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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婧明显也吓了一跳,见傅任苒脸上余怒未消,赶紧撤离现场。
“干妈,我出去浪浪!”白婧一溜烟就跑了。
傅任苒呼出了一口气,举起面前桌子上摆放的香槟,一口饮尽。
“苒苒!”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又略带沧桑的声音,傅任苒仰头喝香槟的动作滞了一滞。
她想过今天晚上他会来,因为以往天盛的晚宴,她都是跟着他来的。
傅任苒慢慢的放下了高脚杯,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看见眼前的中年男人。
六年的时间,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两鬓斑白,双眼略显浑浊。
后背看起来有些佝偻。
她忍了忍心底的心酸,敛下眉眼,隐去了眼底即将浮上来的水雾。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听到任长兴这么问,傅任苒点了点头,手指头有些僵硬,她努力扯出一抹浅笑,“我都挺好的!您呢?身体好吗?”
“爸就是老样子吧!今天来这里,爸就是想见见你!你阿姨说你会回家来,爸等了很多天,没见你回来!是不是搬家了,你不知道怎么回来?”
任长兴说的情真意切,一口一个爸怎么怎么样,傅任苒的眼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她忧伤的情绪来的很快,甚至有些崩溃,思路很混沌,没法冷静的思考。
她低着头,越过了任长兴,直接走到了宴会厅一侧的窗台边,拭干眼泪,压制住喉咙口的发堵。
渐渐地,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回身对着任长兴凉凉的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是她无情无义,而是她不想做傻子!
任长兴这辈子都没和她说过这么煽情的话!
“苒苒,爸能让你做什么!爸就是想你啊,想让你回家看看!”
“……”傅任苒沉默不言,只是冷冷的看着任长兴。
任长兴的眸光闪了闪,继续说道,“苒苒,你现在这样跟着天辞名不正言不顺的,爸都是为了你好!”
傅任苒闭了闭眼,压低着声量,一字一句的恨声道,“任先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没有和裴天辞在一起!”
“苒苒,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啊,是我把你养大的!”
任长兴见傅任苒丝毫不讲情面,连声爸爸都不愿意叫他,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
傅任苒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和任长兴多做纠结,她低头打开了手包,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任长兴。
“任先生,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任苒了,我现在姓傅,您对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
傅任苒红着眼睛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六年前您要把我卖了,我不愿意,但我现在愿意了,只为了尽快还了您这恩情!有需要打电话给我,不管是谁,我都陪!”
在任长兴怔怔的接过名片以后,傅任苒毫不留情的抬脚离开。
转身的一瞬,裴天辞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边,她立刻顿住了脚步。
他身姿笔直的站着,近乎没什么表情,只是那一双眸子深沉幽静。
距离不远不近的,她并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她和任长兴的谈话。
裴天辞恍若无事般笑了笑,走向了呆愣在原地的傅任苒,执起了她的手,轻声道,“请你跳支舞,好吗?”
傅任苒还没有来得及说好或者不好,就被裴天辞带进了舞池。
她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引领着。
其实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裴天辞非常霸道!
他询问的口气虽然温柔体贴,但是他明明不容人拒绝,为什么还非要加一句,好吗?
傅任苒的心情很不好,一直沉浸在与任长兴撕破脸皮的谈话中出不来。
以至于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舞池里只有她和裴天辞在跳舞。
这就意味着,她和裴天辞跳的是开场舞!
傅任苒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她更接受不了宴会厅里所有人投射在她这匹半路杀出的黑马身上的目光!
就像无数把小刀扎进了她的心脏里!
她低下了头,硬着头皮低声斥道,“你是不是疯了啊!开场舞你怎么跟我跳了?”
“开场舞我一直都是和你跳啊!有什么不可以,你也没有拒绝!”裴天辞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
“……你给我时间拒绝了吗?”傅任苒气极。
她知道裴天辞说的是六年前的天盛晚宴,的确都是和她跳的,但那几年都是她强逼着他的。
就像强按牛头喝水一样,她很清楚他并不愿意的。
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没在的这几年他都没跳舞一样!
“我并不认为你会拒绝!”
裴天辞眸光一闪,噙着嘴角的一抹浅笑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傅任苒叹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任苒!”
裴天辞收紧了抚在傅任苒腰上的手,让她贴向自己。
傅任苒被裴天辞这一放肆的举动惊了一惊,心里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她说。
她不得不抬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最不喜欢你现在总是说什么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在我看来没有区别,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裴天辞咬着牙说完后,又倾身贴到了她的耳边,一双眸子光芒微亮,却闪过一丝狠厉,轻语道,“欠了你的,我会还!所以,你仍然是我的任苒!”
“……”傅任苒的心头一颤,说不出话来。
一曲终,无数的男男女女步入舞池,傅任苒再也支撑不住,脱离了裴天辞的掌控,转身迅速离去。
傅任苒的高跟鞋踩在宴会厅的磁砖上,脚步声杂乱无章,略显凌乱,完全无视满场落在她身上的焦点。
一直走到洗手间,她推门而入,坐在了马桶上,头靠着门板,双手无力的垂放在一旁,像死了一样浑身无力。
………………………………
第107章 流年不利
傅任苒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一颗心仍然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任长兴是以为她抱上了裴天辞的大腿才会这样对她。
更糟糕的是,她刚否认完,裴天辞便舍掉未婚妻,拉着她跳了开场舞。
这说明什么?
裴天辞完全是在给她找事做!
她明天就回南城了,北城里的是是非非与她无关!
她若是想明天安然的回南城,今晚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在傅任苒觉得她可以在马桶上坐到海枯石烂的时候,白婧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从卫生间的门缝里传了进来。
傅任苒站起身,拉开门锁,走了出去。
白婧正一间一间的找着,听到开门的响声,身形顿了一下,侧头循声望去,便见傅任苒从最里面走了出来。
“干妈,你都躲在卫生间里老半天了!在干嘛呢?”白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什么,你找我?”傅任苒挑了挑眉。
“干爸爸说你进卫生间很久了,打电话也不接,叫我进来找找你!”
“哦!我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傅任苒说完,没什么表情的回身准备继续回去蹲马桶。
“诶,干妈……”
白婧连忙拉住了傅任苒,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便被推开,进来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说笑笑的,一见到傅任苒便立刻黑了脸。
傅任苒见状,不好再回去蹲坑,便对着白婧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白婧不要说话。
刚拉着白婧路过两个女孩身边的时候,就听被其中一个女孩一个跨步向前挡住了脚步。
“不好意思,借过!”傅任苒低声说道。
“我当是谁呢?我找你半天了,你躲在这里是不敢见人了吧?”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傅任苒冷笑了下,眯着眼问,眼里的锋芒稍加收敛。
她敢肯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两个年轻女孩,绝不会是叙旧,那既然对方认识她,也就是找麻烦来的了。
“给我听好了!我叫田媛,杜熹微是我表姐,裴天辞是我姐夫!我就见不了你这种专门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贱货!”
女孩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指头极其挑衅的戳了戳傅任苒的肩头。
说实话,这种被挑衅的感觉非常糟糕,比被甩一巴掌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傅任苒敛着眉眼,心里怒火冲天,简直想一巴掌呼过去,但她忍住了,握了握垂在身侧的双手。
傅任苒为了回南城忍成了忍者神龟,白婧却忍不了!
白婧双手将女孩推开,因为生气几乎用了全力,女孩被推的一个趔趄,摔到了卫生间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他妈的说谁是狐狸精!你表姐才是贱货!这是我干妈,裴天辞是我干爸爸!”白婧恶声恶气的怒吼出声。
傅任苒和两个女孩一下子都愣住了。
田媛最先反应过来,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扑过去和白婧扭打在一起。
傅任苒目瞪口呆,急忙上前拉架。
田媛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招招狠辣,很显然是练过的。
白婧自然不是田媛的对手,傅任苒不由分说的维护白婧,渐渐地四个人混打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蓄谋的,总之最后演变成两个女孩同仇敌忾的对付傅任苒。
田媛下手很重,傅任苒有意避让,无意中被推了一下,同时小腿处被踢了一脚,她重重的往后摔去。
傅任苒的身后恰巧是金属质地的垃圾桶,棱角分明,直角的位置锋利无比,正好磕到了脑袋。
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蔓延至全身,脑袋一阵晕眩,眼前全都是重影,耳边像是萦绕着极高频率的声音,像耳鸣一般。
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看到傅任苒倒在地上,三个女孩倒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没有再打架。
傅任苒想站起身,却无可奈何,她感觉到一大片湿热黏腻的液体沿着她的脖子流进她的背脊,引得她浑身发寒。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脑,指尖触到一大片血红的液体。
流这么多血,她是要死了吗?
傅任苒体力不支,渐渐地倒在了地上,耳边是白婧的惊声尖叫和哭泣的声音。
卫生间的门猛的被大力推开,裴天辞冲了进来,见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傅任苒。
“任苒!”裴天辞轻轻的喊了一声,声线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意。
她的眼皮半阖着,身上嫩绿色的礼服顷刻间被染成了黑色。
他匆忙奔到了她面前,单膝跪在她的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上半身,看见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脑勺,出血处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
那鲜红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球。
他的心被狠狠地攥紧了,手脚都有些发软。
“任苒,乖,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裴天辞说话的同时,迅速的抽出了作为装饰用的方巾按压住她的后脑勺止血。
他不曾想过,这一生,竟然还能在人前这么狼狈过!
傅任苒的双眼虽然已经看不清楚,意识也逐渐涣散,但她仍然想提醒他,这里是女厕所啊,男人进来很下流!
“任苒,醒醒……”
裴天辞没有犹豫,一把抱起傅任苒,直接往门外走去,路过愣在门口的方助理时,疾言厉色的怒斥一声,“愣着干什么,开车去医院!”
傅任苒知道自己倒在裴天辞的怀里,也能清楚的听见他在骂方助理,甚至能听到他藏在她耳朵下的心跳声。
频率很快,浑厚有力。
她浑身都处于一种晕厥的状态,但脑子却异常亢奋。
她还在想着,裴天辞就这样抱着她出去吗?
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么大的丑?
也不知道给她遮上一遮……
还有,明天还能坐的上回南城的飞机吗?
林乐言到底订到票了没有?
……
傅任苒感觉到自己站在了一片白光的云端上,四周明亮无垠,像电视剧里的南天门一样。
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傅青山和容美手挽着手浮在半空中,对她笑的慈眉善目,那个样子就像所有的父母满眼爱意的对着自己的孩子笑。
她仰着头看着,瞬间就泪崩了,她才明白,这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失去了!
甚至从未拥有过。
“爸爸……妈妈……”傅任苒悲伤的情绪难以抑制,她艰难的呢喃着。
傅青山和容美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对着她笑,她便一直哭。
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