿给孩子们带来的乐趣仅仅是这些乐趣而已,但带给月牙河人的却远远超过了千倍万倍。因为,它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树狗狗儿落尽的时候,树木开始吐绿了。在春姑娘渐近渐浓的脚步声中,树狗狗儿、榆钱儿们最先用朴素淡雅,迎接着1994年的春天。
…………
安家——准确地说是袁家这两年喜事连连、人丁兴旺,早春三月,袁振富和其其格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男孩儿!
儿女双全啊!袁振富走路都生风,寸把长的头发根根直立,倔强而精神。
按照蒙汉联姻、民族团结的“原则”,这个男孩儿与姐姐一样,在汉族名字“袁野”的基础上,也有一个蒙古族名字,叫“塔拉”,翻译成汉语的意思还是“原野”。这是其其格硬“塞”给他的,从此以后,这个名字一直是其其格的专利,袁振富始终喊儿子为“袁野”。
安七十七高兴得恨不得要唱几嗓子。记得当年女儿其其格刚刚怀孕的时候,这位准姥爷了就激动得不得了,自己终于可以在全村人面前扬眉吐气了!安七十七高兴之余,又开始惦记着姑爷工作的事儿,就催促袁振富尽快求人办理转正,代课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袁振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安七十七就悄悄进城找了“活字典”格根,谈完袁振富工作转正的事情后,他对格根说:“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振富快要当爸爸了。”格根当时表态说:
其其格有“喜”了,对你们家来讲那就是福上加喜。如果转正的事儿再办成了,那就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啦。孩子出生后,满月时我要好好地讨一杯喜酒喝。
当时,安七十七答应得非常爽快,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而且,我也要杀上一只羊,好好庆祝庆祝!借着喜气,祛祛穷气!
然而,安七十七的承诺却没有实现,说出的大话落空了——别说一只羊,半只羊也没杀啊。
外孙子降生了,安七十七想起此事,又在心里盘算起来。
…………
袁振富趴在炕上,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小小的袁野,怜爱之情写在脸上。
头上裹着围巾的其其格笑着说:是不是有了儿子塔拉,你就把闺女萨仁忘了?重男轻女的家伙。
“那才没有的。月亮是我的小棉袄,怎么能忘?”
“那塔拉是啥?”
“是我的心尖尖呗。”
其其格所嘴一撇,说:这不就得了,一个人就一个心尖尖。看来,你还是把儿子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喽。
袁振富有些着急了,说:你——你这人,把我绕进去了。其其格,你还记得嘛,当初刚怀上月亮的时候,你还瞒着我呢。
其其格乐了,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当时咱俩唠嗑儿,还裤兜子放屁——整两岔儿去了。”
其其格有些吃惊,说:你咋也说这种话?你可是老师啊,文化人儿。
“这才表明我和月牙河村的百姓打成一片呢。”袁振富说完,嘻嘻一笑。
那是1991年的暑假,袁振富又到红楼市教师进修学校参加了封闭式培训,更新的知识观念。开学之后,他的教学方法有所改变,教学水平进一步提高,赛罕校长在全体教师大会给予极力表扬。袁振富到月牙河小学任教以来,绝无仅有的、被校长点名表扬的“出头”机会,比以前写那篇广播稿感觉还要露脸。
周末,袁振富回到家里心情特别高兴。这一天,其其格检查出自己怀孕了!她只告诉了爸爸和妈妈,没来得及告诉袁振富。他看到袁振富回来时满脸笑容,还不时与自己有亲昵的小动作,以为妈妈已将这事儿告诉了他。
“看把你美的。”其其格一边儿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儿娇滴滴地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盼望已久的了。”袁振富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连学生的作业都批改不下去了。
“这回你可厉害了,在村子里该长长脸了。”
“那当然,看谁还小瞧我。说我不行?我就证明给他们看!”袁振富拍着胸脯说。
………………………………
第139章 满月宴杀羊真挺难
“这话让你说的——也不显害臊。”其其格脸红了,又微笑着提醒说,“你呀,千万别太得意喽,别让人看出你这人太骄傲啊。”
“我还就骄傲一回了。别看我是个代课的,教出的学生个个学习好。”袁振富说完,不自觉地拍了拍自己胸脯。他确实骄傲了。
其其格停下手中的活儿,问:你说教学?不是我的那——啥?
袁振富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教学啊。今天赛罕校长在大会上特意表扬了我,哈哈……
其其格明白了,袁振富高兴的和自己高兴的不是一码事儿。
袁振富突然止住笑声,回味着其其格刚才说的,好像是话里有话,便追问:你说的“那啥”是“哪啥”?
其其格的脸又红了,低下头轻声说:我说的——是——你要当爸爸了。
“啊?真的?”袁振富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双眼、张着大嘴盯着妻子。
“你要把我吃喽啊?这种事儿我怎么会骗你。”
袁振富一下子冲出小屋,来到安七十七和莎林娜的房间,高兴地喊:爸、妈,其其格怀孕啦!真的,真的!
袁振富无比激动,兴奋得像个孩子。安七十七和莎林娜虽然早于袁振富知道了此事,受女婿感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刚从红楼市初中赶回来过周末的阿来夫,看到姐夫这样,就逗他说:袁老师,要注意形象啊。
袁振富一下子把阿来夫抱住,说:现在我是你姐夫,你是我小舅子!没有袁老师、扁老师、方老师……只有姐夫,只有就快要当爸爸的姐夫!
…………
袁振富从回忆中走出来,眼睛却没有离开儿子袁野的肉乎乎的小脸蛋儿。
其其格伸手在袁振富眼前晃了晃,说:得了,看进眼睛里拿不出来。
“老天爷啊,我们袁家有后啦!”袁振富说着,眼里竟然含着泪水,脑海中一闪而过三个字——春州县。
其其格指着袁振富的鼻子说:还说不重男轻女?真能装!萨仁出生时你可没这样儿……
…………
得了大外孙子之后,安七十七高兴之余,时常会发呆。莎林娜发现几次了,只是没有挑明。
这天,安辛氏在炕里摆弄着扑克,莎林娜坐在炕边儿靠着墙缝补阿来夫的裤子,安七十七坐在地上的长条凳又突然呆住了。安辛氏先看到的,便捅了捅莎林娜,给她使了个眼色。
莎林娜:哎——七十七,你想啥呢?
安七十七马上回过神儿来,说:没想啥啊?
莎林娜瞅了瞅安辛氏,婆媳二人同时笑了。
“妈,莎林娜,你俩笑啥呢?”
“笑啥?就是笑你傻。你刚刚发傻啦,我们俩看得清清楚楚,你还不承认。”安辛氏说完,又低头弄着扑克牌。
莎林娜:就是。最近几天我就发现你好像不对劲儿,一整就傻乎乎的,跟喜子似的……
“谁跟喜子似的?我刚才真看到喜子了,在村部前的大石头上一坐,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真是傻透腔儿了。”阿来夫推门而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
“你爸发傻呢,你问他为啥吧。我们问他是问不出来了。”莎林娜对阿来夫说。
“爸,因为啥啊?”
安七十七斜了阿来夫一眼: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二十来岁的人了,连个对象也不寻思找,天天晃晃儿的,游游逛逛快成二混子了。
“哎——爸,我才十九好不好?离找对象远着呢。”
安辛氏说话了:不远啦,得抓紧找。我还想抱重孙子呢。
阿来夫指了指东屋,说:奶,我姐那屋有啊,您老想抱就过去抱呗。
“那是重外孙子。能一样吗?”
“我看都一样。你们啊,就是老封建。”
安七十七忽地站起来,说:阿来夫,你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阿来夫赶紧赔笑道:我随口秃噜出来了。奶,别生气啊,一会儿我陪您玩儿“摸大点儿”。
安辛氏:我用不起你,有时间啊,出去给我领回个孙子媳妇才是正经。
这回,轮到阿来夫发傻了。
莎林娜笑了起来。
“爸,你们这是硬往我身上转移话题。我知道你为啥发——沙——呆。”
阿来夫突然说道。他没敢用“傻”字,通过一个“沙”字滑到了“呆”上。
安七十七:为啥?
阿来夫洋洋自得地一笑,说:你发愁吧,是因为——羊!
屋里人都是一惊。
“对不对?被我说中了吧。”
莎林娜:啥羊?阿来夫,你说话别像拉——啥那样费劲,痛快儿的!
“妈,你得问我爸——”
“他要是能说,我还用问你?赶紧的!”
“那我可说啦?”阿来夫看了看老爸,转回头对奶奶和妈妈说,“我爸是想要杀一只羊,在袁野满月的时候,好好请请客。”
“啊?”莎林娜大吃一惊,盯着安七十七。他没有反驳,看来,阿来夫说的是真的了。
“要杀羊?”莎林娜嘟囔着,“你去偷羊啊?”
安辛氏叹了一口气,把扑克牌收起来,不玩儿了。
安七十七质问阿来夫: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嘛,是从‘活字典’格根老师那儿……”
安七十七瞪圆了眼睛追问:他怎么说的?
阿来夫:他没和我说,我猜的。
“这话让你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你这书真是白念了!”莎林娜有些生气了。
阿来夫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刚才碰到喜子之后,我又碰到“活字典”格根老师了。他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就提到我爸当初说过,月亮满月时杀只羊庆贺,可是一直没有庆贺成。如今袁野出生了,估计他又该想着好好庆一庆了。完了我就一寻思,最近我爸总是发愁,能愁啥?估计就是愁这羊从哪儿来呢。所以说,我是通过格根老师的话,顺着捋,就猜出来的。
“看把你能耐的!出去摆摊儿给人算卦得了呗?”安七十七把嘴使劲儿撇着,如果没有耳根子挡着,能撇到后脑勺儿。
莎林娜:七十七,有没有这回事儿?
“有是有。”安七十七又问儿子,“‘活字典’还说啥了?
………………………………
第140章 把阿尔斯楞过继来
安七十七有些心惊,因为自己早年邀请过“活字典”格根来家里吃羊肉,庆祝外孙女月亮的满月,如今外孙子袁野都出生了,还没能兑现承诺。他担心格根会“埋汰”自己。
“爸,他让我劝说劝说你,杀不杀羊不重要,那都是个形式。过日子要细水长流,不能光为了面子,让钱遭罪……”阿来夫说完,观察着屋里每个人的脸色。
安辛氏:瘦驴拉硬屎,早晚得憋死。
莎林娜:咱们,可不能像老包那样,为了一时的脸面,把家业整趴架啦……
…………
杀羊庆祝的念头彻底打消了,安七十七反倒轻松起来,时常带着外孙女袁月亮走东家去西家,享受天伦之乐。
三岁的小月亮最愿意去的还是老包家,不但能和小姐姐阿茹娜一起玩儿,还有小哥哥阿尔斯楞呢。
阿尔斯楞已经五岁了,他真正成了包家的人,成了包牧仁和乌兰图雅的儿子,包巴音和吉雅的孙子。因为——早在两年前,他便由鲍家过继给了包家。
那是1992年的冬天,乌兰图雅带着阿尔斯楞,“带着”包牧仁,赶奔孔雀屏草原去和鲍家人摊牌“谈判”。这之前,包家上下的思想工作她都做通了。因为将近一年的时间亲密接触,全家人对小阿尔斯楞有了感情,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
这个冬天依然有雪,草原白茫茫的,像披了厚厚的银纱。只是这雪,比上一年的冬季要小得多。
一路顺利。到了桂丽丝嘎查,鲍青山和于秀兰都没有在家,仍然坚守于牧点。
鲍家的屋里热热乎乎的,小孙子回来了,可不能冻着。唐玉春特意往灶坑里多填了些干牛粪。
鲍锁柱和鲍锁链对阿尔斯楞的感觉是很陌生。除了觉得这个小孩儿挺好玩儿外,没有过多的亲昵举动,远远的看着,不太愿意靠近。
鲍石头推着两个孙子,说:完蛋货,那是你们的亲弟弟?刚拿走不到一年就忘了?等他能满地跑了,又该回到咱们家了,和你俩一起玩儿了。
唐玉春:阿尔斯楞真是眼生了,见我都躲躲闪闪的。咋的,不认识奶奶啦?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乌兰图雅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