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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有多爱你吻香-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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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晓看得出来——章唯一非常累,几乎要撑不住。他请了个护工,却总觉得护工没有自己用心,于是还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三四小时。章唯一也四十四了,符晓很怕他会垮掉。

    好消息是,随着时间过去,药再次起效了。

    虽然没有上次明显,可是,吃饭喝水越来越顺。

    奇迹似乎又出现了。

    第85章 “我”(六)

    就在一切再次变好之际; 章唯一的妻子; 脑梗面积又扩大了。这次; 蔓延到了大部分的脑部。

    她彻底昏迷了。

    再也不喊、不叫、不出声了。就那么一动不动;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好似一个漂亮娃娃。

    医生用力按她眉骨; 她面无表情;用小手电照她眼珠; 她也毫无反应。

    医生说:“没有反射……深度昏迷。”

    章唯一问:“还能好吗?”

    “可能性不大。”

    章唯一只是点点头,依然是尽心尽力照料。

    妻子不能翻身; 章唯一便每隔一个小时帮助妻子翻一次身; 以防生了褥疮。他说; 妻子喜欢漂亮; 一定无法忍受生褥疮。他还买了一个垫子,垫子分成很多区域,每隔两个小时,便会有一些区域升起、一些区域降下,不断切换; 各个区域轮流支撑垫子上边的人。

    因为不能吃不能喝,医院给上了营养液。营养液是很大一袋; 每天都要点到早上五点钟。章唯一便彻夜不睡; 生怕点滴打完了自己不知道。

    一切力气似乎都是徒然; 可章唯一还是怀着希望; 渴望自己挚爱有天可以醒来。

    某次,章唯一无意中挠了妻子脚心,妻子右脚一动。他的内心狂喜; 一路小跑赶到了医生办公室:“她……她动了!”

===第79节

    医生听了,也是快步走到患者病房,但是却在听过具体描述后遥遥头:“那个只是……该怎么讲,身体自发反射……她还是无意识。”

    “哦——”

    ……

    结果,不论他章唯一如何付出一切,妻子还是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人类弱小,苍天冷眼旁观,让一切都按照既定轨迹吱嘎运转。

    营养液又哪里比得上吃饭呢。

    妻子越来越瘦。医生说,靠营养液,撑不了一个月。

    雪上加霜的是,双肺又感染了。

    昏迷卧床的人,无法自主排痰,需要用管子吸。而痰卡在嗓子里边,细菌便很容易进入气管,使人肺部感染。于是,在治脑梗的药及营养液之外,医院又为她上了早中晚一天三针的抗生素。

    可抗生素用处不大,医院几次换药,还是不行,妻子高烧一直不退,每天早上好点,三十七八度,可是下午开始,便会升到三十九或四十度。她感染的也并不是常见细菌,医院查来查去,也不知是什么,送到某研究所化验也没结果,最后只能还是不断换抗生素。与健康人不同,章唯一的妻子已经深度昏迷,在一般人看来治疗只是吊命,晚死上两三天,只是最终、迟早,也还是要死的,因此连她主治医生都没有特别强的查感染源的意愿,就只有章唯一,坚持到处送样、查感染源。

    因为高烧不退,章唯一每半个小时便帮妻子测次体温。退烧针不可以总打,很多时候只能物理降温,章唯一便仔细地用毛巾包好冰砖,放在妻子腋下、腰侧、额头,帮她降温。放在腋下、腰侧的不能被夹紧,放在额头的总是掉下去,章唯一便坐在病床旁椅子上,紧搂妻子胳膊,或者用手轻扶冰砖,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会儿,防止对方冻伤,休息片刻之后再放回去帮人降温,整夜不睡。

    医生不大忍心,说:“整夜不睡哪行?你也不是年轻人了。照顾好自己吧,患者……早就没感觉了。”意义就是委婉地说,妻子意识不到难受,他再用心,用处也不很大,不如先顾自己。

    章唯一却摇了摇头。

    一来,他还抱着希望,二来,他总是怕妻子还有痛觉,想象一直不停,虽然医生讲了,“感觉难受”不是这个样子,她的的确确是已经没意识了。

    章唯一也请了护工,不过总觉护工没有亲人用心,因此只要能自己来他就还是会自己来。整日整日待在医院,不舍得走。

    可惜,疾病从不会怜悯谁。妻子情况越来越差,身体各项指标持续走低,章唯一请医生输血、打血红蛋白,打这打那。有一个小护士见了,忍不住叹气,说:“您真有钱,到这份上,还是一天几千地花。”大多数药没有医保,加在一起价格不菲。

    ……

    终于有天,主治医生对章唯一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做准备吧。

    章唯一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跑遍全北京,去了几十家寿装店,最后选了他觉得妻子会喜欢的最漂亮的寿衣。

    妻子爱美。即使到了最后阶段,章唯一还是每天帮妻子擦脸,擦护肤品,梳头发,剪指甲。因此,最后穿着走的衣服,马虎不得。寿装店的老板扔了一截小葱在衣服的包里,说这可以赶走死神,让人变好。章唯一忍不住笑了,心想来这买寿装的,哪个不是已经无力回天了呢。

    买完之后,章唯一结了账,将护工送走了。接着,他连续两三天握着老婆的手,一直絮絮叨叨,讲述从前的事。他很渴望传说中的“回光返照”——据说,那几天中,人状态会变好,可以下地走路,但这说法显然并不适合脑梗患者,他的妻子还是静静躺着,眼睛半睁不睁,一直到了某天,血压开始狂掉。

    血压狂掉之后,也就两个小时,人便去了。

    没有什么痛苦,安然地离去了。

    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章唯一也最后一次,为妻子穿上漂亮的衣服。

    ……

    符晓与沈懿行都出息了葬礼。

    符晓想:上次,章唯一与妻子,是出席婚礼。而这次,自己与沈懿行,是出席葬礼。

    章唯一仍然是笔直地站在大厅外,接待客人,旁人并不能看出他如何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只是,告别仪式开始之后,殡仪馆的人员以章唯一名义朗诵他为亡妻书写的悼词时,符晓看见,章唯一闭上眼,落下了几滴泪。

    悼词描述了师娘的一辈子,符晓也第一次有些了解师娘。通篇悼词里边,符晓印象最深的共有两句话。一句是将《石壕吏》中两句名句顺序调换,变成“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另一句是“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会永远怀念你。”

    礼堂当中,花圈上边还有一副挽联,写着:【频年相依,死而有知应念我独对形影;刹那永诀,生奚足恋愿随汝共聚幽冥'注'。】

    最后众人告别。

    按照告别程序,符晓绕过师娘走了一圈。她盯住棺木当中的师娘,觉得师娘真美——即使病了许久,也不显得枯槁,还是温柔恬静。

    章唯一便站在棺木下方角落处的位置,与人握手,感谢来宾。近十年来,符晓她第一次握章唯一的手——却是在师娘的告别仪式上面,为了劝慰。

    握手时,符晓轻轻地问:“老师,等下,我陪您去那个……那个哪儿,好吗?”

    她指的是,等待亲人骨灰出炉子的小厅——仪式结束之后,棺木会从大厅从另个门被人直接推去火化,而家属们,便在外面一个小厅当中等待。

    章唯一笑了:“不用,我与她哥去等就好。”

    “哦……”

    在棺木被人推走时,优雅的章唯一没像“传统”一般,嚎啕大哭、送人上路,他只是静静地凝望他的挚爱。

    而这,就是葬礼那天,符晓最后见到的了。

    符晓觉得,自己在33岁这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活。

    它的本质,便是“无常”二字——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终此一生。有些悲壮,很久之后可以变得云淡风轻,而另一些,永永远远都能撕人心肺。

    但是,章唯一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爱他。这份感情永远存在,并不会因生命有尽头而损失一分一毫。

    符晓内心充满了万般的情绪,一股无以名状的沉重感地压了她的心尖。

    ……

    葬礼之后,符晓没敢主动联系她的老师。

    她只能从微信的朋友圈当中,试着抓住老师内心中的一隅。

    章唯一只发过三条。

    第一条是:【墓志铭写:忆旧惜今,盛筵难再;鹤唳华亭,英姿永存,首字连起来是“忆盛鹤英”,怎么样?】

    符晓这才晓得,师母名字,叫“盛鹤英”。

    第二条是五七那天:【今天鹤英五七。传说中,逝者会在这一天回到家里来,最后看看亲人,然后便去转世投胎潇洒去了,再也看不见了。】

    第三条,也是五七当天。

    章唯一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上班吗?调香吗?然而,最爱花、最爱香、最爱美的你,已经不在了。】

    第86章 “我”(七)

    妻子五七过去两个星期之后; 章唯一终于是回佩兰上班了。

    符晓努力讨好老师; 甚至可说使尽浑身解数。她希望章唯一能被自己逗笑; 哪怕一次也好。

    然而没有。

    在符晓三十几年的生涯当中; 至少有一百人对她说过“符晓,你好搞笑哦”; 可是如今; 不管她怎么讲笑话、怎么干蠢事,章唯一的嘴角都不会动一下。知道章唯一不怎么爱逛微博; 符晓还关注了一大堆段子手; 将他们的“金句”当成原创来念; 章唯一也只是礼貌性地笑笑; 眼底依然好像一潭死水一般。

    有人见章唯一这样,劝他重新买个房子,还说,住在老宅里面往事便会无孔不入,时时刻刻提醒活着的人; 他的家人已经是不在了。章唯一拒绝了。他说,搬家是为了忘记; 可他不想忘记——如果连他也忘记了; 盛鹤英就太可怜了。

    还有些人; 飞速地为章唯一介绍年纪相当的女性。他们“安慰”说; 章唯一长得好,工资高,再娶会很容易。章唯一同样摇头了。符晓能感受到; 在许多四五十岁的人眼中,女性便是“照顾人的”——既然妻子去世,那便应当马不停蹄再找一位“照顾自己”,令人叹息。符晓一方面不希望老师成为那种男人,另一方面又希望老师能够重新快乐,十分矛盾。她切实地看见了,她的老师有多孤独——时常在公司里待到十一二点,早中晚三顿饭都是胡乱对付,如果能再有个家庭……也未必是坏事,虽然章唯一好像也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好像觉得活一天是一天,随时死了也无所谓。符晓很心疼他,担心长期这样下去连章唯一的身体都会出现问题,于是常常叫沈懿行弄点包子饺子,自己拿到公司并送给章唯一。她想,沈懿行手巧、手艺好,章唯一或多或少能吃一点。

    ……

    既然开始上班,自然要做项目。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佩兰公司首席调香师章唯一,竟然……连连折戟沉沙。

    公司里有人说,章唯一是“废”了。

    佩兰十分容忍,在章唯一始终拿不下竞标时也没有太严厉,而是耐心等待对方状态回升。佩兰几个高层很理解章唯一,知道麾下大将妻子刚刚过世,工作状态不佳,需要时间调整。

    可是……佩兰公司高层谁都没有料到,半年过去,章唯一的作品依然一塌糊涂。

    这点显然意见,就连符晓都能轻易嗅得出来。

    好几个大客户表现出了不满。他们交给佩兰调制、生产的香,迟迟无法达到公司既定标准,延误上市日期,导致领导责怪,当然需要发泄怒火。因为客户不满,佩兰几次在项目进行到一半时被迫更换调香师,而临时扛起大旗的总是符晓。几个月过去后,那几个大客户干脆在一开始就说不要章唯一。

    而在竞标会上,章唯一的样品也总差了一点。这点甚至导致佩兰公司声誉受损——若首席调香师就是这个水平,绝对会在业界成为一个笑话并遭众人议论。

    幸好符晓给力。她接连拿下了好几个项目,规模都很可观。

    符晓觉得,如果自己不能拿出一些成绩,章唯一的地位便会有些危险。自己认真、努力的话,佩兰公司也许看在她的面上……会对她的老师好那么一点点。

    她也知道,其实一切都是虚的。

    唯一能帮章唯一的,就是他自己。

    他自己不振作起来,别人再着急也没用。

    针对章唯一的状态问题,符晓也委婉地问过她的老师。

    可章唯一却是露出缥缈的笑,说:“符晓,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东西吗?调香这个工作,需要许多幻想。”

    符晓说:“对……”她自己就拥有很多很多幻想,她也一直十分地感谢沈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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