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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春:阿尔斯楞真是眼生了,见我都躲躲闪闪的。咋的,不认识奶奶啦?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乌兰图雅苦笑了一下,说:妈,看你说的,当时抱他走的时候刚刚百天儿,根本不认识人儿呢。
“你一个当大姑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伺候这么大,不容易啊。有时都不敢想啊,阿尔斯楞要是一直在我们身边,能不能有今天这样啊?不好说……”唐玉春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鲍石头叹了一口气,说:图雅啊,你可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啊。爸妈包括你哥嫂,都感谢你啊。
“爸,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关键是我老公公、老婆婆,特别是牧仁,对阿尔斯楞都非常好。我呢,是应该的,谁让我是他姑——妈呢。”乌兰图雅故意把“妈”字说得很重。
其实,乌兰图雅一直坚持一个原则,教阿尔斯楞认人儿时,就让他喊自己“妈妈”,喊包牧仁“爸爸”,喊包巴音、吉雅“爷爷”“奶奶”。这些情况,鲍家人并不知道。按理说,他们都非常想念阿尔斯楞,应该少不了往月牙河村跑的。但是,为了节省车费和开销,忍着不去探望……
“是不是啊,阿尔斯楞,妈妈说得对不对啊?你看,他还笑呢,听懂了……”乌兰图雅逗阿尔斯楞的这句话,鲍石头和唐玉春可都听得真真切切,特别是她自称“妈妈”而非“姑妈”更非“姑姑”。
唐玉春:图雅,你让阿尔斯楞管你叫啥?
乌兰图雅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走嘴了。包牧仁尴尬得直捂脸,他在路上就嘱咐过乌兰图雅,千万注意别整漏了,等一切都商量妥了再说什么“妈妈”“爸爸”。
鲍锁柱抢着说:姑姑说,她是妈妈。
乌兰图雅脸红了。
鲍石头:图雅,你——
乌兰图雅见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索性就单刀直入吧,她鼓起勇气说:
“爸、妈,那我就不绕弯子啦。我想让阿尔斯楞管我叫妈妈,管牧仁叫爸爸。说得再直接些,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商量,能不能把阿尔斯楞过继给我们……”
沉默!
比乌兰图雅想象得要好,她开始还以为自己一提出想法来,爸爸、妈妈马上就会翻儿了,大发雷霆呢。
鲍石头眉头锁得紧紧的。唐玉春眼圈红红的,泪水又一次汪在里面,马上就要滴落下来。
包牧仁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面对着岳父、岳母,说:爸、妈,图雅说的是真心话,我们全家都严重地同意。爸、妈,图雅我俩没有儿子,以后——也不能生了,我们会像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对阿尔斯楞。我敢保证,我们全家一定能对阿尔斯楞严重地好。
鲍石头和唐玉春还是不说话,不表态。
乌兰图雅说:爸、妈,开始时我说要帮着照顾阿尔斯楞,是为了给咱们家里分一些负担。后来,我发现阿尔斯楞和我很投缘,跟我们一家人都很对脾气,所以……
鲍石头摆了摆手,不让乌兰图雅再说下去了。他看了看唐玉春,唐玉春却把头扭向一旁。
屋里的空气被冻住了。
阿尔斯楞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乌兰图雅的脖子,把嫩嫩的小脸亲昵地贴着“妈妈”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屋里的人。
唐玉春站起身,要抱阿尔斯楞,他不同意,紧紧抱着乌兰图雅不撒手,嘴里发着不太清楚的“妈妈、妈妈”的声音。
“这可能是天意吧。图雅、牧仁,我和你妈——”鲍石头瞅了瞅唐玉春,一跺脚,接着说,“同意了。但是——你大哥那人就是个犟种,倔驴似的,他能不能点头,我心里可没底啊。”
乌兰图雅:爸,谢谢你!妈,谢谢你……
唐玉春抹着眼泪说:谁谢谁啊?妈不糊涂,可是妈舍不得啊……你大哥那儿,想咋开口啊?
乌兰图雅:我早想好了,会托我金山大哥去说说,估计——十有七八——或者是十有五六?
………………………………
第141章 月亮和“小狮子”
鲍金山恰好从牧点回来不几天,他本不想去,架不住妹妹和妹夫的央求,只好硬着头皮特意去了鲍青山的牧点。他先和弟妹于秀兰沟通了一下,于秀兰思前想后、权衡再三,点头了。她心里明白,老包家是本分人,是好人,不会对阿尔斯楞差的,特别是乌兰图雅还是孩子的亲姑姑,血浓于水啊。另外,包家没有男孩儿,肯定能对阿尔斯楞好。最关键的是,月牙河村临近红楼市区,将来对孩子的发展有好处……
但是,当鲍金山把意图和鲍青山一说,他沾火就着了,大喊:不行!当初那个乌兰图雅要抱走阿尔斯楞,我就猜到她没安好心!我不同意,你们都训我!这回怎么样,把羊送进老虎嘴里了吧?
鲍金山:青山,不能这么说。图雅是你的亲妹妹、阿尔斯楞的亲姑姑,怎么能说是羊入虎口呢?
“鲍青山,你摸摸自己良心再满嘴胡吣!当初,要是没有图雅帮忙,阿尔斯楞饿死了都不一定呢!”于秀兰说。
“看这意思,你是同意了呗?行,于秀兰,你为了落个清静,自己生的孩子送给别人,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鲍青山,你放屁!我是为了谁?我成天像个大老爷们儿似的和你守在牧点吃苦受累我为了谁?我图的是躲清静吗?我要想清静,早就撇下你回娘家了!就算生活不好,也不至于天天累得像王八犊子似的!”
于秀兰竟然一反常态,暴跳如雷。她要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了……
鲍青山递不上话儿了。
鲍金山借此机会又说:青山,你得听劝。退一万步说,你现在还有锁柱、锁链两个儿子呢……
“我就是生了八个儿子、一百个儿子,也不给他们老包家一个!”
于秀兰:笑话!你有那个命吗?别说生八个,你要是再多生俩,那就得饿死一对儿!
“于秀兰——”
“怎么?想打我啊?行,那就打死我算了,省得活着跟你遭罪!”
鲍金山赶紧劝架。两人都不听,鲍青山可能是气蒙了,真想要动手,被鲍金山一脚踹个跟头……
晚上,蒙古包里点亮了灯光。鲍金山和鲍青山相对而坐,举杯饮酒。于秀兰把菜端上了桌子,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来,就到蒙古包外照看羊群了。
鲍青山终于被说通了。可是,他有个条件,落户口时,阿尔斯楞名字前面不能加“包”这个姓……
…………
包家的户口本上,阿尔斯楞既没有写“包”姓,也没有写“鲍”姓,只有名字。这也是蒙古族的一个习惯,不带姓氏。所以,当初鲍青山提的附加条件,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
阿尔斯楞是包家的孩子,是包牧仁和乌兰图雅亲生的——全村人都帮忙瞒着“过继”的事实。就算那些“长舌妇”再愿意嚼舌头根儿,此事都是“禁区”,只字不提。
袁月亮之所以和阿尔斯楞在一块儿,是因为这位小哥哥处处让着自己,有好吃的他舍不得吃,会偷摸留给自己。
包家很热闹,加上袁月亮,就经常有四个孩子屋里屋外地嬉闹了。当然,阿茹娜和金梅花是一个阵营的,两人都已经九岁了,上小学了,不屑于同阿尔斯楞、袁月亮两个小屁孩儿一起玩儿。
包巴音抽着不离手的旱烟袋,和安七十七聊着地里的庄稼,哪个品种高产,哪个品种不耐旱……
阿尔斯楞哄着袁月亮,搜集来各种破碗碴子当餐具,以花花草草的当吃食,有模有样地过家家儿玩儿呢。
安七十七提醒道:月亮啊,可别割着手啊。
阿尔斯楞帮着回答:没事儿,有我看着妹妹呢。
安七十七对包巴音说:阿尔斯楞真有当哥哥的样。这头小狮子真不错,“三岁看老”啊,将来肯定能有出息。
包巴音笑了,说:是啊。我就没见过这么懂事儿的孩子,特别听话。
大人有大人的谈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话题。袁月亮找到一个破水杯,放了一把沙子进去,又假装倒热水,还拿木棍搅了搅,递给阿尔斯楞,笑着说:狮子哥,你喝。
因为阿尔斯楞就是“狮子”的意思,平时大家偶尔会叫他“小狮子”,孩子们就“狮子哥”或“狮子弟”的叫开了。
阿尔斯楞接过来,问:月亮,这是啥啊?
“麦乳精啊。”
阿尔斯楞很夸张地“喝”了一口,说:真甜啊。
袁月亮又呵呵地笑了,说:我也想喝。
“给你,我喝不了,你喝吧。”
阿尔斯楞把破茶杯递给袁月亮。她却说:这是假的,我想喝真的麦乳精。我家没有……
…………
孔雀屏草原上,风很大,鲍青山和于秀兰倒腾完牧草,进蒙古包里歇一歇。于秀兰的头巾上都是草棍儿,鲍青山帮着往下摘。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咋了?有虫子?”
“不是——秀兰,你有——白头发了。”
于秀兰笑了,说:那不很正常嘛。别给我薅啊,我妈说了,白头发越薅越愿意长。要是给我薅成“白毛女”,可就麻烦了。
鲍青山:不在那个。秀兰,整点儿水喝,我渴了。
于秀兰去沏茶。她的手是粗糙的,脸上皮肤不像前两年那样光滑细嫩了,鲍青山看着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于秀兰递过茶杯,问:你又咋的了?
“噢——没啥,只是——”鲍青山轻轻呷了一口茶,坐下来轻轻地说,“我有点儿想阿尔斯楞了。”
于秀兰自己也倒了杯茶,在鲍青山的对面坐了下来,眼里闪动着泪光,说:有啥好想的,他过得好好的,比跟咱们在一起强多了。
“阿尔斯楞出生的时候,正是冬天。雪大,天嘎嘎的冷啊,都能冻掉下巴了。”
于秀兰笑了,说:当时是腊月。你给他取了“阿尔斯楞”的名字,说蒙古语中就是“狮子”的意思,特别霸气。我当时还想着给他起个小名儿呢……
夫妻二人喝着茶,望着蒙古包外的风景,沉浸在回忆之中——
………………………………
第142章 “耍驴”要吃麦乳精
那年冬天,孔雀屏草原的鲍家再传喜讯,鲍青山和于秀兰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起好了“大名”之后,于秀兰提议说:“阿尔斯楞”是四个字,太长了,最好还有个小名儿,叫着好听。他出生在腊月,是草原上接冬羔儿的好季节,不如就叫“腊月”吧。
鲍青山摇了摇头,说:太女气了。还不如叫“狮狮”呢,就是狮子的“狮”。
于秀兰一听哈哈大笑,把鲍青山都笑愣了,连忙问她为啥笑。
“你知道嘛,在我们老家春州县那边儿,让小孩子撒尿时都会说‘嘘嘘’,就是嘘寒问暖的‘嘘’,有时候发出的就是“湿湿”的音。你说,管咱儿子叫这种名字好吗?一叫名字就像喊他起来撒尿似的。”
鲍青山跟着笑了起来,挠着脑袋,很不好意思,说: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快赶上月牙河村的“活字典”了。
“月牙河?你还惦记着月牙河村?”
“别扯没用的啊。还说儿子的名字吧。”
于秀兰:听我的吧,老三绝对不能叫“狮狮”。他大哥和二哥都是你自作主张给起的,叫“锁柱”和“锁链”,我可没反对。但是你给老三起这个,我坚决反对。
鲍青山骄傲地说:给老大、老二起的名字,你想反对也反对不了,一个“锁住”跑不了,一个用“锁链”拴上也丢不了,只有这样才能长命百岁。你看,这俩小子长得多壮实。
于秀兰:满草原乱跑,像小野马驹儿似的,能不壮吗?对了,咱这三儿子你怎么不起带“锁”的名字了?
鲍青山哈哈一笑,说:这回,我希望他像草原之王狮子一样,闯荡世界!不想“锁”在我们的身边了。
夫妻俩看着出生不久的儿子,都笑了。当然,“腊月”的小名儿没有用,“狮狮”也没叫出去,他就是“阿尔斯楞”,就是“狮子”……
…………
在全家人眼中最听话的孩子——阿尔斯楞,有一天突然反了常态,竟然撒泼打滚儿地“耍驴”了。原因很简单,他想要喝麦乳精。但是实现起来就特别不简单了,家里没有闲钱买啊。
“麦乳精”是比奶粉还甜还香的颗粒状的东西,用水一冲,就是可口的饮品了。因为价格挺高的,当时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整个月牙河村,能买不起的人家可不多,大都是走亲访友时当作贵重礼品相送的,特别是看望老人、病人或者是小孩儿时,绝对是很撑面子的高档营养品啊。
包家从来没有买过麦乳精,真不知道阿尔斯楞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