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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熟悉她的同事看到这一幕,肯定很惊讶,苏护士长的脚步,怎么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暂时稳住小妹,丁云峰走进病房。
看到被疾病折磨得彻底脱相的乐孝文,以及站在床边,默默抹着眼泪的乐惠贞。
丁云峰直视对方望来的目光:“我会好好照顾阿贞的。”
“咳咳咳,那好,那就好,省得我多讲了……
那句老话没有说错——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乐孝文释然笑了起来,可说不到三句话,又陷入剧烈的咳嗽。
丁云峰淡淡回了一句:“那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早不把你当做敌人了。”
“小子,你……是在说……我不配当你的对手啊?”乐孝文大怒,可他努力几次,悲哀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指着对方反驳都无法做到。
乐惠贞泪流满脸,对着丁云峰连连摇头。
丁云峰叹了一声,就在他准备看在乐惠贞面上,稍微给乐孝文留点面子的时候。
乐孝文自嘲笑道:“罢了罢了,我是死不认输,你是寸步不让!
若非这样,大家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阿贞就交给你了,她想随她妈妈的姓也好。
我这辈子,仇家太多,这样一来,她反而安全一些。
丁云峰,你听着,我已经备好文书,等我咽气,我的律师会来找你,你只要把名字签上去,我们乐家的产业,就是你的了。”
越说越快,乐孝文脸上,呈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他说到最后,甚至坐起身来,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右手,紧紧抓住乐惠贞的手臂:“别和我说什么让阿贞继承的屁话!
这个丫头为了你,能够不认我这个父亲十年。
即便我把家产交给她,哪怕她接了,我估计,还没等我烧透,她就要转交给你了!”
乐惠贞看到父亲开始回光返照,这些年的怨气,彻底化为乌有。
就在她失声痛哭,喊医生过来抢救的时候。
在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就是开口阻止她无谓的努力。
丁云峰看了一眼病房的入口,对着在场仅他能够看到的鬼差丁田、丁地比出2根手指。
容两分钟交代后事?
丁田和丁地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过份,看在茅山派的面上,可以答应。
乐孝文自知大限已到,他喝止女儿呼喊医生之后,抬头看向丁云峰:“左右都是你的东西,干脆直接给你,我最少可以赌最后一把,希望看在乐家十几亿的份上,善待我的女儿……”
呼吸急促,乐孝文左手胡乱在面前挥舞:“咦?谁关电灯?
咳咳,咳咳咳……
丁云峰,保护好阿贞!
小心,小心扶桑的冢本家……”
后事明显还没交代完,丁云峰向鬼差争取的时间也没到。
可是乐孝文却突然双腿伸直,瞪大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见到乐惠贞趴在床边痛哭,丁云峰目光转向门口两位鬼差,发现这两位也是满脸无辜,大步对着自己走来。
“丁先生,不关我们兄弟的事啊。”丁田拍拍别在腰间的勾魂法器:“您看,家伙还没动用呢。”
“我知道,你们先做事,下去顺便跟我师父说一声。
这个人从法理上来讲,算是我的岳丈,他该下几层地狱我不管,可他怎么死的,我想请他帮忙查一下。”丁云峰退到一旁,看着得知乐孝文死讯跑来检查的医生护士,嘴唇微微动着。
勾出乐孝文魂魄的丁地,点头说道:“行,保证把话带到,我俩还有公务在身,丁先生,我们先告辞了。”
“刚刚给你们添麻烦,我会让大超表示表示的。”
“好说好说,走了。”
阴风吹过,丁田丁地押着浑浑噩噩的乐孝文没入地下。
与此同时,斯密夫医生宣布,乐先生上天堂的消息。
乐惠贞这次回国,本来就知父亲病重,她内心虽然很悲痛,但也不至于无法理事。
“我会吩咐陈大超和钟发白过来处理的,节哀吧。
他临走还在担心你的安危,甚至不惜向我这个敌人低头。
他不是好人,但是做为一个父亲,他最后还是合格的。”努力想出几句安慰的话,丁云峰将乐惠贞扶起来。
苏红带着几个医院护工过来,指挥他们将乐孝文的尸身搬上车,推去太平间暂时安置。
“乐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走到乐惠贞面前,苏红递出一包纸巾。
回了一句多谢,乐惠贞伸手接过。
丁云峰给苏红比了一个拇指,得到对方一记白眼。
陈大超和钟发白很快赶来,同行还有一部黑车,将乐孝文带去殡仪馆设灵。
殡仪馆这边,汉叔、阿植和阿车,看到这次出场不仅道门两位高功陈大超和钟发白,而且连大亨丁云峰都出面了。
三人不敢怠慢,带着殡仪馆上下,摆出一个规格最高的灵堂。
无意路过的友叔,发现里面吹拉弹唱动静闹得好大,好奇走了进来:“咦,连老陈和老钟都亲自下场?谁死了,督爷吗?”
第八百四十三章 阿友阿九
殡仪馆的管理人汉叔与友叔也是老友,后者将自己的联系方式挂在这边,炒糯米饭之余,也接一些道门法事相关的外快。
上次,山鸡要揾道门高人帮陈浩南那几个屋邨仔超度,就是通过汉叔的渠道,请来友叔和钟发白的。
最近友叔静极思动,计划买些修炼资源提高一下修为,就想过来殡仪馆,看看有没单子接,正好遇到乐家做丧事。
“四眼友,你不要乱讲话哈!
今日的客户不简单,乐家,听过没?
以前,那个统治港岛传媒业半壁江山的乐家啊。”汉叔吩咐阿植和阿车继续烧纸,快步走到友叔面前说道。
友叔屈指算了一下:“不对!这个死者死的不对头。”
“喂,我都叫你别乱讲话啦,你还讲?好不容易有笔大单,你不要搞砸了……”汉叔面色大变,用力想将友叔推出去。
“等一下!”丁云峰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面前身穿麻衣长袍,脸挂一个圆形眼镜,胡须拉碴,头发油腻,双脚趿着一双半旧凉鞋的中年男子。
丁云峰马上想起,一部名为《僵尸·七日重生》的港片。
“丁先生,他是我的朋友阿友,正业炒糯米饭,副业帮人做白事。
可能他近日糯米饭炒得太多,喷了太多米酒,搞得个人有点醉。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他的胡言乱语,我马上赶他走……”汉叔将阿友拦在身后,满头大汗对着丁云峰解释。
丁云峰微笑将汉叔扒开,掏出烟盒,敲出一支递给友·叔:“道友,抽一根?”
“大前门?这款香烟,港岛这边很少见哦……”友叔坦然接过,看了一眼烟标,玩味塞进嘴巴:“食烟人,食来食去,烟好坏,不要紧,大家谈得来就行了。
可是这道友两字,不能随便乱说的哦。”
“喂喂喂,四眼友。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这位,是我们港岛茅山分支的掌门人。
今日喊你一声道友,你都算是高攀了呢!”陈大超身穿杏黄道袍,臂弯搭着一条拂尘走了过来。
对于以前在新界一带,混得风生水起的阵法一脉领头人陈大超,友叔虽然不熟,但也听钟发白以及其他玄门中人谈过。
故而,听到陈大超这些话,友叔收起面上的轻视。
他转身对着丁云峰,将信将疑掐了一个道礼:“散修,陈阿友。”
散修?
丁云峰略感意外,可想到友叔在电影里面几句旁白,很快释然了。
按照友叔和阿豪在饭后闲聊提及,他的家里,世代修道除魔。
原本家乡周围的妖魔鬼怪,大部分都被他们一家人解决掉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轮到他父亲这一代,已在老家混不下去,只能带着他过来港岛生活。
在某次外出除魔,陈父失踪,留给幼年的他,许多家里祖辈用来除魔的法器。
按照电影画面推测,友叔供奉的法器,品种很杂,隐约还有佛像……
丁云峰估计,陈家的传承,是以道门为主,兼修旁门。
尤其传到友叔这里,又遇到幼年丧父。
友叔这身本领,基本上只靠自学,他甚至连五行灭魔盘如何正确启动都弄不清楚,自称散修,说得过去。
脑海里面,飞速将《僵尸·七日重生》与友叔有关的剧情过了一遍,丁云峰回了一个道门礼节:“茅山阵法一脉,丁云峰。”
看到丁云峰接着行礼,故意显露那缕法力,友叔不再起疑。
他收起指诀,埋头点上香烟,将自己推算出来的结果告诉两人——乐孝文不是正常死亡,很可能被人下了咒。
听到这边的动静,乐惠贞好奇望了过来,丁云峰给她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拉着友叔走到殡仪馆外面:“其实乐孝文死于非命,这些我都知道的。
因为在一刻钟前,钟发白他破不了瓦,我们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况且,乐孝文在咽气之前,我就向阴差讨了人情,容他将后事交代清楚再走。
可在那会,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翘了辫子,我也有请阴差在下面找我师父帮忙调查,相信,很快有消息传上来。”
一听丁云峰这些话,友叔表情变得古怪:“你向阴差讨人情?
道友,你莫非拿我开唰?
勾魂这种事,也能讨人情啊!
正所谓,阎王叫人三更死,不许留人到五更。
哪怕差个几秒,管着阴差的勾魂使者,也不会罢休的……”
眼看友叔情绪激动,喋喋不休说教个不停,丁云峰只能无奈打断他:“实不相瞒,本地的勾魂使者,正是我师父。”
“啊?”友叔嘴巴微张,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大超。
陈大超坚定冲着他点了点头:“峰哥是我们茅山阵法一脉第十四代传人,他的师父,就是当年打皇族僵尸牺牲的千鹤祖师。”
靠!
背景这么强,难怪小女友的老豆被人暗算了,这家伙一点都不急。
以千鹤道长在下边的职务,等乐孝文的魂体稳固下来,他随便问一嘴就能知道内情了。
友叔有些尴尬抓了抓面颊:“嘿,倒是我多嘴了。
好了,既然两位道友胸有成竹,估计不用我帮忙了。
哎呀,不知不觉,饭点快到了,我要赶回去开工,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本要显摆一下个人能力,看有没机会,从丁老板这里揾份临时工的友叔,红着脸拱拱手,转身就想离开。
丁云峰哪肯放他离去,果断开口将他挽留下来:“道友,我听老钟提过你好多次了。
据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工业大厦那边帮人炒糯米饭。
前几年,我在中环成立了一家驱魔公司,名叫京专三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当时有叫老钟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啊。”
“哦,这事啊?是有这么一件事。
嗨!我想着,他们都是茅山派的,可我一个外人,就别掺合进去了。”友叔避开丁云峰的目光,面上有些不太自然。
总不能承认,哪会正处港岛灵气复苏,修为大进的他,自认单干也能靠着家传的本领扬名立万。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灵气被祖家国运镇压之前不算强的他,现在灵气一解封,连楼下的邪术师阿九,这几年的道行都快追过他了。
既想守着父亲带他落脚的工业大厦,又想压制阿九不要走上邪路。
陈阿友只能放下脸面,主动出来找活,赚取修炼资源。
至于京专三号,之前被他主动拒绝,以他的性格,现在肯定不会找上门被人看衰。
这些话,碍于面子,讲不出口。
阿友唯有婉拒丁云峰再一次的招揽,他拦下一部计程车钻进去,抢在钟发白出来之前,脚底抹油——跑了。
将法事做了一段落赶出来的钟发白,正好看到阿友坐着计程车远去,他跺了一下脚:“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丁先生,您别和这头犟牛计较。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亲自去找他谈一谈。
别看他总是自称散修,其实他的实力,绝对在我之上的。”
“哎,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京专三号有你们几位镇场子已经足够了。
陈道友来不来,随便他,你可不要勉强人家。”丁云峰微笑放下一句话,转身走进殡仪馆。
钟发白闻言惊醒,看到陈大超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他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一句话,似乎产生一点歧义——没了陈阿友,京专三号就运转不顺。
不提钟发白如何对陈大超解释,却说丁云峰走进殡仪馆,乐惠贞一脸担忧迎了过来:“峰哥,怎么了?我发现,钟道长、陈道长在帮我爸爸做法事的期间,有好几次脸色不太好看呢。而且,刚刚那个人是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