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中途,矿工们还得吃点儿东西,要不然的话,连续8个时的高强度体力活,没人能够扛得住。
而带下矿井去吃的这些东西,价钱贵的要命!
窦家畔煤矿,它给矿工们的工资不算低,但它会通过这种五花八门的手段,最终又把矿工们的工资给收回去了……
工头站在那里,忙着给众人洗脑。
而此时的罗旋,却在那一批穿着红色劳保服的矿工之中,看到了陈小白的身影!
倒欠户?
陈小白他不可能空手空脚的、跑到窦家畔煤矿来!
年前他曾和自己说过,窦家畔煤矿正在高价收购粮食。
也就是说陈小白,他白白的拉过来一车粮食、没得到应收的货款不说。
他自个儿反倒被煤矿,被抓进来、当成了下井的免费劳动力!
罗旋由此推断:这一批身穿红色劳保服的人,恐怕多半都和陈小白有着相同的经历。
他们或者是向矿上提供牛羊肉、或者是提供粮食,要么就是提供一些矿山小配件之类的货物。
原本他们打算通过这样,来赚取一点利润。
没成想!
钱没挣到,倒是把自个儿连人带货的、彻底给贴进去了。
想都不用想……对于这些被煤矿黑吃了的供货商,他们与普通的矿工们还不一样。
别的普通矿工,或许卖了命的干、平日里在使劲节约一点的话。
或许某一天,
他们真还能拿着几十块、甚至上百块钱,活着走出这个煤矿。
但像陈小白这种,手里掌握着煤矿讹诈群众、强买强卖证据的人。
他们恐怕这一辈子只要人不死,就得在矿井里往死干!
煤矿里是绝无可能,任凭他们活着走出去的……
陈小白浑身漆黑,要是不眨眼露出眼白的话,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一小块白色的地方。
只见他满是疲惫的、从翻斗车里爬了出来。
然后还不忘伸出手去,帮一帮那些就连爬出翻斗车都没力气了的同伴……
罗旋静静地看着,已经瘦的脱了形的陈小白,心里说不出来那股酸楚的滋味。
他这个人以前别看瘦是瘦,但是精神头还是相当好的,为了生活而努力拼搏的他,在他身上从来都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懈怠。
每一天,
他都是精神十足的东奔西走,就为了赚取那一点点微薄的报酬……
生活再苦再累,罗旋从他的身上从来没听见过一声抱怨。
他的日子再穷再苦,但陈小白每次卖给自己的牛羊肉,从来没有以次充好。
更没有短少过一点点斤两。
——这是一个非常讲诚信的江浙商人,也是做销售管理的好苗子!
等到确认了,陈小白确实是在这家煤矿之后。罗旋拉拉自己的藤编安全帽,低下了头。
这是为了防止陈小白认出自己来:万一他没控制住他自个儿的情绪,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了……
那自己岂不就被动了?
好在此时精疲力尽,一心只想赶紧填饱肚子、然后倒头就睡的陈小白。
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左顾右盼,而是和他的工友们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朝着食堂那边走去。
直到此时,
新来的矿工们终于才明白了,原来这些刚刚升井的矿工们,他们之所以不洗脸,就直接去食堂里吃饭的原因了:
省钱是一个原因。
另外一点就是,他们此时已经快累的,恨不得直接趴下休息了!
那还有什么力气和心思,去打水洗脸?
等到陈小白他们走了,工头开始招呼大家上车:“你们给老子记住,每次爬进翻斗车之前,得安排两个人,仔细检查翻斗车旁边的卡扣。
要是卡扣不牢固,中途把你们给抛出去了,老子可顾不上不管你们的死活!井下地方多的是,到时候直接把你们埋了,也费不了什么劲。”
这种翻斗车侧面,有一个弹簧卡扣。
要是卡扣松动了、没卡好。
坐在翻斗车里的人在行驶途中,就很容易被翻斗车,像倾倒煤块一样的被倒出去。
那样的话,就会给矿工们带来人身危险。
等到大家伙儿上了翻斗车,随着车厢后面几个矿工的推动,一长串翻斗车便开始缓缓的朝着煤窑缓缓行进。
黑黢黢的翻斗车一驶入矿井,众人的眼前纷纷一黑。
窑口那个巨大的洞口,就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瞬间就将众人尽数吞噬。
“轰隆隆——”
随着煤井越来越深、朝着地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翻斗车在简易铁轨上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轰隆隆——”
铁轮和铁轨摩擦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矿井之中。
矿井里非常的安静,这股无所不在,好似无坚不摧的巨大噪音,满满当当充盈了大家的耳膜、钻进了所有人的脑海。
要想捂着耳朵、来抵御这股让人心惊肉跳的巨响,那也是徒劳的。
这股刺耳的轰鸣声,犹如充斥在天地之间的那股凛冽寒气。
它会从人的每一个孔窍、甚至是细胞,深深的扎进人的心窝窝里!
让人浑身的肌肉痉挛、让人的心跳加速,同时也让人感到浑身的冰凉。
似乎在这一刻,自己的生命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躯体,随着这阵轰隆隆的巨响飘荡在整个矿洞之中。
煤矿的矿井,非常的深!
有一些开采久了的矿洞,从窑口到达开采面之间的距离,甚至能长达十几里路之遥!
深的会让人会产生一种错觉:好似此时所有人,早已经没有了躯壳。
大家好像只剩下一缕缕残魂,无依无靠、飘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苍穹之中……
那种无助、无力,那种无比渺茫、和让人彻底绝望的感觉,非常的考验人的意志力。
有一些神经稍微不够粗壮的人,在翻斗车行驶在矿井的过程当中。
甚至会当场崩溃。
有的人甚至会惨叫着、乱抓乱挠的直接跳下翻斗车,一头撞向矿洞巷道的坚硬岩石上。
以求让自己早点摆脱这种、绝对能够让人绝望的巨大折磨,以便求死个痛快!
好在矿上对此早有防范:新来的矿工在下井的过程中,煤矿会预先在翻斗车上面,加装一道可拆卸的铁网。
这就让人想跳车,都跳不出去了。
随着矿井下行,估计此时深入地下,已经足足有7,800米之深了。
随着矿井越来越深,这个通道里面的阴冷之气,也越来越浓。
这一种阴冷,完全不同于井上那种寒风呼啸的冷:荒原上寒风吹在身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稍不注意,寒风就能在人的手上、脸上,割出一条条火辣辣的豁口。
而矿井底下这种冷,它犹如来自幽冥地狱的召唤,又像是九幽之下的警告。
就好比在寒冷的深夜里,一个人孑然一身独自行走在,悄无声息的乱葬岗一般。
这种阴冷,
如同针扎,无孔不入。
这一股阴寒之气,好像是由内而发、似乎从自己的身体里往外散发出一股股的寒意一般……
让人无处躲藏,也会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第六百八十七章 井下交心
矿井里阴冷,
似乎让人的心也笼罩上了一层寒霜、最终冻成了一坨冰疙瘩。
矿井很深邃,
漆黑寂静的让人脊背发直、呼吸急促,越往里面走就会让人觉得,似乎自己离幽冥地府又更近了一步。
在这个时期,
就连那些正宗的公家的大矿,巷道之中也没有真正能够让人安心的“安全屋”。
所以,
在这个窦家畔煤矿的矿井里,就更不要指望他们会给下井的矿工们,耗费巨资来修建“安全屋”、“紧急避险庇护所”这些东西了。
“咣当——”
“叽咕叽咕——”
随着翻斗车上的简易制动装置,那种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一长串翻头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下车,大家伙儿一定要记住,我在井口告诉你们的事情。”
工头率先打开铁丝罩,然后从三路车里钻了出去,“在煤矿井下说话,大家都注意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胡说。”
众人齐齐回道:“是!”
随后大家便分赴各自的工作面,忙着去采煤运煤去了。
下井的工人,他们有很多的禁忌和忌讳。
比如说在矿井下,第一大禁忌就是不能吹口哨。
据说这是因为太上君的小名,就叫“哨”……对着太上老君,直呼他的小名?
那样的话,估计太上老君会很生气、他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
但其实在矿井下不让吹口哨,真正的原因是:矿井空旷,如果大家都在那里吹口哨,很可能会因为腔效应的放大。
震的矿井墙壁、矿洞顶部那些细小的煤沙开始洒落,从而引发蝴蝶效应、导致更大的石块脱落,最终引起塌方。
还有一个原因,是好多人嘘嘘的时候喜欢吹口哨。
所以在矿工们的潜意识里,吹口哨就有“召唤水”的意思在里面。
而在矿井里面,遇到井喷是什么样的后果?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吹口哨,很容易让原本就辛辛苦苦采煤、因为体力不支而引发精神恍惚的其他矿工们,会误以为是警报响起。
因为在煤矿井下,有些时候也会放炮,或许是遇到其它的危险。
往往在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拉响警报。
如果有人吹口哨的话,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人误以为警报响了,从而造成不必的恐慌、和踩踏事故。
因此严禁在井下吹口哨,这是第一条禁忌。
而其它的紧急还有很多:比如不许抽烟、不准说和死有关的事情。
不准打井下的老鼠、甚至不允许伤害任何小生物等等。
这一次下井的矿工们,6个人为一组,其中3个人负责在开采面上掘进。
另外2个人负责用手推车,把开采出来的煤炭,往翻斗车上运。
等到沿着煤层,一直往前挖掘的矿工累了之后,负责装车的这3个人就会顶上去。
罗旋和简腾,曾二哥、还有一个叫华光的新矿工。
连同另外2个老矿工为一组,负责在一个小巷道里开始挖煤。
等到大家伙儿都开始干活了,此时的工头,则会轮番去各个掘进小组的工作面,以便监督大家的工作进度。
等到工头转身。
简腾问一位老矿工:“叔,你在这里面干了多久了?”
那人只顾埋头苦干:“3年了。”
“啊,这么久?”
简腾感觉很是意外:“那你拿到了工钱吗?”
那人回:“拿到了,寄回去了。”
或许是生怕简腾不相信他的话、接下来还会问东问西的。
那人又补充了一句:“俺儿子写给我的信,俺也收到几封、都仔细看过了……俺家里挺好。
今年俺家养了两头猪,生产队也没管。
我的大儿子换亲的事情……差不多能成。老二考上了县里里的高中……只可惜停学了,不让去上学。”
那人叹口气:“俺家里最小的闺女,又和她娘犟,说是不愿意替她大哥换亲。”
每个人的悲与喜并不共通。
那人的大儿子换亲成不成功,或许在简腾在眼里,未必有今天下班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吃上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来的当紧。
但是这人说的活灵活现、说的那么细致。
想来,他确实也拿到了工资。而且他的家人,也确实收到了他寄回去的血汗钱。
简腾问他:“叔,那你一年能攒300块钱不?”
“哪可能呢!”
那人摇摇头:“我算是这矿上干活,很卖力的那一批人了,一个月下来咋也有个五六十块。
只可惜,在这矿上干活开销大呀!我烟也戒了,酒也不喝。一个星期,我只和别人合伙打一次肉菜。就这,俺全年无休,也只能给家里寄回去180块钱。”
看着这眼前这位大叔消瘦的脸庞、和他已经瘦成了骨头架子的身躯。
简腾叹口气,“看来我也得学大叔,你这样好好干上一年。也好给家里,寄点钱回去。”
那位大叔嘿嘿一笑:“这都是用人肉换猪肉、用汗水冲淡泪水的受苦勾当……勤俭二字,缺一不可。要不然的话,你可就落不下几个钱。”
听了这汉子的话,简腾深以为然:人生在世,如果投胎技术不过关的话。那么勤快和节约两种美德,便缺一不可。
这就是相当于开源和节流,哪一个都不能少。
简腾听他说的有道理,弯腰捡起铁铲,正准备用实际行动去把那个“勤”字落实一下。
正在此时,
却听旁边一位挖煤的矿工开口道,“仝叔,你可少忽悠别人几句吧!俺知道你家里穷,你家里苦,负担重。
可你总不能昧着良心,帮着黑心矿来忽悠大伙儿啊。”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