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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能没有水喝,挎包里有两罐健力宝饮料,白手知道这玩艺儿不解渴,早准备了搪瓷茶杯。
上了火车,白手才后悔不已。
火车上人太多,拥挤不堪。
白手身手敏捷,但在人潮人海中,他如同一叶扁舟,无能为力,只有随波逐流。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白手又发现,只有下脚的地,没有臀部需要的座。
白手哭笑不得。在他最早的出行计划里,他是要骑着摩托车,长途跋涉五六百公里去上海的。
他听了丁老师的话,说万一路上摩托车坏了,连个修理的地方都找不到,会让他欲哭无泪。
现在比欲哭无泪也好不到哪儿去。
火车咣当咣当的响着,白手的身前身后和两侧,都是充满疲态的旅客,紧贴在他的身上。
白手昏昏欲睡。
但又不敢睡,包里箱里兜里都有钞票,他怕钞票不翼而飞。
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列车晚点七分抵达上海站。
白手精神一振,因为他看到站台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穿红衣的美女。
第0252章 见面礼
白手是个人名,真的,还名符其实。
浙东沿海的温(岭)黄(岩)平原,有一个名叫白村的自然村。
奇怪的是,白村一百来户人家,不是姓童就是姓陈,只有一户姓白。
白家老爷子和白家老太太,方园几十里都很有名,老两口在政府机关里工作,一个看大门,一个当清洁工。
人家可不是什么临时工,解放前就是游击队的交通员,是老革命,只是没有文化,才在机关当了勤杂工。
一九七五年,老两口一起提前退休,二儿子三儿子顶替上班,一个在工厂当工人,一个在机关开车,双双吃上了商品粮。
白老爷子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在外当兵,最小的是女儿,高中毕业后也在公社的中心小学教书。
唯有大儿子白振兴,没分到白老爷子的一丁点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从白振兴出生时,白老爷子就没正眼看过一次。
原来,白振兴生于正月初一,在当地,传说正月初一出生的人,一辈子受苦受难,是个灾星。
白振兴刚生下来,就被送给同村的童老五,童老五一辈子光棍,是个说书人。
还别说,白振兴虽没进过学校,却把童老五的说书本事学了个底朝天。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振兴靠着说书这个能耐,没干过一天农活,童老五死后,他就成了温黄平原有名的说书人。
靠着这门手艺,白振兴娶了老婆,还接连生了仨儿子俩女儿。
白振兴的老婆郭彩娥,来自山区,长得好看。但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天生腿疾,又有贫血症,干不了农活。
孩子多,负担重,白振兴压力山大,开始嗜酒,自暴自弃。
后来,白振兴索性玩起消失,时不时的离家不归,也不给家里钱,扔下家里一残五小死活不管。
1980这一年,白振兴春节后离家,到下半年的秋末,还不见人影。
就这么着,身为大儿子的白手,赶鸭子上架,义无反顾的成了当家人。
白手十五岁,初中刚刚毕业,长得酷似他爸,也是眉清目秀,一张娃娃脸,身材又壮又高。
可惜,白手这个倒霉孩子,跟他爸一样,恰好也是正月初一出生,也是人们口中的“灾星”。
这还不够,白手的左手掌心,有一个豆大的白疤,娘胎里带的。
正月初一生灾星,左手白斑没好运。
凭这两句老话,注定了白手的童年时光,村里没人愿跟着他玩,没人登他家的门,更没人允许他进家门。
勉强读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白手就没有过同桌,谁愿意跟一个灾星坐在一起呢。
至于白手这个名字,是不靠谱的父亲给起的,还挺实事求是,随口一叫,就在村里叫开了。
白手自己倒是想得挺开,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名字就是个符号,人家爱咋叫就咋叫。
十岁开始在生产队干农活,白手有力气,干活不偷懒。都是一村人,大多数人倒不欺负他,十五岁时,工分做到了大人的十分之七。
白手是个乐天派,整天乐呵呵的,你骂他他还乐,就没见过他发愁的时候。
白手脑子好使,鬼主意满肚,当家大半年,硬是没让全家人饿着。
白手心有点狠,手有点辣,吃了点亏,他会暗暗找补回去,谁要欺负他弟弟妹妹,他敢拿着锄头砸你门窗。
但今天晚上,白手发愁了,愁得一个人蹲在门口,老半天一动不动。
明天,上面要派工作队,到白村来搞试点,生产队就要分田到户,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这是好事,自己干自己的活,白手喜欢。
可欠着队里的八十几块钱怎么办?
按照规定,生产队解散,队里的生产资料要分,欠帐也要先还。
白手知道,八十几块钱,他就是把刚分到家的七百多斤晚稻全部卖掉,也不够还的。
除了稻谷,家里穷得叮当响,四间破平房,一辆破板车,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不还欠帐,怎好意思分田,队里那些大农具,农船、打稻机、犂耙、水车……也就失去了使用权。
活人不能让人尿憋死,虱子多了不怕咬,办法总比麻烦多。
白手去找老队长。
整个第一生产队,四十多户人家,一百六十来口,也就老队长拿白手当人看待。
老队长是个大好人,他安慰白手,欠生产队的钱,由他担保。到时候,白手家的债务,会分摊到几户人家,由老队长安排,并做说服工作。
总之,老队长让白手放心,不管怎么样,白家都能分到该分的承包田。
白手放心了,哼着小曲,披着夜色回家。
走到拐弯处,尿意来袭,白手停下,一边坏笑,一边冲着人家的墙根撒尿。
这是陈会计家,仗着兄弟多,这家伙跟白家不对付,最看不起白手,白手没少吃他的亏。
挖不了陈家墙脚,撒泡尿出出气也好。
咦,屋里还亮着煤油灯,还有人说话。
好奇心顿起,白手蹑手蹑脚,来到窗台下,将一只耳朵贴到木窗的缝隙上。
“大哥,明天分田怎么分啊?”陈家老二的声音。
“老规矩,抓阄呗。”是陈会计的破嗓子。
“有好田,有坏田。大哥,咱万一分到坏田,亏就吃大了。”这是陈家老三,白手常跟他斗嘴打架。
“对啊,大哥。要是分到那片高田,三天两头的漏水,光灌水费就付不起。”陈家老二最聪明,也就是最狡猾,号称陈家大军师。
狗日的陈老二,白手心道,你白手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啊,明天你们要见机行事,把握好抓阄环节。你俩听好了,这个阄肯定是我来做。谁排前,谁先分,谁就能分到好田。到时候啊,你们要抢先抓阄,抓那几个我做了记号的阄。”
……
白手听着听着,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拿手捂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隔墙有耳,狗日的陈大陈二陈三,我白手谢谢你们啊。
一边乐呵,一边悄悄后退十多步,白手转身就跑……
第0253章 侬即棍
上海的十六浦码头附近,有不少旧民宅,是用石头砌成的。
这里小街连着小巷,小巷串着弄堂,弯弯曲曲,阡陌纵横。
出租车在石门二路停下,丁雅琼指着路口的牌子,对白手说道:“小白,你记住了,这是南浦巷,去我妈家的入口。”
白手点点头,看看手表,提着行李箱跟着丁雅琼。
小巷不宽,仅三米多,路灯隔十几米一盏,灯光昏黄。
白手默记,这条南浦巷不是直的,是一条弧线,折向右前方。
走了三分半钟,丁雅琼牵着白手的手,往右拐入一条小弄堂。
小弄堂黑乎乎的,仅一米多宽,长约十米。
“小白,这条弄堂有什么特点?”
“好奇怪,弄堂的两个进出口,上面有石头牌坊。”
“好眼力。这是这一带唯一的带牌坊的弄堂,很好记的。”
出了牌坊弄堂是另一条小巷。
“这是南浦二巷。”
沿南浦二巷往右,只走了二十来米,丁雅琼又向左拐,进入了另一条弄堂。
白手一边走,一边默记。
这条弄堂更短,顶多六七米,弄堂口有石拱。
出了弄堂口又是一条小巷,丁雅琼在前,拐向左边。
“小白,这是南浦三巷,往前走五十多米就到家了。”
“够复杂的,不如我们白村啊。”
蓝牌白字,嵌在石墙上。
南浦三巷一百一十一号,就是萧船老太太的家。
石块砌成的房子,一共三层,但门不宽,只有一米,还不如乡下的堂屋门。
进了门,开了灯,白手立即有股压抑感。
白手目测,屋子就一正方形,高不过三米,长宽各为四米。
一张木梯子,两辆自行车,前后两门两窗,再进俩人就显得拥挤了。
开了另一个门,是个小天井,倒也算别有洞天。
天井不大,四乘以三,也就十二平方米。两边是墙,后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层小石楼。
“小白,前面二楼我妈住,三楼丁丁住。后面一楼是厨房和浴室,二楼是客厅餐厅,三楼是我的房间。”
白手笑道:“没我的房间啊。”
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嗔道:“我的房间,不就是你的房间吗。”
白手耸了耸双肩,“老太太和小丫头知道,我会很惨的。”
“老太太早知道你我的事情。至于丁丁么,咯咯,她在家时,你就只能去客厅睡喽。”
丁雅琼陪着白手上了二楼客厅。
楼梯口,餐桌,凳子,茶几,长沙发,壁柜,落地柜,小电视机,二楼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白手笑了,“姐,难怪你不愿意迁回上海。就这客厅餐厅,顶多只有我家堂屋的四分之一。这叫什么,这叫螺丝壳里做道场。”
“不对,白村有你,这里没有你。”
电视机旁边有个电话。
“姐,什么时候装的电话?没听你说过啊。”
“刚装的,今天才开通。为了你装,你得报销。”
丁雅琼笑着,拿过电话机旁的一张发票,递到白手的手里。
“没问题,肯定我来买单。”
才六百多块,上海装电话真是便宜。
白手在沙发上坐下,拿出钢笔,在发票的背面上画了起来。
“姐你看看,这是进出你家的路线图,我画得对不对?”
“嗯,全对,真有你的。”
“呵呵……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我不能连我家都记不住吧。”
丁雅琼挨到白手身边,“哎,真把这当家吗?”
“必须的,肯定的,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呢。”
“那么,既然你是主人,是不是应该履行当主人的职责呢?”
“呵呵……”白手坏笑起来。
“等等。”丁雅琼皱起了眉头,“小白,你身上有汗臭味,赶紧去洗洗。”
白手继续坏笑,不就是多一道手续么……
这是个不眠之夜。
长途旅行,还要翻江倒海,把个白手累得够呛,直睡到中午,是被饿醒的。
茶几上面张字条,丁雅琼留的,她让白手好好休息,她去火车站替他领行李。
白手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啥都没有。但白手有办法,看到有面条,便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条。
搁点油、盐和酱油,白手吃得香。
吃了又睡,再睡到下午两点。
不见丁雅琼的踪影,白手心道,这娘们不顾自己的男人,不靠谱啊。
白手自己也不靠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家里通报。
赶紧打电话给家里。接电话的是二舅妈,说家里一切正常,让白手不要牵挂。
白手把这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二舅妈,让她记下,再把电话挂掉。
丁雅琼回来了,正在厨房烧菜。
十五只皮箱已经取回来,就搁在天井的走廊上。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那个女邻居?”
“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去她的第三百货公司。”
“第三百货公司?那就是还有第一和第二百货公司了?”
“对。上海现有七家国营的市百货公司,它们各有各的地盘,第三百货公司大楼在普陀区。”
白手噢了一声,“这么说的话,我与第三百货公司签约,还