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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一时半会那里有什么好的主意,但至少儿媳妇肚子里的胎儿总是暂时保住了,金梅想,如果现在谁敢提出把胎儿打掉的话,说不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不是婆婆,而是公公。
老金首先在家里宣告这件事,那就是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留,这件事除了家里人知道的外,任何人不能在外面告诉任何人。谁说漏出去,他就同谁急。
金苗根现在是唯一希望春梅早点把胎儿打掉的一方。父亲现在的态度也很暧昧,虽然金苗根对父亲的态度捉摸不透,但照父亲刚才宣布的话的行为来说,父亲也是极力想把这个胎儿保住的,至少目前还不会站在自己的一边替自己说话。
春梅其实本也是无所谓的,就是丈夫的强硬态度使她十分生气,于是她的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婆婆本就是一根筋搭在哪里,儿媳妇有了身孕,使老太婆心情大好,不管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她都喜欢。自己只生育了一个孩子的孤独感使她苦闷了一辈子,虽然她是个有修养有文化素养又有见识的一位老人,思想也相对开放,但孤独时间长了,什么都起了变化。她不能强求自己的儿媳妇去生第二胎,但既然老天都在刻意帮助金家,她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
现在,父亲的决定可苦了金苗根。金苗根本来无忧无虑的心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灰尘,抹不去也抖落不下来,他人在单位里上班下班,可心却不知飘荡到哪里去。同事明显看出金苗根精神状态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办公室的老陈经验老练,社会阅历也非常丰富,对金主任今天的工作注意力不集中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对金苗根开玩笑说:“金主任,这几天你老是心神不定,是不是被老婆罚跪啦,有苦说不出来?”
金苗根知道老陈是开玩笑,就说:“老陈,你只猜对一半,是我罚老婆,不是她罚我。”说过两人就哈哈大笑。
老金的朋友老范的儿媳妇在县妇幼保健院工作,他因此需要这个朋友的帮助。当然,老金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就算是多年结交下来的老朋友,这样的心里话不该早说的还是不能说,老金首先找来有关孕妇的一些保健书籍来查看,这很重要,比如胎儿长到什么时候最稳定和最不稳定,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鉴别出男婴还是女婴,过了什么时候就不能再打胎,什么引流最不伤身体,什么方法引流对孕妇伤害最轻,是人流有利还是药流有利。
老金把自己的心思放进肚子里去,他去找老朋友范云田。这范云田与他同事几十年,他是范云田的上级,范云田是他单位的会计,老金退休后第三年,老范也从单位里退休了。
范云田的儿媳妇小娟在妇幼保健院工作,老金不知道她在那里具体做什么工作,反正有这些消息就足够的了。他今天找老范就是要打听清楚他儿媳妇具体的工作,然后再做决定。老金家离老范家不远,二人虽然都是在县里同一个单位退休的,巧合的是二人又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年龄也相仿,工作单位又是同一个,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自然就成为好同事好朋友,几十年的关系铁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老金给老范昨晚上就打去了电话,让老范今天上午在家等他,因此,这趟老金没必要怕老范不在家。
老范知道老金喜欢喝浓茶,就提前给他先把茶煮在茶壶里,老范给茶壶里放了许多龙井,这是老金唯一的爱好。老金其他方面都很随和,但对茶叶的品质要求却很独特,他只认西湖龙井这一款,其他不管是什么茶,最高档次的茶他也不喝。这份独特爱好只有与他最要好的朋友才知道。
两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开始海聊。老金说:“咱俩退休这么多年一直都蜗居在家里无所事事,这老骨头呀眼看着就越来越酥脆下去了,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再近,我们镇里刚刚建造好一座公园,我昨天去走过了,草坪还在铺设,移栽的花木也很上档次,树木都是以香樟、金桂、广玉兰等常年绿叶为主,那里也有提供锻炼器材,全部搞好我也问过啦,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也就是说等下个星期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多一个活动场所可以去了,我早年学过的太极正好可以再练习练习。”
“全才,这几年你身体保养得还很好,头发也没有再白下去,你瞧我,年纪比你小三岁,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你心态又好,在家养花养鸟,写字画画,还经常锻炼,我真的应该好好跟你学习了。”
“你身体也不错啊,你会唱又会跳,喉咙特别好,这些优点需要保持下去,说不定那一天还大有用处的呢。”
老范在老金的杯子里添上一点茶水接着说:“全才,你昨晚上打电话给我,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与平时给我电话里有些不一样,但我又无法肯定哪里不一样,咱们也就是这样的关系了,你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是钱还是什么,一句话,是钱,我也就这么一点点退休金,但你都可以拿走,多了也没有。”
金全才轻拍着范松的膝盖说:“老范,你别急,我今天来不是向你借钱的,要借钱我也不会向你开口,你那点退休金还不如我得多,我就是想与你聚在一起聊聊。”
“你恐怕不仅仅只是找我聊聊这么简单吧,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对我就直说,咱们没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云田,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有个亲戚想向我打听妇幼保健上的一些事,你儿媳妇小娟不是还在妇幼保健院工作?我就想,这事只有小娟能帮得上她的忙。”金全才喝了一口茶水说。
“是的呀,小娟一直就在妇幼保健院里工作,你问她哪个方面的事情?”
“小娟下班,你私下替我问她一个问题,孕妇肚子里胎儿长到多少周后才能鉴别出胎儿的性别?”金全才尴尬地笑了笑又补充一句道:“我知道这个事不是我们爷们所应该问的,你也别问我要干什么,我也是受人之托嘛。”
“你想让她干什么,这是违反规定的,即使问小娟,她也不可能告诉我的,再说,小娟也没在B超科室上班,问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云田,你别先对我一口回绝,不管小娟在不在B超室做彩超,如果不是我最好的亲戚委托我,我也肯定不会答应人家是不是,小娟这里你问了再说。”
“好吧,你晚上等我电话吧。”看着老朋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范云田连忙说。
“你不要打电话给我,这个事你问清楚后,我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
“也行,那其他还有什么我需要代劳的吗,没有了,咱们就喝茶。”
金全才又坐了半小时,把壶里的茶喝完,老范要接着泡,老金说:“留着明天吧。”
老金从范家出来,就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可他并不掏钱买菜,他嫌自己菜会买贵了,他只问问价格,留下来的事情由老太婆自己去完成。老金回到家,老伴正准备出门买菜去,就问他一大早去哪里了,老金说,云田家里喝茶去了,老伴就没有再问,只是吩咐他上午别再出去了,她很快就会把菜买回来,午饭会做得很快的。
客厅里,老金把电视打开来看,电视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景剧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就转换到体育频道,电视里正在直播马拉松赛,又不是他喜欢的东西,他就胡乱摁着遥控器,把电视频道换了个遍,就把电视关掉了,回房间去练字。
中午先午睡一小时,然后老金就去镇里老人娱乐场所观看人家下象棋,他是懂象棋的,但棋艺不算很精,怕下不过人家,就很少下。老人娱乐场所也有人赌博,赌资很少,有打麻将赌钱的,也有用扑克牌玩着赌输赢的。这里的人老金几乎都认识,因此,老金过来,有人打招呼,也有人不与老金打招呼,老金并不在乎,他也是一个这样子的人,高兴了与谁都打招呼说笑一番,不开心时一个人谁也不理不睬。也没有人太在意老金的去留,老金也没什么知名度需要大家铭记于心。
老金耐性很好,在一旁观看别人下棋轻易不会去干扰。他也讨厌别人戳棋眼、坏规矩。虽然这一下提醒,有一方高兴起来,但另一方却会不乐意的,脾气好一点的给个警告:注意啦啊,观棋不语真君子。自然还有一句:观棋乱说烂小人。但人家前面的话已经包含后面的意思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脾气暴躁的也许破口就骂:“算你能,你坐下来给我下盘试试?输了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由吵嘴到动手,两败俱伤,何苦呢?
这样的例子很多。金全才也做过这方面的和事佬,知道这里下棋都是下名气的,不赌钱但赌威信,下棋的人特好这名声,仿佛棋下赢了,人生就也赢了。
金全才从领导岗位上退休,心理素质相对普通工人高一点,但也只是副科级别,进到老年娱乐场所里来,他的这一点点优势就荡然无存了。这里科长处长一览一大把,甚至从局级、厅级、省级离退休的干部也时隐时现。但现在处在同一个熔炉里,只是早已‘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金全才自然不会在人前说自己过去的事迹,班门弄斧的把戏是那些没多少脑子的人去把玩的。
范云田也知道这个休闲场所,他平时轻易不敢上这里来逛,不是他没有空余时间和多余的精力。只是他不喜欢凑这份热闹,自己地位太低,若遇见什么大官大吏什么的,虽然都是些过气了的“官”但不打招呼显得很没礼貌,打起招呼又怕别人笑话他一个劲地巴结。这个度他无法比金全才把控得好,金全才对任何人的态度不温不火的样子他范云田是做不到。
范云田并不是不热爱自己的老年生活,相反他自己的晚年生活还丰富多彩着呢。他除了不喜欢养花养鸟外,他可是很喜欢唱歌跳舞之类的活动的,他自己还整理出来一块土地来种些小青菜来闲情养趣。平时也喜欢喝点小酒,他不喜欢太静的生活,离开那些有“级别”的人后,他就生龙活虎起来。
金全才转过范云田的家,范云田照老样子烧西湖龙井来招待他。金全才也不客气,两人把一壶茶喝个底朝天,金全才就拍屁股走人。他已经得到了专业人员的准确信息,这使他心花怒放起来。金全才自己正在酝酿一个‘阴谋’,虽然这个阴谋也不算什么‘歹毒’但也很有点‘疯狂’,他不能把自己的计划过早泄露给任何一个人,甚至他认为过早泄露给别人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不能不考虑周全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别人,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实施,万一‘实施’不了,不告诉别人,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但过早被人家知道可就不一样了,被人知晓就会给人留下‘把柄’,金全才是金全才,做事应该有个‘保险系数’。现在范云田也不知道金全才要这个信息有什么用,如果是金全才自己家人用,现在唯一能够用得到的除了他的儿媳妇,就没有其他人了。但他也清楚,金苗根老婆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因为,小金是公务员,而且又是负责计划生育工作的,这个“雷”他是不可能去触碰的。如果金家谁敢触碰这个“雷”不但金苗根别想在目前的岗位待下去,相反,金家还会身败名裂。这种“傻事”别说金苗根不敢做,就连他金全才也不会去想。但金全才现在的行为又分明是准备“踩雷”。“受人之托”这个词肯定是金全才自己“杜撰”的,金全才不肯说真话,说明金全才在下很大的一盘棋,他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计划也是有可能的。金全才这点小伎俩又怎么能“骗过”范云田的眼睛。
好在范云田并不去点破他,他们的朋友是建立在长期的信赖上面的,现在金全才不肯说,那范云田就知道金全才不说的道理。
“随他去瞎折腾吧,不能说的事,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也帮不上他什么。”范云田心想:这种事,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赵春梅把自己怀孕后金家意见不统一的事告诉母亲水镜嫂。水镜嫂就问女儿:“梅子,你公公是什么意见?”
赵春梅说:“我公公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他明确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暂时不能去弄掉,需要怎么处理等他了解清楚后再告诉我。”
水镜嫂就说,他就没告诉你他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什么时间再通知你,这个事最怕的是时间,万一耽搁了,你想做都做不了,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赵春梅笑着说:“妈,这个你不用急,我公公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会把时间拖得太久了的。”
水镜嫂被女儿的话听得稀里糊涂起来,搞不懂女儿以及她公公葫芦里买什么药,就很担心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