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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念在你及时悔改,倒是能让你一门死个痛快!”
“恐怕,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姬昊天淡然一笑:“在战场中,军情万变,战机犹如流星,稍纵即逝,军情如此,生死,也是如此。”
“嘭!”
赵必安长剑下压,拓跋允潇的双膝重新砸在地上,一脸不解之色:“小子,你说什么?”
“我给过你道歉的机会,可你没有珍惜。”
姬昊天闻闻落座,单手执杯:“敢对我的人动歪心思,你罪该万死!”
语罢,温酒入喉。
“你……”
“噗嗤!”
血液飞溅,被厚重的地毯吸收。
“咕噜噜!”
拓跋允潇的头颅滚落数米,重重撞在了门框之上。
至死。
他都不知道自己惹得是谁。
更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谁敢对皇族血脉妄动刀戈。
他想不通。
也没机会再想了。
“咕咚!”
看见拓跋允潇被人当众枭首,施正雄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皇族成员死在云州,已经是滔天骇闻。
而且对方,分明又是死在了自己家中。
对于此事,他别说是想要逃脱干系。
恐怕等燕京那边龙颜大怒,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逃。
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又能逃往何处?
这一刻,施正雄忽然后悔了。
起初,自己一心只想着攀附权贵。
却不想,这权贵的圈子当中。
居然满是血雨腥风。
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深深地恐惧笼罩之下,施正雄心脏猛缩,已然彻底陷入呆滞。
不仅施正雄震怒,就连樊珂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朔亲王世子因为自己被诛杀,此事牵连之广,恐怕就连平西王府都难逃瓜葛。
但听见姬昊天说出自己是他的人,不知为何,惶恐当中,又夹杂着一丝欣喜。
众人皆惊。
唯有姬昊天正襟危坐,眉目平常如初。
一旁的温可人面容恬静,动作轻盈的续着酒。
“嘭!”
赵必安一脚踹翻仍旧保持跪姿的无头尸身:“少座,此子尸身,该当如何?”
姬昊天摆了摆手:“这里不是有朔王府的家奴吗,让他们给拓跋和朔带回去吧,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得有一具尸身下葬,毕竟也是王室,只立衣冠冢,着实有损皇室威严。”
一怒斩皇族。
犹如屠鸡宰狗。
云淡风轻。
樊珂再次一愣。
看向姬昊天的眼神,复杂绝伦。
姬昊天究竟是何许人也?
之前将本地驻军统领视若无物。
今日,居然就连亲王世子也说杀就杀。
而且,杀了人还不算。
居然还敢把拓跋允潇的残尸送回燕京。
此举,简直是对王权的蔑视。
不,应该是践踏!
而且是踩在脚下!
反复摩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星升起,九州太平
奢华的施家宴会厅。
血腥味道弥漫。
随着姬昊天指令发出。
随同拓跋允潇而来的一应侍卫,便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施家。
重回平静。
唯有满地淋漓鲜血,还在昭示着刚刚的一场杀伐。
“都愣着干什么!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快!”
施洪霄虽然心中震惊,可仍旧比施正雄平稳许多,连忙招呼着一众仆人清理现场。
樊珂看着地上的血液,鼓起勇气道:“姬公子,不论如何,这拓跋允潇都是冠着皇族之姓的王室成员,可你今日此举,是否有些太过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姬昊天笑笑:“拓跋允潇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乃是有目共睹之事,死不足惜。”
“话虽如此,可、可他的身份……”
施正雄此刻才刚刚从震惊中略有缓解,周身颤抖不停。
“无碍。”
姬昊天淡淡一笑:“今日之事,我自会一力承担,施先生不必挂怀,更无须放在心上。”
淡定从容。
仿佛诛杀的并非是皇族子弟,而是砍瓜切菜罢了。
纵然心中惊骇,但姬昊天如此镇定,倒也让其他人的情形平复许多。
施正雄略微回复精神,才发现自己颇有失态,强行调整好了情绪:“诸位,此刻这宴会厅中煞气过重,还请大家移步正厅。”
一顿午宴。
因为拓跋允潇的搅和而唐突终止。
虽然施正雄让仆人另外备了一桌酒席,但所有人都兴致缺缺。
施正雄唯恐此事暴露,牵涉到施家根本。
樊珂和凌巧云等人更是心系姬昊天安危。
目的各异,但着实充满忧虑。
茶案旁,赵必安躬身站在姬昊天身侧,轻声道:“少座,有关云州地下黑市的消息,属下已经悉数办妥,只等正月初七,您便可亲临现场。
今日我提调众护卫赶往云州,本来是打算提前布控,确保您在当日不受骚扰,却不曾想听闻有皇族到此,略一窥探,居然发现这竖子竟不自量力,妄图与您为敌,故此……”
“死就死了。”
对于拓跋允潇之死,姬昊天并不在意:“地下黑市一案,事关边关危局,万不可出现纰漏。”
“是!”
……
天色渐暗。
燕京,朔王府。
即便拓跋和朔被除了宗籍,但当今圣上为了维护皇家威严,并未外宣此事,仍旧保留了他的爵位。
故此。
朔王府仍旧家财万贯,威风堂堂。
王府毗邻禁宫。
连绵数里,奢华至极。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煌煌哉,壮丽哉。
“嘭!哗啦!”
杯盏触地的炸裂声,在王府深墙内久久回荡。
厅堂之中。
年逾五十的拓跋和朔身着蟒袍,唐哉皇哉。
魁梧身躯犹如一尊铁塔,阴鸷的眸中却不时有精光闪过。
此刻。
朔亲王的国字脸上满是暴戾之色。
在他身前,之前陪同拓跋允潇前往云州的护军和侍卫整齐跪成两排。
贴墙的金丝楠八仙桌上。
一个木盒安静摆放。
盒子底端,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你们身为护军,既然不能保住我儿性命!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拓跋和朔看着面前的一众侍卫,怒不可遏:“来人啊!把这些贪生怕死的奴才全给我拖下去!处以极刑!全族发配充军!吩咐下去,我要即刻进宫面圣,呈请立刻发兵!哪怕踏平云州,今日也要为我儿报仇雪耻!”
“踏踏踏!”
周遭内卫纷纷上前。
“王爷,请您开恩!”
为首一名羽骁卫听见拓跋和朔的谕令,咬牙回应:“今日之事,并非我等无能,只是军令压身,我等不得不从!”
“放屁!”
拓跋和朔无比愤怒的看向羽骁卫军官:“我儿乃是王位继承人!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在这华夏之内!除了当今圣上!谁人还能动我朔王府之人!”
“属下并不知道那人身份,可三军玉令现世,天下军人莫敢不从,属下实在别无他法。”
羽骁卫军官呼吸急促:“即便是将世子头颅运送回京,也是军令在身!”
“你说什么?!”
拓跋和朔听闻此言,瞳孔蓦地一缩。
羽骁卫呼吸急促:“那令牌,就在盒子里。”
“哗啦!”
拓跋和朔闻言,一把掀开了桌上的木盒盖子。
盒内。
拓跋允潇的头颅仰面摆放。
双目圆睁。
死状狰狞。
看见这枚头颅,拓跋和朔身形一晃,几欲栽倒。
一旁的王府老仆见状,当即上前扶住了拓跋和朔的胳膊:“王爷,此刻府中已然遭遇突变,您断然不可倒下!万望节哀啊!”
“滚开!”
拓跋和朔强忍悲愤,一掌推开了仆人,轻轻捧起了拓跋允潇的头颅。
头颅之下。
一枚温润玉牌静静摆放。
材质名贵。
血过无痕。
一尘不染的玉牌之上,并无过分雕琢。
只有四个纂书大字。
“咕咚!”
看见这枚玉牌,拓跋和朔手一软。
拓跋允潇的头颅重新跌落回了木盒之内。
“是他……是他!!”
拓跋和朔看着盒中的玉牌,周身颤抖。
如同坠入无边地狱。
皇族血脉,王权在身。
一生睥睨纵横,拓跋和朔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更从未这般无助过。
刹那间,一个年轻的面孔在他脑海中倏然出现。
修罗恶鬼!
九天杀神!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个青年。
但那张脸,却是他一生的梦魇。
“呼呼!”
北风凄厉。
将屋脊上的残雪卷落。
在门外洋洋洒洒。
“咕咚!”
拓跋和朔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眼中的万丈光芒早已黯淡。
犹记得。
三年前的冬夜。
也是大雪纷飞。
那一夜。
先皇驾崩。
宣遗诏,令三子拓跋胤宏继承大统,执掌华夏。
皇权更迭。
但继位之人,居然不是长子皇储拓跋和朔。
是夜。
拓跋和朔以拓跋胤宏篡改遗诏,意图谋逆为由。
集结十万禁军。
欲踏破宫门,夺取皇权!
那一夜,拓跋和朔意气风发。
对于皇位志在必得。
毕竟。
整个皇城的禁军,都在自己手中。
十万将士!
步履如鼓!
杀声如雷!
大军如乌云摧城,席卷而来。
谁人可挡!
谁人敢挡?
可。
就是那个魔鬼一般的少年,仅率百余众,镇守宫门。
面对十数万雄师,巍然不惧。
仅一合。
军中高级将领悉数毙命。
拓跋和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沦为了阶下囚,兵败如山倒,十万兵马皆尽臣服。
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当夜。
那位少年名扬华夏。
被誉为华夏最年轻的战神。
时隔春秋三载。
拓跋和朔记忆中的模样早已模糊。
可当日那少年腰间悬挂的玉牌,却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夜。
刀枪林立。
火光熊熊。
青年蟒袍随风舞。
于千万大军之前傲然矗立。
腰间玉牌晃动。
火光下。
四个纂书字体格外明显。
——九州,太平!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简单至极的履历
西境前线。
军中大营之内,五十三岁的平西王樊勋彰正襟危坐,肩膀上将星熠熠。
一生戎马,让樊勋彰的面容不觉间透出坚毅,举手投足间,也总是不觉间散发威压。
今日大战告捷,但平西王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朔亲王之子,居然死在了云州。
而且还是在樊珂举办的答谢宴上。
非同小可。
武将出身的平西王樊勋彰,一生戎马,只以战功论成败。
因为性格直白,也因为身份敏感,樊勋彰从不涉政,更不结党营私,这也使得他虽然大军在握,但在朝中却人微言轻。
尤其是涉及到皇权争斗,他更是从不干预。
可今天,他却被动的陷入其中。
姬昊天本就是拯救樊精忠一命的恩人,今日诛杀拓跋允潇,又是为了保护樊珂。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平西王府都不能袖手旁观。
是故,平西王虽身在西境,但却始终在留意燕京的动向。
可命案事关皇族血脉,想通融,谈何容易?
“报告!”
一阵底气十足的男声,自军帐外传来。
樊勋彰收起思绪:“进!”
“樊帅,燕京那边,有消息反馈回来了!”
樊勋彰的副官进门后,挥手斥退了几名侍卫,继续道:“今晚,拓跋允潇的遗骸,已经送回了朔亲王府。”
樊勋彰神色一凛:“拓跋和朔什么态度?”
“一切如常。”
副官舔了下嘴唇:“樊帅,朔亲王性格阴鸷,行事反复,是众所周知的狭隘之人,按理说,拓跋允潇之死,应该让他大发雷霆才对,但探子回报,朔王府不仅府门紧闭,而且无一人外出,另外,各地与朔亲王交好的将领当中,也无人异动……此事,是否太为蹊跷?”
“哦?”
樊勋彰用手指轻轻敲打了几下桌面:“朔亲王此举,莫非是要忍?”
“不像!”
副官摇了摇头:“据说,王府内还下达了严令,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违令者杀无赦。”
“难道珂儿对我讲的话,是真的?”
樊勋彰闻言,眉头愈发紧蹙。
之前樊珂来电时,也提起了朔亲王被剥去宗籍一事,不过樊勋彰却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