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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上来的宗绪飞已经输胆了,这人既恶又损,本来怀疑这个警察的居心,而现在,是很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警察,他妈的,活了这么大人了,还没丢过这么大人呢。
“老头,看在你是魁五舅舅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啊,不用跳海了。”大兵笑着道,满脸血的,笑得有点狰狞。
宗绪飞也不像样了,被大兵抱着在上面挨了一通,衣服烂了几处,处处见血,脑袋还挨了几下,正揉着,不过余威仍在,他气愤地道着:“我就不跳,你也未必敢点火……有种你烧啊。”
“那不能,我和你理念一样,求财不害命。”大兵装起了打火机,现在可以平等对话了,他问着宗绪飞道着:“老头,现在我说了算,问你几句话,不回答,老子可要摁住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啊……同意吗?”
“想问我走私稀土了没有?”宗绪飞一屁股坐下了,根本不在乎了,一个挨一个跳海看着恐怖,其实他看出来,这一位也并不想把事情惹大。
“肯定走私了,这个我不问你……我要问的是,想报警吗?”大兵道。
意外的问题,老宗奇怪地看了眼大兵,摇摇头道着:“我们自己解决。”
“好,什么时候,我等着;想怎么干,我接着……第二个问题,谁特么让你弄残我的?”大兵问,一问脸色凶相又生。
宗绪飞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揉着身上,舔舔手上的血,诡异地笑了,告诉大兵道:“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
“信,像你这么蠢的,还真不能告诉你。”大兵道。
本来想刺激大兵的,没想到把自己刺激了宗绪飞怒容满面,瞪着大兵。
“好了,问完了,接下来要告诉你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外甥传给你的,让你去找七伯,尽快把他捞出来。”大兵道。
宗绪飞一怔,摸不清真假了。
“第二句是我告诉你的,竖着驴耳朵听好了,你外甥犯事了,找什么七伯八伯七爷八爷,都不管用,死定了。”大兵道,说完潇洒一挥手:“走了,话传到了,两不相欠了。”
等大兵走到船弦梯旁,惊愕的宗绪飞才省过来,一骨碌爬起来喊着:“嗨,嗨,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留他妈栗勇军那么个后患,都把人家指头砸了,能不怀恨在心?你真以为是我举报你们的,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那儿长得好看值得我举报你们啊?”大兵凶巴巴地训着,颠倒黑白了。
被外甥的事,被这个人的事,搅得短暂失去判断力的宗绪飞一愣,起疑了,大兵指着自己污血的脸问着:“老头你看清楚,我是个法警,是解押犯人的,那走私关我毛事?你看我像个一心为公,不想私事的警察?像吗?”
“不像。”宗绪飞摇摇头,对此人狠辣记忆忘不了了。
“这不就是了,你外甥被人当枪,你这么老了,也没长脑子,也被人当枪啊?那他妈明显就是有人故事想收拾你们,把我的电话给那个烂痞子……打得是谁知道不?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比这儿的公安局长高五级……现在知道你外甥为啥进去了吧?”大兵伸着巴掌吼着。
“啊?是这样……那坏了。”吓得宗绪飞哆嗦了一下,此时明白惹不起了。
“什么坏了,是你脑子坏了。”大兵训着,训了带问:“一次不行,还想再弄我一次……谁坑你的?”
“这个……”老宗一下卡住了,不敢说了。
大兵接着茬训着:“不管谁坑你的,都没安好心,我告诉你,没人能救得了你外甥,不信你打听打听,你特么要能打听出董魁强关在哪儿,我自己跳海里喂鱼去……行了,自个想吧,我走了。”
“嗨,等等……大兄弟。”宗绪飞追着,差点就拽住大兵了,苦着脸问着:“大兄弟啊,我还是没明白,他们说你是查走私的,还查到大店乡了。你和小魁?”
“说你傻是夸你啊,查走私?就凭我?你也太高看我了的,几个缉私队的都办不了事,我能办了?要不是高宏兵的事,我他妈撇不清,我……”大兵怒道着,故意扯到高宏兵,然后瞬间闭嘴,像失言一样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自己想辙吧,我仁之义尽了啊。”
这时候,异像出来了,宗绪飞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像是被这个名字吓住了一样,看大兵的眼神不是怀疑、不是恐惧,而是浓浓的后悔。
汉奸和皇军打得不可开交,这特么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他悔中心头起,气得在自己脸上啪声,狠狠扇了一耳光,大兵却是理也不理,扬长而去,宗绪飞追着问着:“兄弟,兄弟,你等等,不说小魁没事嘛,就扰乱治安关几天就放?怎么是……”
“栗勇军四处告状想翻案,高宏兵的事,可能屁股没擦干净,还有那个女的……哎。”大兵幽幽一声长叹,貌似无语。
“那女的和小魁有啥关系?老特把人弄走了。”宗绪飞被冤枉了,替外甥解释着。
这一句,听得大兵差点从弦板上掉海里,幸亏神经大条抗得住,接着话头说着:“我说的是和栗勇军一起那女的,那个女记者。”
“是啊,我知道啊,确实和小魁没关系。”宗绪飞道,泛起了一点疑虑,这个事似乎真和董魁强没关系,而且可能牵扯很大,下面的他下意识闭嘴了。
从甲板到岸上,不知不觉着已经换位了,每一个心态的转换节点,大兵连蒙带诈,把这个老家伙忽悠晕了,这不,刚上岸,老头掏着自己车钥匙要送大兵,大兵严词拒绝了:“算了,我自己走……你这种人,我不想多来往。”
话不在多,奏效就行,大兵抹着脸上的血,像心气难平一样,拂袖而去。
“哎,小兄弟,我咋找你啊。”宗绪飞嚷了句,心被勾得忽漾忽漾的。
“找我干什么,别给我找麻烦就行。”走出很远的大兵,撂了这么一句。
站了良久,直到那几位渔民船工从海里游上来,重新聚到了宗绪飞的身边,宗绪飞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浑身疼痛,气就全撒出来了,揪门其中一个领子,大耳光吧唧吧唧扇着骂着,你娘个X的,老子出钱请你,你打我?
左右开弓扇了一通出气,看人傻站着,老宗又吼着:快去看守所瞧瞧小魁还在不在,要粗大事啦。
余众不知何事,不过看样子是兄弟情深,四散着去开车,把老爷子扶到车上,顾不上去医院,先去看守所了,一到看守所傻眼了,冷冰冰的一句回复:
嫌疑人因为牵涉其他案情,已被异地羁押。
人不在这儿了,老宗吓得来回拔电话,却不是不接,就是关机,想到大外甥孤苦伶仃不知道关哪儿了,想到这时候连个帮衬的都没有,老宗悲中从来,一口老血上涌,急火攻的,直接昏倒在看守所门口了。
众渔民把老宗捐搀着上车,这回,真该去医院了……
第089章 乱中静观
或许是海滨的缘故,津门市的冬天缺了点凛冽,却多了几分妩媚,油油的冬青和常绿的乔木,往往让置身于此的人忘了季节。
孟子寒匆匆从局里出来,解开了颗脖子上的扣子,这个暖冬连保暖衣都穿不住,厚厚的制式冬装足够了,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瞄过肩上的警徽,刚刚授衔评级,因为原始股诈骗大案的缘故,他已经站到了足够让很多同行羡慕的位置。
很怀念啊,那种焦虑,那种千头万绪的纠结,那种日以继夜的煎熬,你恨不得都扔下好好睡一觉,可现在一切尘埃已经落定的时候,却又怀念那些紧张刺激的日子……是真怀念啊,一名警员可以毕其一生,都很难遇这种参案的机会。
他看看表,等的人还没有来,拿出手机拔号时,一辆警车朝着他的方向开来了,他看到驾驶的位置坐着尹白鸽,招招手,车停人上,上车即走,孟子寒纳闷地提醒着:“嗨,白鸽,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坐到办公室里和警花聊天还没烦啊?”尹白鸽笑讽了一句。
孟子寒脸色羞羞道着:“我现在已经单另办公室了,实话实说,我还真想多几个警花陪我聊呢。”
尹白鸽瞥了眼,这才想起来了,直道着:“恭喜恭喜,再上一级就到警督了。”
“您笑话我啊,这还是拜您和孙副厅所赐,再说句实话,我真怀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现在快闲得发霉了,所有欠债跑路的案子,基本都搁浅了,我们彭州的这一例,要成为教科书级别的了。”孟子寒道,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
“那我就不客气了,知恩图报啊,托你办的事呢?”尹白鸽问,这是私事,但不是私人的事。
恰恰这种事让孟子寒很忌讳,他先问着:“白鸽,到底什么事你让我查这几个人的财产状况?我调用经侦的系统可是违反纪律的。”
“我赞同一切都按规矩来,但有些事,它不按规矩发生啊……别废话,查到什么了?”尹白鸽直接问。
“不算很多。”孟子寒掏着手机,在手机拍的照片里读着:“董魁强名下只有一辆车,存款查不到。这个宗绪飞看社会关系似乎是他舅舅,资产不少,房子三幢,渔船七艘,有个渔业公司,像岚海这种渔业公司也不少,不算最碍眼的,财产状况基本符合他的收入水平,近海捕捞的都是些大户……王特就奇怪了,这人现在还是农业户口,在津门都有买了房子,还是最贵的天都苑小区,两幢,连体的,存款户口有一百来万吧。”
“哦,这个正常,乡下土豪发财了,首先想的肯定到大城市卖房置产,比我预料的有点少啊。”尹白鸽道。
“呵呵,明面上的财产就这么多,这没办法,有N种方式可以逃避财产信息的登记……他们究竟什么事啊?”孟子寒问。
“走私。”尹白鸽道。
“走私?还用劳您大驾?”孟子寒纳闷了。
沿海的走私之于警务,一直就是个疥癣之痒,而且是顽疾,像盗窃卖淫一样几乎是无法根治的,这种案子只要不是案值巨大,可能连派出所缉私队都懒得理会。
“想知道详细情况?”尹白鸽诱道。
能让尹白鸽关注,肯定不是小案,孟子寒点头道着:“当然,咱们这行可处处是坑,您拉我,我得知道我掉什么坑里。”
“要告诉你详细情况,你可得入伙。”尹白鸽笑道。
“哟?”孟子寒纳闷了,愕然问着:“白鸽,你怎么怪怪的,还入伙?你不是越界办案吧?”
“如果是呢?”尹白鸽笑着瞥了眼。
然后孟子寒郁闷了,这个秀才警察给了尹白鸽一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喋喋道着:“白鸽,咱们这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别出事,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咱们对得起这大几千工资就行了……嫌疑人多呢,就你有本事全抓回来,那咱司法系统的压力得多大?监狱里关不下啊……再说了,越界办案可是大忌啊,要没有上头的明文命令,咱们每一个动作都是违纪甚至违法啊……”
“哟,领导口气已经出来了,好吧,给你十分钟时间,看完这起案件情况,再做决定,在省厅下达命令之前,这叫入伙。不过如果命令真下来了,可轮不到你入伙喽,别忘了,上一次专案组挑人,可没人愿意去,都觉得查集资诈骗、原始股诈骗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结果呢……嗯,警徽这么漂亮啊?”尹白鸽逗着他道。
这有点挟恩图报了,让孟子寒微微不适,他依言拿着放在车前置物箱的平板,翻看着一个文件夹里的各式资料,视频、图片、文字,还有下载下来的电子案卷,这让他很嗝应,又是明目张胆的违纪,而且查得还不少,从陈妍的失踪案,栗勇军的伤害案,联系到宗绪飞、王特可能参与稀土走私的推测……最让孟子寒感觉不适的是,鄂澜山成片成片被扒的山头。
“哎,基层组织失控,很多乡下都快变成法外之地了……这群混蛋啊,中重稀土可是战略物资。”孟子寒郁闷地放下平板。
“怎么?这个都不足以激起你的正义和良知?”尹白鸽笑着问。
“白鸽,你这不开玩笑吗?你这么干,把缉私总队置于何地?而且还是跨市,我真不是笑话你,你什么都查不出来好说,你真查出点什么来,检察上得先找你麻烦……别指望省厅成立专案组,除非你能查到几吨中重稀土,可那可能吗?这么长的海岸线、这么繁忙的运输线,每天到港和出港的货物有多少?那些渔船更难查,在海上逮他们,可比在陆上堵车难多了。”孟子寒倒了一片牢骚。
尹白鸽笑着道:“这么了解啊,看来我找对人了。我们现在可以以查找失踪人口的籍口介入啊,查案的还是咱们的老伙伴高铭,四队接手陈妍的失踪案了。”
“那明显是知道的太多了,全省几千万人口,丢上几位,还真不好找……咱们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