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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好查了,成气候了,缉私查到的越来越少,那说明他们的管理就越来越集中了,货源可能归拢到少数人手里了。”大兵道。
这藤缠麻绕的线索把范承和听懵了,他问着:“那到底怎么下手啊,又是失踪人员,又是走私团伙,又是盗采盗挖。”
高铭想想道着:“走私先放放,明天尹指挥可能给咱们派来位专家……大兵,我的意思是,我们以查找失踪人口的理由接触地方警方,可这个未必是个好主意啊,我们只要一现身,恐怕暗处的对手马上就会知道了……栗勇军一案里,高宏兵在逃,这个关键人物恐怕一时半会找不着,要成悬案啊。”
“呵呵,看来你们赞同我的观点了?”大兵不答反问。
张如鹏悻然骂了句:“把你臭美的。”
高铭笑笑道着:“暂且只能接受你的判断了,但这事的切入点真不好找,一年半多了,就有证据也淹没了,连陈妍的失踪也是,分局准备把这个发消息的人找出来,才发现她行李丢在旅社,人一天一夜不见面了……本来我想从这儿入手,可让你一说,我又不敢从这儿入手了。”
说到这儿,张如鹏莫名地捏着拳头,眼前浮现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的影子,他恶恶道着:“高队,你要怕什么事,我们自己干,我就不信,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就这么消失了?”
“张教官,你说这就没意思了,我们这不是来了么?这不是在商量主意么?”范承和道,对于这位教官还是有好感的,可好感归好感,难题可解决不了,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时的义愤谁也能做到,可要查到水落石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更何况,是这种可能敏感的内外勾结的事。
谈到这儿就沉默了,众人像被齐齐雷劈了一通,无计可施了,这个时候就显出大兵的人格分裂优势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着道着:“同志们,人多力量大,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有话快说。”高铭道,正烦着呢,来是来了,他估计要空手而归了。
“有屁快放。”张如鹏道,一点也不客气。
大兵笑着道着:“其实我刚想了一个办法,有个很好的切入点,你们忽略了。”
“哪儿?”高铭几个齐齐问。
“董魁强啊,不关着呢吗?从他那儿下手啊,我们特种警察的思维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的理念是,直接接触永远比外围侦察有效,我们的方式是,从一切蛛丝马迹联系到事实,再通过事实去查找真相。”大兵道着。
不过没人信他,范承和道着:“那种滚刀肉,死都不回头,你想掏他东西,还不知自己挖稀土去呢。”
“还是省省吧,想审他没那么容易,既然蹲大牢都不吭声,你想一时半会掏到干货?”高铭明显不看好,对于这种坚定的无政府主义烂人,他是太了解了。
张如鹏想说什么,又卡住了,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嫌疑人,在这种事上,他知道自己经验太差。
当然,还有个经验好的,大兵笑了,笑着道着:“警察问他,他肯定不说……但要是个黑警察,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交流了,这个封闭的时候他未必省过神来了,机会难得啊。”
嗯?张如鹏兴奋了,脱口道着:“对啊,他在董魁强家还诳走辆车呢。”
“那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和董魁强交流?”范承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谁说我不知道,我认识宗绪飞,给我车那位,那是董魁强的舅舅……还认识王特,那个家伙,和董魁强应该是一路的,其实只要若隐若现暗示几句,我想应该没问题的。”大兵笑着道,看着三位昔日同伴,那笑里浓浓的诱惑,又来了一句更狠的:
“这个地下链条要能刨出来,你们的达到的位置,可就成为别人仰望的顶峰了,我可是能骗过测谎仪器的哦不想试试?”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不觉间,被大兵勾引得蠢蠢欲动了……
……
……
凌晨五时,岚海第一看守所。
林管教带着大兵,高铭,自外层监区进入,接到省城四大队刑警的协查,要求对在押嫌疑人进行特询,被特询人是董魁强,刚出去几天又给逮进来了。
在不特定的时间询问这是常事,但奇怪的是,来的那位法警他认识,就是本市的,可更没想到的是,大兵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对方。
他说:我叫南征,举报大店乡稀土走私的是我,我知道你为什么愤怒,大店是你老家。
林管教愣了片刻,验过证件,他职业的敏感告诉他此事不简单,一言未发,带着两人,进了监仓的甬道,在摄像的区域死角他才轻声道了句:“别指望审下来,也别惹事,这里不是刑警队。”
“知道,说几句话,有记录的。”大兵轻声道。
到了监仓,咚咚擂门,片刻揉着睡意的董魁强被带出来了,那家伙白白胖胖看来生活的不错,带到了管教室,林管教守在门口,高铭履行的正常的询问程序,问高宏兵的下落,问认识不认识陈妍,问栗勇军的事情的经过,董魁强不愧是个老炮儿,不知道,不清楚,想不起来了,一推二五六,几次把高铭噎得直瞪眼。
高铭瞪眼,董魁强也瞪眼,斜斜瞪,根本不服气的样子。
“妈的,嘴倒挺牢……你,继续审审他。”高铭愤然起身,站到了门外,和管教对火点了支烟。
大兵主导之后,笑眯眯地看着董魁强,轻声问着:“不认识我了?”
“咝……”董魁强认出来了,是给他送判决的那位警察,这位警察不同其他人,在用眼神传达着一种暧昧,他下意识地侧头瞧瞧,发现那两位有意无意地,身形隐在门外那堵墙后了,然后他慢慢笑了,也给大兵传达一种暧昧的笑容。
不过笑了一下子,他瞬间翻脸了,轻声骂了句:“妈逼的,跟我玩花样,你还嫩了点。”
不知道是不是骂大兵,大兵无动于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问着他:“时间可不多啊,别浪费。”
“少玩花样,我不认识你。”董魁强下意识往外看了看。
“你没必要认识我,不过,我认识这个人……”大兵起身,像让嫌疑人指认相貌一样,亮着手机屏幕上,他和宗绪飞面对面的那一幕,宗绪飞是侧脸,大兵是正脸,那照片看得董魁强一愣……接着又是一张,是大兵和王特面对面斟茶的一幕,看得董魁强眼睛直接直了。
唬住了!大道心里暗道着,弄进来确实有好处,他无从知道外面的真实情况。
“你是……”董魁强轻声,嗫喃,却没有说话。
“认识这两个嫌疑人吗?”大兵故意大声。
“不认识。”董魁强故意道,此时语言和表情不同步,让他无从判断了。
“再好好想想。”大兵拍着桌子,坐下了,然后声音低到几不可闻的分贝道:“我能做的很有限,顶多带几句话……上面在查你的事,一时半会出不去,有什么交待的,我带走……”
那声音低沉,表情凝重,眼光肃穆,而且紧张兮兮地直瞄外面,董魁强在这一刻终于全信了,他低声道着:“告诉我舅,去求求七伯把我捞出来。”
“好的,知道了。还有吗?”大兵轻声道。
“没有了。”董魁强摇摇头。
他妈的,这口风也太紧了,都不想跟“黑警察”说点什么,大兵心思一绕,轻声诱上了:“你的事,问题在栗勇军身上,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跑省城去了……万一出点岔子……那会,很麻烦的,得有人让他闭嘴,可你舅这儿,肯定不能动……大家一条船上的,可别出了岔子。”
大兵边说,边观察着董魁强脸上抽着的神经,一抽、二抽,还抽……大兵明白,这事有让他抽的效果,赌对了,这个绝好的理由让他心虚了。
董魁强却是实打实相信对方了,低声道:“找王特。”
“找了,可这家伙,不买我们的账啊……我觉得这个人可不好打交道啊,他谁都信不过。”大兵道,这绝对是准确,连自己都没忽悠到的人,警惕性肯定够高。
这么准确地指出王特的性子了,董魁强更是深信不疑了,他舔舔嘴唇道着:“告诉他,高宏兵让你代他问候……让他老实点,还轮不到他吃独食。”
大兵心里兴奋了,郑重点点头道着:“好,安心呆着,外面会尽快……啊,真他妈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半句是给董魁强听,另外半句,是给进门的高铭听,高铭进门烦燥地道着:“行了,找找毛胜利,等那个交待了,看你怎么说……带回去。”
蹲着的董魁强悻然起身,嘟囊骂了句,然后跟着林管教,被带回监仓了。
管教室里,高铭塞着耳机听着大兵和董魁强的轻声对话,一下子兴趣上了,虽然是简单的两个名字,可能反映出来的东西太多了,“七伯”捞人、如果要让栗勇军闭嘴,找王特、如果王特不听话,告诉他替高宏兵问候……然后他就不敢不听。
这可都是包着一层又一层保护层的黑幕,却没有想到一支烟的功夫让大兵也勾引出来了,大兵笑着看着高铭道着:“你不要太崇拜,我在这儿和这些人已经交流几个月了,太熟悉了。”
“我还真不是崇拜,要不是提前知道,我得把你当成黑警察了……接下来呢?落实一下‘七伯’是谁?”
高铭凛然道,这演技曝棚了,想骗过这些老江湖,可不是一般的难。
“不急,我觉得应该先去找王特一回,从他手里弄出一批货来最好,上面都不相信岚海有中重稀土走私……其实这个不难,我昨天输在大意上,今天有魁五这句话,整他问题不大。”大兵轻声道。
高铭滞滞地看着,莫名地想起在原始股案里,审蔡青和李振华时,那个蔫坏奇损,说句话都带坑的大兵,不知道那儿觉得可笑,然后这个阴森肃穆的环境里,高铭笑得忍俊不禁,怎么也停不下来,他甚至可以预见到,那位地头蛇王特,将要被大兵扛着“魁五”特使身份,给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第086章 步步艰难
董魁强、栗勇军、宗绪飞……七伯,失踪的陈妍,还有已知消息匮乏的王特。
坐在大兵家里的矮几上,高铭画了几个人名,开始试着描绘这其中的关系树,每一个窝案,如果能理清其中的不同嫌疑人之间的利害关系,那你离发现真相就不远了。
可明显还很远,因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陌生。
范承和自打当了副指导员,惫懒的作风也改了不少,此时正用心地看着现时的资料,特别是大兵和董魁强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谈话,实在让他想不通,这特么的大兵贼啊,跟人见面就已经下好套了,这个诳不了,就拿着见面的照片扮熟人去诳另一个,看来,董魁强是把他当成彻头彻尾的黑警察无疑了。
这其中有个问题,范承和出声问着:“高队,这可是大兵家乡,瞒不了多久啊。”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高铭头也不抬地道。
“这也太那个了吧,嘿他妈的……他居然相信个能进入看守所的警察?”范承和不解地道。
高铭依然头也不抬地道:“潜规则嘛,那肯定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要没人打点,怎么可能在看守所生活的那么好,有些可不单单是钱能办到的事。”
“可这……”
“别多想了,已经申请异地羁押了,给董魁强换个地方,让他兴不起浪来,切掉他和岚海方方面面的联系,孤家寡人一个,就好对付了。”
高铭依然头也不抬地道,范承和凑上来了,看着几个名字,他问着:“这是干什么?”
“理理头绪啊,和地方接洽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啊,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第一,绑架和拘禁栗勇军,这是个突发事件,是出事后他们开始补救的,那让陈妍消失,就是补救的一环,问题在陈妍消失上,既然突发,既然不是经过长期预谋,那就不应该会有多么精巧……而且,从咱们角度看,只要不是走私掉脑袋的货物,那这些人目的在于求财,肯定不在害命,你觉得呢?”高铭问。
“肯定的啊,罚金和死刑不是一个概念,您是指,根本没有必要把陈妍灭口?”范承和问。
“你觉得呢,按照他家里人的报案,失踪之前,到离开津门市,其中不过两周时间,别说她一个外行了,给你两周,你能挖到多少黑幕……就即便挖到,证据一抢,她就能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高铭道。
“对啊,只要洗劫她一把不就行了,不至于杀人灭口啊……可是栗勇军吓成这样,好像事情应该不小。”范承和道。
“如果真是要命的事,栗勇军能活着吗?”高铭反问,把范承和问住了,直挠脑袋,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
“还有一个问题,高宏兵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